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但是,仅靠地方豪杰自己的力量,很难突破禁卫,刺杀皇帝。
毕竟连官军(周军)都打不过楚军,豪强部曲们更不可能战胜对方。
所幸,有法定帮忙。
“老韩,庵逻不会食言吧?”吴秋问,法定没有回头,边走边说:“食不食言,他们都不可能在陇右逗留太久,所以,只要姓李的一死,你们的机会就来了。”
“不不,我是问你,庵逻许给你的承诺,当那什么‘吐屯’,万一他食言?”
“‘吐屯’一职,又不是只有阿史那氏才能担任的要职,你放心,我这边很稳当,不用再扮做和尚了,也是一件快事。”法定说着说着,眯起眼睛。
千算万算,谁也没想到楚国皇帝抵达金城后,竟然在天明寺住下,这正是天意让他有一场大富贵。
干掉李笠后,他就跟着阿史那庵逻去西域,在那里,随便在一个小国做“吐屯”,当小国国王的太上王,悠哉悠哉过日子。
突厥汗国控制了西域诸国,并在各国设“吐屯”一职,这可是等同于国王的存在,他在西域当吐屯,日子过得逍遥快活,中原这边闹得天翻地覆,都和他没关系。
至于吴秋,只要不被人找到刺杀楚帝的证据,就能在陇右继续待下去,一旦关陇地区大乱,搞不好还能乘势而起...
双方都有一个不错的前程,这前程就在天明寺,也不枉他扮做和尚,在这里吃了几年的斋饭。
当然,这都多亏了那个楚国皇帝狂妄自大,居然离开行辕,在半山腰的天明寺住宿。
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不知走了多久,地道前方已是尽头,吴秋借着火把的火光,看见前方是几级台阶,顶部有一如同井盖的木门。
法定靠在台阶土壁一个伸出的竹筒口处,侧耳倾听,听外面的动静。
地道的出口,是厨房的一个大灶台炉膛,按说这时候不会有人在厨房里,但他一向谨慎,所以出去前,一定要多个心眼。
吴秋见状赶紧让人把前头的火把灭了,免得一会打开地道门,火光暴露行踪。
法定侧耳在竹筒旁听了一会,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别样的动静,便轻轻开门:把木板往上推。
却推不开。
似乎灶台上放了重物,压着木门。
他心中一紧,再推,还是推不开。
心中着急,愈发用力推,推得木门“咯吱咯吱”响,还是推不开。
旁边,吴秋见其如此模样,觉得情况不对,就在这时,听音竹筒里忽然喷出大量液体。
这液体有些黏滑,带着刺鼻气味,吴秋刚开始还以为地道口开在厕所附近,是粪坑漏了,但很快闻出味道不对。
随后,深埋心里的恐惧,再度浮现。
他又想起了那天,长安城北,渭水南岸,官军大阵被楚军火器摧残、蹂躏的情景。
雷声中,人群出现一道道血痕;冲天火光里,无数人影摇曳,惨叫声不绝于耳,许多熟悉的面孔在他面前破碎、发黑、消失。
“是,是火油!外面不对啊!!”
吴秋脱口而出,转身要跑,但后面都是人,狭窄的地道,宽度仅容两个人侧身并排站着,他想往回跑,又如何跑得了?
昏暗的地道里,忽然明亮起来,顺着竹筒流入地道的液体冒起火,把法定和吴秋点燃,然后点燃其他人。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地道里的人们被火光吞噬,身影不断摇曳,又发出“滋滋滋滋滋”的声音。
。。。。。。
房间内,几名皇子和公主,围在嫡母的身边,面露惊慌之色,外面传来的动静,让他们坐立难安。
说是放焰火吧,夜空中没有火花绽放。
说是夜市赏灯吧,阿娘又不许他们出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在钓鱼,你们莫要怕。”黄姈轻声说着,面色平静。
孩子们见母亲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不安渐渐消散。
过了一会,有几个甚至打起盹来。
黄姈见状,便让宫女们铺好席子、被褥,让儿女们“排排睡”。
外面响起问候声,黄姈和儿女们说了一会,转出去。
却是个禁军将领,身着甲胄在外等候。
为防暗箭,门外竖起好几个大盾,以作屏障。
“情况如何?走地洞进来的老鼠?”黄姈站在大盾屏障后,轻声发问。
“回殿下,老鼠已经被烧死在地洞了。”
黄姈又问:“四周情形如何?”
“殿下放心,寺外各处,暗哨并未发现可疑之人接近。”
黄姈再问:“各处暗哨不会被人偷偷拔掉吧?”
“殿下放心,所有暗哨安好,只有一群老鼠,走地洞过来。”
黄姈问了一会,确定如今形势“均在掌握之中”,放了心。
回到房内,嫡庶儿女们都已经睡着,她在一旁坐下,倚着凭几,听着外面的动静。
想起李笠的布置,不由得叹了口气:钓鱼、钓鱼,成日里钓鱼!!
自己做鱼饵钓大鱼也就罢了,还带着家人一起当鱼饵,这是怎么当一家之主的?
不过现在埋怨也没用,李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此次在金城天明寺“钓鱼”,准备充分,只要突厥人敢来,就一定会有“惊喜”。
只是没想到,这天明寺里居然有暗道通向山顶,若不是寺里有人出首,今晚或许会多一些波折。
想着想着,黄姈看着旁边的油灯,伸手过去。
手的一侧被灯光照亮,但另一侧,却因为处于背面,一片昏暗。
李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前汉,张骞出使西域,返回中原时,本来是要走河西地区,这是从西域回中原的主干道,但那里被匈奴占据。”
“于是,张骞走祁连山另一边的旁道——羌中道。”
“羌中道,又称西海道,东西横跨如今吐谷浑海西地区,走到了西海,继续往东走,出湟水河谷,便能抵达金城,汇入主干道。”
“张骞就是这么避开河西匈奴,平安回到长安。”
“我要是突厥人,得知中原皇帝到陇右巡视,肯定要走这条道搞偷袭,此道西端是于阗国,为突厥附庸,借个道,方便得很。”
“虽然中途要横穿吐谷浑的大部分国土,但十几年前,吐谷浑被突厥联手周国教训过,肯定是不敢阻拦的。”
“更何况,吐谷浑和中原的楚国没什么交情,也不会通风报信,于是,当中原皇帝抵达陇右,眼睛只盯着河西地区的动静时,我的数千精骑突然从湟水河谷冲出来...”
“再加上地方豪强的接应,来个内外夹击....”
“所以,我们要体谅突厥和陇右地头蛇搞事的心思,他们需要一个机会,我呢,就创造一个机会给他们...”“轰!!!”
一声巨响传来,打断了黄姈的思绪,也把刚入睡的皇子、公主们惊醒。
他们惊慌失措的爬起来,东张张望,见母亲就在旁边,心定下来。
黄姈安慰着子女,听着外面的动静,苦笑了一下。
钓鱼钓鱼,这是要一辈子都钓鱼啊...
乱世栋梁 第二百五十三章 称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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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东升,金城西郊、黄河北岸,大量骑兵自东向西疾驰,往上游而去,如同一大群飞鸟,要和太阳比速度。
队伍中,阿史那庵逻回头张望,见身后远处也是尘土大作,明白是追兵如影随形,放了心。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他们没能攻入行辕,并未取得什么实质性进展,还折了一些人,这让庵逻颇为失望。
楚军的兵器实在厉害,数千人强攻也攻不进去,若不是有夜幕作掩护,或许,他们的伤亡会大很多。
不过,一会若能引追兵入埋伏圈,倒也能有些收获,不至于白白忙了一晚。
吃掉这股追兵,到上游再沿着湟水河谷到西海,稍作休息,便从来路回去。
至于昨晚,吴秋能否得手,只能等结果了。
想到这里,阿史那庵逻还是有些焦虑。
楚军的实力实在是太强了,他精心策划的偷袭,已经做到了极致,若是换成别的目标,譬如其他部落的宿营地,现在他已经可以开始分配战利品了。
数千骑兵的夜袭,足以对一个部落予以毁灭性的打击,但楚军硬是扛住了,可想而知,若是正面交锋,己方更难获胜。
所以,他希望吴秋的夜袭能够成功,只要干掉了楚国皇帝,让楚国内乱,汗国才有机会。
如果没成功,只能说已经尽力,不过楚国想要报复,那是不可能的:中原骑兵再能跑,出了瓜州,又能打到哪里?
最远能到于阗么?
真打到于阗又如何?他们只需要往西撤,就能躲开中原骑兵的攻势,等对方人困马乏,再反扑,就能获胜。
汗国的腹地,离中原很远很远,这些光脚踩在泥里种田的人,又如何能在草原上追赢骑马放牧的人?
走着走着,前方渐渐慢了下来,庵逻觉得奇怪,正要让人去问前面怎么回事,前面传来消息:
前方河岸边,到处都是死人,死者,是留在这里设伏的同伴。
庵逻闻言大惊,还没等他做出布置,周围响起号角声。
黄河两岸,高低起伏的丘陵后面,渐渐出现大量旗帜以及人群,连同后面的追兵一道,将庵逻和部下围住。
包围圈并不是滴水不漏,西边多为步卒,看上去有些单薄,若是强行冲过去,还是有机会的。
庵逻策马上前,用千里镜看了看前方,发现前方地面上,似乎拉起了一道道“网”,那些“网”缠在一根根木桩上,形成长墙。
或许,这就是叫做“铁丝网”的玩意。
庵逻回想着自己所知的一些事情,其中就有关于“铁丝网”的内容:
这是铁线编成的网,坚韧无比,上面还有许多铁刺,一旦布设完毕(数道以上),即便是着甲的战马全力冲刺,也冲不破。
所以,他上当了,楚国皇帝知道有骑兵要偷袭,早就做了准备。
故意不住在金城里,跑到皋兰山天明寺,就是给他觉得有机可乘,于是全力突袭。
结果突不进去不说,后路也被截断。
现在想走,已经走不掉了!
庵逻想到这里,只觉胸膛发闷,又有些恍惚,楚国皇帝来陇右,看来就是存心引傻子来攻。
现在,他就是那个傻子,集中精锐来偷袭。
却是羊入狼口,有去无回。
危急关头,庵逻很快做出了选择:投降。
投降或许会被杀,因为他袭击楚国皇帝的行辕,可若不投降,肯定会死!
投降了,或许楚帝为了装点门面,饶他一命。
只要能活下来,就有机会逃回去,死在这里,那就什么都完了。
庵逻知道自己现在不能直接下令投降,否则部下们会觉得他懦弱、胆小,得等楚军派人来劝降,他再召集几个心腹议事,走走过场再投降。
就在这时,雷声炸响。
北、西、南三个方向,都有火光闪烁、浓烟大作。
呼啸声起,聚集的突厥骑兵群中,忽然出现一道道血痕。
残肢断臂乱飞,鲜血四溅,受惊的马匹四散奔逃,许多人坠马。
如此凶残的杀伤威力,让突厥兵心惊胆战,虽然昨晚他们已经和楚军交过手,但毕竟是夜里,双方都是摸黑对射,他们看不清楚现场的血腥残酷。
现在,看着同伴在眼前支离破碎,看着“人马俱裂”,谁受得了?
庵逻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打得脑袋一片空白,随后回过神:楚军甚至连劝降都省了,直接发难,根本就没想留活口。
雷鸣声不断,突厥骑兵如鸟兽散,四散奔逃。
却逃不出去,因为到处都是楚兵。
庵逻制止不了溃败,也不敢在楚军兵器射击下逗留原地,下意识带着随从往西边人少的方向突围。
却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铁丝网所阻,不断有人摔倒。
庵逻驾驭坐骑奋力跨越第一道铁丝网,却被第二道铁丝网绊倒,人摔下马,摔得头昏眼花。
好不容易站起来,身上衣物却被铁丝网上的大量铁刺勾着,动弹不得。
眼见着铁丝网后的步卒,慢条斯理的弯弓搭箭,把他们当做活靶子射,摔得头破血流的庵逻,挥舞着双手,甩半生不熟的汉语,声嘶力竭的喊:
“我是突厥可汗,可汗!!活捉我,能领大赏!!”
也不知是他的汉语说得不清楚,还是这些楚兵听不懂他的口音,并未停下手中动作,不停地放箭。
一箭射中胸膛,亏得他身着铠甲,并无大碍。
又飞来一箭,射中他无护甲遮挡的膝盖,疼得庵逻一个趔趄,站不稳,向下滑。
然而身上衣物被铁丝网勾着,他滑不下来,挂在铁丝网上,就像挂在罗网上的飞鸟。
箭如雨下,楚军步卒真的不打算留活口,把他们当做活箭靶。
不断有人中箭倒地,咒骂着,哀嚎着,呻吟着,然后声音减小,没了动静。
突围不成的突厥兵,要么跳下马,跪地磕头,要么倒在地上装死,却一次次沐浴着箭雨。
挂在铁丝网上的庵逻,身上和脑袋又中了几箭,幸亏有铠甲和兜鍪护体,没有当场丧命,但看着周围的部下一个个都倒地不起,他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强。
楚军步兵停止放箭,有许多兵倒持长矛,慢慢向前走,翻过铁丝网,给倒地或者挂在网上的突厥兵一个“了断”。
然后割首级。
庵逻眼见着这些兵慢慢走近,其中两人来到自己面前,便扯着喉咙喊:“我是突厥可汗,是大官!!你们活捉我,皇帝有...”
话还没说完,只觉寒光一闪,喉咙发疼:原来是一人持矛戳他脖子,直接戳穿。
这一疼,疼得庵逻意识快速模糊,带着不甘,落入漆黑的深渊之中。
“这厮看上去是个大人物?”持矛戳穿目标喉咙的楚兵好奇的说着,把矛拔出来,随即被死者伤口喷溅出的些许鲜血弄红了胸甲。
另一个兵拔出短刀,走上前,割断兜鍪系带,将兜鍪扯下,然后扯着死者的头发,再把刀往喉咙处抹。
“管他呢,割了首级就好,上头都说了,一个不留,只要首级,至于是不是大人物,事后辨认就行...哎,别干看着啊,割不动,来帮个手!!”
远处,土丘上,奉命前来督战的黄垣看着眼前一片血腥,抽了抽鼻子。
敢算计我姑父?你们有几条命哦!
随后下令:“让他们动作快些,把兵器铠甲扒了,一会,附近百姓要来这里收尸了。”
左右闻言,问:“节下,这收尸的辛苦钱留给大伙来赚不好么?何必让给外人?再说,寻常百姓哪里受得了这场面?”
“你们懂个什么!让当地百姓来收尸,他们才能亲眼看到官军的厉害!”黄垣说完,拿着马鞭往前方虚指:
“陇右传檄而定,大概很多人不服气,那就让他们看看,和官军对抗的下场!”
“他们再厉害,有突厥人厉害?”
“动作快点,周边百姓们收到消息,肯定会跑来收尸换钱,或者来挖坑,要知道,收拾一具尸体到坑边,能有三十文呢!”
又有人问:“节下,那种稀烂的尸体,怎么算钱啊?首级都被割了。”
黄垣闻言笑起来:“怎么算钱?称斤呗!”
乱世栋梁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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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天气晴朗,金城内,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
说起这两日发生的几件大事,人人都是兴致勃勃。
其一,在天明寺下榻的皇帝,夜里遇袭,不过贼人并未得手。
其二,贼人中的一股,从皋兰山南麓陡壁翻山,袭击天明寺未遂,据说全都死了;另一股则是突厥骑兵,未能攻破行辕,撤退时,被官军围歼。
其三,突厥兵马被歼灭的地方,离金城不算远,所以,当官府通告说“有偿收尸”后,许多百姓靠着在战场上收敛尸体、挖大坑,很是赚了一笔。
其四,战死的突厥人,其首级都被收集起来,记功之后,据说要在战场边上立“京观”,以示官军的赫赫战功。
人头堆太恐怖了,说多了晚上怕有那什么来;皇帝遇袭但没事,也不值得讨论,最让人们津津乐道的,当然是战场上收尸这件事。
无数人看到,战场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死人,而且都是衣着发饰明显异于中原人的突厥人。
这些死人,死相各异,有的“四肢健全”,有的则是“支离破碎”,现场惨不忍睹,许多来收敛尸体的百姓,吐得胆水都出来了。
但也抵不过铜钱的吸引力,吐完了就收尸,收完了又吐,吐完再收第二具,吐啊吐的,吐到肚子里没东西,也就习惯了。
把尸体扛到挖出的大坑边,马上就能领钱,沉甸甸的铜钱拿在手里,放进兜里,心就安了,也不怕吐了。
许多到现场收尸挣钱的人,回来后就成日里吹嘘自己的见识,吹嘘自己的胆子有多大。
眼见着旁听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被自己描述的现场惨状吓得面色惨白,叙述者愈发得意,添油加醋。
说河水都被染红了,土地都渗了血;
说突厥人死得有多惨,说官军有多么的威风。
即便现场并没有什么“克虏伯”,“马轻侯”,却被这些人吹嘘成威力巨大的神兵利器。
说什么“人还没走近,就能感受到两位‘伯’、‘侯’身上散发浓烈的‘杀气’”。
各种耸人听闻的“亲眼所见”,从一个个熟悉的人口中,用本地话说出来,使得听众对陈述者的“亲眼所见”深信不疑。
于是,人们对于新官军的无敌,以及“数万突厥大军”的悲惨下场,有了“深刻的认识”。
自然不会如之前那样,轻视新官府。
去年,长安朝廷打了败仗,迫不得已投降,于是,关陇各地传檄而定,南方的朝廷,成了新朝廷。
但关陇各地百姓,对这个新朝廷没有多大了解,其官军的“骁勇善战”,对于他们而言,仅限于各种传说之中。
尤其那传得神乎其神的大威力兵器“克虏伯”、“马轻侯”,许多人听了之后,只觉可笑至极。
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什么兵器可以“一击糜烂数里”。
陇右地区这几百年来战乱不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兵器有如此威能,反倒是对骑兵的厉害深有感触。
尤其这十几年来,威胁越来越大的突厥骑兵,让百姓们觉得是强敌。
觉得只要那些可汗们动了心思,突厥骑兵侵入河西、陇右地区烧杀抢掠,没有坞堡庇护的小民,恐怕活不了多久。
现在,不同了,“数万突厥大军”突袭金城,结果被官军的“克虏伯”、“马轻侯”击退。
然后又被官军追上,那么多骑兵,全都惨死在“克虏伯”、“马轻侯”手下。
发生在家门口的激战,无数人亲眼所见的现场惨状,让百姓们感受到新官军的厉害,不由得庆幸去年各地是“传檄而定”。
否则一旦打起来,到时候尸横遍野的“尸”当中,绝大部分就是他们或者亲朋好友了。
而行辕遇袭,皇帝如何会善罢甘休呢?
于是,关于皇帝接下来要做什么的传言,已经在金城里闹得沸沸扬扬。
街边闲聊的人们,便说起自己听到的各种消息:“听说了么,皇帝对突厥人的偷袭很恼火啊,准备集结大军,出瓜州,找突厥人报仇!”
“真的假的,官军有那么多骑兵么?”
“怎么没有!能在西郊杀了数万突厥骑兵,官军骑兵能少了?”
“可即便出了瓜州,要找突厥人麻烦,距离还远着呢,据说突厥可汗的王庭,在葱岭那边,上万里远呢...”
旁边,骑马经过的卢定,听着路人们的议论,面色凝重。
一会出了城,他和同伴就要往河西而去,出了瓜州,入西域,前往突厥可汗的王庭。
不过,他是不知道可汗王庭在何处的,得到了龟兹,跟着突厥贵族去。
见着城里这几日都在议论“官军厉害”,“歼灭数万突厥大军”,以及各种“亲眼所见”,卢定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听命于阿史那庵逻,和扮做和尚的韩丙待在金城等地为耳目,刺探陇右地区情况,此次还以为庵逻的奇袭计划能成功,结果还是不行。
虽然长途奔袭而来的突厥骑兵,并没有数万之多,但疑似全军覆没的结果,还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不仅如此,随着兵马撤退的庵逻兵败身亡,据说首级被楚国皇帝当便器用了。
当然,这是谣传,卢定听到的消息,是皇帝把庵逻首级放在天明寺,当做一个陈列品,炫耀楚军的战功。
而他听到的另一个消息,是皇帝召集各地豪强,要求各家派出子弟,及一些部曲,随大军西出瓜州,找突厥人算账。
带兵出征的主帅,似乎是一位皇子。
皇帝因为被突厥人偷袭,所以十分恼火,这个时候派皇子领兵出征,要求各地豪强助战,谁敢不助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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