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娘娘。”珉儿和云裳的话还没说完,本该送公主们去长寿宫的清雅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激动地珉儿说,“娘娘,找到周怀了,他们找到周怀了。”
珉儿心头一紧,传说周怀是跟着皇帝一起坠崖,周怀都能活着的话,武艺高强身体更灵活的皇帝会死吗?
“他还活着?”
“活着,现在已经动身回京了。”清雅激动地解释着,她是半路上遇见宋渊派来的人,这消息是刚刚到京城还热乎的,具体的细节待之后宋渊会来向皇后解释。
云裳激动地说:“娘娘,何不让周公公留下一起找皇上呢,至少他知道自己和皇上掉在什么地方呀。”
珉儿也这么想,但前方的人既然把他送回来,一定也有他们的道理,还有一件事她觉得很奇怪,宋渊曾提过,曾有一支兵力从西平府境外赶来京城,为的是保护后宫妃嫔,但这支军队却凭空消失了,这几天又提起来时,沈哲突然说当时是他收编了那支军力,好不对秦庄打草惊蛇。
珉儿记得很清楚,沈哲出现后并没有提过这件事,这几日提起来了,他才突然这么说,就算是真的,也总有什么地方让人觉得古怪。
“娘娘,您想什么呢?”云裳见珉儿发呆,心疼地说:“娘娘,皇上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珉儿却忽然拉着她的手,恳求道:“云裳,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出门前,丈夫叮嘱不可以把自己卷入任何麻烦,皇后也不行,可皇后是让她江云裳幸福起来的人,是她要用毕生来回报的人,仅是稍稍一迟疑,云裳答应了。
“你能不能从沈哲嘴里套话,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知道皇上的下落。”珉儿的心突突直跳,就算是她太想念项晔好了,她始终觉得自己好像还在一场戏里,而沈哲必定是那个关键的人物。
云裳心思单纯,问道:“我乐意的,可是娘娘我该怎么做。”
如此,这日云裳从宫里回家后,再打量自己丈夫的眼神就不对了,只是沈哲十分忙碌,匆匆回家匆匆离去,一时半刻没得停歇,待夜里安定时,才发现妻子怪怪的。可是他问云裳怎么了,云裳又不说,他问了半天云裳就是不开口,沈哲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夜里将要睡去时,云裳说了句:“等周公公回京,就能知道更多的事了,你说是不是?”
但丈夫没有回应,云裳以为沈哲是心虚,翻身就来看他怎么了,却发现沈哲早已呼呼大睡,根本没听见自己说什么。她戳了戳相公的脸蛋,咕哝了几句便也翻身去睡了。
翌日朝会后,宋渊留下向皇后解释周公公的事,他们一路行一路说,没有离得很近,但也不算远,和往日并没有什么区别,而眼下宫里那些以看热闹打发人生的妃嫔们都走了,珉儿本也不在乎会有什么人说闲话。
宋渊心里虽然对皇后一直有别样的情意,可他为了能守护这份情意,比任何人都更谨慎更小心,他自以为处处都有分寸,但是在有心人眼里看来,就没那么简单了。
然而现在皇后和宋渊都顾不上这些,周怀突然被找到这件事就充满了疑点,过去那么久了,周怀是如何在崖底生存的,明明先后派下去那么多人,为什么今天才刚刚找到?
宋渊说:“那一座山崖下地势复杂深不见底,一时半刻找不到是有的,但隔了那么久,周公公能活着回来,皇上却依旧没踪影,从他们能力和体格的差别上来看,都很奇怪。”
“有没有可能皇上早就离开那里了?”珉儿蹙眉看着宋渊,她现在看谁都觉得奇怪,“你不是在这里像模像样地哄我是吧,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宋渊一怔,忙要跪地,但是被珉儿伸手拦住了,宋渊毫不犹豫地说:“娘娘,臣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幕被人瞧见了,看到皇后亲手搀扶宋大人,他们之间的气氛古怪又暧昧,再后来宋大人竟然跟着皇后进了上阳殿。而这些日子,宋渊之外,还有沈哲还有其他文武大臣,无数男人进出上阳殿,昔日神圣不可亵渎的神仙宝地,如今谁都能去了。
中宫 288 认定我在骗她
然而,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有了在背后闲言碎语无所事事的女人,皇后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的目光,而过去人多的时候,皇后也没把谁的话当过一回事。如今宫里统共剩下这么些人,传来传去转不过这几张脸孔,就算是淑贵妃,也不会故技重施,不会再企图用些流言蜚语来打击皇后。
可没想到,连女人都不愿再用的伎俩,前朝那些不服皇后的男人却用上了,他们碍于沈哲的兵权,无法用强硬有理的办法使得皇后放弃掌控朝廷,又不愿屈服在皇后的裙下,便想用道德来约束皇后的行为,背地里在京城制造舆论,企图毁坏皇后的名节,甚至怀疑她腹中胎儿的来历,闹得沸沸扬扬。
这样的话难免会传进宫里,另外两位才人和宝林不会惹是生非,都躲得远远的,但淑贵妃却因为自己曾经做过这样的事,特别担心这一回皇后会把脏水泼在她身上,忍不住地上赶着想表白自己的无辜。
可她再三来关心皇后,明着暗着或是当着太后的面提起这些事时,皇后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又令人恼火,几次之后,淑贵妃愤愤然对尔珍说:“让她去吧,她怎么就那么了不得,我不信她真的不在乎名声,又或者她已经把皇上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才不在乎了?”
但这样的脾气,淑贵妃也只能关起门来才敢对尔珍说,现在宫里人少,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淑贵妃可不希望自己也沦到皇后这处境,被前朝的大臣们指摘不是,更不希望她那渐渐长大的一双儿子,知道自己的心胸那么狭窄脾气那么坏。
时间一天天过去,后宫和朝廷都恢复了往日的光景,宫里因散了许多宫女太监,需要重新充盈人手,才不至于让偌大的皇宫因无人打理而失去光华,淑贵妃忙于重新录用宫人,那些逃跑的也被允许重新回来,只是宫女太监能回来,妃嫔们是断然不能回头的。
可是天下安定了,仅仅是皇帝还下落不明,且当时发生转圜仅一天之隔,那些出走的妃嫔们,生生断送了自己富贵荣华的生活,虽然她们拿走了足够的金银,往后一辈子只要善于经营不至于穷困潦倒,可在宫里她们什么都不用经营,就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过上一辈子,唯一的代价是有名无实的妃嫔身份,和如同守活寡的清冷。
但权衡之下,必然是回宫继续富贵要来得划算,于是她们开始忘记了皇后当初言明的事,纷纷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希望能重新回到宫里。
如林昭仪之辈,家中尚有些权势,也正因为家中还在朝廷为臣做官,害怕这样的事会影响族人的仕途,最是想要重新把人送回来的,林昭仪是否乐意回来珉儿不知道,但前朝送来的消息,她的父亲兄弟们,巴不得立刻把她塞回来。
淑贵妃那儿管辖着录用宫人的事,竟也有人想要走她的门道,可这件事上,淑贵妃的立场却和珉儿一样,皇后做了她想也不敢想的事,哪个女人乐意再替丈夫把逃走的妾找回来?
她向珉儿提了几次,表示她被人纠缠得头疼,皇后总是淡淡而无情地说:“让他们折腾去吧,你我不点头就是了,当初我说的很清楚,她们的名字会从这宫里消失,既然从来也没有过这么些人,怎么好放进来?你也不必敷衍,再有人来打扰你,就厉声呵斥他们,你性情好他们才敢来纠缠你。”
淑贵妃尴尬地笑着:“是啊,他们可不敢来纠缠娘娘。”
这样的事,皇后和淑贵妃还能好好地说上几句话,一旦牵扯到立皇储的事,淑贵妃就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她知道前朝的形式,也知道自己和皇后的矛盾,生怕说错半句话,在皇后面前露怯被捉了短处。自然淑贵妃心心念念的,是希望皇后能尽快答应立皇储的事,待到正月里还是没结果的话,皇后就该分娩了,她一旦生了嫡皇子,就真的没办法从明道上争了。
然而心如止水的皇后,只是专心于朝政,对其他事漠不关心。珉儿处理朝政越来越上手,连国与国的往来也开始入了门道,更是邀请赞西国的王后在年末到京城来做客,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除了和亲,从没有哪个国家会派后妃来缓和国与国之前的关系,可是皇后却下了这样的帖子。
朝臣们对皇后的一些做法很不认同,可又佩服于她的胆量和气魄,再有沈哲全力支持,宋渊这样的谋士辅助,也就逼得他们只能在背地里下手毁坏皇后的名声,做些连他们自己都不齿的事。
沈哲和宋渊起初对此很气愤,可珉儿却让他们看开些,更是道:“由着事态发展,才能找到是谁在传说这些话,这样的佞臣若是当真无用之人,那往后不要也罢,他们自己清理门户,还省去我们的心思。”
皇后面对天下和大臣的心态与胸襟,一点都不亚于皇帝,沈哲时常在云裳面前提起,搁在从前,云裳会撒娇耍泼地说他还恋着皇后,会故意和他嬉闹一场,但最近这段时间,云裳变得怪怪的也乖乖的,温柔体贴得让沈哲不习惯,但他好几次都发现,云裳总是偷偷摸摸地在观察她什么。
这日夜里,才要睡去的沈哲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人盯着,猛然睁开双眼,妻子的脸就悬在面前,他一叹:“大半夜的,你要吓死我?”
云裳则是被丈夫突然睁眼吓着了,缓了半天才道:“是你要吓死我了,我,我不是正好想爬出去喝点水吗。”
她说着,故意从沈哲身上爬过去,却被丈夫一把捉回来按在床上问:“你最近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云裳挣扎着,避开丈夫的目光,故意敷衍着:“你怎么了,不是说好了我今晚不想要,你别碰我,我喝了水就要睡的。”
沈哲却凑得很近地盯着妻子看:“云裳,你不说老实话?”
“你这么凶,我是犯人吗?”云裳分离地想要逃脱束缚,可丈夫手头的劲道她能感觉到,这个人一点儿没放开自己的意思,她红着眼睛说,“怎么,你又想对我动手是吗?”
动手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情况也算不得是沈哲打了云裳,但此刻见她拿这些话来说,沈哲先安抚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他冷静地想了想,便道:“难道是因为皇后?云裳,如果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想从我身上知道什么,而我却不晓得你在想什么的话,越往后我们的误会会越深,你乐意这样子?你忘了我说的话了,我不要你卷入任何麻烦,那是不是另有别的人说的话,比我还重要?”
云裳别过脸,鼓着腮帮子说:“我不说,我答应皇后绝不说的。”
可这句话,却把她自己给卖了,云裳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再看向丈夫时,就心虚了七八分,见沈哲带着几分怒气,她好不委屈,胆怯地说:“你不要怪我,更不要误会皇后娘娘,换做谁也不甘心的,娘娘她总觉得你骗他,她觉得你是知道皇上下落的,她想让我从你身上打探些什么,可我到现在什么都没看出来。”
沈哲在云裳额头上一吻,温和地说:“没事了,我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个底就好。你继续打探你的,要是能打探出什么,就去告诉皇后,我也不会拦着你。”
“我不敢了,我不想你生气。”云裳软软地说着,伸手索取丈夫的怀抱,之后躲在沈哲怀里软软地说,“我明天就会告诉娘娘,被你发现了,这样我才不至于纠结在你们中间,其实我可累了。”
沈哲无奈地笑了,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云裳闲话,渐渐的怀里的人熟睡过去,沈哲又用了些手腕确保妻子熟睡不会醒来,把她安置在床上后,便穿戴衣裳,一阵风似的从屋子里消失了。
城郊,昔日宰相府的别庄,秋振宇还活着时就已经疏于打理,如今更是荒凉萧条,沈哲悄无声息地进了门来,最深处的屋子里亮着几盏灯,门前有层层侍卫把守,可是从外面根本看不到这样的光景。
侍卫们见是沈哲,便让出了道路,沈哲一路进门来,看到他的兄长正坐在书桌前,桌子上铺着厚厚一叠信,还有好些临摹的帖子,帖子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像是男人的笔迹,但是沈哲近来很熟悉这些字迹,是皇后的。
“哥,皇后还是认定我在骗她。”沈哲站定了,说道,“云裳也被她派来监视我了。”
项晔从烛光里抬起脸来,笑道:“你看,这是珉儿小时候写的字,我在这屋子里找到的,她小时候就写得这么好了。”
沈哲走近些,看到了那摞信,像是皇后寄给秋老夫人的,果然听兄长道:“我去见了她的祖母,老夫人把这些信给我看,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看。”
中宫 289 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沈哲却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掀开了皇帝的衣袖,查看了五花大绑的胳膊上的伤口后,才又退开了几步。项晔含笑嗔怒:“混账,现在对朕直接就动手动脚,你以为朕伤了胳膊就打不过你?”
“这个时候还不睡,我怎么能不担心。”在这里,根本没什么君臣之别,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从深渊底下捡回一条命的,他的哥哥。
项晔骂道:“被你扯了两下,倒是疼起来了。而你这么晚不睡,跑来这里做什么,宫里……”玩笑过后,皇帝突然神情一紧,“宫里出事了?”
沈哲淡淡地说:“是被云裳折腾得不能睡,听她说娘娘始终不肯相信眼前的现实,担心您这里会被发现,放心不下就来了。”
项晔望着他,心里满是想的珉儿,可却不愿提起来,他怕说出口自己就会心软。都走到这一步了,机缘巧合也好,阴差阳错也好,管他是什么,到了这一步了,他绝不能心软。
他戏谑地念着:“大半夜和云裳折腾?你们折腾什么,你个傻小子会折腾?”
这样的玩笑,沈哲听得懂但不会应付,想了半天故意刺激皇帝:“太医说皇后娘娘正月里就要分娩了,如果正月里还不能如您所愿,您还是要继续躲在这里?”
项晔的手按在书信上,把自己的担心也按住了。他为了不让秋老夫人忧心珉儿而伤了身体,害怕老夫人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会真正令珉儿失去信心,才特地现身告知老夫人自己还活着,并告诉老夫人自己的目的,他相信老夫人会替他保守这个秘密。
秋老夫人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子,不仅答应了,更拿出了珉儿从前给她的信函,她愿意让皇帝更深地了解到珉儿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他还没有看那些信,回京后住在这珉儿出生长大八年的地方,找到了一些过去的痕迹,这些珉儿临摹的字帖,也足够他打发时间了。
皇帝回来不过两天,而沈哲,也仅仅在周怀被找到的消息传来时,才真正知道皇帝还活着,在那之前,他并没有欺骗珉儿,但那之后,每天都不得不瞒着珉儿。
皇帝传达给他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任何人他还活着,珉儿说不得,云裳亦不能,太后更是如此。
两天前见到皇帝时,他的情况比现在遭一些,当然一定比他从深渊底下爬上来时要强,只不过皇帝坠崖不是被敌人逼下去的,是他自己纵身一跃跳下去的,甚至中秋夜营地里那场屠杀,也是他自己安排的,并没有士兵为此付出性命,死在那里的都是些穿着军服的死囚和俘虏,也是在那场“屠杀”后,连夜被扔到营地布置出的惨状。
只不过这一切,沈哲什么都不知道,皇帝笑悠悠告诉他真相时,不屑地说:“朕若是你这般年纪,大概早就爬上来了,朕明明白天看好了地形,到夜里再跳下去的,结果还是摔伤了。不知昏睡了多久醒来,一头野狼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再晚一个时辰,大概就成了它的美餐。人啊,不能不服年纪。”
那些话,把沈哲吓得不轻,有大半天没搭理皇帝,强行找来太医为项晔疗伤,得知他的胳膊不会废掉,一切都会好起来,兄弟俩才算说了话,而当时项晔最紧张沈哲一激动跑去告诉珉儿,还真把堂堂皇帝给镇住了,兄弟三十年,项晔第一次在沈哲面前没底气。
“只怕皇后知道真相后,也无法接受您这个玩笑。”沈哲在平复了性情后,坦率地对兄长说,“到时候,哥哥要有心理准备,也许您牺牲了这么多,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项晔淡淡:“她不领情不要紧,要紧的是朕能为她做些什么。”
沈哲说:“您不这么折腾,皇后也会找到适合自己的状态活下去,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皇帝却笑:“你不懂,你守着云裳一人,当然不会懂。”
回想起那天的话,沈哲心里还是不踏实,不过哥哥还活着,哥哥回来了,宫里若当真发生不可收拾的事端,他露个面就能解决了,如今沈哲更不怕珉儿会受到大臣的排挤,如今欺负她的人,早晚会付出代价。
“回去吧,朕一会儿就歇了,你少来几趟就不会有人发现了。”项晔笑着,要撵弟弟走,更故意冷下脸说,“切记你答应朕的事。”
沈哲反问:“明天周怀就到了,周怀能忍得住吗?”
项晔笑:“周怀是眼睁睁看着朕跳下去的,谁想到他竟然也跟着跳下来了,他能活过来是他命大,但朕的事他一无所知,不然朕怎么能把他放回去。他被那性子被珉儿一逼,什么都会招的。”
沈哲摇了摇头,他始终不能认同皇帝的计划,但他坚持要这么做,沈哲唯有协助帮忙。但愿珉儿能挺过去,不会伤了身体也不会伤了心,更不要有其他什么人暗中出手伤害她。
而这一切,仅仅是沈哲把珉儿当朋友,当兄长最爱的女人来守护,他对珉儿已经毫无男女之情,于是做任何事,都更加坦荡荡了。
夜色深深,沈哲离开了别庄,项晔看向那堆信,老夫人很诚恳地希望皇帝能看一下这些信,说是看过这些信再决定一些事不迟,她不认为皇帝看过那些信后,会对珉儿产生什么误会或是破坏了感情,她反而觉得皇帝看过珉儿心里真正的想法后,会更坚定他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项晔抿了抿唇,取过距今时间最远的一封,也是他和珉儿感情初定时她写给祖母的信,小心翼翼展开信纸,珉儿那不同于其他女子的苍劲有力的字迹,惹得他一笑,而信里的内容更是把他的心烘得暖暖的,原来那时候仅仅是一次牵手和拥抱,都会叫珉儿对祖母说,她要一辈子藏在心里。
项晔脸上挂起了舒心的笑容,他沉下心来,打算今晚把这些信全部看完。
一夜静谧地过去,翌日一早,京城迎来了初雪,珉儿天未亮就已经拥着大氅坐暖轿前往宣政殿,一个弱女子身怀六甲,却雷打不动地上朝听政,这样的坚强和坚持,感动了不少大臣,可也有更多的人因此忌惮皇后,担心一个强大的女人会有一天真正把持一切。项氏皇族的长辈们,也害怕这皇朝最后不能落在项氏子孙的手里。
朝堂上的气氛依旧很诡异,但国家大事百姓民生一件不乱,面对纪州城因秦庄之故而遭北边毛子侵犯,皇后提出坚壁清野之策,让大臣们惊讶了好一阵子,不敢想象皇后对兵家之书也有涉猎,如此大事小事都谨慎仔细地应对,纵然很多人心中不满,也不愿被一个女人当众责备。
这日朝会散了,珉儿立刻转道来长寿宫等候,果然午前时,沈哲从城外把周怀带来了,经历生死的周怀一见太后和皇后,就哭得不能自己,记得清雅骂他:“你倒是说啊,皇上怎么了?”
彼时淑贵妃匆匆赶来,她不愿错过任何消息,但刚刚好听见周怀说:“奴才见皇上被赞西人逼下悬崖,一时着急也跟着跳下去后,只记得天旋地转,后来昏死过去,醒来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索性捡回一条命,也没有伤筋动骨。奴才想找皇上,想找路爬回去,结果越走越深越走越远,反而和降下来的将士们错开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才该死,没能守护好皇上。”
周怀一直哭,淑贵妃也是眼含热泪,太后捧着心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可沈哲看到,珉儿像审犯人似的盯着周怀,她好像在分辨周怀所说的话是真是假,看样子之后她一定会把周怀找去再另行询问。
半天后,太后疲惫地说:“这怪不得你,你能跳下去救主,已是忠心耿耿。去歇着吧,好生安养,待得皇上有归来之日,离不得你。”
珉儿却道:“你谙熟朝堂之事,休养好后,每日随我上朝。”
周怀愣了愣,立刻答应了,后来他才知道,现在是皇后娘娘亲自掌管朝政。
从长寿宫散去,珉儿什么话都没说,借口腹中胎儿不安定,太后便早早地让她走了。回到寝殿,和女儿们说会儿话,再后来就一言不发,清雅进来看过几次,皇后都不言不语,最后一次时,皇后忽然喊住她吩咐:“把周怀带来。”
这语气,特别的强硬,叫清雅都不敢问皇后是要做什么。
可怜周怀什么都不知道,却被皇后再三盘问,珉儿越问就越失望,周怀那么老实都抓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可见是真的了。
周怀离去后,清雅进门时,惊见皇后怒气冲天,把一摞奏折全推下,洒了满地。
“娘娘,您保重身体。”
“他那个人啊……”珉儿眼含热泪,“他就是喜欢折腾我,他只会欺负我,他根本就不在乎我!”
中宫 290 一尸两命
这一下把清雅吓得手忙脚乱,而大腹便便的人如何经得起这么激烈的情绪起伏,珉儿很快就败下阵来,虚弱地躺在美人榻上,等待着腹中胎儿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双眼,泪中带着笑,维持着最后的坚强:“现在就算是把他的尸体送来,也好过让我一次次抱着希望又一次次希望破灭,清雅,我哪儿有那么了不起,我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明天,每天都想象着得到他的死讯的那一刻,我该怎么办。”
清雅守在身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无奈地说:“奴婢再三问过周怀,周怀说就是把他的脑袋摘下来,他也不知道皇上在哪儿,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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