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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秋景柔却道:“只是说几句话,这不是等人都到齐了再说吗?”她毫无一家主母的霸气,也不屑以此服人,待得人到齐了,果然开口说,“母妃离开京城前曾交代我,除了我之外,能先为殿下诞育子嗣者,即刻封为侧妃,比起三皇子府中的春雨姑娘,那是要体面的多了,若是长子甚至皇孙,更是了不得。而你们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在殿下眼里如何我就不知道了,之后就各凭本事,侧妃的名分有限,你们自己想吧。”
众人面面相觑,紧跟着开始交头接耳,皇子妃已然没什么吩咐,撂下她们就走了。
侍妾们见这光景,互相打量着算计着,也纷纷散去,而秋景柔这番话,也随着一并传入了皇宫。
从一开始,涵元殿里就盯着二皇子府的一举一动,只不过珉儿并不愿算计项沣什么,不过是图个明白,这会儿清雅把皇子妃这番话告诉她,为的也是那块“何”字玉佩,清雅担忧地说:“秋景柔若是真把心留给了别的男人,自然是巴不得家里的侍妾们风生水起,您看您才对殿下提子嗣的事儿,还不知道殿下听了怎么想。”
珉儿却示意清雅默声,对门前道:“是琴儿在外头?”





中宫 398 公主的意义
果然见小女儿探出身子,眼眉弯弯地笑着:“我见清雅在与母后说话,就不想进来打扰了。”
珉儿笑问:“有什么事?”
琴儿走来乖巧地说:“姐姐还在太祖母那儿么,我这会儿没事可做闷得慌,想她了。”
珉儿嗔笑:“天天在一起,有什么可想的?去吧,去太祖母那儿瞧瞧,若是你姐姐还在,接她回来,别叫她出去乱逛。”
小公主欢欢喜喜地跑开了,清雅和珉儿的话才说了一半,清雅便继续道:“换做别家主母,谁不盼着自己先得嫡子呢,秋景柔却大大方方地推给侍妾们,殿下若是为此与她发生争执,闹得不可开交……”
“清雅,你怎么了?”望着清雅的眼睛,珉儿问道。相交相伴二十来年,和她相处的时间比皇帝和孩子们还要长,清雅已经是珉儿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之一,她或许比皇帝还要了解自己,而自己也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只是一个眼神,珉儿就觉得不一样了。
清雅心头一颤,可她答应了周怀不声张,还是按下心思,笑道:“娘娘您觉得奴婢怎么了?”
珉儿笑:“怎么那么关心起二皇子府里的事。”
清雅胡乱敷衍着:“盼着秋景柔与殿下和睦美满,倘若秋景宣当真做了驸马,往后兄妹姑嫂之间才能更和睦。”
珉儿觉得清雅没说实话,可清雅不说她不会逼问,这宫里再没有比她更可靠妥帖的人,而提起秋景宣,骄傲的皇后笑得清冷:“你多虑了。”
这边厢,琴儿跑来别院,不想姐姐竟然没有出门。大抵是昨夜没睡好,今早这么一折腾,在母亲面前又哭又笑的,这会儿项元还在外祖母的榻上睡得很香。
白夫人悄声说:“睡得那么香,都舍不得叫她起来吃饭了,可时辰也不早了,外祖母去准备饭菜,你把姐姐叫起来吧。”
琴儿答应着,待外祖母离去,便蹑手蹑脚跑来姐姐身边,灵活地跪坐在榻上,凑得很近来看姐姐的睡容。方才外祖母没提,她也不知道,可这会子乍一眼看到姐姐双目泛红,担心地想,难道是哭过了?
“姐姐?姐姐……”
温柔的声音闯入梦里,项元恍然离了梦乡,缓缓睁开了双眼,妹妹冰凉的手摸在她脸上,又叫她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便顺势一拽,把妹妹拉到身边,她翻身就压在妹妹身上,叫琴儿动弹不得。
“姐姐,怪热的,你放开。”
项琴却把妹妹当做枕头似的,手脚并用缠着她,怪声怪气地说:“我家琴儿身上好香啊。”
“姐姐,你哭过了是吗,眼睛红红的肿肿的。”妹妹却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项元慵懒地笑着:“没什么事,是沙子进了眼睛。”
妹妹是不信的,可也不急着让姐姐承认什么,只是轻轻一叹,惹得元元挠她痒痒问:“怎么,不信吗?”
琴儿摇头:“今天没什么事可做,闲得我发闷,忽然就想我们这些公主郡主千金小姐,怎么就那么好命呢。”
“胡思乱想什么?”项元嗔怪,终于松开了妹妹躺平,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明白,弟弟说他们没事儿净折腾儿女情长,可她们真是没事可做。
琴儿问:“可姐姐你说,我们能做什么?”
项元想了想,说道:“你把宫里的事儿打理得井井有条,不是事儿吗?”
妹妹连连摇头:“这算什么事?”
“要不,和亲?”简单的两个字,让姐妹俩都安静了,彼此看了眼,都笑了。
父皇和母后,怎么会舍得她们为了国家而远嫁他乡,大齐如此强盛,邻邦友国都希望通过和亲来巩固邦交,多少年了求而不得,至少对于两位公主,必然是早就死心了。
“话说回来,咱们不嫁公主去,他们不能嫁公主来吗?二哥和三哥若不算了,咱们润儿和洹儿将来还要娶妻呢。”项琴说着,神神秘秘地对姐姐道,“父皇也曾娶过梁国的公主,我听老嬷嬷们说,那位梁国公主可漂亮了,但是为了和母后争宠,失心疯地绑架了二哥,后来就自尽了。”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
琴儿却笑:“姐姐也知道的吧?”
元元忙堵上她的嘴,责怪道:“傻丫头,这事儿当然不能说的,那告诉你的嬷嬷也是糊涂了。听话,千万别在父皇母后面前提起。”
妹妹答应着,但忍不住说:“在我们自然是没有母后的不是,可那位公主在自己的父母跟前是什么呢?倘若是我们远嫁,有个三长两短,父皇必然要带兵踏平那个国家。但是你看梁国,对我们卑躬屈膝,每一年都赠土地,就快从泱泱帝国变成藩属小国,他们的女儿死在大齐,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项元长长一叹:“你我这般安逸,是父皇治国有方,是仰仗将士保家护国,依靠百姓辛勤耕作,可我们却没对这个国家做任何有意的事。太祖母也好,母后也好,总说这是我们的命好,难道命好就可以一辈子稀里糊涂的过吗?”
“可是我们能做什么?”
“我也想不出来。”项元一叹,秋景宣的事就不必对妹妹说了,她自己会做出不愧对任何人的决定,也不愿和妹妹这般“无病呻吟”着辜负天赐的好命,翻了个身道,“告诉你呀,过了夏天,父皇要带我们出巡。”
“姐姐高兴坏了吧?”
“那可不。不如出巡的时候,我们跟着父皇做些什么,也算不白白当这个公主。”
正说着,白夫人来找孩子们,见两个姑娘都躺下了,嗔笑着:“不是说叫姐姐起床,怎么也跟着躺下了,快起来,咱们和太祖母一道用膳去。”
然而等她们到了太祖母身边,菜还没有摆整齐,门前却有客人到。这里虽就挨着皇城后门,但终究不是皇宫地界,对于普通人来说,来拜访秋老夫人比进宫容易得多。来的不是别人,恰恰是缠绕在项元心头的秋景宣,他会出现在这里,叫元元好生惊讶。
既然秋景宣是宰相的孙子,来向老夫人请安理所当然,可他们兄妹到京城后,除了头一次被皇后命令来行礼外,再没有出现过,也许是觉得不够资格,又或是压根儿没把这位太祖母当一回事。
可今天偏偏来了,且是来向老夫人请安,哪怕是知道公主在这里,也只装作是偶遇,秋老夫人很和气,慈祥地说:“正是用膳的时辰,景宣也一道在这里吃了吧。”
秋景宣和项元目光相接,让他惊讶的是,元元的笑容还是和从前一样明亮可爱,秋景宣的心定下了。
午膳很简单,老夫人胃口小不怎么动筷子,说话的时间远远多过吃饭的时间。秋景宣本是很健谈大方的人,进退得宜地陪着老夫人闲聊半天,直等碗筷都收了,老夫人和白夫人散步时,他才有机会单独和项元说话。
妹妹和外婆搀扶太祖母在前头慢慢走,项元和秋景宣走着走着就落下了,秋景宣才轻声道:“对不起,我突然闯来了。”
“不是来探望太祖母吗?”
“听说你在这里,就特别想来见你。”秋景宣道,“宫里我去不得,老夫人的别院我能来,就冲动地跑来了。”
项元甩着手里的披帛,笑着问:“找我有要紧的事吗,实在着急,便是我在宫里你也能派人传话进来呀。”
可秋景宣却郑重地望着她,一贯冷静的男人,像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般,目光炽热地说:“没有特别的事,就是想见你。”
元元怔然,心里万千纠葛,面上强颜欢笑:“你怎么了呀,我们……不是见着了?”
没想到,原来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而是分不清在乎的人话里的真假,最痛苦的是,她还不能问一问秋景宣是不是在骗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元元忽然问,“你找我了?”
秋景宣心中一窘,他时刻关注着宫里的动静,虽然事关机密的大事不得知,但公主去哪儿了这样的动向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但他怎么好告诉元元自己在监视着皇宫呢?
便胡乱编造:“我从宣政殿退出时,听见有宫人提起,就想来看看了。”
元元没有追问,可心里又凉了半截,面上依旧笑着:“父皇不在京城,要辛苦你多多辅佐我二哥和皇叔,母后说父皇要重用你,景宣,你学的一身功夫和本事,可派的上用场了。”
“姐姐,快来看……”前头琴儿忽然高喊,像是遇见什么新鲜事,正兴奋地冲这里挥手,项元如遇大赦,便对秋景宣笑,“我们也去看看。”
秋景宣颔首,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不安,可这样的心思很快又被打消,项元一边走一边对他说:“一会儿你带我出门吧,我就不信第三回了,还不能给琴儿买到合适的礼物。”
秋景宣心头一松,本有一股子不安,觉得项元在远离自己,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心定了。
可是走在一起的人,早就把心放回她自己的心房,走向妹妹和太祖母,项元忽然明白,她可以做什么有意义的事了。




中宫 399 若是就此死了
午后辰光,琴儿站在别院门外,看着姐姐愉快地跟随秋景宣离去,忍不住为沈云叹息。
云哥哥若想从秋景宣手里夺回姐姐和她的心,怕是不容易,可只要姐姐能真正幸福,和谁在一起都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即便姐姐聘了秋景宣为驸马,她也不会再惦记沈云,过些天便是及笄之礼,就要成大人了,决定了的事不能随意动摇。
那之后,元元在秋景宣的陪同下,在京城走街串巷,许是因为皇帝离京,京城巡防戒严更加谨慎,街上动不动就能遇见官差,唬得老百姓们都不乐意出来逛,他们一家家铺子挨着逛,轻松又自在。
在挑选物件时,能感受到来自秋景宣的目光,那一份温和而耐心地守护,许是每个女孩子所期待的甜蜜。项元几乎不记得最初那会儿每一次他是用怎样的神情看待自己,可现在的一切若是搁在从前,她一定会陷得更深。
在首饰铺里,项元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和秋景宣在一起的模样,世人所谓郎才女貌,他们全占上了,可镜子里的美好并没有让她怦然心动,现在的秋景宣,只会让她在真实和谎言之间挣扎,为自己的感情是否真实存在过而矛盾。
“这支簪子漂亮,银簪白玉,简简单单不花哨,像极了琴儿的性情。”项元举着一支簪子给秋景宣看,兴高采烈地问他,“这支可好?”
秋景宣含笑:“很漂亮,的确像是二……”他轻咳了一声道,“像是妹妹的品格。”
“妹妹?”项元笑了。他管秋景柔叫妹妹,元元早就习惯了,可同样是一声妹妹,指的是琴儿时意味就大不一样。然而,他们本就是表兄妹,不讲究君臣之别喊一声妹妹没什么大碍,可想到这里,元元心中一个激灵,难不成她最初对秋景宣的亲近仅仅是因为血缘的天性使然?
大公主一时无心于首饰,捧着簪子发呆,心里算计自己和秋景宣的关系当真不算远,虽然宗亲贵族里内侄表亲婚配的不少,但近年来也有人家有意避免这样的婚配,项元心中苦笑,若把这些也算上,难道她和秋景宣本就是八字不合的吗?
“你在想什么?”秋景宣见元元发呆,可却猜不透他的心思,不知从何时起,他就变得希望自己能对元元无所不知,莫名地盘踞在心里的占有欲望,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想着琴儿戴上,漂不漂亮。”元元嫣然一笑,便与店家说要买这支簪子,出门前外婆塞了钱袋给她,她不必再花秋景宣的银子。
走出店门,街上人烟稀少,繁华的京城这般景象很少见,只见不远处行来一对差役,他们不认得什么公主秋景宣,目光冷冷地打量了一番,更有人上前道:“往后半个月京城戒严,没事别在街上闲逛,被抓起来了可有的麻烦。”
项元只觉得新鲜,脸上乐呵呵的,秋景宣则不愿惹麻烦,对着差役十分客气,看着他们远去,项元冷不丁转过身,却看到秋景宣眼中闪过精光,那御敌一般的气势令人心颤,而秋景宣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神情不对,立刻收敛了。
元元没有点穿,反而笑着说:“我想去前头的茶铺喝杯茶,喝了茶你再送我回宫可好?”
秋景宣颔首答应,心里一股热流涌过,想伸出手去牵着元元,可公主却像是没察觉,一转身就往茶铺走,她走得很自然,并不像视而不见或刻意拒绝,秋景宣没往心里去,便欣然跟上了。
可是走动起来,越发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处监视,这大正午明媚的阳光下,亏得他们藏得住,这股子陌生的气势,与平日里尾随跟从公主的侍卫完全不同。
他这份警惕,自以为藏得很好,却因为现在对元元毫无戒心,总是会不经意地流露本性,元元自然会感受到。在茶铺坐着喝茶,凉爽安逸的气氛里,秋景宣时不时的紧张显得格格不入,元元看在眼里,心里却不知该不该问他怎么了。
如是一直熬到回宫,秋景宣将公主安全送入皇城,虽然高墙阻隔不知何时再见,可他却意外地松了口气,再回程时,感受到那压迫的气氛,心里就没那么紧张了。方才项元在身边,他怕自己不能好好保护心爱的人,自己一个人,就没那么多顾忌,反而故意往偏僻的小巷子里走,果然如他所料,竟一下子从前后窜出十来个蒙面人。
“什么人?”他冷峻地问着,只见来者纷纷抽出佩剑,不答话也不挑衅,寒光一闪就杀上前,秋景宣没有佩剑,唯有空手迎击。
秋景宣本是自信功夫了得,对付七八个高手轻而易举,不想来者皆是高手中的高手,且招招致命,没有兵器的秋景宣很是被动,处处占下风,为求保命,只能往开阔的街上跑。如此一来惊动了路人和巡视的差役,越来越多的衙差朝这里涌来,虽然凭他们的身手几乎是来送死,可刺杀之人似乎不愿闹得太大,而秋景宣虽无胜算,也逼得他们好生紧迫,见局势不对,就纷纷跃上屋顶,逃窜而去。
“这不是工部秋大人?”有人认出了秋景宣,而惊见他手臂上鲜血直流,忙道,“秋大人,您受伤了。”
秋景宣空手与刺客过招,胳膊被深深划了一刀,亏得他功夫好,才保下手臂和性命,血流得太多令他感到晕眩,吃力地说了声:“有劳了。”便任凭别人将自己搀扶起,甚至被抬上担架一路送回家中。
深宫里,对此一无所知的元元,正高兴地为妹妹梳头戴簪子,道是簪子太素妹妹在及笄之礼上用不得,待之后随父皇母后出巡,就能天天戴着。姐妹俩有说有笑,珉儿抱着幼子就坐在一旁看,姐妹亲情天伦之乐,她怎么也看不腻。更叫她欣慰的是,前阵子两个姑娘心事重重的模样不见了,不知她们经历了什么,姐姐和妹妹都洒脱好些,不论如何都是好事。
“娘娘。”此时清雅走到一旁,身后跟着乳母,珉儿便知道她有事要禀报,低头见洹儿睡得香甜,便自行起身道,“你们好好玩儿着,母后送洹儿回房去,他睡着了。”
待至门外,清雅便令乳母退下,轻声将宫外的打斗刺杀说来:“听说秋景宣伤得不轻,二殿下为他宣了太医,娘娘您看,我们要不要告诉公主。”
珉儿却问:“查出结果了吗?”
清雅道:“王爷正派人全城搜捕,听说打斗时那些人冲着秋景宣的命去,不像是做戏。”
珉儿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略思量后,把婴儿交给了清雅,转身往门里来,亲自把女儿喊到了身边。
从母亲口中得知秋景宣身负重伤,元元很是震惊,而她想起秋景宣那会儿时不时流露的不安和紧张,不论母后如何看待这件事,她觉得秋景宣不该是伙同谁来做戏。可那个人,在元州时第一句话就骗人,一直骗到京城,元元仿佛不是不敢信他,而是不敢信自己。
“母后,现下城内戒严,我若去秋府探望,会不会给皇叔添麻烦?万一那些刺客没跑,又盯上我呢?”项元正经地问着母亲,“我想去看望他,可是不想再横生枝节。”
孩子能懂事地考虑到这些,珉儿已经很满足了,温柔地说:“你自己去找皇叔,让皇叔或是沈云带你去,就没什么可担心了。权当是替母后去看看他,替太祖母看看他,至于早上那些话,母后和你心里都明白就好了。”
“我听母后的。”一贯冲动鲁莽的丫头,不知不觉就变得稳重了,项元一直等到沈哲来带她出宫,才跟着叔叔往秋府来。
沈哲亲自带着项元坐马车,若是从前,小侄女必然缠着她天南地北地问各种新鲜事,可今天的姑娘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目光茫然地望着窗外飞驰而去的光景。
沈哲一笑,孩子们真是都长大了。
项元到秋府时,二皇子与皇子妃早就到了,皇叔与二哥在门外说话,项元在床榻边见到了泪眼婆娑的嫂嫂,和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秋景宣,忽然看到一贯潇洒俊伟的人如此孱弱地躺在床上,元元的心不自觉地揪紧了。
“太医说哥哥失血太多,虽不伤性命,且要昏睡一阵子。”秋景柔抽噎着道,“真是老天保佑,可又不知是哪里来的恶人,要夺哥哥的性命。”
项元安抚了她几句,秋景柔也是识趣,退出门外让他们单独相处,而她一出门,就看到何忠守在院子里,四目相交,何忠仓皇地躲开了。
“王爷。”秋景柔来见过沈哲,才施礼,就听丈夫在一旁说,“你哥哥伤得不轻,家里也没有女眷照应,你来家里照顾他几天吧,不然你也不放心。”
秋景柔心中一喜,在这样的情形下,差点遏制不住地笑出来,而沈哲在一旁温和地说:“沣儿体贴你,你便留下吧。”
屋子里,项元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昏睡的秋景宣,脑中冒出一个莫名的念头,他若是就此死了呢?




中宫 400 郎有情
昏沉在榻上的人,闻到了熟悉的气息,缓缓睁开双眼,便看见项元坐在一边。秋景宣立时清醒了几分,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自然这也叫元元看到,发怔的人忙转回神来问:“景宣,你醒了?”
秋景宣露出笑容:“让你看笑话了,我自负功夫了得,却被人伤得这么重。”
元元的担忧并非伪装,虽然那一闪而过的奇妙念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可关心一个受了重伤的人,这并不难。而且,她曾今那么喜欢他。
“我听二哥说,你赤手空拳对付十来个刺客,且个个都是高手,亏得是你,换做别人……”项元说着笑了,“怕是换做别人,也不必派这么多高手来了。”
见项元笑,秋景宣欣慰地说:“能睁开眼就看见你,我已是很满足,先前昏迷时脑中一片空白,从来无畏生死的我,从心底生出恐惧,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这样的话,是真情还是假意,听到时心里是暖的,可那样的暖意散得很快,总会在质疑的一瞬就消失。
项元静下心来,轻轻触碰了秋景宣被捆扎得严严实实的胳膊,单纯地关心着:“好生把伤养好,我知道你其实是心事很重的人,可眼下保命要紧,别胡思乱想。我这会儿能来,也就时时刻刻都能来,想见我还不容易吗?”
秋景宣凝望着她:“我知道。”
自打幼年离开京城,父母双双亡故后,秋景宣的心就随着脚下的路四处飘荡,纵然也曾得恩师关怀爱护,他也从未将心留在任何地方,可他却留在了他曾经想利用的女人的身上。
看着眼前的人,项元心虚了,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平淡,可她已经无法想象如果还深爱着这个人,看到他伤成这样时该是如何得心疼难受,她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真诚一些,便提起茶铺里的事,问道:“之前在茶铺里,我就觉得你心不在焉,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感受到有刺客在尾随你了?”
秋景宣怔然,万万没想到元元竟然已经察觉,欣喜于她对自己的细致入微,又不得不担心会不会让她察觉到不该察觉的事。他也不知道,陷在情爱里的人,患得患失是通病。
“看样子他们只想行刺你,若是对你有所了解,也该知道你身边的人是谁,杀你是目的,可若伤及我麻烦就大了。”项元有条有理地说着,“这些我都会告诉皇叔和二哥,他们一定会把人找出来。”
“元元……”
“我知道你喜欢清静,不愿人多手杂,可现在你身处险境,皇叔不得不派人保护你,他们不进宅门只在外头,你不必多虑。”公主依旧冷静地解释着,与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她全然不同,但项元下意识地将手和秋景宣交叠在了一起,那大大的掌心是冰凉的,和平日里全然不同。
“第一次把你送进宫门,我却松了口气,他们若当真不敢也不会伤害你,我反而安心了。”秋景宣说着,试图用力抓住元元的手,可他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儿连屈指都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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