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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沈哲疾步上前,见珉儿气若游丝脸色苍白,一时也没那么多考虑,弯腰就把珉儿抱了起来,稳稳当当地捧在怀里奔出了宣政殿。
他们像一阵风似的从眼前掠过,淑贵妃站在门前,还没缓过神是怎么回事,宣政殿里已经不见人影了。
秦庄的尸体瘫在地上,鲜血不住地扩散开,淑贵妃直觉得一阵恶心,扶着尔珍的手说:“我们回去吧,回安乐宫。”
尔珍道:“皇后娘娘……”
淑贵妃摇头:“她不会有事的,她怎么会有事呢?”
上阳殿里,陈太医赶来为皇后诊治,皇后这一次急怒攻心,险些引起流产,而她大力地把秦庄的尸体踢下去,也是原因之一,陈太医叮嘱清雅:“娘娘至少要静卧三日,不可再大意了。”
屏风后,满身风尘的沈哲站在这里听陈太医说话,其他宫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方才竟然是沈将军抱着皇后回来的。





中宫 285 一直等到他回来
此时陈太医走了出来,清雅也跟在身后,沈哲并没有资格像皇帝那样询问太医皇后的情况,他知道自己的分寸,只默默地站在一旁。反是清雅主动来告诉他,皇后没有大碍,静养的话能好起来,但清雅也连续问了两遍:“您真的不知道皇上在哪里?”
沈哲平静地说:“不知道。”
见沈将军如此坚定,清雅没再纠缠,询问了宫里的情况,才知道秦庄根本没有得到朝廷的大权,秦庄最信任的副将早就倒戈,带着士兵不过是闯进宫闱做了一场戏,因为秦庄迟迟不肯逼宫,他们不得不替秦庄先走一步。
所有的事,都在皇帝和沈哲的计算中,只是沈哲再三言明,他不知道皇帝的下落。
“既然宫里没事,将军您还是回家一趟吧,自从宫里被秦庄控制后,夫人就没再进宫了,娘娘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清雅见沈哲满脸放不下的担心,她温和善良地说,“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您方才在宣政殿上说,娘娘从不会让人失望,也不会让人担心不是吗?她一定会坚强起来。”
沈哲点了点头,默默地走出了上阳殿,而安乐宫的尔珍带着人来接两位皇子,孩子们睡得迷迷糊糊,沈哲帮忙把沣儿抱过了长桥,尔珍带走两位皇子时,也不忘问他:“将军,皇上在哪里,您真的不知道吗?”
这个问题,何止是珉儿问,何止是清雅尔珍或是贵妃问,想必等下见了云裳,明日见了姑母,她们都会问。而在此之前,沈哲秘密回京后,就已经被其他人问过无数遍了。
沈哲没有不耐烦,给出了相同的答案后便没再多说什么,前去安排宫里各处的守卫,收拾宣政殿的残局,待他离开皇城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东方露出些许曙光,他眯眼看了看,策马扬鞭地往将军府赶去。
将军进门时,惊得家里一阵欢喜,他一面脱下与秦庄打斗时被割破的外衣,抖去满身尘土,大步流星地闯来卧房,屋子里静悄悄的,这个时辰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卧榻上,云裳侧着身睡得正香甜,而她的衣襟被扒开了,儿子一只手搭在母亲的胸脯上,一只手塞在自己的嘴里,睡得像小猪一般。上一次见到儿子,还是在琴州,一转眼,他这么大了。
“云裳。”沈哲轻轻唤妻子的名字,凑近了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
梦里的人猛然惊醒,竟是迅疾地从床上蹿了起来,几乎是一瞬间清醒,严严实实地把儿子护在了身后,她根本没意识到是丈夫回来了,还以为是有人要来害她。这些日子,宋玲珑屡次派人来请她走,说是她们起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可是云裳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她要在家里等沈哲,她怕自己去了别的地方,相公回来就找不到她了。
“相……”云裳看清了床边男人的脸,忽然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惊得沈哲心疼极了,抓住她的手问,“打自己干什么,傻不傻,打疼了没有?”
那粗糙的手抹在自己脸上,不知结了多少茧在他的掌心,她的男人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风霜雪雨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数的痕迹,但足以让他坚实地撑起自己和孩子的天。她把自己的男人等回来了,云裳恍然若梦,她打自己是怕自己在做梦,此刻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以及丈夫手掌的粗糙,让她明白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云裳委屈地问:“你舍得回来了?”
沈哲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脊,像哄孩子似的哄着她,那么温柔那么宠爱:“我回来了,云裳,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边上沈云从梦里醒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父子俩对视,沈云憨憨地笑了,张嘴便奶声奶气喊了声:“爹爹。”
一家团聚,云开雾散,可笼罩在京城上空的乌云并没有消失,皇帝下落不明,就算是云裳问,沈哲的答案也一样,他不知道皇帝在哪里,西平府境外发生的事,他几乎都不知道。
他是从羌水关来的,对于秦庄的这一切,早在皇帝出征前就和他商量好了,而这一计划,看起来简单,秦庄看起来不堪一击,事实上为了避免军队的正面交锋,避免战火的荼毒,皇帝和他足足做了一年之久的功夫,沈哲更是费尽心思,让秦庄对他放松警惕。
“不是秦庄无用,而是皇上与我尽可能地避免了冲突,打起仗来受苦的是百姓,哪怕是他们死得多,纪州大军里都是故乡的百姓,如何舍得?”沈哲对云裳道,“但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残酷,皇上不见了。”
云裳狐疑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她不信,可又不得不信。
天亮,秦庄被杀,纪州大军被控制,沈将军带兵前来夺回皇权的消息散开,沈哲更派手下的士兵挨家挨户地去各个大臣家里,命他们来上朝。宣政殿已经连夜被洗刷干净,这一次的动荡,根本不能与七年前相比,那时候项晔帝在宣政殿杀的人、流的血,清雅她们洗刷了几天都冲不干净。
曙光摄入上阳殿时,珉儿苏醒了,身体没有特别的不适,她觉得自己还好。昨晚发生的一切恍然如梦,她询问清雅后,才确信是真的。
“淑贵妃连夜带着二皇子和三皇子回安乐宫了,另外二位也不会再搬来上阳殿。”清雅禀告皇后,“眼下大臣们正在朝堂外聚集,就要升朝了。”
“皇上……”珉儿想问,但话出口就止住了,昨夜沈哲给她的答案她记得,沈哲都不知道的事,她还能为哪个。
“娘娘,陈太医要求您卧床静养,昨天您动了胎气险些流产。”清雅焦虑地说,“现在有将军掌控一切,天下好好的,您千万安心把身体养好,西平府外的人还在拼命地找皇上,一定会把皇上找回来。”
珉儿抬眸看向窗外,曙光明媚,秋日不再那么萧条阴暗,可她却平静地吩咐清雅:“准备朝服,准备轿子,送我去宣政殿。”
清雅不依:“不可以,娘娘您的身体撑不住。”
珉儿没有激烈地辩解,依旧那么平静,好像当初她第一次踏足上阳殿时,命令清雅在宝座边上另摆一张椅子时的神情气质,当年清雅就被皇后镇住了,这一刻她也明白,自己没得反对。清雅小心翼翼地照顾皇后穿戴梳头,不久后,珉儿在宫人们的拥簇下,离开了上阳殿。
轿子缓缓穿过冷清的皇宫,虽说平日里妃嫔们各自在宫中时,和眼下的光景没有太大的区别,可这人在或不在,真真是不一样的,珉儿一直期盼着能有这一天,可惜真的到了这一天,项晔却不见了。
朝堂上,大臣们分班而立,都惊恐于朝廷局势一夜之间的全盘翻转,那些在前些日子就已经上赶着巴结秦庄,想在新君的通知下谋求生路的几位不得不战战兢兢,但沈哲只是向众人解释昨晚发生了什么,还没打算追究谁的过错或责任,毕竟让秦庄逼宫闯宫,也是他早先就和皇帝计划好的。
“沈将军。”宣政殿的内侍上前来,轻声道,“皇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要升座听政。”
沈哲眉头一颤,立时道:“请。”转而与众臣道,“皇后娘娘驾临。”
男人们面面相觑,他们到这一刻,仍旧不习惯一个女人凌驾在他们的头上,可不得不眼睁睁看着皇后一步步走上宝座。而今天,皇后不再是在龙椅前摆一张椅子,而是稳稳当当地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昨夜秦庄曾被钉在宝座上,今早就有人把清明阁的龙椅搬了过来,依旧金碧辉煌,依旧威严霸气,皇后娇弱的身躯没有被反衬的渺小,相反,更衬托出她傲然于世的贵气。
沈哲引领群臣叩拜,珉儿淡淡地看着所有人,待群臣起身,她便道:“皇上依旧下落不明,今日起我会临朝听政,沈哲辅政,共商大事。”
大臣们憋着没出声,宋渊跨一步出来道:“皇后圣明。”
珉儿便直接问他:“宋大人,眼下西平府形势如何?”
“君”臣之间有问有答,珉儿听得很认真,其他大臣则是瞠目结舌,连沈哲都叹服了,皇后为什么能这么快就适应这一切,难道她心里已经接受了皇帝不在人世的事实?
珉儿坐于上首,所有人都在她的裙下,她的目光透过宣政殿,望去很远的地方,她要在这里等,一直等到他回来。




中宫 286 皇后的处境更糟
朝会散去后,沈哲留了下来,随皇后一同来到长寿宫,太后早早就已等候在宫门前,一见侄儿便是泪如雨下。之后果然如其他所有人一样,反反复复地问沈哲,皇帝在哪里。
沈哲依旧给出相同的答案,之后搀扶太后回寝殿,太后才挽着珉儿的手道:“孩子,难为你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淑贵妃也带着两位皇子来了。秦庄掌控皇城后,淑贵妃守护自己的儿子躲在安乐宫里谁也不见谁也不管,彼此生生隔开了十来天,太后再见自己一双孙儿,含着泪将他们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之后看向沈哲,又看向珉儿。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但老太太似乎已经认定儿子无法生还,想要把这一对孙子托付给这两个人,让他们扶持这两个孩子延续项氏皇朝的香火。
可一眼看见珉儿隆起的肚子,太后不由自主地从沣儿和浩儿身上抽回了手,她记起来珉儿说过,要自己一定支持她不立太子不立新君,不论是珉儿还在等皇帝回来,又或是为了她腹中孩子考量,至少太后自己答应了的事,就该好好地履行承诺。
然而这样细小的动作,却被淑贵妃看在眼里,她现在再也不用每天为后宫那么多女人如何过日子烦恼,再也不用处理永远也做不完的宫闱琐事,她不懂朝政不必操心天下事,就算是对皇帝生死的期待,也早就认命了。
曾经的她,做着那么多的事,姑且还把心思全放在儿子们身上,到如今她没任何其他的事可做,更是什么都只有儿子,眼里看的,耳朵里听的,只有儿子。
“沈哲,还望你早些为沣儿安排好书房里的一切,把太傅们找回来,别叫他荒废了学业。”淑贵妃不适时宜地提出这句话,“宫里其他的事,我会料理,你就不必操心了。”
珉儿见她如是说,便直接吩咐:“淑贵妃,你将宫里剩余的宫女太监一一清点,重新安排各处的差事,眼下后妃仅你我四人,给两位才人和宝林赐居更宽敞一些的殿阁,其他空出来的殿阁打扫后一律封门,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往后每年定时打扫一两回,也好省去些劳力。”
这些事,淑贵妃自己会斟酌着办,过去皇后从来也不会插手指点什么,现在却一板一眼地命令她指教她怎么做,淑贵妃心里不悦,但面上还是答应了。
太后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听皇后交代完宫里的事,她便插嘴问沈哲到底怎么回事,沈哲虽然说了很多遍他不知道皇帝在哪里,可太后却说:“既然你们是计划好了逼秦庄反,难道不是皇上在前线故意弄出些事,好给秦庄机会?你一定知道这里头的缘故。”
沈哲平静地说:“姑姑,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事实上最开始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原以为秦庄到了京城后,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甚至将姑母您,将皇后和公主皇子们都作为人质要挟皇上。结果秦庄那个人什么都没做,竟然好好地守护着京城,眼看皇上就要凯旋归来,秦庄什么都不做,下一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我和皇上花费的心思也白费了。于是不得不改变计划,强迫秦庄动手,但我的计划里并没有皇上那一环,我一开始也以为皇上是故意制造事端,可后来派人诸多打探也得不到皇上任何消息,所以皇上可能真的……”
太后慌张地说:“别说了别说了,我不信。”
珉儿神情凝重,淑贵妃紧紧咬着唇,太后含泪颤巍巍地说:“我会一直等下去的,一天没有消息我就等一天,一年没有我就等一年,等到我这把骨头入了土,若还是杳无音讯,我也好去阴司间里陪他。”
淑贵妃没忍住,垂下泪来,可是瞥见皇后淡漠地坐在一旁,她又立刻忍住了。
“珉儿,你好好保重身体,朝政的事就交给哲儿去办。”太后冷静后,挽着珉儿的手爱怜地说,“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别再叫我担惊受怕了。”
然而朝政的事,珉儿不打算放手,一来可以让自己分心不要终日陷在悲伤里,再则这是丈夫的事业,自然要她亲自来守护传承。即便此刻太后已经放弃了一大半希望,即便沈哲坚持不知道皇帝在哪里,她也绝不相信项晔会丢下自己和孩子,要有信念人才能活得下去,她要好好活着守住这江山,才能等项晔回来。
说完这些话后,后宫重新清点人数整顿宫规,前朝大臣们也需要一两天缓过神重新适应新的局面,忙忙碌碌的两天过去,陈太医一再要求皇后静卧安养,可她还是每天挺着肚子到宣政殿听朝。
正儿八经开始关心朝务后,珉儿才知道自己有很多事听不懂,过去几个月里,大臣们虽然时不时要向皇后禀告天下事,但他们无不敷衍了事,现在正正经经容不得半点马虎,他们可能依旧不服珉儿,但不得不服站在群臣之首的沈哲。皇帝曾经说得好,唯有兵权是王道,眼下沈哲掌控大局手握重兵,纪州大军悉数归入他麾下,谁敢不服。
一转眼,九月见了底,入了十月冬天就来了,不知今年初雪是何时,可阴沉了一整个九月的京城,早已寒冷刺骨。宣政殿堂阔宇深,每日早朝时宫门洞开,猎猎西风灌进来,冷得叫人不得不精神。
过去皇帝强壮不怕冷也罢了,如今这位大腹便便的皇后,竟然也雷打不动地,每日冒着寒冷,天未亮就赶来临朝听政。起初总有些人,看不惯一个女人坐在上头,但数日过去,皇后毫不懈怠的态度,让他们不得打起精神谨慎对待。
这一日,西平府传来消息,因皇帝遇刺,大齐将士满心复仇杀红了眼,逼得赞西人再次投降求和,国书送来,赞西人愿意再让出两片山头,只求太平安宁。大臣们议论纷纷,一时没有主意,珉儿也不敢武断地做出决定,她需要和沈哲宋渊二人商议。
“皇后娘娘。”忽然有大臣出列,恰是之前珉儿所信任过的张大人,身为皇帝的股肱之臣,自秋振宇倒台后,他一直颇有威望,从不参与党争,也没有跟着任何人巴结过安乐宫或是秦庄,但偏偏是他,在今日提到,“国不可一日无君,即便皇上下落不明,皇后娘娘与太后,以及臣等都愿意一直等下去,但也该立下皇储以定民心。如此不论是对百姓还是对邻国政治,都是一件好事,仅仅立皇储,并不会动摇娘娘与臣等期盼皇上平安归来的决心。”
珉儿曾当着太后的面,呵斥几位项氏长辈,不许他们再提立皇储一事,但现在是在庄严规矩的朝堂上,提出这些话,就不仅仅是家事而是国事,珉儿纵然才开始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她也知道皇储对于一国之本的重要。
可珉儿深知自己的立场,一旦立储,且一年半载的皇帝都渺无音讯,她和她的孩子们就会面临危险,她是千人恨万人憎的秋振宇的女儿,她根本就是罪人之女,她连自己都不能稳稳立足,如何周全自己的孩子?
珉儿不知道自己肚子里这一个是男是女,她也没打算生个儿子出来和淑贵妃争天下,她只想让自己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只想为项晔守住这片江山,如此才能有真正团圆之日。
“立皇储一事,再议。”珉儿冷漠地看着底下的朝臣们,不留半分情面,“至于何时再议,待本宫决定了,自然会告诉各位爱卿,在那之前,尔等不得再提立皇储之事。”
大臣之间发出微微的躁动,显然没几个人能认同皇后的决定,可珉儿不以为意,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压力,淡淡地说:“皇子年幼,待他们长大成人学有所成,贤者居上方是长久之道,眼下匆匆立皇储,难道不怕耽误国运?”
沈哲领命称是,他一出声,其他人都不得不响应,但朝会散去后,这件事以及皇后的言论也跟着散了出去,不论是危急时刻,还是现在天下太平,皇后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在为自己腹中未出世的孩子考虑。这一胎若是皇子,皇后的处境和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相对的,淑贵妃和她的儿子们,竟毫无还手之力,被皇后死死地压制着。
将军府中,云裳等待沈哲归来,而她早已梳妆打扮好,要带着儿子进宫去。与丈夫说了会儿话,就要分别时,沈哲喊下云裳,稍稍犹豫后道:“你进宫难免遇见淑贵妃,关于立储的事,你只管听她怎么说,不要许诺也不要出什么主意,别把自己卷进麻烦里。”
云裳骄傲地说:“我现在可聪明了,你别看不起我。”但这话题是严肃的,她正经地问,“又有人提起来了吗,你不在的时候,他们天天逼着皇后立太子,我堂姐的心也被撩拨得不安生,你知道的,她就指望那两个儿子。”
沈哲无奈地说:“可是皇后的处境,远比淑贵妃更糟。”




中宫 287 珉儿的怀疑
云裳被吓着了,拉着沈哲一定要问个明白,可这说来话长,一时半刻解释不清楚,但仅仅皇后出身这一点,就足够人做文章,此外沈哲还提醒云裳:“除了我和宋渊几人,还有谁会站在皇后一边,他们只会选择利益。皇后强势且聪慧,谁也轻易摆布不得,皇后得势也就意味着他们毫无利益可言,但若是换一个软弱的人来做主,他们就能为所欲为了。”
“换一个人?我堂姐吗?”云裳算是明白了,哪怕不是她的姐姐野心勃勃要取代皇后排挤皇后,别的人也会怂恿她拥戴她去做这些事,仅仅是因为淑贵妃好对付。
沈哲道:“我们要看好淑贵妃,不要让她被人利用,但若是她自己想做什么,我们就拦不住了。”
云裳善良地说:“皇姐她人并不坏,相公,你们不要先把她往坏处想,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儿子考虑有什么错呢。她从前爱折腾自己,说白了也是恋着皇上,现在皇上都不在了,难道还不许她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前程?”
沈哲颔首:“不是我把她想坏了,你不要误会,我不愿你卷入麻烦而已,不仅仅是对淑贵妃,对皇后也是如此。”
云裳一拳头打在沈哲肩膀上,笑骂:“说的这么好听,其实你心里在想,是因为我蠢我傻对不对?”
谁知这一拳头,竟叫沈哲吃痛滚在地上,把云裳吓坏了,扑上来问他怎么了,不想立刻就被骗了,沈哲是逗她的,更趁机在她脸上亲了两口。云裳又气又好笑,可心里是满满溢出来的甜蜜,阔别太久,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勾起她腻歪的心思,纠缠了半天才重新收拾衣衫往宫里去。
时隔多日再回皇城,这里像是换了一个世界,但云裳也没觉得什么不好,先带着儿子到长寿宫请安,太后搂着云儿含泪不语,那模样看得云裳心酸,平日里不愿把孩子丢在长寿宫的她,就把沈云留下了。
去往上阳殿的路上,云裳想着,皇帝下落不明,太后怕是很久都不能好起来,皇后那里更是……可云裳走进珉儿的寝殿时,却听见了孩子的笑声,入目便见两个小闺女一左一右伏在皇后身边,珉儿拿着色彩斑斓的剪纸,从各种形状里想象出各种东西,随口就编成有趣的故事,叫两个孩子听得好喜欢。
“云裳。”珉儿见到她来,便笑得眼眉弯弯,问沈云怎么不在身边,听说是留在长寿宫了,便让清雅和乳母把小公主们也送去陪祖母解闷。
“可惜如今看到孙子们,太后也笑不出来,反而会更想念皇上。”云裳直爽地说,“我以为娘娘也是如此,您看着可好多了。”
珉儿摸了摸肚子说:“两个女儿要依靠我,肚子里这个更是怠慢不得,我太过忧伤痛苦,将来这孩子的性情必定不好,无论如何也要撑一撑。”
云裳捧着茶杯,心疼地看着皇后:“娘娘其实很难过是吗?”
珉儿笑着说:“难过极了,好想大哭一场,可是不能够。”
“您这个样子,才更叫人心疼,可那些大臣们却还要提防您,猜忌您,他们怎么就不服被一个女人统治呢。”云裳恨恨道,“敢情他们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是娘胎里爬出来的,看不起女人的男人最可恶了。”
珉儿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沈哲知不知道你来,是说这些话惹得我更生气的?”
云裳捂了嘴,忙道:“娘娘,您可别告诉他,他又该嫌弃我了。”
许久不见,云裳的气色却好起来,神采奕奕走到哪儿都带来一缕明媚的阳光,她年轻美丽,被自己的丈夫深深宠爱着,谁都会羡慕她。曾经珉儿还没这么强烈,现在她的丈夫不知身在何处。
悲伤时珉儿甚至想,是不是她离经叛道的,渴望六宫无妃的怨念惹怒了上苍,可即便到了这一刻,珉儿还是不愿妥协,她不愿为了能一辈子和项晔在一起,就忍受他的身边有其他女人。
宫里如今还有一位才人一位宝林,她们好打发,只是淑贵妃……虽然这一次“清理门户”珉儿本就没把她算进去,但事情过去,她们的矛盾更明朗,从过去的暧昧不清,变成了黑白分明的利益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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