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当时那情景,她听不懂汉语,又没力气拉着二王爷,再者说,她这个皇后形同虚设,从来也镇不住什么人,皇帝到底指望她什么。只有别的国家,中宫才是所谓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大齐,甚至帝后可以同席同辇,在这里……她脸上是唯唯诺诺,心里却在发笑,项琴那两巴掌打得好痛快。
忽格纳冷着脸问弟弟:“你当真动她的宫女了?”
二王爷嘴硬道:“是那贱婢勾引我来着,搔首弄姿的……”
忽格纳怒道:“混账,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女人要不到,你去动她的人做什么?她一封信告状到大齐,项晔就该来找你麻烦了。”
二王爷心中腹诽,您是不把宫女放在眼里,您不是想直接动项晔的女儿吗?
忽格纳起身踱来踱去,嘴里嘀咕着:“这件事若不处置,百姓们,文武百官们,就该当朕已经对大齐俯首称臣,就该笑话皇室朝廷被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间。可若是罚,项晔那里如何交代,他肯定磨刀霍霍等着我们出任何差错,好带着他的军队来兴师问罪。”
二王爷火上浇油地说:“就算项晔兴师问罪,您在朝堂百姓中还有威信,您若不处置这件事,失去了民心,朝纲不稳,那才是大患。他项晔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喊打喊杀,别的国家早就看不惯大齐过度膨胀,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忽格纳眯眼看着弟弟,又看了看边上的河氏,忽然心生一计,若是把责罚的事推在皇后身上,即便项晔事后兴师问罪,他把皇后推出去就是了,自己装聋作哑的,不接项晔的招就是了。
便干咳一声,对皇后道:“既然当时你也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为中宫,皇室命妇本该是你来管束教导,那么这件事,朕也就交给你了。皇室里的规矩,以下犯上不尊重兄长,该如何惩罚,你去处理这件事,不要叫百姓们以为,我们成了大齐的奴才,不要丢了我晋国的国威。
河皇后惊愕地看着皇帝,这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现在想起来她是皇后了,现在知道皇后该拥有权力了?
二王爷在边阴森森地说:“皇嫂,至少你能把那个宫女给我找回来,让我撬开她的嘴巴,问问她到底是我轻薄她,还是她勾引我。至于那个项琴,也必须来向我磕头赔罪。”
太阳落山前,都城里已经传遍了七王府里发生的事,人人都知道大齐公主打了二王爷,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人们也都有各自的看法。
琴儿的人从外头打听回来告诉她,二王爷名声极差,府里姬妾成群,见一个要一个,放不下了就送人或卖了做奴隶,旁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故而出了今天的事,并非一边倒地认为是七王妃不好,以二王爷的品行,必然是他先惹怒了弟妹。
琴儿缓缓走向妙光的屋子,听完这些话,便道:“那就再派人去散播今天的事,这个国家的人虽然懦弱卑微,可哪怕有一个两个愿意站起来的也好,我相信在更多地方,还有着妙光这般骨气的人。”
说完,她进了妙光的屋子,妙光正咬牙由屋子里的姐姐上药,不再像从前那样哭了,只是忽然看到公主来,慌张地抓过衣裳盖住身体,害怕被看见。
“伤得重吗?”琴儿问。
“事先给她穿了皮衣在里头的。”她的人笑道,“伤得不重,倒是捂出痱子了。”
琴儿可怜道:“真叫人心疼,快去拿些痱子粉来。”
边上的人走了,琴儿便温柔地说:“别捂着脸,都是女孩子,害羞什么?”
妙光却说:“是怕公主看见了心疼,往后不让我做戏了。”
琴儿感慨不已:“你真勇敢,但这一次之后,不会总折腾你了,我也舍不得总是让你挨打。”
话音才落,她的人进来说哈那嬷嬷找她,琴儿不能让哈那知道自己和妙光的关系,便匆匆离开了。
卧房里,哈那嬷嬷一见公主,就着急地说:“皇后娘娘派人来,要求把那个宫女送进宫去审问。”
琴儿一笑:“你去回话,请皇后来王府审吧,我好在一旁陪着。”
中宫 477 用多了人家就不信了
“娘娘,这可不行,皇上会震怒,皇上若是迁怒王爷……”哈那嬷嬷完全无法理解项琴的骄傲,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连扇二王爷两巴掌,换做旁人,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她连声道,“娘娘,您把那个宫女交出去吧,可以息事宁人。”
琴儿早就发现,哈那嬷嬷性格懦弱、怕事卑微,且上了年纪了体力精力也不大好,原是看在蒙格的份上,让她打理王府的事,如今看来不能长久地用,她嘴巴不紧心思动摇,这样的嬷嬷,只能送去善待养老。
“要不就这么回,要不就不必回。”项琴严肃地看着她,“总之,谁也不许动我的人。”
哈那嬷嬷再想恳求,琴儿冷冷道:“就这样吧,嬷嬷,你退下。”
“是……”嬷嬷无奈,只能退出来,三步一停地来到前厅,这里皇后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开口便问,“人呢?”
嬷嬷怯弱地说:“王妃正在歇觉,不得打扰,您请先回宫里去,等娘娘醒来我交代了,到时候或许是娘娘亲自把人送去宫里。”
宫里的人虽不满意,也不能强求,赶着时辰急匆匆回去了。
听说哈那是这样回的话,琴儿叹道:“这嬷嬷,拿她怎么办才好,她不把话说清楚,人家就得一趟趟来问,能解决什么。”
此番跟着琴儿来的宫女之首,也是琴儿最信任的宫女名叫蓉佑,三十岁年纪,是清雅一手培养,本是打算留给四皇子将来辅佐后宫。可小公主突然出嫁,她便自告奋勇要追随,这几个月来苦学晋国话,为的就是跟着琴儿来照顾她。
这些日子,虽是哈那嬷嬷在家里做主,蓉佑也默默盯着所有事,事无巨细都会让琴儿知道,此刻听公主这么说,便道:“奴婢倒是觉得,留着嬷嬷在府里,旁人只当嬷嬷不顶事,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好,您说呢。”
琴儿笑道:“蓉佑姐姐,你可比清雅精明多了,清雅心太软。”
蓉佑道:“皇后娘娘和师傅对奴婢有恩,能追随您来晋国报答娘娘和师傅,是奴婢的福气。”
琴儿温柔地说:“替我照顾好妙光。”顿了顿道,“传话去宫里,我绝不交出我的人,皇后要审,我在府中恭候。”
蓉佑可不比哈那嬷嬷怕是,照着公主的意思,就派人往宫里传话,这一下皇后险些背过气去,抓着亲信的手说:“她这是要逼死我。”
这样的话,宫里都传疯了,黎妃这儿一众妃嫔跟着她看好戏,叽叽喳喳的好生热闹。黎妃却是面色冷冷的,那个项琴实在不好对付,偏偏她还有大半年才能见分晓,生男生女,前途未卜,现下竟是不知该站哪一边。
底下有嫔妃嗤笑:“听说了吗,皇后问大齐的人讨求子的药,真是不知廉耻,皇上可没少给她机会,怕是都要把她的身体刺穿了,也生不出来了。”
众人一阵哄笑,黎妃却没有心情,她这二十年华大好的光景,可不能就停在这里。
夜里,皇帝来她宫中,自然不是来看她的,黎妃知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皇帝一面安抚着她,一面偷偷摸摸和宫女行事,颇有几番刺激,他这几日就好上这一口了。
完了事,年过四十的人喘着粗气,摸着她的肚皮说:“爱妃,何时才能给朕生下小皇子。”
黎妃却是背过身嘤嘤哭泣,忽格纳忙道:“怎么,朕动你一个宫女,你就这样小气。”
“皇上,臣妾是怕小皇子等不到出生,我们晋国就被大齐踏平了。”黎妃冒死说出这句话,果然激怒了昏君。
忽格纳怒道:“贱人,你怎敢诅咒朕的江山。”
黎妃却说:“臣妾冒死也要说,皇上,这次的事您和大齐公主拧着,真不怕天定帝找麻烦吗?您就不想想,或许是那公主的苦肉计呢。”
忽格纳怒色沉重,却是被点醒几分,拉她起来道:“你说来朕听听。”
似乎黎妃的话奏效了,隔天一早,皇帝就派人给河皇后传话,命她不要再追究项琴,自然也给弟弟发了话,要立刻息事宁人。
二王爷在家中大发雷霆:“他疯了,他竟然怕一个小丫头。”
一阵风这么吹过,事情就像是过去了般平静下来,而这日反是收到了连夜加急送来的边境捷报,就在昨天,蒙格率军将诺桑部落击溃,逼入部落境地,诺桑部落的大王子投降求和,不日就会将求和书送来都城。
朝堂上不知情的官员,自然高兴,恭贺皇帝打了胜仗,忽格纳却是不在乎输赢,只想着能不能在边境就把蒙格的脑袋摘了,暗下便又吩咐:“再派高手,格杀勿论。”
王府里,得知捷报,琴儿十分欢喜,但让她意外的事,二王爷的事,竟然就这么算了,她来探望妙光,妙光很是聪明,提醒琴儿说:“那个黎妃娘娘很精明的,公主您要小心。”
琴儿猜想,或许真是昨晚吹了什么枕头风,让忽格纳改变了主意,这晋国后宫,倒也有个人物了。
如此,又平静地度过了三天,王府酒宴上的风波像是彻底过去了,就在人们快要忘记时,这日将至大正午,太阳越发毒辣,突然从宫外传来消息,说是七王妃去了二王爷府上,跪在大门外头,请求王爷恕罪。
河皇后呆呆地望着传话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大齐公主嫁到晋国,连皇帝都不曾跪过,竟然跑去跪二王爷?河皇后再派人去问,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竟是说七王爷在边境得知此事,快马送回信函斥责王妃无礼,命她去皇兄门前赔罪。
这可乐坏了二王爷,憋屈了数日的怨气总算得以发泄,竟是逼着下人洒扫,弄得门前尘土飞扬,完全无视跪在那里的项琴。
宫里来人询问怎么回事,见金贵的大齐公主满身尘土,便请七王妃先起来回府,项琴却命随身的人好生告诉他们,七王爷说了,除非二哥原谅她,不然不得起来。
这话传回宫里,忽格纳气道:“真真叫爱妃说中了,这小贱人实在太精明,她这是故意惹事,好激怒她父亲。你们赶紧把她弄回去,就是绑也给我绑回去。”更命人给弟弟传话,让他立刻原谅项琴。
七王妃十分固执,宫人们劝不动,真要搀扶她把她架走,却被她的人拦住,并大声呵斥:“你们是什么东西,敢用脏手碰我家公主?”
于是再去求二王爷,二王爷却装睡不理事,把妻子推在前头,恨不得活活晒死项琴。
两边僵持不下,忽格纳再派皇后前来,河氏知道兹事体大,不能再由着项琴,便要亲自来搀扶,但她的手还没碰到,娇弱的人忽然倒下,这是禁不住日晒和痛楚厥过去了。
河皇后的心都要停了,命令宫人:“赶紧抬回去,抬回去。”
琴儿醒来时,已经在王府,见蓉佑紧张地看着她,她笑问:“我是不是一下子晒黑了好多?
蓉佑笑道:“没有,奴婢给你擦了很厚很厚的脂粉,都挡着呢。可是膝盖疼了吧,可怜的公主,方才妙光来看您,她以为您是装晕过去呢,听说是真的晕了,急得都哭了。”
琴儿笑着:“她真是傻。”翻了个身,吃痛地说,“我膝盖疼,给我揉揉。”
蓉佑说:“殿下回来,一定要心疼坏了。”
琴儿却道:“是他让我去跪着的。”
蓉佑说:“这事儿您可一定要和皇上说明白是您自己的意思,不然皇上得把殿下的膝盖拧下来给您按上。”
琴儿皱眉忍着膝盖上的疼痛说:“可惜这一招,下回就不能用了,用多了人家就不信了。”
宫里,二王爷被忽格纳叫来,迎面就是一巴掌,打得弟弟脸色发白,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忽格纳大骂:“她连朕都不肯跪,偏来跪你,你是猪脑子吗?朕给你传话,你敢不听,好啊,这是要反了吗?”
二王爷敢怒不敢言,兄长却又道:“项晔若是来兴师问罪,朕就把你交出去,让他千刀万剐。”
然而晋国和大齐隔着千山万水,消息传递纵然快马加鞭没日没夜一站一站地送,来回也少则半个月,这半个月,已经足够蒙格回到都城,忽格纳派了许多人想去刺杀他,可人家在岳父的保护下,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蒙格到达都城的这天,项晔质问的信函也到了,也不知怎么,竟然从边境传过来的消息,那位送亲的大齐少年将军沈云,威风凛凛地带着浩气震天的大军,已经驻守在梁国的边境,随时能越过边境闯入晋国。
是真是假尚未证实,更听说,梁国皇帝大开方便之门,辟出了一个郡,容许大齐在其中驻扎军队。
这一日,蒙格平安到达都城,不急着进宫去见皇帝,先赶回王府,一路上他听着各种传闻,心中担忧着琴儿,穿着铠甲龙行虎步地闯进来,带过一阵风,纱帘扬起又落下,在窗前看到了琴儿的倩影。
琴儿手中执笔,回眸见到夫君,柔柔一笑,只觉岁月静好,她道:“你回来了?”
中宫 更新通知
今晚(3月8日)没有更新了,对不起,我太累了。
中宫 478 黎妃心计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然而蒙格打仗的日子,比他所计划得短得多,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来回路上,纵然如此,还是无比想念琴儿。
“琴儿。”蒙格唤着她的名字,将笔从她手中拿下,从没想过世上会有一个人让他魂牵梦萦,还时常觉得不真实,自己惊鸿一瞥遇见的人儿,竟然已经是他的妻子,每一天都像在梦里。
琴儿手上沾了墨汁,蒙格便替她擦去,结果越擦越脏,惹来琴儿娇笑:“傻子。”
她用帕子轻轻擦去丈夫的汗水,说道:“快把铠甲脱了吧,要捂出痱子了,等下去见你皇兄,总不能这么满身尘土。”
“你的膝盖疼不疼,还晕吗?”蒙格问,“你傻不傻,为什么去跪那个莽夫。”
“是你写信来,让我去跪的。”琴儿道。
蒙格真真要冤死了,生怕岳父当了真,派来千军万马摘他的脑袋,可他也很明白,琴儿这是故意的。他这次打了胜仗,又立了大丈夫威风,一扫之前说他惧内给晋国男儿丢脸的谣言。
“我给你揉揉。”
“手脏兮兮的,把我的裙子弄脏了。”琴儿笑着嫌弃着,这时候,妙光端着茶水进来,一眼见王爷和公主手拉着手,赶紧退下了。
“妙光,你来。”琴儿却道。
蒙格看着这姑娘,他记得的,那个被琴儿打得遍体鳞伤的姑娘,正想着妻子又要把她怎么样,却见琴儿牵着她的手,把人推到自己面前问:“妙光漂不漂亮。”
“公主……”妙光脸涨得通红。
蒙格也露出几分威严,瞪着琴儿不许她胡闹,但妻子下一句却说:“我已经认了妹妹,等天下太平,我要带她去大齐,做我父皇的义女,册封公主。”
这话妙光可没听过,惊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连连摆手道:“公主,我只要爹娘平安就好,我、我自己有爹娘有家人。”
蒙格嗔道:“不要吓着人家。”
琴儿笑悠悠,拉着妙光的手说:“别怕,不是吓唬你,但也不是逗你玩儿的,将来咱们再说。眼下,该先想法子把你的家人救出来。妙光,你耐心等一等,我会催着王爷去想法子的。”
妙光立刻伏地谢恩,琴儿轻轻一叹:“下去吧,让他们准备热水,拿王爷的衣衫来。”
之后由着下人们去侍奉蒙格洗漱,琴儿自己也换了一身衣裳,蒙格归来时,她正坐在镜子前戴发簪,他从侍女手中接过小心翼翼给簪上,琴儿对着镜子嫣然一笑:“可比我父皇能干多了。”
“我们走吧。”蒙格说,“别叫皇上久等。”
琴儿却拉着他的手说:“皇后送来妙光这样的绝色女子,本是要她勾引你离间我们夫妻感情,现下我都给你们挑明了,我知道你不会对她动心,可我不得不担心她仰慕着你,日久生情。”
蒙格严肃地说:“不要胡思乱想,我会离她远远的。”
琴儿道:“那就再好不过,妙光是个好姑娘,别叫一点点儿女情长,毁了她的人生。你纵然明白,就怕她不明白,我和你都是她心里的英雄,美人爱慕英雄,再寻常不过了。”
蒙格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扣:“绝不会有这样的事,不许再提不许再胡思乱想,我会生气。”
琴儿嫣然:“王爷好霸气,妾身惶恐。”
“瞎闹。”蒙格含笑,挽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到了宅门外才分开,一人骑马一人坐车,便往宫里去。
进宫后,重新走在一起,蒙格轻声说:“这次多亏父皇相助,我才能轻易取胜,说来很惭愧,父皇实在给我太多恩惠,我自己实则一事无成。”
琴儿这才听说沈云跑去诺桑部落的事,笑道:“可怜我姐姐在家,等着云哥哥要望眼欲穿了。”
蒙格说:“父皇高瞻远瞩,我真正不及一毛,对将来做主天下,也没什么信心。空有一腔热情,却没有本事,是远远不够的。”
琴儿道:“有我在,我会尽全力辅佐你。我父皇也曾经不懂如何做皇帝,路都是要自己走出来的。”
蒙格望着她,道:“琴儿,不要嫌我无用,我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有一天足以保护你也足以守护晋国。”
琴儿摇头:“我反而担心,你觉得父皇太多管闲事,你若有这样的情绪,一定告诉我,别憋在心里。”
蒙格忙道:“怎么会,没有父皇,我恐怕早就身首异处。”
说着话,两人已是来见了忽格纳,忽格纳懒懒地望着他们,对于庶弟打胜仗毫无喜悦,只是他没想到,时隔许久再见项琴,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向他屈膝行大礼。
忽格纳不禁挺起背脊正座,皱眉沉声道:“你自己进宫便是了,带着公主做什么,她身体娇弱,你也不怕有什么闪失,不好向你岳父交代?他在梁国屯兵的事你可知道,梁国真正是疯了,竟然允许他国把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琴儿是听得懂的,可这里的人都已经默认她听不懂,忽格纳更是道:“朕说的话,你自己听着就好,别对她胡说八道,你虽是大齐的女婿,可你的根在晋国。”
蒙格躬身抱拳:“皇上,臣弟带公主来,是让她来向您和皇后,还有二皇兄赔罪的。项琴她知道自己鲁莽了,本是我们夫妻说明白了才带她前来,您不必担心。大齐那一边,边境的军队,臣弟会去交涉,数日之内,必定给您答复。”
忽格纳眯着眼睛,听蒙格用汉语对妻子说:“快向皇上赔罪,等下去皇后娘娘宫中,给娘娘赔不是。”
那项琴便是乖乖朝自己行礼,忽格纳一直盼着这个骄傲的小公主屈膝,可今日真看到她跪在眼前,怎么却是慌张了,他坐立不安地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事情都过去了,你偏又闹这一出,项晔爱女如命,你可小心你的岳父。让她走吧,朕要和你商谈国事,女人家不该在这里。”
琴儿便被宫女们送走,往皇后宫里去,而她向皇帝屈膝的消息也很快散开,黎妃在宫中听闻,扶着自己的独自忧虑重重:“这项琴实在厉害,根本不知道她下一次,又会闹出什么事。你瞧着,等蒙格去劝退了大齐的军队,他在百姓之中可就更加有威望,他之前做逃兵的事,差不多就算过去了。”
她的宫女道:“娘娘,您还是该和七王妃有所往来,不论如何,总好过完全对立。”
黎妃皱眉:“我如何往来,话都说不来几句。”
此时有宫人说,该是御医为黎妃检查身体的时候,她灵机一动,对黎妃道:“娘娘,听闻那公主带了好多大齐的御医随身照顾她,您就说,养母中原医道,想请公主的御医为你看看。”
“这能成吗?”黎妃疑惑,但眼下,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能和项琴有什么往来。
至于皇后这边,见项琴朝她行大礼,慌得什么似的,之后说了好些话,传来传去很吃力,皇后忍不住叹:“不如让蒙格来见见我,好歹能把话说清楚。”
琴儿心中一笑,皇后这里的门,就快打开了。
要杀忽格纳容易,要蒙格做皇帝也不难,可要真正得到一个国家,不是光坐上龙椅就行的,待蒙格在晋国的国土上一寸一寸收服民心,就是他该登基继位的时候了。
琴儿很有耐心,她都走了那么远的路来到这里,一年半载的她等得起,何况眼下形式看来,怕是也用不上一年半载,父皇实在太疼爱她,连带着对女婿也好。
她离开中宫时,在路上“偶遇”黎妃,这么热的天,亏得她在半道上等,都不像平日那样大摇大摆地闯进皇后宫里,明摆着就是另有目的了。
听译者再用汉语说一遍黎妃的请求,琴儿笑得灿烂:“您早说呀,这是多容易的事,今日就派两个人进宫。”
黎妃等听了传话,忙笑道:“也不必今日就来,晋国的规矩和大齐不同,我想请大齐的御医终究怕惹人非议。公主,你若是方便,隔一阵子就带着御医去我宫里坐坐,那我就没什么顾忌了。”
琴儿耐心地听完后,竟是道:“我们汉人说,相请不如偶遇,虽是颠倒了主宾,我这会儿就想去您宫里坐坐可好?”
黎妃慢慢听完传话,大喜,立刻亲热地来挽着她,终究是和这小公主热络上了。
而项琴去黎妃宫里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中宫,皇后不安极地捧着心口:“小丫头,是在我和黎妃之间挑人吗?”
此刻千里之外,大齐也进入了酷暑,涵元殿里难得有笑声,是云裳婶母在逗着洹儿,另有几位宗亲女眷,倒也热闹。
项元在门前晃了晃,不乐意地走开了,遇见弟弟项润,被问:“姐姐怎么走了。”
元元没好气:“你来做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