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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项晔疲倦地说:“朕不是没有想,是觉得万一选不好,淑妃心里会计较。你知道她别的事不在乎,最在乎孩子的事,而这些日子朝务本就繁忙,朕还临时添出了肃清赵氏余孽的事,沈哲不在,朕少了臂膀。”
珉儿有意识地看了眼皇帝,见他随口就说出这些话,可见是真心的,对他来说沈哲终究是臂膀,而不是要丢去远方提防的人,他们兄弟之间一定有什么默契,是连她都不能知道的。珉儿不怪皇帝把自己排除在外,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位置,若是兄弟俩依旧和睦相亲,她才真正放心了。
“照我看来,不论是生僻的字,还是太普通的字,只要是皇上用心选的,有些说法的,淑妃都会很高兴,我们女人家的心思是很简单的。”珉儿笑悠悠,哄着皇帝做决定,“不选好,可没饭吃的。”
项晔瞪着她,但是看着看着就笑了:“你精神好了,朕就安心了,原以为为了赵氏和泓儿母子的事,你心里要郁结好一阵,朕都打算好了,几时带你去散散心。天又快冷了,你不是很喜欢平山吗?”
珉儿摇头:“皇上今年那么辛苦,农耕民生之外,边境诸国虎视眈眈,有时间您就在宫里歇着,长途跋涉去歇不过两天又要回来,要说散心,我宁愿看着皇上在我身边呼呼大睡两天。”
项晔舒心地笑着:“说得好听,这会子连口饭都不给朕吃。”
珉儿推他:“赶紧选好了,就有的吃了。”
皇帝却暧昧地在她手心捏了一把:“今晚朕没事了,可以多喝两杯吗?”
珉儿心里一热,眼波婉转地笑着:“多喝两杯之后呢?”
殿内气氛旖旎,两人的目光已经交织在一起,来催晚膳的清雅根本插不进来,识相地退下了。见这里一时用不上自己,便到门外去见周怀,递给他一副袖笼,是清雅亲自缝的,冬天他为皇帝打灯笼时,戴着最合适。
周怀嘿嘿笑道:“去年缝的,还好好的呢,你也不给我点别的东西。”
清雅道:“哪里有时间给你缝呢,今年将军要在那不毛之地过冬,我心里难受的很,给将军缝了一整套袖笼护膝,还有千层厚的雪靴,已经送去了。”
周怀嗔笑:“将军还缺那些东西吗,要你瞎殷勤。”
清雅得意洋洋:“太后知道了,赏了我两锭金子,可不止我一个人心疼。”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观察着里头的动静,看样子一时半会儿都进不去了,他们也当然知道帝后可能会做什么,周怀轻声问:“如今将军也要做爹了,皇后娘娘怎么还不见动静呢,我听说娘娘在吃调理的药了?”
清雅道:“吃了几天就厌烦了,我也不敢多嘴,娘娘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不管怎么样,这么年轻怕什么,又不是没怀过。”
周怀忧心忡忡:“听说掉过的,之后都……”
“呸!”清雅往他嘴巴上打了一巴掌,“说吉利的。”
却是此刻,里头喊人了,两人赶紧进去,周怀对清雅道:“今天又有折子递上来,说皇后失德,比过去更厉害,是要求皇上废后。”
清雅眼睛瞪得老大的,这件事,只等第二天皇帝离去后,她才告诉了珉儿,珉儿只清冷地一笑:“皇上只字不提,就是根本不在乎,我心里明白就好,也许皇上并不希望周怀多嘴。”
“奴婢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不必对周怀说明白,他自己必然也会掂量,而我是很乐意他多嘴的。”
珉儿一笑,看得清雅心里一哆嗦,倒也不是怕皇后,她越来越崇拜这个年纪上勉强都能做自己女儿的人,皇帝是天神,娘娘就是女神,说是天仙,还显得柔弱了些,她并不仅仅长得美而已。
且说帝后之间一如既往的恩爱和睦,很快就让妃嫔们明白,王婕妤母子的死,皇帝压根儿没怀疑皇后,朝廷上不也大张旗鼓地杀了不少赵氏皇朝的人么。再者这次态度最坚定的,还有太后,林昭仪她们不过是随口提了几句,觉得母子俩死得蹊跷,就被太后好一顿训斥,说她们妖言惑众搅乱人心,一两次后,人人都闭嘴了。
而在珉儿的催促下,项晔终于为小皇子选了名字,普普通通的一个“浩”字,皇帝说希望自己的幼子能有浩然正气,没有特别的寓意,但有美好的希冀,皇帝亲自道安乐宫写给淑妃看,更为沣儿和小皇子都用和田玉刻了他们的印章,这是名字之外,让淑妃最惊喜的事。
淑妃乐滋滋地捧着皇帝送的礼物,看着纸上方正大气的名字,一时不知如何感激,竟是道:“皇上的字,比从前好看多了。”说完她才觉得自己失言了,可又不愿放下这份骄傲,她现在难道,都不能和皇帝开玩笑了吗?
项晔笑着:“做皇帝了,总该把字写好看些,朕的墨宝还要流芳百世不是?”他当然不会当着淑妃的面说,自己的字迹,是珉儿手把手纠正过来的,这样的话说给天下人听,也一定会叫人笑话,可是对他来说,却是骄傲。
项晔又道:“下月,皇后和太后会为浩儿准备满月庆典,把你的家人接来京城一起庆祝吧。”
淑妃摇头:“天冷了,来回一趟太辛苦,皇上给他们些赏赐就好。”
可项晔却说:“朕打算把你的家人,都接来京城定居,已经决定了的事,就别推辞了。”
淑妃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哪里会想到,皇帝已经开始,要慢慢地将纪州城里重要且相关的人,都从那里迁离。
十月,京城第一场雪的那天,正是小皇子满月的日子。一早,皇帝上朝去,和珉儿笑言午后在安泰殿见,今天皇帝会和淑妃穿同一色的衣裳,也是珉儿想给淑妃的礼物,她这会儿正换凤袍,清雅为她束上腰带,珉儿突然觉得不自在,拦着清雅道:“等一下,让我喘口气。”





中宫 185 有喜了
清雅忙问:“您怎么了,可是早晨吃得不舒服?”但是心里一个激灵,似曾相识的情景,就在一年前发生过,不知不觉地,竟然过去那么久了。
珉儿与她面面相觑,自己心里也有计算,算着月信最后的日子,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只要不是身体除了毛病,就该是有了。
“娘娘!”清雅异常兴奋,眼中不禁浮起了泪花,“奴婢立刻就去宣太医。”
“若是真的我也高兴,可今天是小皇子满月之喜,清雅,不要让淑妃扫兴,别抢了她的风光,日子还长着呢。”珉儿吩咐道,“不是说不要张扬才好吗,这一次我们就小心些,真的有了也等上几个月再说,那会儿是正月,说了更喜庆些。”
清雅道:“总该让皇上知道的。”
珉儿笑:“那是自然。”
实则她也很激动,之后扶着清雅坐了会儿让自己平静些,才重新穿戴凤袍,此刻再缠腰带,清雅格外小心,珉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是思绪万千。想象着之后也会像淑妃那样大腹便便,也会经历分娩的痛苦,想象着她若是生下皇子……
“清雅,你让陈太医悄悄地来,我心里按捺不住了。”珉儿无奈地笑着,坦率地说,“让他悄悄的来,别惊动旁人,我撑不到宴会结束,心里头压不住这股子兴奋。”
清雅欢喜极了:“这就去。”
半个时辰后,珉儿见到了陈太医,喜脉是脉搏里最明显易辨的,陈太医经过两次判断,连声恭喜皇后。珉儿和清雅心里都踏实了,珉儿嘱咐他先不要张扬,且等过了今日,她与皇帝商议后再说。
清雅送陈太医出来时,问他皇后这样曾经失去过的,是不是该特别小心,太医道是小心是必然的,可皇后年轻底子强,若上一次当真伤根本,也不可能再次有孕。
等清雅再回来时,皇后正站在镜子前,她笑着问:“娘娘是不是觉得这一身衣裳太笨重了,咱们重新选一套。”
珉儿摇头,欣然道:“穿什么都不要紧,我是盼着肚子能快些大起来,盼着那孩子踏踏实实地在我肚子里。”
“娘娘终于想做母亲了吗?”清雅搀扶她坐下,把陈太医的话复述了一边,好让皇后放心。
“比起去年来,现在特别得高兴。”珉儿道,“宫里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个孩子来得刚刚好,大臣们不断地给皇上试压,他背着我一个人扛着。不是说要为了他才生儿育女,可我的确希望能有个孩子,让我和皇上的腰杆再硬一些。我会好好保护这个孩子,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
“一切都会顺利,娘娘放轻松些。奴婢还曾担心您伤过一次难再有,私下里和周怀担心得不得了,如今能有就是好兆头,您是福泽无穷的人,这才刚刚开始呢。”清雅说不尽的欢喜话,一面道,“今晚娘娘的酒,可喝不得了,但不喝就怕有人挑唆您不为淑妃和小皇子高兴,奴婢会派人把酒壶里的酒换成白水。”
珉儿道:“有你在,我很放心。”
不久后,安泰殿里摆了午宴,淑妃抱着小皇子,被众星捧月地拥簇着而来。皇帝亲自去抱了儿子来,送到太后怀里,太后喜滋滋地说着:“这孩子比沣儿小时候还要漂亮,小哥儿俩将来长大了,可了不得了。”一面就对皇帝说,“沣儿转眼也要入学了,皇上可要给选最好的启蒙师傅,沣儿资质好,一定能学得出息。”
底下的人见太后丝毫不提起大孙子,仿佛死去的大皇子不曾存在过一般,不知内情的人,都叹是帝王家无情,又怎么知道太后得知大皇子不是亲孙子后,连想都不愿再想起那母子俩。毕竟当年,是她把王氏派去军营,若没有这件事,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提起来,至少她有三分错。
太后抱着小孙儿,听着皇亲国戚们的祝贺,只顾着乐呵,在林嬷嬷的提醒下,才顾忌到皇后的感情。再看今日席上,皇帝和淑妃穿着同样褐红色的礼服,哪怕分开坐着,也是成双成对的模样,而皇后一身明黄凤袍,虽是赫赫扬扬,但瞧着和皇帝就不般配了,可见皇后是故意让着淑妃的,太后心里释怀了几分。
至于珉儿,既然有心让着淑妃,即便坐在项晔身旁,也没怎么和皇帝说话,有贵妇人前来问候,她便含笑应付几句,没人的时候,就只顾着看台上的戏码。酒壶里温热的白水喝得有滋有味,心里想着陈太医的话,嘴角扬起的笑容,仅仅是为了腹中的小生命。
“珉儿。”喜宴过半时,皇帝忍不住喊她了。
珉儿这才看向项晔,目光询问皇帝要做什么,他们原是说好的,今天要让淑妃风风光光,他们连话都最好少说。
可是皇帝忍不住了,微微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几分严肃,指了指珉儿身前的酒壶和酒杯:“你怎么了,大中午的就喝这么多,朕见你没停下来。”
珉儿一愣,她喝着温热的白水,当真没留神,可一想到欢喜的事,便赧然一笑:“是,臣妾不喝了。”
项晔带着嗔怪的眼神,将她扫了一眼,嘴里轻声嘀咕:“朕就说,做什么要让淑妃和朕穿一样的衣裳,你虽然大度,心里真的能快活吗?”
珉儿笑得眼眉弯弯,心里头默默念:这会子,谁还在乎两件衣裳!
项晔哪里知道她在乐什么,但见她笑眯眯的,只当是嘴馋而不是心情压抑喝闷酒,之后又偷偷看了几眼,身旁的人就是透着喜庆,旁人瞧着或许很应景,但是项晔了解珉儿,总觉得她是遇见什么高兴的事了。不过高兴的事总比坏事要好,皇帝渐渐就安心下来,且等宴席过后再问不迟。
座下淑妃,今日虽是众星捧月,更难得的能与皇帝着同一服色显示尊贵,但皇帝和皇后的眉来眼去她是看见的,而皇后手里的酒杯没空过,她也留意到了。最初和皇帝一样,是觉得皇后在喝闷酒,可是皇后的笑容那么灿烂,她在高兴什么?
宴会散去后,回宫的路上,尔珍还回味着淑妃今日的风光,可淑妃的脸色却越来越沉,待回到安乐宫,看着浩儿睡踏实了,她才对尔珍道:“别瞎乐呵,都过去了,下一回皇上能这样惦记我不知是几时了。你且看今日是午宴,宫里的喜事极少是摆午宴的,必定是皇上不想夜宴之后,不得不跟我回这里来,也一定是为了皇后的心情。今天这光景瞧着,我反而觉得自己是被施舍的那一个。”
她说着冷冷一笑:“她是妻,我是妾,本就注定是要被施舍的。”
尔珍劝道:“娘娘别胡思乱想,今天您的风光,两位殿下的风光,王公大臣们都看在眼里的,特别是皇上的几位重臣,都看不惯皇后独断专行,一直以来都很支持您。”
“那是他们怕皇后和宰相勾结,可皇后和宰相怎么回事,你也是知道的。”淑妃捂着心口,像是觉得胸闷,“你们都被小皇子高兴得忘了另一件事,我到如今还是妃位,那贵妃之位,皇上到底是不舍得给,太后那儿必定碰了钉子了,索性当没这回事,提也不提。皇后若真是大度,怎么不把贵妃之位给我,是怕我的儿子子凭母贵,还是怕我威胁她的地位?”
尔珍才想起这茬来,从前总是太后念叨,现下太后都不提了,必定是皇上那儿始终不肯松口。过去不管是为了什么,现在一定有皇后的缘故在里头。越发心疼淑妃,含辛茹苦地生养皇子操持六宫之事,却永远抵不上皇后本身让皇帝着迷喜欢,到底是帝王薄情,还是男人寡义。
淑妃长叹,面上是散不去的忧伤:“只怕在皇后有身孕之前,皇上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然而此刻,珉儿正喜滋滋地等待着项晔来上阳殿,方才分开时,皇帝就叮嘱她回去后别乱跑,他空了便要来的。知道皇帝一定是好奇自己为什么喝那么多酒,珉儿便故意让清雅再准备了酒壶灌上热水,慢悠悠地“品酒”赏雪景。
只是皇帝那么忙,一头扎进清明阁,就难有出来的时候,待得初雪将皇宫染成白茫茫一片,他才终于撂下手里的事,此刻已是华灯初上,皇帝踏雪而来,周怀在一旁说:“往年初雪都攒不起来,今年第一场雪就这么壮观,皇上,瑞雪兆丰年呐。”
项晔且笑:“你总是能找些吉祥的话来说。”他瞧见周怀的袖笼,嗔道,“又是清雅给你绣的,年年都有新花式。”
周怀笑着:“今年奴才可只得了边角料,清雅给沈将军做的,才叫漂亮。”
提起沈哲来,项晔微微皱眉,问道:“云裳的孩子,该是几时生?”
周怀算着日子告诉他,项晔便吩咐到时候要提前提醒他,不论如是那是沈哲第一个孩子,他一定要重视的。
到得上阳殿,却见一片安宁,清雅迎上来说:“皇上,娘娘睡下了。”
“这么早?”皇帝大步走进门来,见桌上搁着酒壶酒杯,他责备清雅,“怎么又让她喝酒?”




中宫 186 云裳的乐趣
换做平日里,清雅必然要战战兢兢,但此刻却努力憋着笑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开口就露出欢喜。这样好的事,必然要皇后亲口说才有意义。
项晔不知缘故,见她如此,不由得担心珉儿,眉头愈发紧,责备着:“往后她要吃酒,你们先问过朕。”一面就往里走,珉儿已经歪在榻上睡得香甜,自然不是醉的,而是太过兴奋等了皇帝白天,累了。
“珉儿?”项晔伸手摸了摸珉儿的额头,没有任何异常,而凑近了,也仅仅有她身上的淡香,并没有闻见什么酒味。皇帝愣了愣,转身要去桌边看看酒壶是怎么回事,衣袖被人扯住了一角,珉儿醒了。
“有不开心的事,就告诉朕,自己闷着朕怎么知道你想什么,说过多少遍了,现在反而学会借酒消愁了?你说你……”
项晔絮叨着,可是床上的人却露出幸福甜美的笑容,他记起中午宴席上的人,她坐在边上也是满身透着喜气,她是有高兴的事,哪怕喝酒也是为了庆贺。
“有高兴的事?”项晔先松了口气,坐下来,轻轻拂开珉儿鬓边的碎发,白皙的肌肤又嫩又滑,每每摸在手里,就放不下了。
珉儿见皇帝的喉结缓缓滚动着,眼眸里也露出几分爱慕气息,娇然一笑,打开他的手:“往后的日子,皇上可不能动手动脚了。”
项晔不明白,可他到底也做了几回爹了,剑眉稍稍一震,惊喜万分地问:“珉儿,我们有孩子了?”
珉儿缓缓地一点头,面上飘起美丽的红晕,不等她开口,已经被皇帝小心翼翼抱在怀中,能闻见皇帝身上,清明阁里常熏的檀香气息,软乎乎地说:“皇上如此废寝忘食矜矜业业,才换得天下太平国运昌盛,孩子自然也是这么来的,没有皇上的辛苦,我一个人可没法子的。”
项晔嗔笑:“不正经的话如今也随口说得了,是啊,要不是朕勤奋,你一个人怎么办?”
怀里的人笑得发颤,项晔知道,她高兴极了,比起上一次怀孕两个人都觉得太突然没准备,这一次,他们彼此都满怀期待。
虽然珉儿不愿承认,可现实还是逼得她必须有一个孩子来圆满自己皇后的身份,纵然她满身傲骨,也敌不过世俗言论,而她向往的六宫无妃,没有孩子又如何实现。
“好好养着身体,从今天起,朕每一天都会为你担心着,不要吓唬朕。”项晔温柔地说,“朕也会好好对待后宫,不让她们来给你添堵。”
“那大可不必,难道不能和我亲近,要去找别人了吗?”珉儿说得这么直接,怕是整个大齐皇朝,只有她一人敢这么说。
偏偏皇帝吃这一套,不恼反笑:“你觉得朕敢吗?”
逗乐了珉儿道:“好像我是母老虎似的,委屈皇上了。”
项晔在她面上亲了两口:“朕高兴极了,珉儿,朕真的高兴极了。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朕,千万不能让自己受伤,万一有什么事……”
珉儿忙堵住了他的嘴:“皇上说点吉祥的,瞎想什么。我们该商量几时告诉母后,我也想学淑妃那样,头几个月好好瞒着,又怕瞒着母后,母后回头不高兴。”
项晔只是乐:“你说怎么办都好,朕什么都依你。”
上阳殿的喜气,沿着太液池散发出来,隔天皇帝就亲自到长寿宫向母亲报喜,太后高兴得立刻就要去探望珉儿,被劝希望头几个月能一起保密,太后念珉儿旧年才失去了一个孩子,不敢不重视,只是难掩高兴之情,特别想见儿媳妇。
珉儿则是不敢不小心,虽然身体状况比第一次还好些,到底在上阳殿谨慎地休息了几天,等她再到长寿宫时,成了太后抱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着的宝贝,越发认定儿媳妇是有福之人。
反是珉儿离去后,林嬷嬷向太后提起来:“原先淑妃娘娘只一个皇子,皇后即便得了嫡皇子,大是大非上,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可如今淑妃娘娘膝下一双皇子,倘或娘娘再得了嫡皇子,换做奴婢来想,也是不甘心的。”
太后念着阿弥陀佛,轻轻叹:“你以为养个孩子容易呀,能不能健全长大,也要看老天给不给福气的,他们都才丁点儿大,想那么久远的事做什么。晔儿心里明镜似的,倘若皇后和淑妃为此斗得你死我活,他会袖手旁观吗?这种事,不提起来就好,大家都憋着才是。”
林嬷嬷见太后难得这么智慧,心里也高兴,便转了话题说:“盼着明年将军能带着夫人回来,太后一手抱一个,那光景想想都叫人欢喜。”
太后果然痴痴地幻想起来,笑得合不拢嘴,可是一想到儿子把侄儿丢在那么远的地方,又拉下脸说:“他们兄弟俩有事都不和我说了,天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明年若是不回来,看我怎么和他们纠缠,好歹给我把孙子送回来。”
这边厢,珉儿回来后,就给祖母和云裳写信,虽然为了谨慎该藏几个月再张扬,可她还是想给最亲近也最在乎自己的人分享喜悦。要说云裳走后,珉儿的日子当真孤单起来,最早没朋友的时候也就那样了,可有过了云裳的陪伴,她突然离开,皇帝忙于政务的时候,珉儿看罢了书,就剩下和清雅大眼瞪小眼,上阳殿冷冷清清的。
珉儿将信交给清雅,心情极好地说:“但是有了孩子后,一定就热闹了,但愿天下太平,云裳和沈哲能早些回来。”
清雅麻利地将信送了出去,周怀会安排皇帝的信差分别送往羌水关和元州,而距离京城近一些的元州,秋老夫人比云裳早好多天就收到了信。
前阵子,赵氏死的消息,母女俩不是通过珉儿知道,而是通过信差知道,且等老夫人来信询问,珉儿才略做了解释。但言语之间淡淡的,孙女的意思就很明白,与她们无关也无须打探,那样的人,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她们的人生里。
但是那次,老夫人看到白氏笑了,一向怯懦胆小的人,在听闻赵氏暴毙的时候笑了。老夫人释怀地给珉儿写信说:总算不用怀疑当初你娘把你生下来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珉儿看信时,笑着对清雅说:“我自己也很奇怪,我娘这么柔弱的人,怎么会生出我这样的个性,哪怕是小时候被吓着了,母女俩差得也太多了。总算母亲心里有恨的,只是没有亲自报仇的胆魄。”
而此刻,老夫人再见珉儿有身孕,立时就起身对白氏道:“准备香烛,我们去寺里烧香。”
隔了好多天后,珉儿的书信才送到羌水关,信件一贯是先由沈哲收了,才送到云裳手里,今天亦不例外。
羌水关已经有了像样的府邸,地方虽贫瘠,但沈哲这个一方长官,自然还是有丰足的生活,云裳在这里有人伺候,出行车马代步,一切都安好。
只因有了孩子,身体时不时犯懒,虽不呕吐也不难受,让沈哲省心不少,可她每天都能睡很久很久,常常沈哲出门去视察工地时云裳睡着,夜里归来时,她还睡着。
“云裳?”此刻,便见妻子抱着绣了一半的护膝又睡着了,沈哲伸手戳了戳她日渐丰盈的面颊,酣甜的人才缓缓醒来,慵懒地看着他,已然老夫老妻似的,随意地说,“回来了?吃饭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
沈哲摇摇头,晃了晃手里的信:“皇后给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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