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只不过,这一次入关中平叛的是狠角色:权臣尔朱荣的族弟,尔朱天光。
尔朱天光带着虎狼之师抵达关陇,不停打胜仗,把叛军打崩,萧宝夤兵败被俘,结束了自己曲折起伏的一生。
不过,大概是萧宝夤的执念过强,走了没多久,也把尔朱荣带走了:
尔朱荣入宫觐见皇帝时,被皇帝亲手刺杀,同时入宫的嫡子也一起死了。
尔朱荣父子一死,魏国形势骤变,尔朱氏诸位头面人物,在报仇的同时,也开始了争权夺利。
尔朱天光赶着回京城参与分权,把关中交给副将贺拔岳,但尔朱氏的气运,随着韩陵之战惨败给高欢而消散。
坐镇关中的贺拔岳,和高欢不对付,很快就被高欢算计,遇刺身亡。
贺拔岳死得突然,部下群龙无首,高欢又准备趁火打劫,已然是到了“分行李回家”的紧要关头。
贺拔岳的部下们便推举贺拔岳的故交、心腹,夏州刺史宇文泰为首领。
宇文泰很快便为贺拔岳报仇,并稳住局势,然后以弱胜强,接连击败高欢的进攻。
于是,关陇地区的豪强们,纷纷支持宇文泰,这和当初,萧宝夤称帝时应者寥寥的情景,形成鲜明对比。
李笠提出了一个问题:萧宝夤在关中称帝复国,最后兵败被俘,距离宇文泰在关中站稳脚跟,不过相隔数年而已,为何关陇地区的豪族们,会有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
黄姈摇摇头:“因为萧宝夤是屡败屡战的庸将,没人看好他能在关中站稳脚跟,自然就不会下本钱去赌一把。”
“乱世,看的是谁能打胜仗,而不是出身好、阀阅高,这种玩意,在战场上,一点用也没有。”
“光靠兰陵萧氏、齐国宗室的名号,别人不会赌上身家性命给萧宝夤当马前卒,除非他能扛住魏军的第一轮进攻,或许,别人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宇文泰就不一样,能打仗,能以弱胜强,这样的人,才值得地头蛇们下大注。”
李笠点点头:“对呀,所以,朝廷若想让关陇地区人心依附,必须软硬兼施。”
黄姈看着李笠:“所以,一场大规模的火炮演习,就能让他们服服帖帖了?”
“不会,地头蛇不会服气的,只不过是暂时收起心思。”李笠摇摇头,向前走,边走边说。
“从后汉时起,陇右地区,或者说凉州地区,对于中原朝廷来说,就有些别扭。”
“后汉建立伊始,凉州就不消停,确切来说,是羌人不消停,朝廷为了解决凉州隔三差五的叛乱问题,花费军饷无数。”
“可凉州地界,还是不消停,许多羌人部落,降而复叛,成日里搞事,偌大个凉州地区,给朝廷带来的收入寥寥无几,每年却要朝廷投入大量的钱粮去‘灭火’。”
“就像人身上的大脓疮,花了无数药费就是治不好,总是疼,疼得人冷汗直流,总是不停流血,让人身体虚弱。”
“所以,后汉初年,就有放弃凉州八郡的提议,要把凉州人口全都迁入关中,放弃这块不毛之地,不要再为这如同无底洞的破地方花钱。”
“这不是饮鸩止渴么?”黄姈反驳,“放弃凉州,羌人就占了凉州,等到羽翼渐丰,又向关中前进,关中不就是下一个凉州?”
“而且,凉州地区常年战乱,必然民风彪悍,朝廷还敢迫使他们背井离乡去关中?”
“一旦强制迁移激发民变,地头蛇们就直接和羌人联手,一起去祸害关中了。”
李笠对黄姈的见识很满意:“所以这提议没有实行,朝廷就这么耗着,耗着耗着,上百年过去。”
“到了后汉末年,灵帝年间,因为花在凉州的平叛费用实在是太多,财政撑不住,便有人旧事重提,要放弃凉州。”
“但还是被有识之士拼命阻止,因为正经的朝廷,怎么能做出主动放弃国土的事情来?”
黄姈大概想到李笠说起萧宝夤的故事有何意图,便问:
“不放弃国土,这当然无可厚非,可若维持一片国土的代价过大,甚至会让身上冒出个治不好的大脓疮,这也是无法回避的问题。”
李笠摩挲着旁边城垛,看着暮光中的长安:“所以我不能回避,要来关中,要去陇右,要去河西走廊转转。”
“顺便让地头蛇们看看,我这个楚国皇帝,还有新朝廷的实力到底如何。”
“然后呢?”黄姈又问,“一味地武力恐吓,治标不治本,过得一两代人,旧疾复发,怎么办?”
李笠反问:“你说的本,是什么?”
“妾没仔细看过相关的著作,所以,不清楚后汉时,凉州羌乱乱到什么程度。”
黄姈决定陪李笠聊凉州(陇右)的话题,哪怕她其实没有任何干政的念头。
“但妾觉得,一个地方若是盗贼肆虐,却又有游军布防,毫无疑问,要么游军和盗贼勾结,要么游军自己也扮做盗贼,鱼肉百姓。”
“后汉的凉州羌乱,持续了上百年,妾以为,少不了地头蛇们故意挑事,少不了将领养寇自重,趁机捞好处,于是推波助澜。”
“地方上若战乱不休,朝廷为安抚民心,大概会经常减免赋税,所以,对于地头蛇来说,倒也不错。”
“战乱中,小家小户的百姓,无法自保,只能依附于豪强坞堡主,而对于坞堡主而言,浑水摸鱼,趁机兼并土地,控制更多的人口,不是正合适么?”
“越乱越好嘛!”
“对于将领而言,每次挥师平叛,都是立军功的好机会,而且,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每一次平叛,每一次调拨粮草、钱帛,都是各环节捞钱的好机会。”
“而且,为了筹措军费,筹集粮草,那就得向地方分摊,这一道道分摊下去,又有多少人能够趁机捞钱?”
“你捞完了,我捞,我捞完了,他捞,大伙轮流发财,前辈捞完了,后辈也得接着捞,凉州平叛这个‘捞钱项目’,怎么能轻易取消呢?”
李笠听着黄姈的分析,愈发觉得黄姈的见识不错。
后汉的凉州问题,为何持续了上百年都解决不了?
他觉得,其中一个原因,类似历史小说里分析的明末辽东问题那样:辽饷,养活了多少人呐!!
朝廷要向各地征收辽饷,地方上的大小官员乃至小吏,都可以趁机捞钱。
朝廷每年都要往辽东拨辽饷,于是,相关环节的官员又能捞钱。
名为辽饷的军饷抵达辽东,辽东各级将领又能趁机捞钱。
所以,辽东老是不平静,官军总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吃空饷吃得精神抖擞的将领,凭借着一次次“全军覆没”,抹掉旧账,又立新账,向朝廷索要钱粮来“招兵买马”。
朝廷不得不加派辽饷,不然辽东局势糜烂,后果严重,于是各环节的文武官员吃得红光满面。
辽饷,成了无数人借以盈利的摇钱树,所以不能停,辽东,必须一直乱。
但负担层层转接之后,全都是面黄肌瘦的百姓承担,加上天灾,百姓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于是,李自成出现了。
李笠认为,后汉的凉州问题,明代的辽东问题,之间虽然相隔了上千年,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其“久治不愈”的原因,都是很相近的。
那么,他要如何避免重蹈覆辙,避免许多年以后,陇右地区,再次成为中原朝廷的一个“失血口”呢?
一时的武力威慑,挡不住地头蛇的内外勾结,挡不住体制内利益集团的“上下其手”,按着老办法来解决老问题,当然是解决不了的。
陇右地区的地头蛇们,可不认什么“同胞情谊”,也不认什么知遇之恩,更不会因为朝廷减免赋税、给各种优惠待遇就誓死效忠。
甚至他们之中,有多少人对自己的族属有认同感,都未曾可知。
只有利益,才是各地区各阶层最看重的一个“要素”。
黄姈继续说:“朝廷若是以各种优惠政策,来赎买陇右人心,怕是会适得其反,因为这等于是那家里哪个孩子越闹腾,就越容易从父母手中得好处。”
“真要是这样,孩子如何会消停?肯定是不停的闹。”
“朝廷为了避免陇右四处冒火,许十年免赋税?好啊,等十年到期,陇右局势忽然不稳,朝廷是不是要再免十年赋税?”
说到这里,她故意对李笠挑衅:“所以,妾正好要看看,三郎到了陇右,要如何解决这个顽疾。”
“那就拭目以待。”李笠笑起来,和黄姈一起向前走。
统一天下,抚平数百年分裂造成的创伤,这就是他的责任,所以才要亲自来关陇地区,为解决顽疾创造机会。
尽量开个好头,儿孙们将来,处理问题就会游刃有余。
乱世栋梁 第二百五十章 实力(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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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州,治所上封东郊,麦积山(崖),张丽华登高远眺,看着四周一片苍茫,又看着身边石窟里巨大的佛像,只觉震撼非常。
麦积山(崖)有不少石窟,据说始建于后秦年间,这个后秦,是区别于苻秦的姚氏秦国。
秦州为陇右重地,距离东边关中长安的距离不算远,所以长安城里信佛的权贵们,对可以开窟凿佛像的麦积山很感兴趣。
到了元魏年间,麦积山(崖)的石窟越来越多,西魏/周国时,权贵们又在麦积山开石窟凿佛像,便有了现在的规模。
张丽华身处其间,自然觉得气势恢宏。
她和许多人一样,信佛,不过并不沉迷,平日里烧香拜佛,是为了祈求佛祖保佑自己和儿子平平安安,保佑她能常伴皇帝身边。
但皇帝不怎么礼佛,张丽华便很少到庙里去,对于佛寺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
当年的建康,虽然佛寺很多,寺庙里佛像也很多,但并没有多少依山开凿的石窟佛像。
所以,她站在这石窟佛像群面前时,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佛祖看得清清楚楚。
左右张望,却见随行人员,大多在欣赏石窟群佛像。
远处,李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一动不动,三名画师正在给李笠画素描,以作“到此一游”的留念。
其实张丽华想坐在李笠旁边,奈何,那里已经有人坐着了:身着便服的皇后,坐在李笠右边。
皇后才是和皇帝“共画”的第一人选,所以张丽华再得皇帝宠爱,也不能僭越。
当然,按照这一路过来的惯例,一会就会轮到她和皇帝“共画”,然后是冯娘子。
想到这里,张丽华四处张望,想看看冯娘子在哪,因为似乎对方“消失”的时间很长。
张望了一会,没见人影,她便找来女官,借口有事,询问冯娘子的下落。
得知冯娘子带着两个侍女,还有个侍卫往山后边去了,张丽华眉毛一扬:带个侍卫跑去僻静之处?
有问题!!你一定是偷男人!!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不动声色:“我知道了,记得提醒一下冯娘子,一会,我和陛下共画之后,就要轮到她了。”
女官应诺,张丽华等对方走后,心思活络起来:
呵呵,晚上一同侍寝,你争不过我,肚子又不争气,迟迟没动静,现在是急着怀上,就找情郎借...是吧?
你完了,你完了!
张丽华决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竞争对手挤出局。
竞争对手,当然越少越好,张丽华想明白了,后宫妃嫔当中,她之前的几位“前辈”,包括萧娘子,再过几年年老色衰,就不成气候。
唯有年纪比她还小一些的冯小怜,不能掉以轻心。
冯小怜同样年轻、貌美,会才艺,又很会来事,对她来说,确实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
现在机会来了,但张丽华却不敢大意,因为此事操作起来必须谨慎,免得皇帝起疑心。
就算要扳倒冯小怜,也不能让皇帝看出自己是“凶手”,否则皇帝恼羞成怒之下,连带着她也会倒霉。
所以,必须找个人来戳穿冯小怜私会情郎的秘密。
很快,张丽华想到了秦州刺史陈昌。
皇帝出巡到秦州,身为秦州刺史的陈昌当然要陪伴御驾,此时也在麦积山。
张丽华知道陈昌现在在哪:陈昌和其他随行官员在步障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等候,便派人去请。
等人来了,便问:“陈使君,不知麦积山附近,有何清凉、僻静又有流水之处?”
陈昌听得张婕妤(张丽华为婕妤)这么问,心里纳闷:怎么回事,冯才人方才也这么问。
你现在又问,敢情不是为陛下寻个好地方,而是自己去...
想到这里,陈昌忽然觉得心一紧,因为他先前听人来报,说冯才人带着两三个人,往那“清凉、僻静又有流水之处”去了。
当时他不以为意,毕竟麦积山周围都驻扎着兵马,并且提前清场,到处都有兵在执勤,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现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好像冯才人这么一去,有问题。
然而能有什么问题?那地方附近也有执勤的兵,能有什么问题?
陈昌觉得有些头疼。
现在张婕妤问起这件事,是为了皇帝问的?为了捉奸问的?还是一时间兴起,随口问的?
这么一想,陈昌心乱如麻:碰到如此破事,该如何应变?
父亲陈霸先去世后,他有几位“世叔”提点,为人处世的“圆滑”,历经多年总算是磨练出来了,但碰到皇家后宫之间的勾心斗角,那就....
不回答不行,陈昌便说了个地方,而且也就只有那个地方符合要求。
张丽华暗喜,便说:“请陈使君派人去准备一下,陛下一会,要去那里走走,看看。”
“是,下官明白。”
正说话间,李笠过来了,刚要和张丽华说什么,见陈昌正好在,便问:“陈使君,吐谷浑那边有消息了么?”
“啊,陛下,回陛下...”陈昌好不容易把思绪转过来,回答:“吐谷浑那边,并未有消息,未见遣使觐见的动静。”
“这样啊...”李笠的思绪,因为陈昌的出现,也被带歪了:“突厥的使者呢,在麦积山么?”
“回陛下,突厥使者之前因为肚泻尚未痊愈,在州馆休息,今日并未来麦积山。”
“还没好,这是不是也太...”李笠沉吟起来,张丽华见状,不敢打断。
陈昌也不再想冯才人的事,提建议:“陛下,微臣以为,突厥使者是在观察,想应变之策,所以借故卧榻不起。”
“倒也是。”李笠点点头,和陈昌说起陇右局势。
虽然秦州位于陇右地区的南部,却是联系关、陇的要地,一旦陇右生乱,乱军要祸害关中,首先得拿下秦州,才能沿着渭水河谷入关中。
或者,朝廷要经营陇右,那么秦州就是“发力点”。
相关的布置,已经在按计划进行,但李笠关心的并不仅仅是陇右地区,而是一直阴魂不散的突厥。
自从数年前,突厥在他御驾亲征时吃了大亏,消停不少,但是,经过数年的修生养息,李笠觉得,突厥肯定又会蠢蠢欲动。
但对方在动手前,肯定要先摸清楚中原局势,而中原局势已经大变。
去年,楚军攻入关中,击破周军主力,迫使周国君臣投降,周国各地,传檄而定。
这时,出使周国、刚到半路(凉州地界)的突厥使者就懵了:周国灭亡,自己已经没了出使对象。
于是掉头就跑,跑得很快,瞬间踪迹全无。
想来是连夜跑回去,要把周国灭亡,中原统一的消息带给可汗。
如今的突厥,东部地区总算是有了个地位稳定(相对而言)的可汗,其人为已故木杆可汗之子大逻便,号“阿波可汗”。
今年春天,阿波可汗派出使者,出使中原,携带重礼,向统一中原的楚国天子“道贺”。
正好,李笠出巡关陇,于是他让突厥使者在秦州等着,秦州官府先接待使者。
结果,对方到了上封之后,因为“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卧榻不起。
另外,一直骚扰陇右的吐谷浑,明知中原局势大变,且胜利者(楚国)已经要求吐谷浑派使者来见天子,但到现在,仍未见回音。
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说到吐谷浑,陈昌有些恼火:“吐谷浑狼子野心,一有机会,就冲出湟水河谷,袭扰陇右,抢劫人口、牲畜,几十年来,都是如此。”
“去年,关陇易主,吐谷浑就跑出来趁火打劫,只是没能占多少便宜。”
“现在,陛下出巡到陇右,或许吐谷浑是做贼心虚,担心陛下御驾亲征,哪里敢派人来。”
“说不定,又准备远走高飞,避避风头。”陈昌说着说着,嗤笑起来:“他们就是蟊贼,偷东西被追,就跑得远远的,等苦主回头,又跑回来。”
“反复骚扰,反复逃窜,也就仗着自己的地盘是苦寒之地,足够大,朝廷大军追不上,也待不久,才这么肆无忌惮。”
张丽华见李笠讲起国事,连和她一起“共画”都忘了,心中焦急,但不敢插嘴,更不敢提什么“冯才人和一名侍卫往僻静之处去了”。
亏得皇后过来,提醒了一下。
陈昌识相告退,张丽华正要撒娇,却见一脸红润的冯小怜过来了。
她见对方这般模样,心中震惊无比:刚完事就敢出现,你当三郎是瞎的么!!!
李笠见小美人脸蛋红扑扑的,就像个熟透的红苹果,额头渗出些许汗珠,还有些许气喘吁吁,觉得奇怪:
“这是去哪了?看把你热得。”
冯小怜故作神秘:“三郎猜...”
见皇后看着自己,冯小怜心中一紧,不敢矫情,赶紧让身后侍卫上前,然后解释:
“陛下,妾在山后,发现一个好去处,那里有小溪,有水潭,潭里有好多鱼!”
鱼多没什么奇怪的,不过李笠听了之后,来了兴致:“鱼?是不一样的鱼么?”
“嗯,不一样的。”冯小怜说完,让侍卫把装着水的木桶拎上来,里面有几尾刚捞到的鱼。
张丽华见状,有些失望:原来是去捞鱼啊?
难怪专门找了个侍卫去,捞鱼这种事,娇滴滴的小娘子干不来。
冯小怜不知张丽华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她知道李笠如今的兴趣:
李笠每到一处,就要调查当地的“水产资源”,然后将不同的鱼,绘制图形,为将来出版一本《水产志》做积累。
当然,这是一个工作量很大的“大工程”,主要由有司来负责收集资料,皇帝只是出行的时候,顺便“捞鱼”罢了。
于是,她自告奋勇,陪着李笠出巡时打下手,负责调查“水产资源”,帮忙“画鱼”。
因为那地方有一段路程,上坡下坡的,所以冯小怜走得气喘吁吁,满脸通红。
张丽华见冯小怜借着几尾小鱼,得了李笠夸赞,心中有些失落: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上封城,馆舍,突厥使者阿史那庵逻盘腿坐在榻上,听手下汇报收集来的各类消息。
他因为“水土不服”导致“上吐下泻”,在馆舍养病,所以还没能见到楚国皇帝。
但总不能拖延下去,所以,要在面见楚国皇帝前,尽可能知道多一些消息,也好糊弄对方。
庵逻知道楚国皇帝李笠是一头猛虎,实力已经愈发强劲,还统一了中原,假以时日,这猛虎就要对草原张开大嘴。
所以,意识到危险:汗国若不早日想办法,把这猛虎干掉,一旦猛虎把吃下肚的周国国土消化完毕,汗国就危险了。
所以,他必须以身犯险,来和这头猛虎周旋。
即是为了汗国,也是为了自己,以及,报仇。
他的父亲阿史那库头,于数年前在和楚军的交战中,兵败身亡,杀父之仇,庵逻铭记在心,所以无论是为国为家,再危险的事情,他也得去做。
李笠来陇右巡视,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干掉这猛虎,或许,中原局势会为之一变,到时候内乱起来,就无暇顾及草原、大漠。
那时,才是汗国收复失地的最好时机。
他听着汇报,忽然注意到一个消息:
楚国皇帝很宠爱身边的两个妃子,这两个妃子年轻、漂亮,据说能勾人魂魄,所以,皇帝似乎没有别选美人的兴趣。
如此一来,他带来的美人,怕是送不出去了。
就算送出去,李笠收了,美人恐怕也起不到预想之中的效果。
因为他们又打听到一条消息:去年,李笠就遇到过一次刺杀。
所以,李笠应该会严密提防刺客,那么,面对突厥送来的美人,就一定会有防备。
庵逻有些心烦,摆摆手,手下识相告退,等房中只剩一人,他起身,来回走动。
住惯了大帐篷的庵逻,不是很习惯住房屋,他看着屋子里的精美装潢和陈设,想起了那年,收到噩耗之后,自己和家人哭得撕心裂肺的情景。
报仇之心愈发坚定。
但要干掉一头猛虎,可不容易,稍不留神,打虎不成,自己却死了。
所以需要找破绽。
一头身强体壮的猛虎,露出破绽的时候,不一定是睡觉时,而很有可能是刚吃下猎物的时候。
所以,想要解决李笠这头猛虎,就只有趁现在。
因为李笠正好来了陇右,而不是在中原腹地,庵逻觉得一旦李笠回到国都,汗国纵然倾尽全力进攻,也威胁不了李笠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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