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她想一出是一出,忙问丈夫:“刺客的事,有眉目了吗?”
沈哲眼中流过几分异样的光芒,但只随口道:“哪有这么快?”
此刻,远在元州的帝后早已决定回京城待产,如此少不得要与秋老夫人和白夫人分别,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秋老夫人突然提出要回京城,还说这一去就在京城住下了,再也不回元州。
原本只是白夫人和元元私下说的话,没想到老夫人竟真的动了回京的心思,白夫人又问元元是不是她去求的太祖母,可元元说她半个字也没提过。
珉儿没有问祖母为什么,祖母想回去她就好好安排,即便昔日的宰相府和别庄都不在了,重新安排安宁清静的地方也不难,反是白夫人心里不踏实,珉儿才对她说:“奶奶的身体渐渐衰老,虽无大病,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几年阳寿,她在这里有您陪着,可她若走了,您去一个人怎么办?到时候我把您接回京城不难,但您突然回京城一切重新开始又不容易,现在一起回去,您先把京城里的一切适应好了,真到了那一天,奶奶也就了无牵挂。您陪了她一辈子,她怎么能不为您的将来想一想?”
白夫人听得眼眶泛红,自己笑道:“果然那十年我拼了命撑过来,老天就把什么福报都给我了。”
珉儿道:“可别提那十年了,咱们都忘了才好。您这么多年不肯听我和皇上的劝说为自己寻个伴儿,女儿知道您是怕有了伴儿就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奶奶身边,奶奶如今为您着想,也是感激您一辈子照顾她。”
说话的功夫,项元闯了进来,能和太祖母外祖母一道回京,小姑娘乐坏了,可是见白夫人眼含泪水,忙心疼地问:“外婆怎么哭了,您舍不得元州?”她忙也连声道,“真要走了,我也舍不得,巴不得一辈子住在元州。”
“又来捣蛋,快去帮太祖母收拾东西才是。”珉儿嗔怪着,打发了女儿出去,而母亲又轻轻拉着她说,“珉儿,元元有心事了,你知道吗?我和她在夜集里遇见的那个男的,你和皇上去查了吗?”
珉儿云淡风轻地一笑:“让她自己慢慢忘了吧,一辈子也不会再遇见的人,我和皇上不必那么较真,您也是,别放在心上。”
白夫人摇头:“真的不会再遇见?”
珉儿道:“有没有缘分,我可说不好,我和皇上并不拘什么出身什么人,可有没有缘分,强求不来的。”
这边项元一路往秋老夫人的屋子去,走过园子里的竹桥,见溪流里摇过几位锦鲤,让她想起夜集摊子上五彩斑斓的金鱼,想起那个人。抬头望一望这精致安宁的花园,这一走,不知何年才会再回来,但他也是个过路人,这一走,兴许也是一辈子。
项元洒脱地一笑,撤了一把花瓣撒入溪流让鱼儿们玩耍,拍拍巴掌继续往前走,倒是远远看到二哥在廊下与人说话。
元元心里一个激灵,这会儿一大家子人准备回京城,父皇该是没得空闲去探望淑贵妃了。而她十五岁了,两三岁时的记忆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同是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淑贵妃。
果然如元元所料,这一次皇帝赶来是为了刺客的事,本就没好心情去顾及淑贵妃,结果来了却另有喜讯,一面担心一面高兴,全心全意都扑在皇后一人身上。淑贵妃那一边,不论对皇后还是皇帝,项沣都没完整转达母亲的意思,而他也不急于自己的婚事,皇帝说待回京后再做商量,他便欣然接受。
但不论如何总要给母亲一个交代,反正皇后有身孕的事迟早会传出去,项沣也不乐意编谎话去哄母亲一时高兴,左右父亲不去了,想必母亲无论如何也不会高兴,便吩咐下人照实说,而他也不得空闲再离开,这就要上路了。
就在帝后动身离开元州的这天,二皇子手底下的人到了淑贵妃的行宫,尔珍嬷嬷听得这些消息,不得不如实转达给主子。
“她几岁了?”淑贵妃掰着手指头数,怎么算皇后都不年轻了,就更别提皇帝了。她凄凉地一笑,“他们还真是恩爱得紧。”
尔珍嬷嬷劝道:“娘娘,皇上得了空一定会来的,像是说回京后,再特地来看您一次。”
“我不稀罕了。”淑贵妃冷然,“半截身子入土,我早就不指望什么,只盼他们不要委屈我的儿子。”
她皱起长眉,吩咐道:“去把孩子带来。”
原来淑贵妃为二皇子选的未婚妻,一直都在这行宫里,项沣来的那几天她老老实实地在自己屋子里待着,硬是避开了与二皇子见面。全因淑贵妃不愿儿子先见了人,生出什么不喜欢的情绪,之后想着法儿的回避这门亲事。
一盏茶的功夫后,从门前进来窈窕美丽的年轻女子,莲步轻移仪态端庄,更胜在容颜瑰丽,叫人观之难忘。
“委屈你了,皇帝要晚些日子才来。”淑贵妃道,“也好,你在我身边多待一阵子,我再给你讲讲宫里的事。”
女孩子恭敬地福身顺从,但听淑贵妃道:“景柔,你一定要做皇后,一定要成为皇后。”
中宫 316 儿女心事
比起淑贵妃纠缠了怨与恨的激动,女孩子显得平静多了,像是毫无条件的顺从,又像是先于淑贵妃之前就认定了自己的命运,她会成为皇后,她一定要成为比秋珉儿更了不起的中宫。
两日后,圣驾离开了元州,连同在元州住了将近三十年的秋老夫人也一并跟着回京,对于元州百姓而言,皇帝多年来的优待可能就此消失,秋老夫人这一去,是不会再回来了。
然而为了感恩元州带给自己三十年平静安宁的生活,秋老夫人在离开时就吩咐了珉儿,待她离世,就把她安葬回元州,至少往后几十年里,还能借皇后的荣光庇护这一方水土。
年迈的老夫人,为很多人的未来做下了安排,唯有对珉儿没有半点嘱咐,只是说原本觉得自己太过老弱,此生享尽荣华富贵,已再无留恋能安安心心离去,可现在却很想看到珉儿腹中的孩子平安出生,甚至再看着他们长大。自然,这都是后话了。
先行部队早早把消息送到京城,沈哲与云裳亲自选了僻静安宁的别院,连日连夜派人打扫收拾,而回京的队伍因老夫人年迈和皇后怀着身孕,走得比去时还要慢,等他们慢慢悠悠回到京城,已是七月中旬。
初秋犹热,帝后一行抵京,径直送秋老夫人到别院,项琴和沈哲夫妻带着女儿沈晴在此等候,云裳一见二老就亲昵起来,老老少少互相搀扶着往庭院深处去,珉儿则不经意瞥见皇帝和沈哲目光相交,一个像是在问什么,另一个则很快给了回答。想来,是问刺客的事,虽然皇帝几乎没提起这件事,可他最初离京前往元州,就是为了刺客的事。
两个男人很快就闪到一边,珉儿见祖母和母亲乐呵呵的,云裳叽叽喳喳,孩子们围在一起,便也投入到她们的欢愉中,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抛开了。
别院所在之地虽安静,却非京郊之类往来不方便的地方,距离皇城的后门仅需步行一刻钟,若是坐轿子,晃着晃着也到了。只是帝后回宫怎好从后门走,不得不离了别院后,再堂堂正正从正宫门回来,而后向太后问安,各自收拾东西,珉儿再见皇帝时,早已日落黄昏。
一双女儿都留在了别院,只有下学的儿子在身边,项润正工工整整地临摹字帖,时不时分心问母亲:“儿臣明天能去见太祖母吗?”
珉儿上来看他写的字,摸摸儿子的脑袋说:“你的心思都在玩儿上了,几日不见,这字又退回去了。”
项润鼓着嘴,小声说:“父皇的字也是差强人意的,母后,我觉得我已经比父皇强了。”
珉儿笑道:“比父皇强怎么了,你要比你自己强才行。”
项润嘀咕着:“姐姐们都能成天地玩,我想偷懒半天都不行。二姐今天出门时,还不忘叮嘱我记得回涵元殿后要练字。”
珉儿笑而不语,指着纸上儿子笔迹不足之处,说道:“这几个字多写几遍就好了。”
说这话的功夫,外头通传二皇子项沣到了,珉儿便领着儿子一同出来见他。项沣说是一切都安顿妥当,他要回安乐宫去,来问问皇后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这一来一回辛苦你了,回去好好歇着。”珉儿温和地说,“明日一早就该跟着你父皇上早朝了,真是一时半刻都不得闲,你父皇也不知道你辛苦。”
项沣爽朗地说:“父皇当政二十年,一日不得停歇,父皇从未轻言辛苦,儿臣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珉儿颔首:“有你这样的儿子,他纵然辛苦也欣慰了。好了,快歇着去,夜里别贪凉。”
说罢这些,项沣便退下了,润儿一直站在母亲身边没做声,待兄长离去,他便对珉儿说:“母后,我要继续回去练字了。”
珉儿点头,儿子转身就跑了,清雅在一旁小声道:“有那样的哥哥做榜样,我们四殿下心里不服气的呢。还是娘娘了解自己的儿子,不是奴婢说大话,若换做皇贵妃来,一定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白天黑夜都逼着孩子念书写字。”
“志气是自己的,我强迫他只会适得其反,恰当的引导就够了,他有没有学好的心,也许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珉儿淡淡地说,“该是他的,我不会叫人轻易染指,不该他的,我也决不强求。”
清雅则道:“可您却格外用心地栽培了二皇子和三皇子。”
珉儿轻轻拢起臂弯上的薄纱,眼中掠过智慧的光芒:“你不是也说了,有好的哥哥做榜样,小家伙心里会不服气。”
多年来,虽说是嫡母,可实际对于二皇子和三皇子而言,珉儿的身份几乎与后母无异,这世上最难做的就是后妈,可十几年了,谁也挑不出皇后的错。
她用尽心血栽培两位庶出的皇子,在旁人看来,这完全是给她自己和儿子的将来找麻烦,她完全可以放任孩子们稀里糊涂地长大,让他们成为庸庸碌碌的人,可珉儿却没有,她让皇帝的儿子都成为了最优秀的人,成为了足以威胁润儿的将来的人。
实则,对于皇帝而言,庶出也好嫡出也罢,都是他的骨肉,他或许偏爱珉儿的孩子,可作为天下之主,考虑一个国家和皇室的将来,就不能用私心来衡量。他自己身为兄长,感受不到弟弟对于兄长的仰望,反而觉得自己因为是兄长对弟弟负有责任,也希望四皇子也能有弟弟妹妹,也能从小懂得责任的意义。
可珉儿就不同了,自己的儿子才是她的孩子,项沣项浩再亲昵,也终究是他人的骨肉,她已经做了对不起他们母亲的事,就绝不能再亏待他们兄弟俩。当哥儿俩回首往事时,能想起来嫡母栽培的用心,至少除了生母的恩怨,他们本身没什么可憎恨的。至于珉儿对于他们的用心,大部分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需要给儿子最好的榜样,让润儿明白只有更优秀才能超越兄长,而不是从小就觉得哥哥们不如自己,终日自以为是地沾沾自喜。
她和清雅走回书房,便见润儿专心致志地伏案写字,一笔一划都极其认真,清雅笑道:“您还没告诉殿下,他要做哥哥了呢。”
珉儿道:“这是连我都没想到的事,现在开始想不知来不来得及,生男生女对于润儿的影响很大,皇上已经在这个年纪,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清雅道:“皇上是长寿之命,娘娘不必担忧。”
珉儿则笑:“便是愁他长寿之命,再等二十年?三十年?皇子们做一辈子皇子,就该怨了,我盼着皇上长寿,可却不希望他做一辈子皇帝。”
“娘娘?”
“还早呢,润儿才多大?”珉儿云淡风轻地一笑,吩咐清雅道,“两个丫头今日是不会回来了,但明日就去把她们接回来,这里是京城不是元州,她们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是夜,夜空清朗,到底是入了秋,比不得盛夏那般烦躁,轻摇罗扇便能换来阵阵清凉,香汤沐浴后,项琴坐在窗下,姐姐正在为她梳头,一贯大大咧咧的元元,照顾妹妹时总会温柔地问:“疼不疼,扯到了吗?”
项琴则会问姐姐:“姐姐热吗?”
“京城到底比元州热些。”项元道,“可惜,我们再也不会去元州了,太祖母和外婆要定居在京城,不再走了。”
项琴道:“将来我们长大了,自己去就是了,姐姐若是喜欢元州,将来把公主府定在元州,又有什么不行的?只是往来京城麻烦些,父皇母后想你时,不能时时刻刻就见到。”
“我已经长大了,你呢?”姐姐突然从背后猴上身来,双手往妹妹胸前一抱,摸到圆鼓鼓的小团儿,惊得项琴大叫着躲开,又疼又害羞,脸上烧得通红。门外乳母宫女慌慌张张进来问怎么了,姐妹俩又笑作一团,把人都打发了。
项琴捂着胸口,娇柔地说:“姐姐不要瞎闹,那里可碰不得,我们都是大姑娘了。”
项元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小姑娘脸上越来越红,别过脸道:“姐姐再胡说,我要跟母后告状了。”
姐妹俩依偎在一起,项元把扇子摇得呼呼响,轻声道:“琴儿,我在元州遇到了了不得的人呢。”
项琴整理着衣襟,满不在乎地问:“什么样的人,三头六臂的?”
“是啊,也许就是三头六臂的。”项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很明白,与禾景煊萍水相逢,不过相处一两天,根本不了解彼此,而她公主的身份也是最说不得的,他们往后一辈子都不会再相见。而那个人,也会以自己想象的模样继续存在在记忆中,时间久了,禾景煊就不是禾景煊,会成为她想象的一个人。
姐妹俩的心思,完全不在一处,项琴则道:“云哥哥今天没来,明天一定会来,姐姐,你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项元压根儿没听见,还想着元州的美好,喃喃自语:“永远也不会再见了吧。”
中宫 317 皇子妃
这话听得不知情的项琴心中一紧,忙问姐姐:“你再也不见云哥哥了?”
项元回过神来,笑道:“哪儿跟哪儿呀,我做什么不见沈云?”
“那……就好。”项琴松了口气,可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失望,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那后来因姐姐主动岔开话题,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提起来年项琴及笄之礼,算到那时候母亲正是产后不久,项琴懂事地说,“我的及笄之礼不必像姐姐这样盛大,还是把心思都放在母后身上才好。”
项元则继续为妹妹梳理长发,笑道:“父皇母后怎么舍得,这事儿可由不得你做主。”
她们天南地北地聊着,不经意就说到了二皇子身上,项琴说:“皇祖母一定要失望了,她天天念叨着要见孙子媳妇呢。”
果然如小公主所言,帝后第一天回来,太后没念叨这件事,待隔天珉儿再到长寿宫请安,太后就惦记上了,虽不至于责备珉儿的不是,可絮絮叨叨地总是提这件事,她问珉儿淑贵妃挑的是哪户人家的孩子,珉儿也答不上来。
太后毫不掩饰地叹息着:“淑贵妃从前就有些小心眼,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改没改,那孩子眼下是不是在她身边?千万别跟着她学得一样的性情。”
彼时云裳也在一旁,便为皇后解围说:“太后您可有看中的孩子,何必非要等见过淑贵妃那一位呢?”
太后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道:“她已经很可怜了,难道你不心疼你堂姐?”
云裳听这话,悄悄与珉儿对视,见皇后示意自己别再说下去,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待之后跟随皇后往涵元殿去,才重新提起来,说道:“娘娘您别往心里去,太后的心情一辈子都是这样子,不论如何,我堂姐年轻时就跟着她了。”
珉儿满不在乎地说:“这次是不凑巧,不然一切就能如她们所愿,她们实在要怪我,我也不会在乎。眼下皇上把我看得很紧,你看往后一年大小节礼都免了,就是不愿我操心劳累。可二皇子的婚礼马虎不得,正逢弱冠之年,势必要盛大隆重,我倒是有耐心等上一年半载再好好为他操办,但太后或是你堂姐若等不及,我也不会拦着。”
云裳道:“过些日子我去探望她,与她说道说道。”
珉儿笑道:“还是不必了,我们的心思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正说着,便见远处一双女儿从宫外归来,二人驻足遥望,云裳羡慕地说:“转眼之间,粉团似的小人儿都长大了,这样亭亭玉立,一个比一个好看,不知将来哪家的小子有福气,能尚得公主。”
珉儿淡淡看她一眼,果然听云裳念叨:“只怕我家那个傻小子,是配不上的。”而她从不在皇后跟前藏心事,坦率地对珉儿道,“您不知道,您在元州这些日子,太后跟我念叨的除了孙媳妇,就是孙女婿,说沈云既是定了要指婚给元元,就不该和别人那么亲密,宫里人见琴儿和他走得近,说三道四的呢。”
“有这样的事?”珉儿微微蹙眉,“他们还是孩子。”
云裳忙道:“可不是吗,而我们听听也罢了,偏偏太后会当真,她可千万别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这种话。”
此时两个姑娘已经到了跟前,规规矩矩地行礼后,项元就上前缠着母亲说:“我们还要帮着太祖母和外婆收拾行李呢,母后做什么催我们回来,还以为太祖母来了京城,我们能天天陪在身边。”
珉儿看她一眼,想说的话都在神情里,小姑娘是聪明的,撅着嘴没再辩驳,小心翼翼地搀扶母亲回寝殿歇着。反是珉儿记得出门前答应她的事,打发项元带着妹妹去挑选喜欢的殿阁,往后她就能离开涵元殿自己独立住在别处。项元本以为母亲当时只是敷衍,此刻竟然成了真,立刻蹦蹦跳跳地拉着妹妹走了。
看着女儿欢喜的身影,珉儿笑叹:“女大不中留,可只要她们将来能过得好,就是去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放手的。”
云裳连连摆手:“我可舍不得,沈哲也舍不得他闺女。”
且说姐妹俩离了涵元殿,项元欢欢喜喜地要去挑选自己喜欢的殿阁,正遇上沈云独自往后宫来,还是项琴把姐姐喊下,告诉她云哥哥来了,她还主动跑去,把沈云带到了姐姐的面前。
“我要去挑选自己的殿阁,母后答应让我一个人住。”项元笑眯眯地说,“你说我是选临水的好,还是远一些僻静的好?还是远一些好是不是,不然和住在涵元殿没什么区别。”
沈云一本正经地说:“一个人住必然会冷清寂寞,你新鲜两天也就厌了,何必兴师动众的,随便选一个地方试试就知道了。”
项元皱眉,怒道:“你这个人真扫兴,不要跟你说了。”
骄傲的公主生了气,转身大大咧咧地走开,项琴尴尬地说:“虽然我也这么想,可姐姐盼了很久的事,何必浇灭她的兴致,云哥哥你也真是的。”
沈云道:“是她自己问我的,我不过是照实说。”
“你们……”项琴竟无话可说,而回想兄弟姐妹这青梅竹马的十几年,自从开始念书懂事各自有了主意,这两个人就没什么事是能说到一块儿去的,偏偏长辈们把他们看做天造地设的一对。
“琴儿。”项元在远处喊妹妹,等妹妹跑来跟前,便气呼呼地拽着她边走边说,“下回有什么事,我们别再跟那个人说了,婶婶那样爽朗的性情,皇叔更是把女孩儿当宝贝似的疼,你说那个傻子他随了谁。”
妹妹小声嘀咕着:“姐姐,云哥哥不傻的……”
可这话项元没听见,像是要证明自己不会被沈云说中,认真选了一处殿阁,像模像样地打理起来,两天后正式搬了过去,正儿八经地自己过起了小日子。
然而天气渐渐寒冷,秋色越浓越添凄凉冷清,这皇城虽是天家之地,可过去百年来,乃至十几年前,都是住着无数心存怨念的女人的地方,纵然项元是金枝玉叶正在大好年华,可越是活泼开朗的人,越禁不起风卷枯叶的寂寥落寞。
没等入八月,大公主又折腾回涵元殿,这里有母后有妹妹和弟弟,就算是落在地上的树叶,也是金灿灿的看着喜庆。帝后没说什么,不过是一件小事,妹妹更是乐得姐姐回来作伴,只有项元自己觉得脸上没面子,处处躲着不和沈云碰面,还叮嘱妹妹,要是沈云背着她嘲笑她,一定要告诉自己。
项琴问姐姐:“他说了的话,姐姐要做什么?”
项元把眼睛一瞪:“做什么?打他啊!”
但没过多久,沈云就跟着他父亲离京办差,一分开就是几个月,待得腊月里再相见,项元自己先把这件事忘了。
而腊月里,本该热热闹闹地预备过年,太后却因一场风寒病倒了,上了年纪的人经不起一点病痛,珉儿有着身孕不被允许去侍奉,两个女儿跟着婶母江云裳日夜守候在长寿宫,皇帝也是一得空就来陪伴母亲。
病愈后老太太念叨得最多的,是不知自己有没有福气看到重孙子出世的那天。
珉儿得知这些话,主动问皇帝怎么想的,项晔便道:“不如正月里就把婚事办了,左右要预备过年,也不会太手忙脚乱。”
珉儿问:“不论如何,也是仓促,皇上若表诚意,就亲自去把儿媳妇接来如何。说起来,还不知道淑贵妃到底选了哪家的孩子。”
如此,帝后有了商议,一样的话传到长寿宫,太后听闻终于要为二皇子办婚礼,一时病痛全消,满心期盼着正月里看到孙媳妇。
他们谁也没有怀疑淑贵妃会挑选什么不合适的人,而皇帝本该听珉儿的话,亲自去接那孩子来京城,偏偏一时有要紧的国事走不开,不得不传下旨意,派了大臣前往,让淑贵妃自己把孩子送来。
毕竟是二皇子的婚礼,纵然珉儿本希望淑贵妃永远都不要回京城,这一次还是默认了,命宫人们好好将安乐宫收拾整齐,迎接她们的到来。
令人意外的是,淑贵妃却没有回京,只是让大臣把未来的儿媳妇接走了,自然这孩子的出身也随之明了,未等人到京城,消息已经先传来,太后听闻惊得合不拢嘴,顾不得年迈体弱,亲自跑来涵元殿要和珉儿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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