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元元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主动帮着他弯曲手指,与自己是指交缠:“我不要你过提心吊胆的日子,你相信皇叔,没有皇叔做不到的事。”
秋景宣颔首:“只这一次,让你来保护我。”
项元笑了,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发笑,生怕气氛变得尴尬,瞧见秋景宣嘴唇干裂,便起身道:“你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水。”
没等秋景宣应话,项元便往桌边去倒茶,恰好被进门来的沈哲看到,忙上前拦下:“你要给景宣喝水?他失血过多,伤口尚未愈合,这会儿送水下去,怕是要催他性命了。”
此时项沣与秋景柔也进门来,沈哲笑道:“你们这妹妹,哪里懂得照顾伤病,景柔你要小心看护,之后元元再来,让她在一旁看看你哥哥便是,只怕让她靠近了,她胡闹没个轻重,又伤了你哥哥。”
项沣也嗔道:“秋景宣伤得不轻,可不是胡闹的。”
项元见大家都来了,她也不必坚持得那么辛苦,心下一松,面上的表情也越发自然,不服气地辩解几句后,又回去了秋景宣身边。
但见二皇子走来,站在榻边说:“你家中也没个女眷照顾,实在不妥,便留景柔在这里看护你几日,就别管什么皇子妃的规矩,自己的妹妹总比旁人可靠些。”
“多谢殿下。”虽然因为何忠,秋景宣并不愿让妹妹留在自己家中,但眼下由不得他做主了。一面谢恩,一面挣扎着要起身,被众人纷纷劝下。
沈哲交代了几句后,便说眼下京城里还在搜捕刺客,不敢将元元久留在皇城外,趁着天黑前要带她回宫。秋景宣连声道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敢太过亲昵地道别,倒是元元依依不舍,临别时再三说:“好生养着,我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一时人都散去,屋子里空空荡荡,失血太多的人没有足够的元气撑着胡思乱想,本想等妹妹归来再与她交代几句话,可秋景宣很快就再次昏睡过去,思绪纷杂的梦里,仿佛回到了通往元州的官道,他高高停在树上,看见了凤辇里美丽的姑娘。
“元、元元……”
秋景宣独自返回时,听见哥哥梦呓公主的名字,她怔怔地听了片刻,而后绞了一把冰帕子盖在哥哥的额头,红唇轻启,念着:“哥哥,动了情,往后的事你要怎么做?”
转眼,夜幕降临,沈哲早已将侄女送回皇城,太后因得知京城里有刺客袭击秋景宣,生怕孙女成天和他待在一起受牵连,好说歹说让元元答应下这几天不出宫,元元面上不情不愿,可心里却感激有祖母做借口挡着,好让她能名正言顺地不去看望秋景宣。
她担心那个人,希望他快些好起来,可她害怕自己那个狠毒的念头,她怎么能想着秋景宣就此死了呢?这些话没对母亲说,也不得对妹妹讲,项元憋在心里,闷闷地度过了一晚。
然而秋景宣那一下看似不损性命,但失血太多加之夏日炎热,恢复的情况不容乐观,到了第二天,便发起了高烧。
原本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皇亲国戚,不会有人时时刻刻把消息往宫里送,但珉儿这里时刻有人盯着,消息比任何一处传得都快,可女儿一早就被太后找去看着怕她跑出门,她也不好把话送到太后面前,所幸日落时送来消息,到底是安稳了些。
待得入夜回到涵元殿,项元才知道秋景宣今日曾一度徘徊在鬼门关外,而她昨天那个邪恶的念头又冒出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珉儿从小儿子屋里出来时,听见回廊对面有动静,直接元元一路往涵元殿外走,跟她的宫女劝着入夜了不要出门,可大公主哪里肯听,说她只去太液池便散散步,呵斥她们都退下。
“娘娘?”清雅询问珉儿的意思。
“悄悄跟着便是,在宫里走走不妨碍,外头终究不太平,自然她肯定也不会这个时辰出宫。”珉儿不在乎地说,“今天被太后看了一整天,憋坏她了。”
待得珉儿回正殿,项琴才从弟弟屋里出来,听闻姐姐去了太液池边,她心里放心不下,便也跟着出门。那样巧遇见入夜来巡视关防的沈云,便跑上前笑道:“姐姐去了太液池边,云哥哥你去瞧瞧,别让她掉水里去。”
听见这话,沈云的心便立时飞去了太液池边,然而看着灯火下笑意灿烂的项琴,他想出言感激,却怕自己的心意背负了琴儿的失意,只怕不谢比谢来得更好些。不过善良的妹妹根本不在乎这些,交代了沈云她便放心,只要他早些把姐姐送回来。
但是沈云才走开,便见一盏灯笼带着熟悉的身影靠近,琴儿站在门前张望许久,才看清是皇叔。这个时辰宫门都已落锁,沈云巡视后若不值夜也要退出宫去,除了国宴节庆,真真极少在这个时辰在宫里遇见皇叔。
“皇叔是得了父皇的急信,要递给母后吗?”琴儿一面为叔叔领路,一面好奇地问着。
“回头再告诉你。”沈哲笑着别过侄女,有清雅来接应,他大大方方地进正殿去了。
琴儿好奇地张望了几眼,隐约听得边上有说话动静,转身见是两个宫女交头接耳,似乎在议论沈哲半夜来皇后寝宫的是非。二公主微微皱眉,但见清雅退出来,她便指向那两个人对清雅道:“让她们离开涵元殿,也不许她们去外头胡言乱语。”
清雅素来知道二公主料理宫闱的本事不亚于一些积年老宫人,既然下了这个命令,自然是立刻便要做到,可这一下吓着那两个人,难免有哀求声传来,寝殿里沈哲听见,不由得皱起眉头。
珉儿则在窗下都看在眼里,转身见沈哲担忧,她却笑:“琴儿那孩子,瞧着文静柔弱不如她姐姐厉害,真要当家做主,比她姐姐强百倍。”
沈哲笑而不语,珉儿也收敛笑容,严肃地问:“是什么人要杀秋景宣?”
中宫 401 纠结的爱恋
沈哲问:“朝中几大势力,娘娘可有所了解?”
珉儿应道:“该知道的皇上都曾提起过,虽然我明着从不插手朝廷之事,皇上偶尔会和我商议,你也是知道的。”
沈哲当然知道,珉儿是皇帝最重要的智囊之一,她并非能回回都给出什么精妙的决策,却是唯一可以让皇帝冷静思考的人。而项晔是不在乎什么后宫不得干政,皇后对他而言,不是后宫,是妻子是此生最爱的女人。
沈哲神情严肃地分析了朝中局势,尚未能确定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但此番攻击秋景宣刻意避开公主,似乎不仅仅是不愿伤及无辜那么简单。十来个高手围攻秋景宣一人,虽据赶到的差役描述是招招致命,可终究没杀了秋景宣,更何况明知道眼下因皇帝离京城内各处戒严,任何动静都会被立刻察觉,依沈哲来看,这更像是一场戏。
“做戏?唱戏的人是秋景宣?”珉儿目光冰冷,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对秋景宣的偏见。
“不论如何,他必定是戏里的人。”沈哲道,“待秋景宣恢复后,他一定会去查是谁要加害他,若是那些人暗中将他引向您和皇上,那么他们的目的,或许就是想挑唆秋景宣与您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珉儿冷笑:“我和他的关系,还需挑唆?”
沈哲道:“外人只道是,秋景宣将成为皇上和您的乘龙快婿,您在最初就让秋景宣去向老夫人请安行礼,便是对他们兄妹身份的认同。而您真正对待秋景宣的态度,只有几个人知道,仅仅是家事”
“乘龙快婿?”珉儿不屑,但眼下她在乎的并不是这些,严肃地说,“看来秋景宣还没能做得风生水起,没有得到其他人的信任,但那些人不该也不信任沣儿。依我对沣儿的了解,那孩子可能还没有真正参与到淑贵妃的野心里,秋景宣一个跑腿的罢了,有什么值得大动干戈。”
沈哲道:“娘娘如何看待?”
珉儿轻轻一叹:“一旦项沣决心要和我对立,真正参与到她母亲的野心里,那些看不惯我的人都会纷纷响应,单单肃清宫闱,我就为自己树下不少仇敌,淑贵妃她很明白自己有着什么样的优势。”
“但是沣儿那孩子……”沈哲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和珉儿想的一样。
“那孩子若能真正与我为敌,我反而少些愧疚了。”珉儿笑意淡然,“但愿如此。”
“娘娘。”此时清雅在门前轻唤。
“什么事?”
清雅道:“公主的确去了太液池边,大公子已经跟过去,请您放心。”
珉儿一笑,对沈哲说:“云儿这样好的孩子,私心来讲当真只想让他做我的女婿,有时候也会矛盾,何必由着孩子们胡闹,我们做了主,他们就算不情愿,日子总得过下去。我和皇上如此,你和云裳亦如是。”
沈哲却道:“倘若一切重来,娘娘当真愿意走同样的路,再次服从被送入皇宫的命运吗?”
珉儿含笑不语,他们彼此看着,早已心领神会,有些话就不必说出来了。
太液池边,沈哲赶到时,正见一盏灯笼缓缓沿着长桥走向昔日上阳殿的所在,如今那里是飘在水上的花园,也是他们曾经嬉戏时最爱的地方。只是就连沈哲对于曾经恢弘的上阳殿都记忆模糊,元元好像也记不起什么了。
沈云上了桥,很快就跟上了项元,可前面的人却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沈云很自然地跟上前问:“掉东西了?”
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项元被吓了一跳,而只是这么一咯噔的时间,她好不容易数下来的步子忘得一干二净,不禁虎着脸怒视沈云,一时气急了,竟一拳头打在他的胸前。虽然沈云身板健壮,这一下也感觉吃痛,想要恼火却又舍不得,看到元元鼓着腮帮子一脸委屈,灯笼辉映在她湿漉漉的眼眸里,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沈云的心就软了。
“是我不好,不该没动静就跑来吓着你,你掉了什么,我帮你一起找。”沈云好脾气的说着,“怎么都委屈成这样了?”
项元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撂下话:“我没掉东西,不用你费心。”
沈云无奈,便问:“是在担心秋景宣吗?”
“不是。”没想到会有如此干脆的答案,连项元自己都呆了,可这是实话,走上长桥,她没再想过那个人,或者说她不愿去想那个人。
元元冷静下来:“母后说她第一次走上长桥,脚下是一千三百九十八步,可我从来也没走到过这个数,我和琴儿都试过,琴儿比母后的步数还多,而我总是连千都上不了。”
沈云温和地说:“步幅不同,自然是不一样。”
元元却道:“所以我也就永远无法成为母后那样完美的女子,也永远及不上琴儿。我只会闯祸,只会给父皇和母后添麻烦,要不是投胎命好做了公主,我这样的女孩子,大概人人见了都会讨厌,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了。”
沈云看着她,没说话,项元嫌弃地哼了一声,提着灯笼继续朝前走,可是身后传来沈云的声音:“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只要有我在,就算不得所有人。”
项元停下来,满肚子的火气,可换做从前必然拳打脚踢,至少也要骂几句才解气,今天却只是心情复杂地看着他,看着那个高大的人再次走近。
“元元。”沈云走近来,但话还没开口,就被她打断了,项元着急地说,“可我若成为别人的妻子,你就不能再喜欢我了,沈云,这世上还有好多女孩子,你看琴儿,你看我妹妹。你知不知道琴儿喜欢你,你给她的每一件东西她都视若珍宝,每次要能见到你了,她眼睛里都会绽放光芒,她那么好,我这么糟糕,你该去喜欢琴儿才是。反正皇祖母要你做孙女婿,你娶我还是娶琴儿,不都是一样,左右都不算辜负了皇祖母的期盼不是吗?”
她焦虑不安地说了一大堆的话,沈云都耐心地听了,可他突然猛地一下逼近元元,唬得她身子本能地朝后仰,重心不稳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摔倒的钝痛让公主摔蒙了,但不等她回过神,就被轻盈地拽了起来,脚下没能站稳,而沈哲一手护着她的腰,稳稳地托着她。
“摔疼了没?疼吗?”
项元回过神,身体靠在沈云的臂弯里,竟没有意识要让自己站好了再说话,而换做从前,她可能早就一巴掌招呼过去了。
“琴儿说,让我好好努力,让我别轻易放弃,她想让我做她的姐夫。”沈云道,“这是琴儿亲口对我说的话,你们姐妹俩,是要把我让来让去吗?”
项元呆住了,心疼得眼泪涌出来,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是琴儿说的?”
沈云颔首,但道:“你即便不信我,也不能去问琴儿。”
项元连声道:“我不会问她,我不问。”
沈云搀扶项元站稳,再问了几次疼不疼,可项元却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神情呆滞,这叫沈云愧疚极了,后悔说出这样的话。
“回去可好?”沈云问。
项元点头,可脚下却没动,沈云去牵她的手,项元也没有抵抗,沈云皱了皱眉眉头,一用力将项元拥入怀中,双臂环抱她的身体,能感觉到怀中微弱的抵抗,沈云正打算要松开不愿勉强她时,抵抗变成了微微的颤抖,她哭了。
“元元?”
“我从没觉得自己这么讨人嫌,一年来,我做的每件事都令人厌恶。我一直觉得自己只是有些贪玩骄纵,可是你看这一年,我都干了些什么?”项元没有嚎啕大哭,微微的啜泣也停止了,轻轻推开沈云的胸膛,沈云自然也将怀抱松开了。
沈云笑:“谁也没责怪你,你何必给自己包袱?”
元元失意地说:“就是奇怪为什么没人来责备我,是因为太讨厌我了吗?”
沈云道:“在你看来儿女情长的纠缠,在皇伯伯和伯母眼里,却是家国天下的大事。不是讨厌你才没人管你,是没得比。元元,今年夏天西北干旱,恐成大灾,琴儿的及笄之礼,宋大人只派了妻子和儿媳来祝贺,便是因为他走不开。我大齐的富强,不是上天白白赐予的,是无数人的心血造就,你的一点儿女情长算什么呢?”
好难得能这样好好地说话,更难得项元会安静地听自己“说教”,沈云竟有些患得患失,怕自己说得太过了,更是舍不得让元元背负愧疚。儿女情长不得与江山并重,可也是完全互不相干的两个世界,彼此都值得守护和付出。
“沈云,我想……”项元有些紧张,话说一半又抿住了双唇。
“想什么?”
项元摇头:“说出来,又是我多事了,我只会给你们捣乱。”
沈云笑:“先说来听听。”
项元把心一定,严肃地说:“我知道淑贵妃娘娘她想要做什么,虽然同父异母,可终究也是亲哥哥,但我还是希望润儿继承父皇的江山,而不是二哥。”
沈云道:“那你能不能,为我从他身边拿一些我要的证据?”
项元愕然,惊讶地看着沈云。
沈云却道:“可你喜欢秋景宣不是吗,所以,是我异想天开。”
“你要拿什么?”项元给了让沈云更惊愕的答案,“我去找。”
中宫 402 我们的秘密
沈云被自己的话惊呆了,可话已出口,再收不回来,他便道:“朝中势力,各有目的,以父亲为首拥护伯父伯母者众多,可除此以外的力量也不可小觑。他们有的是要拥护二殿下,而有的则只是希望伯母消失。再有什么事都会插一手,目的就不是拥戴任何人,而是要朝廷大乱,至今企图能光复赵国。”
大齐的历史,赵国的历史,身为公主项元自然知道得清清楚楚,她凝重地看着沈云,却没想到沈云给了她一个难以置信的答案。
“在我们看来,秋景宣身上背负着任何一种可能。淑贵妃拉拢他,他自然要助力二殿下;伯母曾对秋家见死不救,他对伯母有恨;最后,他是秋振宇的孙儿,昔日秋宰相门下众多,遍布五湖四海,或许就有忠心耿耿之人仍旧在等待时机,赵氏皇朝嫡系血脉虽然早已是刀下亡魂,总有旁系子孙流落民间,都可作为他们反抗大齐的借口。且不说痴心妄想,且不说秋景宣是否当真如此,我只是告诉你,这是我们所戒备提防的所有事,不单单指秋景宣一人。”
项元听得,心头仿若被猛然一击,原来这样一条一条列出来,竟是如此触目惊心。沈云虽是以秋景宣为例,即便秋景宣不是,也有无数是的人,时时刻刻在威胁着父皇母后,时时刻刻对朝廷皇族虎视眈眈。而她却在双亲的羽翼下,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把一些儿女情长的琐事,看得比天还大。
“书信,还是别的什么?”项元凝视着沈云,严肃地问,“我知道我做什么事都可能变成碍手碍脚,但如果是我能做的事,让我去做好吗?”
沈云道:“首先……”
元元立时接话:“我不会让自己身犯险境,我不会让秋景宣对我起疑起杀念,我会保护好我自己。”她的眼神那么坚定,“沈云,你不要笑我,我不喜欢秋景宣了。”
沈云怔然,元元红着脸道:“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笑我没羞没臊,可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觉得尴尬的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本是什么话都能对你说的。我的确曾经很喜欢他,想要他做我的驸马,那迷迷糊糊的一阵子里,我什么都不想,只想天天和他在一起。现在那种感觉消失了,几乎一点儿都没有了,偏偏这样的感觉更糟糕,每天都在愧疚,觉得自己简直是一个笑话。我知道,我怎么说你们也不会理解我,那、那或许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了,你就明白了。”
“我不会不喜欢你,而你说什么我都信。”
“你、你又来了……”
元元垂下眼帘,一时不敢看着沈云,沈云则温和地说:“别着急,什么事都要慢慢来,不论你对秋景宣到底怎么了,你若愿意帮我,我不会拦着你,只是要千万小心。自然,这是父亲和伯父伯母他们绝不会同意的,我娘若知道了,一定能把我撕了,你要是真的想为伯父伯母做什么,真心愿意帮我,就只当做是你我的秘密。”
“我知道。”项元点头,一颗心安定下来,再问道,“我该去找什么?”
“如你所说的书信,若是有其他什么,我会告诉你。”沈云郑重地说,“你不要着急,发现了什么先告诉我,我们商议后再做下一步决定,为了你我好,也为了……秋景宣。”
“为了他?”元元不明白。
“难道你想置他于死地?”沈云道,“我的目的,是保护伯父伯母,是让润儿顺利成为储君,并不是胡乱杀人。”
“我也不想他死,我……”
“你不用解释,我明白。”沈云有力地扶着她双臂,“元元,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嗯。”项元顺从地点头,长这么大,难得几回能好好听沈云说话,莫名其妙的,竟有几分含羞。
“我……”沈云欲言又止,心里翻腾着的,是元元说她不喜欢秋景宣了,他无法体会不再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他信元元,信她说的任何话。
“还有什么要交代我吗?”项元问着,她们的脚边只有一盏灯笼,不足够看清彼此的脸庞,可是眼眸里的光辉是真实的,那隐约可见的自己的模样,也不会骗人。公主定下心来,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她不能总是稀里糊涂地活着,正要开口与沈云道别时,这个人猛地贴了上来,自己的双唇被人霸道地占领,不怎么温和的一吻,好像笨拙又强势,没有在触碰的一瞬就离开,但也没有久留的勇气,项元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沈云也放开了。
他吻了自己,项元错愕地看着沈云,他竟然强吻了自己。
沈云的心咚咚直跳,脑中飞快地预想着元元的愤怒,他可能会被拳打脚踢,可能会被大骂一顿,也可能元元拂袖而去今生今世都不再和他说半句话,但他克制不住自己。
嘴唇上还残留着奇妙的触觉,她会在撒娇时亲吻父皇母后,也无数次被双亲祖母爱怜的亲吻,和琴儿嬉闹时更是常有的事,这是最亲爱的人之间,最亲密也最寻常的举动。虽然长辈们常说,他们小时候玩得高兴了会搂在一起亲亲,可元元早就不记得了,而这一吻,让她仿佛被下了定身咒,只会傻傻地站在这里。
“元元,我……”沈云见她不动,心中更是愧疚,想要伸手触碰元元,犹犹豫豫不敢伸出手。
项元清醒过来,顾不得唇上是否还有奇妙的感觉,屈膝捡起地上的灯笼,一手提起长长的裙摆,什么话也没说,缓缓沿着长桥往回走,心里不乱也不平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很快,身后有脚步声跟来,沈云的声音也跟来:“元元,我错了。”
项元停下,像是在等待沈云跟上前,发现他到了身边后,才故作强势却分明弱气地说:“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不然我会掐死你。”
撂下话的人,很快走离了长桥,太液池边早已有宫人等候,公主被簇拥而去。一直等望不见她的身影,沈云才挪动脚步,短短的时间里,发生太多的事,沈云脑袋一片空白。
但是,唇间那温柔的感觉不会忘,他终于亲吻了喜欢的人。
离宫的路上,从涵元殿退出的沈哲遇见了儿子,可是儿子径直从面前走过,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沈哲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儿子也好像没听见。有宫人要帮忙上前喊下大公子,被沈哲拦住了,一路默默随着儿子一同离开了皇宫,直到宫门外,沈云看见自家的车马,才意识到父亲进了宫,再回身,父亲已经站在了身后。
“爹。”沈云上前来,可边上领路的小太监立时笑道,“大公子您想什么那么出神,王爷在后头喊您的名字您都没察觉。”
沈云大窘,不敢正视父亲,沈哲冷冷道:“若有刺客,你也看不见?”
“儿子错了,爹爹息怒。”沈云不敢为自己辩解。
虽然儿子什么都没说,可沈哲像是已看穿,在他肩头重重一拍,冷声道:“别让你对你自己失望,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要想清楚。既然是做了的事,就通通给我做周全了,不要到头来一事无成。若是犹豫不决不敢做的事,就趁早给我放下,别再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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