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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三皇子一怔,待想明白母亲什么意思,立刻从地上拽起春雨,连再确认一次的话也不说,朝母亲弯腰以示感激,拉着人一眨眼就从这屋子里消失了。
尔珍在边上已是肝肠寸断,待三皇子一走就上前搀扶贵妃,上了年纪的人如何经得起这样的打击,她倒在尔珍怀里,被搀扶着坐到一旁,淑贵妃紧紧捂着心口道:“废了,这孩子废了。”
那一天,宫里人很快就传说,淑贵妃终于把夏春雨还给了三皇子,彼时琴儿带着弟弟在长寿宫里陪皇祖母用膳,太后只是叹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之后继续心情愉悦地给孙儿们布菜,盼着他们多吃些长得健壮些。
琴儿知道,皇祖母今天很高兴,因为云哥哥带着姐姐出门去了.皇祖母大抵做梦也盼着那两个孩子能好,终于有这么一天,不怪她时时刻刻把笑容挂在脸上。
用过晚膳,陪祖母散步消食,直到天色漆黑,姐弟俩才回涵元殿,弟弟夸赞姐姐道:“这么沉闷的事,姐姐却天天都陪着皇祖母,再没有像姐姐这么好心性的人。项元那样的,就算了吧。”
二公主噗嗤一笑,在弟弟脑袋上一拍:“敢连名带姓地喊大姐,你是皮痒了?”
说笑着,回到涵元殿姐弟俩才散了,然而四皇子再出房门,想去看看襁褓里的弟弟时,却见姐姐还穿着方才的衣裳,站在她自己的房门前发呆,目光悠远而涣散地看着夜空,娇弱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悲伤。
项润站着看了会儿,不自觉地走了过来,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琴儿像是被看穿心事,一下子就脸红了,支支吾吾许久才吐出一句:“月色多美呀,姐姐看迷了。”
然而小小年纪的弟弟,却像大人一般负手叹息:“这些日子,你们人人都有心事,时不时就发呆,大姐二姐都是,连清雅也是。虽然不该我说这样的话,可是你们若叫母后看见,就不是一句月色真美能敷衍过去的了。”
项琴嗔道:“你的话也多,仔细父皇回来问你功课,赶紧念书去。”但说完又劝,“夜深了,别念了,看坏了眼睛。”
弟弟一笑,明亮的眼眸里透出不合乎年龄的成熟,淡定地问姐姐:“二姐有心上人了吧,三哥那会儿惦记着放不下,也是和您一样的神情气息。”
“你越发没规矩了。”项琴没法子,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只能摆出姐姐的气势命令弟弟,“赶紧回房去,不听话吗?”
项润没出声,转身走了,可走了几步又折回来,看着惊愕彷徨的二姐道:“这个世界大得很,姐姐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山山水水。”





中宫 370 在这年纪还想亲亲她
“外面的世界?”项琴默默念下这句话,面上是嗔怪着催弟弟回房,心里却一阵阵苦笑。
外面的世界又如何,像姐姐遇见秋景宣那样吗,外面的世界,就一定会遇见好的人,遇见对的人?把弟弟送走,站定了再次望向夜空,小公主满目茫然:“而我,又该去哪里?”
星空下,沈云带着元元早已远离京城,在临近的城镇落了脚,他们没有去朝廷的驿馆,也不惊动地方衙门,找了一处干净的酒馆吃了饭菜,夜里便留宿在这里。
这样的经历虽不是头一回,终究也难得且新鲜,项元对沈云的安排很满意,自然她知道,沈云一定会想尽办法哄自己开心,
可一样的事,若换成秋景宣来做,元元的心会不安悸动,比起秋景宣待自己好,她更多的想对秋景宣好。而沈云,他所做的一切都理所当然,在公主心里不会有任何涟漪。
唯一不同的是,她会因为沈云而简单地感到高兴,面对秋景宣,却始终患得患失。也许因为一个是朋友,而另一个是所恋之人。
客栈的卧房十分狭小,但胜在干净,窗外便是街市,项元坐在窗边,看着街上烟火渐渐散去,看着整个镇子进入安宁的夜晚,散在四处的灯火一盏一盏熄灭,越发显得天上的星月光辉璀璨。
忽然,房门被敲响,沈云的声音在外头问:“你要不要热水?”
项元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已经拎着一大桶热水,麻利地放进屋子里,又将屋子里空的水盆拿出来,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手巾,说道:“我就在门前守着,你好了叫我我才离开。”
“知道了。”项元满不在乎,看沈云出门去,摇摇晃晃走到窗前,便要关上窗洗漱。可忽然一道黑影从街上掠过,但是再定睛细看,又什么都没有了,公主的心扑扑直跳,如今在她的认知里,刺客就等同秋景宣。
锥心的痛难以言喻,可她不是糊涂而胆小的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关上窗,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次。
门外的沈云本是心无杂念,忽然听得这奇怪的敲门声,便应道:“我在。”
元元的声音小心而谨慎:“我在窗口看见街上有黑衣人,可是再一眼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沈云心头一紧,他今天带元元出来,纯粹是冲动之下的决定,原本就没打算过要去迎接帝后之行,可话说出口了,不得不兑现,为了不让项元反感,连侍卫随从都没带上。但是公主出门在外,侍卫都隐匿在周遭,他还能赌一赌,并非他与项元单独两个人在这里。
“你打算怎么办?”项元在屋子里问。
“我守在这里,明日一早到地方官府命他们派人保护我们。”沈云应道,“就算夜里有人来袭击你我,我也能挡一阵子,这里打开了必然惊动衙门,不要怕。”
门里静了一阵,沈云正好奇元元怎么了,房门倏然打开,项元一脸正经地说:“你站在这里多累,进来坐着,我们说说话天就亮了。”
沈云略略迟疑,再次走进了她的屋子。
屋子就这么点大,几件家具一摆就挤得满满当当,坐在桌子前,差不多就挨着床了,项元靠在床上,能透过烛光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元元一笑,翻身背对着他,心中想,这样好的人不知将来谁会嫁给他,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之一,未来的沈夫人,也许会比她婆婆更幸福。
这念头才闪过,忽然有人敲门,项元立刻紧张起来,沈云示意她别动,走到门前问:“谁?”
原是店家来找人,说是去沈云屋子里送茶水,敲了半天没人应,就想来项元这边看一看,没想到他们在一间屋子里,店家放下茶水时笑着说:“您看我早说的嘛,你们要一间房就好了,这不是……”
沈云默默不语,一直把店家送出门外,转身见项元要倒茶喝,他上前夺下,皱眉道:“你就不怕水里有什么?”
项元嘟哝:“那他们干脆在饭菜里下药,不是更容易?可我们吃完那么久了,也没事呀。”
“也许那时候刺客还没到,也许这水是刺客逼他们送来的呢?”沈云冷静严肃地说,“听我的。”
沈云的气势并不凶狠,可项元却被镇住了,如同上一回那样,她总是莫名其妙会被沈云镇住,心里虽然不服气,但现下两个人的安危系在一起,她还是选择了听话。
如此又分开两处坐着,屋子里静谧无声,项元想来想去,对沈云说:“是你说要去接父皇和母后,是你来问我去不去,是你带我出来的。”
一连串的话,惹得沈云道:“所以现在你后悔跟我出来了?”
元元却摇头:“不是呀,我是想万一咱们有什么事,之后惊动了父皇母后,你可不能把事情全赖在我身上,这次我只是跟着你而已,我没强迫你做任何事。”
沈云心里好笑,故意道:“赖在你身上,皇伯伯和伯母不至于苛责我,可若全算我的,我爹不会饶我。”
元元抱膝而坐,膝头托着鼓鼓的脸蛋,她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不情不愿地说:“要不不带侍卫随从的事,算在我身上?”
沈云发笑,离座一个转身就到了元元面前,把她往床上一推,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睡吧,不要胡思乱想,今晚我守着你,过了明天身边的人多了,你也不必看着我心烦了。”
元元扑腾了几下,娇小的身体藏进了被子里,望着床边高大的身影,霸气地问:“那我们为什么不现在就去官衙,他们难道还敢怨我半夜给他们找麻烦?”
“就怕外面刺客多,我们岂不是送上门去找死,天亮了终究好些。睡吧,我在呢,别胡思乱想。”沈云这般说着,没再纠缠元元,走到窗前看了几眼,又回到桌前坐下,这一夜还很漫长,他自然要保存体力。
屋子里静悄悄的,原以为元元就此消停了,可冷不丁地她又冒出一句:“沈云,其实你也不过比我大一岁,怎么总是老气横秋的,把自己当了不起的大人?”
沈云正闭目养神,淡淡地说:“睡吧。”
元元又道:“不过你比我三哥好,我三哥啊,尽折腾些奇怪的事。”
沈云不理她,之后听这话匣子絮絮叨叨好些琐碎的事,自然说着说着她就困了,等沈云意识到屋子里没了声音,再走到床边,娇弱的人儿已经安稳地进入了梦乡。
沈云弯下腰,凑到了元元面前,那红嫩的肌肤在烛光里泛着可爱的光泽,他一笑:“三殿下折腾什么奇怪的事?那原来叫奇怪的事?”
他们靠得那么近,沈云再往前一些,就能吻到她的面颊,长辈常说小的时候他们玩在一起,玩得高兴了,会抱在一起亲亲,或是偶尔分开久了再见面,会激动得抱在一起满地滚,沈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元元自然每次都认为那是皇祖母她们瞎编的。
可他喜欢元元,在这年纪还想亲亲她那般的喜欢,自然他不能,他不能让元元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退回桌前,沈云凝神静气,一面休息一面警惕地感应周围的动静,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元元一觉醒来,着急解手,忽然看到沈云坐在桌边,睡意惺忪的人才恍然记起所有的事,明白自己在哪里。
她抿着唇看着正瞌睡的人,没想到沈云竟然真的这样守护了她一整晚。
元元起身,捧着薄薄的被子想为沈云盖在背上,可才碰到他,警觉的人就立刻清醒,迅疾地反手抓住了她的胳膊,那力道几乎能把骨头捏碎,疼得元元大叫,沈云这才慌张地松开。
“抓疼你了?骨头有没有伤着?叫我看看?”自己手中的力道沈云很明白,见元元蹲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着急地要拉扯她起来查看伤情。
可元元却抵抗着,急得沈云道:“伤了骨头怎么好,你别犟。”
元元才满脸尴尬地说:“你出去……我、我要解手。”
这下轮到沈云脸红,忙退开几步,可到了门前还是不放心地说:“我就在门外,有什么事叫我。”
元元上前把门嘭地一声关上,在里头凶道:“给我走远些。”
这般一闹腾,两个人都清醒了,虽然一夜相安无事,可沈云不敢再大意,带着元元去了地方官衙,借了十几个人随侍,而算着时间,今天应该就能和帝后相遇。
可是昨夜没发生的事,终究没能逃过,就在元元自责是不是她看花了眼大惊小怪,害得沈云瞎紧张一整晚时,在离开镇子没多久,就遇到了打劫的山贼。
百十来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个凶神恶煞,他们不穿黑衣不蒙面,光明正大地拿着明晃晃的大刀,指向沈云和元元。
“沈大人,我们这里没有山贼。”随行的衙役包围住了沈云和公主,一人道,“虽不是京城地界,毕竟还算是天子脚下,怎么会有山贼。”




中宫 371 还有谁想死?
这些临时借用来的衙役们,竟无比的忠心和勇敢,纷纷对沈云和项元道:“他们没有马,我们掩护公主和大人,你们骑马闯出去。”
沈云审视着当下的局面,摇头道:“恐前方有埋伏,不可轻举妄动。”
而那些山贼,嚣张地发出恐吓喊叫,挥舞着长刀一步步逼近,将沈云一行人团团围住。仅仅从体格身形来看,这些普普通通在地方衙门当差的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正面交锋,身边的人必然有所伤亡,这是沈云不愿看到的结果。
而沈云自己,若是单身一人,凭他的功夫足以全身而退,可现在身边多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元元。他目光深邃凝重地看了一眼项元,简单地问:“怕不怕?”
项元猛然点头:“怕。”
沈云道:“有我在,别怕。可你要听话,在这里不许动,除非我来带你走。”
项元依旧点头,但已经惊愕得说不出话了。
但是此刻,那些一直隐匿行迹追随保护公主的大内侍卫从四面八方出现,虽然只堪堪十来个人,凭他们的身手,以一敌三也绰绰有余。沈云松了一口气,反而翻身下马,吩咐身边的人道:“拼功夫你们不行,你们留在公主身边保护她。”
而山贼们发现有援兵,不再等待,喊着叫着冲过来,沈云转身便投入打斗中。他不断地击退想要靠近项元的人,招招索命,时不时有血光溅出、甚至见到山贼身首异处。虽然从小就看父亲兄长们练习功夫,可从没见过真正的厮杀,这触目惊心的血光,不绝于耳的吼叫惨叫,震荡得项元几乎魂魄出窍。
厮杀看不到尽头,越来越多的血染红泥土,那些功夫平平的山贼早已成了刀下魂,可也有身手了得难以对付的人,让大内侍卫与沈云不得不辛苦周旋。项元从最初的不敢睁眼睛,一直看到麻木,可就在她满心担忧沈云的安危时,忽然感觉有人从背后靠近自己,她猛地一转身,方才还保护着她的衙役,露出了凶光。
“沈……云……”穿透厮杀声的一声尖叫,冲入沈云的耳朵,他一剑毙了身前纠缠的山贼,转身看,竟见那些衙役被打翻在地好几个人,而最先告诉自己这里不该有山贼的人,却扛起了项元,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沈云大骇,更为自己被算计而震怒,飞身上前想要营救元元,却被涌过来的山贼拖住,他追不过去,其他大内侍卫也难以脱身,顿时怒火攻心,大喝:“杀,斩尽杀绝。”
却是此刻,大地颤动,不远处未见人来,先见飞扬的尘土,转眼间,十几匹马破尘而出,而紧随其后的,是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的士兵。
沈云心中一定,只见伯父策马而来,停在了人群之外,皇帝那睥睨天下的霸气,将一干山贼震撼得顿在原地,而他们根本入不得皇帝的眼,项晔只看到远处自己的女儿正在贼人手里。
沈云见援兵到了,本想转身去追元元,惊见皇帝停马,从马身上摘下箭矢,身下的马更是一动不动,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皇帝手中的箭已离弦,一道寒光掠过,追着项元而去。
被贼人扛在肩头,直觉得天旋地转的项元尚不知父亲驾到,只听得一声闷响,身子就往下一沉,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稍稍挣扎,就摸到了热乎乎的东西,等她自己爬起来站稳,手上身上全是人血,刚才还劫持自己的人,已经被一剑穿透背心暴毙。
“元元。”听见了熟悉的声音,项元转身,便见沈云飞奔向自己,他身后打斗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还分不清状况的她,下意识地喊了声,“你要小心。”
沈云迅速追来,将元元护在身旁,又踢了踢地上的人,确认他已经死了,但仍警惕地审视周围,一只手紧紧拽着元元的手,元元手里的血,也将他的手掌染得通红。
“伯父到了,该是探路的人察觉了这里的动静,迅速去回禀。”沈云看向元元,“不怕了。”
此时皇帝已带人骑马追来,他无心对付那些毛贼,只担心自己的女儿,可元元像是被吓坏了,看到父亲竟没有扑上前,而是紧紧拽着沈云站在原地,木愣愣地看着父亲走向自己。
“元元。”直到听见父亲喊自己,项元散去的魂魄才像完全归了位,霍然从惊恐中苏醒过来,眼泪奔涌,这才离开沈云身边,扑在了父亲怀中。
皇帝搂着女儿,却朗声大笑:“傻丫头怕什么,父皇不是来了?”
沈云的手突然空了,他的心仿佛也跟着缺了一块,自然不会是要和伯父争元元,是后悔自己没能保护元元毫发无损。
且说跟随皇帝的士兵,便不是当地衙役那般经不起打斗,他们反而是日日练武却无用武之地,难得投身厮杀,一个个都是杀红了眼,纵然山贼人多势众也渐渐落了下风,不消片刻,已是死的死,活着的都被制服。
沈云跟随皇帝走来,见皇帝几乎带出了身边全部精锐,他担心地问:“伯父,皇后娘娘那里……”
项晔欣慰地一笑:“好小子,这般年纪就有这样的心智,比你爹当年还强,他十五岁跟着我打仗,远不如你现在。放心,你爹在你伯母身边,他们走得慢,也快到了。”
皇帝说着,低头看了眼身边乖巧如小兔般的女儿,爱怜地问:“吓坏了,朕的小霸王被吓坏了吗?”
项元一声不响,把脸埋在父亲的胸膛,项晔又抬头看了沈云,他目光紧紧地盯在女儿的身上,好似自己看着珉儿的目光,好似沈哲守护云裳的神情。皇帝淡淡一笑,随缘吧。
此时,听见被制服留活口的山贼里一阵骚动,好几个人竟咬舌自尽,侍卫们阻拦不及,死了好些个人。
皇帝眉头一震,轻轻推开女儿,霸气威武地走向他们,从身旁侍卫手中抽出长剑,不由分说一剑斩下一个人的胳膊,血光飞溅,纷纷洒在那些还没死的人身上。皇帝冷笑着:“还有谁想死?”
这边厢,沈云在皇帝挥剑斩杀的那一刻,挡在了元元面前,没有让她看到残忍的一幕,而沈云高大的背脊突然出现在眼前时,元元心里的恐惧害怕,莫名地消失了一大半,也许在父亲身边她已经不怕了,但此刻沈云挡在身前,心里又是另一种感觉。
她不知道父皇是不是还在杀人,可远处有马蹄声车轮声传来,母后华丽的凤辇出现了,项元转身就朝母亲跑去。
珉儿才靠近这里,就闻到了血腥的气息,马车霍然停下,车帘被掀起,沈哲的脸最先出现,而后他让开身,便见女儿正朝这里跑来。珉儿高悬的心顿时落下,立刻下了马车,也朝女儿跑去。
赫然见女儿浑身是血,珉儿的心都碎了,但一想她若受伤还怎么能跑,又安慰自己不要慌张。孩子到了怀里,她便不停地问有没有受伤,可元元却哭得伤心欲绝,珉儿只能想,她还有力气哭,断然是没事了。
到了母亲怀里,项元什么都顾不得了,后来的事也记不清楚,等她感觉到自己不再颤抖害怕时,已经在车轮颠簸中,走在回京的路上。
母后的凤辇里,燃着静静的檀香,她温柔的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柔声细语地说着:“睡吧,醒来我们就到京城了,元元不怕,母后在身边。”
项元咕哝了一声,在母亲膝头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被轻轻拍哄着,心与飞散的魂魄都平静了,素日被她嫌吵的车轮声也变得那么亲切,原来这世上,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母后……”娇软的一声呼唤,项元想到自己若有三长两短,让双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多凄凉悲哀的事,竟眼圈一红,又遏制不住想哭。
“什么?”珉儿捧着孩子的脸颊,低下头轻轻一吻,哄道,“傻丫头,不怕了。”
项元吸了吸鼻子,娇滴滴地看着母亲,天知道她为什么会蹦出这句话,道是:“不是我要跑出来的,是沈云带我来,我没强迫他,一路上也都跟着他听他的话。”
珉儿愣了,一时哭笑不得,抱过她的宝贝,嗔怪着:“你啊,再不许把自己当大人了,几时才能长大?”
凤辇之外,沈云骑马守护,隐约听见伯母的笑声,他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了一些,此刻才感觉到手中的不适,低头一看,是从元元手中染的血干涸在了掌心。
再抬头,发现父亲正看着自己,少年身上方才与敌打斗的摄人气魄顿时消散,露出了几分怯意和愧疚。
沈哲一笑,没有言语,骑马去往皇帝的车架。
日落前,帝后一行回到皇城,淑贵妃本是紧张地在长寿宫等候消息,可最先传来的,却是项元遇刺的事,更说皇后要先安抚照顾公主,不能来长寿宫向太后请安,而太后听闻这些事,免不了心惊肉跳,一心悬在沈云和元元身上,把淑贵妃撂在了一旁。
淑贵妃则是奇怪为什么会出这种事,避开太后就命尔珍:“找秋景宣见我。”




中宫 372 母子间的背叛
世人原以为,待皇后回宫便能看一出她与淑贵妃的好戏,却被两个孩子出门遇劫搅和了过去。本该在皇后去长寿宫向太后请安时,见到阔别十几年的淑贵妃,可太后自己跑来涵元殿看她的宝贝孙女,淑贵妃跟在一旁进退两难,最后还是硬气地没进中宫之门。
后妃之间,隔开的仅是一道宫墙,却似千山万水那般遥远而艰难,淑贵妃万分纠结,偏偏珉儿根本不在乎。
太后心疼孙女遭劫,搂着孩子反反复复地问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吓着,还忍不住责备:“你看看,皇祖母对你说什么来着,你真以为这天底下没有坏人吗?元元啊,你若有个闪失,叫皇祖母还活不活了?”
珉儿站在一旁,给女儿使眼色,不许她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自然元元也不敢,这一次真是把她吓懵了。无法想象自己再也回不来这皇宫,再也见不到祖母双亲,再也见不到妹妹和弟弟,即便这皇城对她而言早就是无趣沉闷的所在,可这终究是她的家。
她窝在祖母怀里,软乎乎地说:“是沈云带我出去的,他半道上拦着我,要带我去接父皇和母后。”
珉儿对太后笑道:“您听听,遇事儿就知道赖皮就知道躲,还是小孩子似的,就没见长大。”
太后爱不释手地摸着孙女的手,白白嫩嫩如脂玉一般,她叹道:“长大做什么呀,永远在我们怀里才好。”
项元道:“皇祖母,沈云好像受伤了,我看到他胳膊上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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