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栋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关于战事的各种消息,到处都在传,传来传去,虽然不乏夸大之处,但三个事实是毫无疑问的:
一,一支官军横跨大漠,从幽燕出发,向北横跨大碛,去碛北,然后自东向西奔袭近万里,打得突厥可汗一个触不及防,真是厉害。
二,另一支官军入湟水河谷,自东向西横穿吐谷浑全境,然后出于阗国,横跨大碛,直扑突厥王庭白山。
三,由皇子领军的骑兵,从瓜州鸣沙出发,往西北横跨恐怖的“大患鬼魅碛”,在高昌国地界,击破突厥可汗的大营。
随后千里追击,在乌孙故地、伊丽河谷,活捉逃亡突厥可汗“大腹便便”。
现在,围观官军入城的百姓,就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这三支军队的三条进军路线。
尤其那“大患鬼魅碛”。
这是一个大碛的别称,光是听名字,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鬼?魅?
“当然有鬼魅了,你们是没去过啊,当年,我...”
有人现身说法,说起当年自己随着商队横跨“大患鬼魅碛”的经历。
“大患鬼魅碛”,是瓜州西北方向一片大沙碛,据说“括二千里、地无水草”,冬天时,寒风凛冽冻人,夏天时,热风如焚。
无论是哪种风,吹到人身上,人可受不了,很容易发病死亡。
而且...
“而且,那地界可真邪门。”这位‘亲历者’绘声绘色的说着经历,“虽然是白天,但漫天黄沙遮天蔽日,仿佛黄昏,难辨东西,四周怪叫连连,让人瘆得慌。”
“到了晚上,嚯,到处都是飘飘忽忽的火光,仿佛许多人举着火把夜行,远远看去,像是天上繁星落地。”
这时有人好奇:“怎么,晚上有那么多人在大碛里赶路?莫不是白日太晒太热,故而晚上才出行?”
“呵呵,你要是这么想,那多半就出不了大碛了。”亲历者冷笑起来,“大晚上的,荒无人烟的大碛里,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人赶夜路?”
“动动脑子!那些根本就不是人!坟地里晚上不也是有许多火光飘来飘去?你敢过去么?过去了,见到的是人是鬼?”
“啊?”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哪怕烈日当空,也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亲历者所说“大患鬼魅碛”的诡异景象,只是大概一想,就让人害怕,遑论亲身经历。
可官军将士就平安横穿“大患鬼魅碛”了。
那亲历者则讲解起来:“当然能过去了,军中是阳刚之气最浓厚的地方,而且厮杀汉杀气重,煞气也重,专克这些魑魅魍魉。”
“这些魑魅魍魉,是大碛里的孤魂野鬼,也就敢欺负落单的商旅,碰到了杀气冲天的军人,躲都来不及。”
话题说开了,又有更多的人参与到议论之中。
河西、陇右地区多有出塞行商讨生活的人,对于塞外各地风情,也多有了解,于是,有人说起那横跨万里来砍突厥可汗的幽燕骑兵,经过的一处大湖——大清池。
“我当年,四处奔走,跟着商队去过碎叶,半路经过大清池。”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缓缓说着,他的脸上满是皱纹,一看就知道是饱经苍沧桑、有故事的人。
周围的男女老少都在听,中年人继续说:“那湖,很大,据说方圆千里,东西长,南北狭,四面都是山。”
“水很清、很苦,很深...你肯定会问,我怎么知道那水很深?”
人们默默点头,中年人接着说:“因为那水清不见底,以至于从高处看去,湖里是青黑色的,你们说,这湖深不深。”
水越深就越显黑,这个道理很容易明白。
“我听商队的人说啊,这大清池的水虽然苦咸,但有很多鱼,然而这些鱼可不能吃,否则触怒了湖神,人,就会被卷入湖中,受万鱼啃咬。”
“这大清池,四周都是高山,山头发白,常年下雪,但是,独独湖面永不结冰,所以又称‘热海’。”
一番讲述后,众人对遥远的“大清池”有了模糊的了解,由此推断出,那支奔袭万里的幽燕骑兵,这一路过来有多么不容易。
同理,横跨吐谷浑国土的骑兵,也不容易。
许多人都听说过吐谷浑海西地区的情况,那地方真的是不毛之地,还冷,五六月的时节,陇右地区酷热难耐,可海西地区却依旧寒风凛冽,真是苦寒之地。
而且,体质不好的人入了海西地区,很容易发病,头昏、胸闷,耳鸣等等,一不留神,就会病重不治。
结果,官军还是横跨海西,跑到好远好远的西域于阗国。
也正是这三支军队不畏艰辛、长途奔袭,才有了连败突厥大军,杀一可汗、抓一可汗的丰功伟绩。
河西、陇右地区乱了几百年,民风彪悍、尚武,面对立下如此赫赫战功的将士,当然由衷佩服、夹道欢迎。
见将士们频频向道路两旁“观众”挥手致意,见许多家乡子弟也在队伍中列队前进,旁观的百姓不断爆发出如潮的喝彩声。
欢声雷动之中,百姓对这支旗号为“楚”的军队第一次有了自豪感:这就是官军啊!!
能保一方平安的官军!
能保河西、陇右安全的官军!
突厥人被打残了,肯定不敢入寇,而那经常趁火打劫的吐谷浑更不用说,有官军在,从今往后,河西、陇右,总算是得安宁了!
本来对新朝廷没什么感觉的百姓,终于模模糊糊意识到,黑夜即将过去,东方已经开始露白。
乱了好久好久的世道,要消停了,太平的日子,就要到了!
。。。。。。
行辕,李笠正在接见一位功臣——定居于龟兹国俱毗罗城的粟特商人康都罗。
之前,康都罗因为接应楚军一事外泄,全家被抓,儿子被杀光。
而且是被康都罗和妻妾策马踩死的。
当然,康都罗和妻妾那时是被绑在马上,身不由己,但亲身经历如此惨无人道的刑罚,看着儿子惨死在面前,心灵受到的创伤必然十分巨大。
随后,即将接受“五马裂体”之刑的康都罗,因为楚军的出现,得了喘息之机,又在乱军之中活了下来,侥幸逃过一劫。
虽然这位当内应“未遂”,并未来得及立什么大功,但是,李笠依旧决定给予重赏,要让所有人看到,给中原皇帝卖命后的回报有多丰富。
无扎扎实实的军功,康都罗当然不能封爵,但“忠心可嘉”,配得上体面的一官半职,也值得李笠给这位发放一张“特许经营证”。
将来总揽西域贸易事务的“某官督民办商号”,会发放一些“最高权限”的特许经营证,这种“证件”数量有限,可以传家,得了一张,子孙无忧。
具体赏赐,自有安排,李笠现在和康都罗说的事情,是关于高昌、龟兹一带种植的一种植物。
这种植物,每次开花,前后会开两种:第一次开的花,先白后红,凋零后,果实崩裂,又开一种花。
此花为白色,无花朵,全都是白色的丝絮,看上去像一团云朵。
所以,这种植物常被人当做观赏花种植,但是,在龟兹、高昌等地,人们将这白色絮状的花朵,用于纺织。
先纺线,然后用线织布,织出来的布,品质不错,吸汗、透气,比麻布、葛布好多了。
李笠仔细琢磨后发现,这植物就是“棉花”,当然,所谓的二次开花,那些白色絮状的“花瓣”,其实不是花,而是果实(棉籽)的绒毛。
中原也有人种这种植物,但都将其当做观赏花,只是零星种植。
而龟兹、高昌地区,以这种植物“花朵”为原料进行纺织的纺织业,已经小有规模,算是棉纺织业的雏形。
所以,李笠发现了机遇,并“发明”了“棉”字。
这个时代,并没有木字旁的“棉”,只有丝字旁的“绵”,指代蚕丝等丝类的丝絮。
绵衣,指的是填充丝絮的衣物。
中原没有大规模种植棉花,自然就没有棉纺织业。
“这种植物,朕称之为棉花,你接下来,要想办法,多弄些棉花种子,多找些会种植棉花的人,多找些会纺棉线的手艺人,在河西、陇右地区试种。”
他说的是半生不熟的粟特语,康都罗勉强听得懂,见皇帝对自己如此寄予厚望,激动不已。
丧子之疼,依旧在夜深人静时隐隐作疼,但他人还在,妻妾都获救了,卖主之仆被他剥皮拆骨,发生了的事,终究会渐渐过去。
儿子没了还能再生,日子,会好起来的,能够得到中原皇帝的信任,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那日发生在俱毗罗城外的事情,对他来说就是漫漫黑夜,如今,东方露白,他真的时来运转,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俱毗罗”。
虽然不清楚皇帝为何对这种植物如此感兴趣,康都罗已在心中发誓,一定要完成皇帝交予的任务。
李笠现在交给康都罗的任务,就是把棉花引入河西、陇右种植,并摸索种植技术和经验,还要发展棉花的纺织技术。
当然,这项工作不可能只交给康都罗一个人完成,李笠是要把棉花种植、纺织业,作为事关国家前途的新兴产业来抓,动用的资源,自然是国家级别的。
之所以让康都罗参与,并承担初期的重要“开荒任务”,是因为酬功而给予重任,也是为了尽快打开局面:
让棉纺成为大西北地区...河西、陇右地区的“主业”,以此推动贸易的大发展。
只要经济发展起来,让各地百姓和地头蛇们都尝到甜头,巨大利润的诱惑,加上制度的引导,会让朝廷的“西域攻略”事半功倍。
只有这样,对西域的经营才能“扭亏为盈”,朝廷在支出巨额军费的同时,也能获得巨额的经济回报,向西进行陆地扩张的国策才能维持下去。
所以,小小棉花虽然看起来轻飘飘,却重如泰山,一旦棉花种植、纺织业在中原大规模推广,那就是一番新气象。
这就是他那日在城头,向黄姈说一番话的由头。
只要棉花在中原普及,人们过冬,就有了更好的低成本(相对而言)御寒物料。
不仅如此,在苦寒之地行军作战的军队,或者在这些地方定居的百姓,能有更好的低成本御寒衣物。
对外,棉纺织产品,会成为竞争力极强的外贸产品,为中原的种植园主、纺织作场主、外贸商,带来滚滚利润。
中原商人,用物美价廉、数量管够的优质产品,换取海外的奇珍异宝,以及各类产出,利润一直有保障,那么,贸易必然长期蓬勃发展。
“走出去”有赚头,军事、政治上的持续扩张,或者商业扩张,就成了必然选择。
这种选择,不需要皇帝去带头做,不需要朝廷号召,民间自然而然就会选择往外面走,对外面的世界趋之若鹜。
李笠拿着棉花,走出大帐,看着遥远的西面方向。
汉时,中原朝廷就已经在西域驻军,设都护府,然后大规模移民屯田、定居,试图有效经营控制这片地区。
但是,因为气候条件、地理因素的影响,农耕始终发展不出足够的规模。
没有足够的耕地,就养不活不了足够的人口,维持不了足够的驻军。
人口不足,那么无论是文化还是宗教信仰,对比当地土著,中原移民和驻军都形同被汪洋大海包围的孤岛。
朝廷对西域都护府的投入,就只有投入,没有多少经济上的回报,等同于输血。
朝廷血多(财力雄厚)时,尚且能维持西域的驻军,一旦国力衰退,这些孤悬在外的都护府,就如同没了父母的孩子,流落异乡,杳无音讯。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能想办法在当地扶持起有效的经济产业,让驻军和移民能够把经济发展起来,减少朝廷的负担。
并吸引更多的内地移民来定居。
而棉花,就是最好的“武器”。
只要新的“都护府”在西域站稳脚跟,然后继续向西推进,总有一天,能把中亚的农耕区给占了...
李笠想到这里,苦笑着摇摇头。
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历朝历代,那么多皇帝想要长生不老。
一为权力和美人,二,是因为还有许多雄心壮志想要实现。
如果真的可以,还真是想...多活个一百年呀...
乱世栋梁 第二百六十一章 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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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云密布的天空,时不时响起雷声,看上去随时都可能会下雨,却阻挡不了一处村庄里人们看热闹的热情。
这是令狐氏宗族聚居的村庄,一座私第外,看热闹的村民们几乎要把门口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虽然人还没来,但村民们已经开始议论,议论着当事人:令狐休、令狐绪兄弟。
令狐休、令狐绪,为这家的庶子,其父令狐熙,颇有田产,曾为周国的官,后来不知何故,辞官回乡。
膝下诸子,各有前程,而庶出的令狐休、令狐绪,平日里默默无闻,不过是嫡兄弟面前的使唤,家族里跑腿的帮闲,没什么正经事做。
但现在,可不得了了:令狐兄弟从军出征塞外,立下大功,活捉突厥可汗。
消息传到村里,全村轰动。
随后,朝廷论功行赏,兄弟俩一个封公爵(县公),食邑二千户,一个封侯爵(县侯),食邑一千户。
这食邑为虚封,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户百姓成了受爵者的佃户,而是朝廷每年会拨给受封者这么多户人家缴纳的赋税(粮食、布帛)。
一千户,抵得上一个不小的村庄人口规模,更别说除了爵位,还有朝廷的任用。
昔日不起眼的令狐兄弟,如今可是不得了。
私第外,人们议论纷纷,私第内,大堂里,一家之主令狐熙端坐上首,其左侧,做的是正室吕氏,右侧位置,空着。
几个儿子,则分列阶下左右,一个个面色各异。
管家匆匆而来,禀报说队伍即将到村口。
刚说完,就有隐隐约约的锣鼓声传到堂内,令狐熙听到了动静,下意识看向外面,然后看看空着的右边位置。
一脸平静的吕氏,看着那空空的位置,无名火起:贱人!姗姗来迟,让我们等,好大的排场!
她想要出言讥讽,却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只能忍着不快,默默坐着。
脚步声起,数人匆匆而来,当头一位,却是令狐熙的小妾刘氏。
令狐熙不止一个妾,而年纪较大的刘氏,如今已韶华不再,若不是今日情况特殊,她是没资格出现在大堂里的。
“怎么了,人都到村口了。”令狐熙缓缓说着,语气平静,刘氏赶紧道歉,正要站在旁边,却见令狐熙示意她坐到右边的空位。
迟疑了一下,刘氏强忍着激动之情,在令狐熙右边坐下。
作为侧室,她其实是没资格坐的,甚至连露面的机会都没有,但是,今天不同,今天不同,,,
这一幕,吕氏和儿子们都看在眼里,看着这个昔日地位卑贱的侧室,如今竟然登堂入室,心中不是滋味。
却不得不按下不快。
锣鼓声越来越近,又有欢呼声不断响起,外面渐渐沸腾起来,大堂里的人们,纷纷望向大门方向。
不一会,大堂正对面的影壁旁,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人,身着红色戎服,瘸着腿走路,却没用拐杖,也不用人扶,一瘸一拐的向前走。
院内候着的仆人们,以及大堂内的人们,都看见了这个人的样貌。
七郎令狐休,庶出子,其母刘氏原为府里卑贱的婢女,所以,令狐休被人辱骂时,常被称为“婢养的”。
昔日,“婢养的”令狐休,在家中地位低下,甚至比不过主母身边心腹仆人,时常被嫡兄弟呼来唤去。
家中产业无缘过手,反倒是族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总是让他和同母弟九郎令狐绪去跑腿。
所以,家中仆人大多看不起这两兄弟。
而现在...
瘸了条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令狐休,看上去比起之前落魄多了,但没有人再敢小看他。
出了趟远门回来的七郎君,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却多了一份凛冽之气,而且目光如炬,仆人们哪里敢和他对视。
随后,又有一人从影壁后出现,却是令狐休的同母弟令狐绪。
令狐绪同样一身戎装,慢慢跟在兄长后面走,昂首挺胸,看着眼前熟悉而又有些压抑的大院,胸膛微微起伏,心情激动不已。
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可以再骂我和兄长是“婢养的”!!!
堂内,几位嫡子看着这两个昔日被自己呼来唤去的“婢养子”走近,看着一瘸一拐的令狐休,下意识避开对方的视线。
这是个瘸子,却是食邑二千户的县公,活捉突厥可汗、得皇帝接见并夸赞的功臣,已经不是他们可以俯视的庶出子。
令狐休和令狐绪走进大堂,来到阶下,对着坐在上首的父亲行礼。
令狐熙起身,下阶,抓着两个儿子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却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平日对这两个儿子不怎么好,两兄弟被嫡母、嫡兄弟欺负,他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此次派儿子随军出征,其实也是应付了事。
可没想到,没想到...
令狐熙心中惭愧:我这个做父亲的,问心有愧啊...
令狐兄弟向父亲问安,随后向嫡母问安,吕氏强挤出笑容,应付了几句。
随后,令狐兄弟,向自己的生母刘氏问安。
刘氏看着两个儿子,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没想到,儿子竟然这么有出息,没想到,自己一个卑微的婢女,竟然母凭子贵,得封“县君”。
握着儿子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经是泪如雨下。
母子仨人抱头痛哭,哭声震天,令狐熙黯然神伤,吕氏和儿子们则颇为尴尬的站着。
旁边,陪同两位功臣回乡的官员,见着此情此景,不好打断,便向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宣读起令狐兄弟立下的功绩,以及朝廷的封赏。
这就是正式通告的意思。
好让令狐兄弟享受一下衣锦还乡的滋味,也让百姓们都知道,朝廷绝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只要为国效忠,立下功劳,就一定会有回报。
围观的人们,聚精会神听着宣读,人群当众,年幼的令狐琦,吃力的理解着自己听到的内容。
他刚到开蒙的年纪,大人们说的话,他难以理解,但是,勉强能听出来,两位对自己很好的“七郎君”、“九郎君”,如今不得了了。
七郎君、九郎君,为国效命,立下大功,所以,皇帝给他们封大官。
于是,七郎君、九郎君,连带着他们的母亲,都会过上好日子。
自幼丧父、和母亲相依为命的令狐琦,由此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以后,我、我也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
阳光明媚的下午,令狐氏族学内响起钟声,这是放学的钟声,学童们收拾文具,背着挎包,欢呼着跑出学堂,往家里跑去。
正要离开的令狐琦,被先生留住,而且族长也来了。
令狐琦有些不安,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先生要把他赶出族学,所以族长才会过来。
“阿琦,我听先生说了,你的成绩一直不错,是族学里的佼佼者。”白发苍苍的族长,和蔼的对他说。
“你已经十岁了,想不想去州学读书?”
令狐琦闻言一喜:去州学读书?当然想啊!
但没说话,摇摇头:“不,族长,我、我不想读书了...”
“嗯?”族长闻言有些意外,看看先生,再看向令狐琦:“你,为何不想读书?”
“我,我要帮我娘干活,我,我已经长大了..”令狐琦低着头,看着脚尖,眼睛溢出泪水。
他想读书,可是,母亲好辛苦,从早忙到晚,他看在眼里,心里好难受。
“是这样啊..”族长看着这个少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学堂的先生,多次向他说过,令狐琦是难得的读书种子,所以,这娃儿是他们族里的希望。
虽然令狐休、令狐绪兄弟又升了官,但是,想要宗族枝繁叶茂,科举这边,不能落下。
族长很快做了决定:“阿琦,你想读书么?想的话,从明天起,你娘不用那么辛苦了。”
“以后,族里会按月拨钱粮给你家,你到城里州学,好好读书,你娘陪你在城里读书,不用受苦受累。”
令狐琦抬起头,满是惊喜的问:“真、真的么?”
见族长点点头,先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令狐熙大喜过望,接连鞠了几个躬,然后拔腿就跑。
他要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告诉母亲。
小小的身影,奔跑在土路上,路两旁的棉花田,点缀着朵朵白云。
五年了,从西域引种的棉花,已经在陇右各地种植,现在,是收获的时节,许多男女弯着腰,在棉田里摘棉花。
令狐琦四处张望,很快看到了母亲的背影,欢呼着跑过去:“娘,娘!族长说了,让我去州学读书!!”
“族长说了,以后,娘不用这么辛苦了!!”
。。。。。。
夜,洛阳城里灯火通明,各条街道旁一盏盏明亮的煤气灯,汇聚成灿烂星汉,几乎要把整个夜空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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