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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被大雨冲刷了两天的街面格外干净,一夜风干后,长裙曳地也不怕弄脏了名贵的丝绸,时辰尚早,街面上的店家都还没开张,没有了夜集时的热闹,不免有些冷清。
“当然不会再遇见的。”项元自言自语,甩着手里的香囊,转身要往别处去,接乍然见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只是那个人,一身出远门的行装,手里提着两只包袱,正朝着城门的方向走,一侧身,也看到了路这边的项元。
男子停下了脚步,把手里的包袱也放下了。





中宫 313 任性自由的一天
想见的人就在眼前,项元却远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大方,她自幼受的教养,她对自身的约束,容不得她去和一个陌生男子搭讪,虽然在这元州城里,她什么都不用害怕,便是此刻,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保护着她。可是……和这个人说了话,母后和二哥很快就会知道,他们会问自己怎么了,她又该怎么回答?萍水相逢吗?
可男子却大大方方地走了上来,径直走向项元,叫她不得不稳稳地站定不让自己往后退,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大清早的街面格外安静,叫她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在下原是路过元州歇脚,偶遇市集,闲逛之余,成全了别家的孩子,却扫了姑娘的兴。”男子温和地说,“心中一直很愧疚,昨日前天都曾来此处徘徊,想若能再遇姑娘,定要再次道歉。奈何连日大雨,而今日,我就要离开元州了。”
“不必愧疚,想来那孩子得了金鱼,会比我更高兴。”项元终于定下神,落落大方,“原来你是过路人,元州乃世外桃源,还望常来常往。”
男子却道:“听姑娘口音,也不像是这里的人。”
项元一笑,没有作答,颔首致意后便要侧身离去,两人擦肩而过的一瞬,都不自觉地彼此看了一眼,这一眼,直觉得天地万物都不同了。
他轻声地说着:“在下姓禾,名景煊。”
“何……”项元心中默默地念这个名字,终究是擦肩而过,背对着背走开。
她知道有很多很多的人在暗地里保护着自己,她和这个男子说的话越多,带给他的麻烦也就越多,就算贵族世家的少年男子全都另娶了他人,也轮不到自己和这个陌生人有任何将来,也许此刻的心跳是少女怀春是情窦初开,然而堂堂公主见过无数英俊潇洒的男子,这个人吸引她的,不是容颜也不是气质,没来由的就想多看他一眼。
为什么,会有这么神奇而莫名其妙的事?
一路走回家,烈日已崭露头角,项元却自顾自地走在大太阳底下,边上好好的树荫看也没看一眼,许是仗着年轻不怕晒坏了娇嫩的肌肤,可就怕她这么走下去,回头中了暑一头栽倒下去。
但项元的身体,像是比她妹妹要强些,好好地就从镇里回来,进了村,到了秋家老宅,她一大早跑出去,什么也没做,此刻恍然发现自己回家了,她对这元州实在太熟悉,不用动脑子都能走回来。
宅门前停着几匹马,像是刚刚有信差来过,门前人见公主归来,立刻要将马牵走,那油光锃亮的马鞭从眼前一晃,叫项元心里一抽搐。
不知哪儿来的热情和勇气,她上前夺下侍卫手里的马鞭,拉过缰绳利落地就翻身上马,侍卫们一拥而上,问公主要做什么。可项元却高高挥起马鞭,喝止底下的人:“谁也不许跟上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马儿如离弦之箭,驮着公主飞奔而去,众人先是愣了愣,醒过神来便有人策马去追,立刻也有人一路报进来。
白夫人唬得不行,连声说:“你们赶紧去追啊,别叫公主从马背上摔下来。”
珉儿倒是淡淡:“她从小跟着皇上骑马,不怕她摔下来,只是天气太热,怕她自己不知轻重晒坏了。”
熟门熟路的公主,很快就骑马追出了元州城外,禾景煊背着两个包袱,不紧不慢地走在大路上,听得马蹄声在背后急匆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一见马上的人,笑了。
项元追来,灵巧地从高大的马背上翻身而下,面上早已蒙了一层细密的汗水,她微微喘着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顺手将马鞭往禾景煊身上一丢,爽朗地说:“不知你要去什么地方,可用脚走几时才能到,我的马给你。”
禾景煊笑道:“此去一别,再见无期,我如何回报姑娘?”
项元眸中是天生的贵气和骄傲:“不必回报,权当我替那孩子谢谢你了。”
禾景煊拱手作揖,却听项元问:“你既然是过路人,怎么会知道河边另有看烟花的好地方?你是骗人的吧。”
彼此静默了一瞬,项元心里有一丝后悔,她何必去拆穿别人的话。
“这只是……一种搭讪的法子。”禾景煊目光深深地看着项元,“是我想和姑娘说话,想和你多待片刻。”
连项元自己都觉得,她会害羞会不知所措,可她却又表现得比自己想象的从容,骄傲的公主扬起细长的柳眉,拍了拍马身道:“上马吧,你来去匆匆,怎么能知道元州城的好,我带你去逛逛。你也不差这半天赶路的时间,何况我把马给了你,之后的路怎么都比你用脚走得快。”
禾景煊笑道:“姑娘不怕我把你拐走了?”
项元傲然:“至少在这里,你办不到。”她翻身上马,看着底下的禾景煊,问他,“你不上来?”
二人共乘一骑,何等亲密的举动,项元只在父皇皇叔和哥哥们的怀里骑过马,连沈云她都不乐意的。但这一刻,说出去的话好像收不回来,她并没有十足的勇气和一个陌生男子同坐一匹马,集会上的她还明明白白地用教养规矩约束自己,她这会儿是怎么了?
“下来吧,天气太热,我们牵着马在树荫底下走才好些。”禾景煊却道,“现在把马跑累了,我后面的路就不好走了,元州好地方很多,姑娘带我去最近的一处看看便是。”
项元反而不知所措,但是禾景煊的手却已经朝她伸过来:“小心。”
醒过神,项元已经把自己的手交给他了,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落地后彼此就松开,可那手掌里的感觉,让她心里扑扑直跳,之后禾景煊牵着马,她走在最里边被树荫笼罩的路上,慢慢地不知要往哪儿去。
有侍卫追来,一时没收住马蹄,看到公主和一个陌生男人走在路上,他们的眼神和公主交汇,总算都是机灵的人,骑着马继续往前跑开了。
项元心里很紧张,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怕自己公主的身份被识破吗?是怕禾景煊被吓跑,还是怕她对自己图谋不轨?然而话到嘴里,却是问:“你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你一直在各处游历吗?”
禾景煊道:“回家去了,出门是为家里办事,事情办完了正要回家,路过元州想歇歇脚,集会那天才落脚的,就和姑娘遇上了。”
项晔继续问:“那你的家在哪里?”
禾景煊笑:“很远的地方,说了姑娘也不会知道的小地方,不像元州城这般赫赫有名。”他看向项元,“姑娘呢,姑娘也不是本地人。”
项元一笑,也道:“很远的地方,说了你也不会知道的小地方。”
京城不小,皇城更不小,可宫墙里的世界,的确是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地方,项元并没有撒谎。
两人相视一笑,像是信了彼此,又像是都明白什么,不知从哪儿来的默契,谁也没再往下问。
走着走着就到了城门口,项元担心禾景煊是把她送到这里就要分开,可停下来后,禾景煊却静静地等待,见项元不走,反而笑:“你迷路了?不是要带我去风景好的地方?”
项元心里一亮,笑道:“跟我走就是了。”
她大方地走在前头,露出平日里的活泼,可一想到禾景煊就在身后,忙又收敛起大大咧咧的姿态,回眸的一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禾景煊心里一咯噔,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就在前面。”项元笑着招招手,带着禾景煊往她喜欢的地方去。
这一去,不知不觉竟走了几个时辰,每走过一个地方,项元就不由自主地带着禾景煊又往下一处去,连午饭都是在途径的村子口吃的,等他们折返到城门下,已是日落西山,天将黄昏。
而这一刻,当真不得不分开了。
“你在看什么?”项元见禾景煊朝四周打量着,她问道,“你丢东西了?”
禾景煊摇头,只是笑道:“这里好像刚刚有很多人走过,马蹄印凌乱的很。”
项元却不以为意,反而道:“天就要黑了,你赶路要小心。”
禾景煊定下神来看她,点了点头。
“后会无期。”项元释怀地一笑,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遇见这个人,遇见了也要假装不认识,但是今天这一整天,会在她的记忆里留存很久很久。即便将来,她可能连这个人的模样都记不起来。
“我要回家了。”项元没有纠缠,转身就往城里去,一步步走得那么利落潇洒毫无眷恋,可是当项元听见马蹄声,知道禾景煊真的离开时,骄傲的背影一下子落寞了。
她停下脚步回首遥望,那个人早已去无踪影,而她刚想回味一下今天的快活,侍卫们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叫她吓了一跳。
侍卫们却紧张地说:“公主,皇上驾到,刚刚进城不久。”
项元一愣:“父皇来了?”




中宫 314 青梅竹马
听闻父亲来到元州,项晔立刻匆匆赶回秋家老宅,门前并没有见到声势浩大的皇帝仪仗,父亲似乎是只带了一部分随行的人就来了。想到方才禾景煊说城门前马蹄印缭乱,心想他还真是个细致谨慎的人。
项元畅通无阻地一路往宅院深处来,正要闯进母亲的屋子,项沣从里头出来,他见了妹妹便责备:“你不是答应我不出门乱跑,这一整天去哪儿了?”
“是二哥说的,你回来了我就能出门了。”项元还真是遵守着自己的承诺,一本正经地说,“你不在家时,我可哪儿都没去。”
一面说着,就像小鱼儿似的从二皇子身边溜走,嚷嚷着“父皇”就跑了进去,项晔应声从门里出来,张开双臂迎接女儿,一下就把她抱了起来。
珉儿缓缓走到门前,见父女俩亲昵着,含笑嗔道:“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似的,皇上也是,你们才几天没见着,就这么想念了?”
项元站定了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出门这么久了,母后算算该几十个春秋?”
珉儿嗔怪:“胡闹。”一面上前,拿丝帕擦去女儿脸上的汗水,“去洗澡换衣裳,泥猴儿似的就缠着你父皇,也不怕失礼。一会儿再来,给父皇送晚膳来,父皇还饿着呢。”
漂亮的姑娘眼珠子悠悠转着,神秘兮兮地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嘿嘿一笑得意洋洋地问:“父皇,您是来接母后回家的,还是决定要让母后在元州安胎?”
“还不快去洗澡换衣裳。”珉儿嗔道,推着女儿出门,而皇帝只站在一旁傻乐,她回身见了,便道,“还以为你会心疼我,结果这么高兴,男人越发上了年纪,反而越喜欢证明自己了不得了是不是?”
且说皇帝会出现在元州,正如淑贵妃所料,是为了刺客一事才亲自赶来,没想到还没进城就收到珉儿正往京城送的消息,说她有身孕了,真真又惊又喜,丢下大部队带了一队亲兵就冲来元州。
项晔忙道:“朕怎么不心疼你,可若挂在脸上和嘴边,你又该说朕不盼你好。”说着,就小心翼翼搀扶珉儿回房坐下,“你的身体固然是最重要的,往后一年朕都不得安生,可说心里话,朕也一直盼着润儿能再有个弟弟或妹妹,做了哥哥,他能更有担当。”
“皇上是心思太重了,沈哲这个弟弟,哪里没担当了?”珉儿笑道,“润儿的个性也不坏,被哥哥姐姐宠爱着,他也知道疼哥哥姐姐。”
项晔摇头:“朕希望他能更完美些,沈哲虽好,可兄弟之间的事,也只有朕和他能体会。”
珉儿笑:“又想要弟弟妹妹,又怕我身体不好,不如趁皇上还年富力强,重开后宫选年轻女子来?”
项晔一脸不屑:“你逗朕玩儿呢,朕还年富力强?不过是锦衣华服保养得好,搁在民间,就是半个老头子。”可珉儿却含情脉脉地温柔地看着她,这样崇敬爱慕的眼神,多少年来都没有变化。项晔知道,自己在她眼里是天神,不会变老不会变弱,就算哪天白发苍苍,她眼里的目光也不会有变化。
“为了你,朕也不能老去,你安安心心的。”皇帝搂过心爱的人,便道,“等太医们看过你,确定你无大碍,我们就回京。元州虽好,可朕不能和你分开,朕想你回京待产,好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
珉儿道:“我也这么想,女儿也好儿子也好,都在长心智的时候,我不能离开他们。”
皇帝怔了怔:“那朕呢?”
珉儿一笑:“皇上还在长个儿长身体么?”
皇帝气道:“自从有了他们一个两个,天天缠着你,朕得排着队才能挨到你身边,真想把他们都嫁了娶了各自成家去。”
“你可舍不得,梁国一提和亲你就翻脸,做你女婿的可不容易。”珉儿嗔笑,但想到闺女今天一整天都在外头,便正经了神情,唤人来问,“我想知道公主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项元这一边,知道自己的行踪不可能夺过双亲的耳目,也没打算瞒着谁,此刻白夫人来给外孙女洗头,她也乐呵呵地告诉外祖母,就是和那天捞金鱼的公子去各处逛了逛,白夫人后怕不已:“乖乖,若是坏人将你拐了去可怎么办?”
项元大笑:“外婆,我可是公主啊,就算走到天涯,也有人在背后跟着我,我十岁的时候,父皇就放我一个人去京城逛逛了,可惜后来被皇祖母知道,把她急坏了,我再也不敢了。”
白夫人当然也不乐意外孙女独自行动,她还那么小,是天底下最娇弱的花,在外祖母眼里,是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的。
“外婆,恐怕父皇会把我们接回去,他可舍不得和母后分开两地,就算能常来常往,父皇年纪不小了,母后也会舍不得他辛苦。”项元拉着外祖母的手说,“我又要回去了。”
白夫人一时鼻尖发酸,依依不舍:“外婆真想天天和你们在一起。”
项元问:“为什么不回京城呢,就算是京城里,也能辟出清净的地方给您和太祖母居住。实在不成,宫里头那么多空置的殿阁,请皇后的母亲和祖母住进去,难道还坏了规矩不成。”
白夫人笑道:“回京不难,进宫可不行。”
项元缠着外祖母道:“那就回京吧。”
白夫人摇头:“你太祖母,怕是经不起舟车劳顿。”
此刻,珉儿和项晔已经知道女儿一整天跑去做什么了,只是侍卫们还没打听出那个男子什么来路,只说容貌英俊气质非凡,看着是个练武的人,马背上的功夫也不赖,他骑着公主送给他的马,转眼就消失了。
项晔微微蹙眉:“一个过路人?若是元州城的人,倒也罢了。”
珉儿则问他:“等下闺女来了,你问不问?”
皇帝的目光略略迟疑,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果然他更在乎孩子的感受,反问珉儿:“孩子会不会觉得我们处处管束她,让她不得自由?”
且说珉儿生了一双女儿,年岁也相差无几,两个孩子一样的教养,却生出完全不同的性情。就世人对于天家帝女的想象而言,小女儿项琴更像一位公主。
琴儿尚未及笄,却处处比姐姐稳重些,从小爱跟着母亲打理宫里的事,这些年珉儿来元州,小女儿若不跟着,宫里的事就会交给她,事无巨细从不会出错,连太后都明着说,小孙女更像帝王家的女儿,大孙女就是只皮猴。
姐妹俩唯一相同的,就是继承了母亲的美丽,都在亭亭玉立的年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已初露娇艳,但又有着无限的可能和令人遐想的美好。
这会儿,帝后都不在京城,宫里一切井井有条。平日里,项琴总是每天先问候过祖母,打理好长寿宫里的一切,之后到园子里逛逛,采摘新鲜的花朵送到父亲的书房和母亲的寝殿,之后若不是和姐姐玩耍,便去书房,看兄长和弟弟念书,抑或自己写字看书,打发一天的辰光。
但这两天,她却没法儿在书房安心坐着,父亲匆匆离宫后,朝廷和皇宫便交给了叔父沈哲看守,叔父又派了他的长子沈云来巡查禁宫,沈云每天都带着侍卫走过涵元殿,项琴则每天在窗口等他,而后跑出去和表哥说上几句话。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谁也不会多心什么,就连沈云也是和表妹有说有笑。他们常常一起走一段路,说些有趣的事,不久分开了,项琴便再回到涵元殿,等沈云折返再次经过时,又跑出去和他说话。
只是这样的光景多了,难免有多事多心的人,那天江云裳进宫,老远见儿子和项琴走在一起,到了太后跟前,不过是随口一说,说沈云如今也有模有样地能独自当差了,太后却道:“这早上还听人说,琴儿这两天一直和沈云在一起。”
云裳心思大,反问道:“怎么了,他们从小就在一起啊。”
太后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孩子们渐渐大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就该有些分寸。天下人都知道,沈云是要指给元元的,他现在和妹妹走得近,叫人说闲话多难听。”
“这有什么,他们小时候还一起洗澡呢。”云裳毫不顾忌地笑着,可是看太后一脸凝重,她尴尬地问,“太后,难道孩子大了,连话也说不得了。”
太后皱眉道:“元元那个性,她能容得别人对她说三道四?女孩子家家,一副男儿的性情。”
云裳之后没再说什么,总觉得太后小题大做,离开长寿宫时,遇见赶来的项琴,她是得知自己来了特地来请安的,云裳挽着孩子的手说:“你和婶婶还客气什么,反是这几日你怪辛苦的,宫里的事都是你在打理。”
项琴毫无杂念地笑着:“云哥哥也辛苦,那么大的皇城,每天来来回回地走,皇叔也不叫他歇一歇。”
云裳眉头轻轻一挑:“是吗?”




中宫 315 一定要成为皇后
只见小公主一本正经地说:“云哥哥太顶真,一定是皇叔说了狠话,他分毫不敢耽误。其实皇宫戒备森严,哪里会出什么事,反是云哥哥自己若累坏了,皇祖母该着急了。”
项琴一脸纯真,叫人不忍心亵渎她的心思,可太后方才那些话还缭绕在耳畔,宫里如今统共那么些人,这还没什么事就能传出闲言碎语来,万一真有什么事,难道让几个孩子给他们当笑话看?
“婶婶,您劝劝云哥哥。”天真善良的项琴,哪里有大人那么复杂的心思,至少此刻对于沈云的关心,仅仅担心他太辛苦中暑,毫无其他杂念。
“他是傻,你别和他计较。”云裳笑着说,“就是傻才长那么大个儿。”
项琴被逗乐了:“人家都巴不得自家儿子天下第一的好,婶婶真是的,我云哥哥才不傻。”
她们说说笑笑,之后还在半路遇见了巡查的沈云,母子俩没说什么话,沈云就匆匆走了,云裳见儿子衣衫都湿透,才真的有些心疼,回到家里等来了丈夫,便道:“你对儿子说了什么,他在宫里来来回回地走,不是琴儿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呢。你别把他逼得太紧,宫里禁卫森严,你这样不是作弄他吗?”
沈哲虽已过不惑之年,却不减昔日风采,对外对事越发持重稳当,在朝廷和军队中都颇有威望,唯独对妻女十几年如一日的温和宠爱,连太后和珉儿都常说,因为沈哲太过宠溺,十几年过去了,江云裳身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只是对待儿子,沈哲有他的原则,此刻听妻子这么说,也不过淡淡地:“不是说好了,儿子我来管,他勤奋踏实你该高兴才对。”
“就怕有人觉得他太耿直太傻。”云裳担心地说,“这孩子遇事一根筋,将来得罪人也不知道。”
沈哲一笑:“你到底怎么看儿子的?他不是一根筋,不过是什么都藏在心里,面上波澜不惊。”
“可是……”云裳放不下太后说的话,上前轻声道,“太后一早就说把元元给我们云儿,可若那孩子心里有别人,或是别人缠上他,我怎么向太后和皇后交代。”
沈哲道:“元元从来都没掩饰她对祖母指婚的不满,不过是碍着是太后不敢正面顶撞,这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元元嫌弃我们儿子,事他们长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在元元看来世上没有比沈云更好的男子,可她并不想成为沈云的妻子,这不矛盾吧?”
云裳还没完全明白:“你是说?”
沈哲轻扶妻子的肩膀,将她滑落的披帛拢起:“别担心怎么向皇后交代,我看帝后对待儿女的婚事,是一定会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选。皇上或许还想不到那么远,皇后怕是从他们出生的一刻起,就给安排好了。”
云裳连连点头:“别人或许不会,可皇后娘娘一定会,她的人生容不得别人插手,她的孩子当然也要学会为自己做主。”
沈哲笑道:“才得到的消息,皇后又有身孕了。”
云裳一惊,不可思议地说:“皇后?”她眼波婉转,可没心思去计较皇帝如今什么年纪,只对丈夫道,“太后总是念叨我们孩子太少,儿子也只有沈云一人,怪我还是怪你,我也想子孙满堂,将来老了儿孙绕膝多热闹?”
沈哲却笑:“你生云儿吃了不少苦,生晴儿也不容易,不过是瞧着厉害些,身体远不如皇后,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太后都唠叨了几十年,你还把她的话当真?”
“你总是能把我骗得团团转,我还能说什么?”云裳不再纠结,只是想着,“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直接在元州待产了,虽说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路上来回一趟也不容易,而且去的路上还遇到了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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