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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为了皇后母子平安,清雅擅自做主请来了陈太医,所幸母子无碍,陈太医请皇后不要大喜大悲。
珉儿却问的都是边境瘟疫之事,而陈太医也已经有所听闻,说道:“该是当地的水源出了毛病,以至草木人畜都受影响,若能找出病疫的源头,就不难控制,就眼下传来的消息看,可能是痢疾,也可能是其他的病,臣不在当地,不敢妄言。”
“皇上会有希望吗?”珉儿问。
“臣……”
“现在派你去,你愿意吗?”
“臣受命照顾娘娘母子,没有皇上的命令,绝不能离开您。”
珉儿双唇微颤,听得这话几乎落泪,但她忍耐下了,深深呼吸后吩咐:“派人随时预备着应对长寿宫里的事,一旦出了事,太后必定是最先倒下的那一个。”
珉儿吩咐清雅:“送太医出去,请宋渊来见我。”
与此同时,西平府边境的将士策马奔来,报告将军说梁国使臣求见,几位将军如临大敌,带了刀枪相迎,可不想梁国来使,却是送来治疗疫病的良药,说他梁国军队已半数痊愈,特地送来给大齐将士。
良药的真假难以辨别,但此刻军队上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唯有死马当活马医,几个将军合计下来,决定用士兵来试药,若是有效,再给皇帝服用。





中宫 192 他要丢下我吗
梁国使臣似乎很有诚意,随行带的人也仅仅是两位宫女般的弱女子,她们之后仔细地照顾了那位被送来试药的士兵,不知是凑巧,还是梁国的药太管用,那士兵竟然一夜之间就退了烧。
第二天,军医赶来查看后,连声说:“这就要好了。”
将军们命军医再查那些药都有些什么成分,军医道是清热解毒的良方,即便治不好病也吃不死人,而他这边因一下子爆发疫病,已经忙得七荤八素,随军所带的大多是创伤药,哪里配得过来这些东西。疲倦的军医说:“皇上昏迷数日不能再拖,我已经尽力了,还望将军们试一试。”
说完话,竟然连军医都累得倒下了,将军们大骇,再三商议后,决定采用梁国送来的药。
梁国使臣和气地说:“诸位将军已是疲倦不堪,连大夫都倒下了,我梁国军营内亦是如此,皇上有心与大齐修好,才派我送来良药,我的人头就寄放在这里,还望各位将军相信我。”
便有人指了那两个宫女说:“她们能不能也跟我走,我们有一位将军病倒了,需要人照顾。”
使臣忙道:“将军请便。”
众人并没有说要照顾的人是皇帝,就把这两个宫女派去了,他们随行没有带女人,将士们又大多病了,为了控制疫情也不允许将士们随便走动,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照顾皇帝的几位和军医一样,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众人想着,左不过是宫女,大不了让请梁国皇帝送给大齐,将来带回皇宫继续做宫女便是了。
自然他们可不敢轻易离开皇帝,虽然送药擦身都是两位宫女在做,他们依旧时时刻刻守在皇帝身边,并在让宫女们靠近皇帝之前,让随行的太监为她们搜了身。
两位宫女毫无怨言,衣不解带地照顾皇帝两天两夜,高烧的人渐渐退了烧,只是依旧昏睡不醒。
这一天天蒙蒙亮,来换班看守的孙参军喊醒了驻守了一夜的林将军,又见两位宫女坐在皇帝床边的脚踏上就睡着了,可见真是老实的人,这么好的机会也没敢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事。
因听见动静,两个宫女也醒了,彼此搀扶着站了起来,孙参军便道:“姑娘,外头烧了早饭,你们去吃一些吧,是用干净的水煮的,吃了不会得病。”
她们应了,正打算出去,忽然听见床上的病人发出了声音,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位宫女上前倾耳听,项晔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着,宫女听了半天,转身问:“明……儿?”
将军们面面相觑,毫无疑问,皇帝念的是“珉儿”,皇后秋氏的闺名,虽然这让他们有些无奈,但皇帝能活过来,胜过任何事。
“珉儿……”渐渐的,项晔发出了清晰的声音,他甚至能动了,宫女的手不知怎么就被他抓在了手里,皇帝的手越来越有力气,忽然一下就睁开了双眼,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许是病得久了双眼模糊,他再次问了遍:“是珉儿?”
宫女怔了怔,许是想安抚病中的人,竟点头道:“是,是我。”
皇帝微微一笑,安然闭上了双眼。
林将军和孙参将大惊,冲上前来大声道:“皇上?皇上您醒醒,我们在这里。”但他们很快就发现,皇帝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不再是之前那种看上去仿佛没了生气的昏迷,呼吸平稳,气色也透出几分红润,是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孙参军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被推开的两个宫女,他皱着眉头,而两位宫女也愣愣的,一人勇敢地将另一人护在身前,大声地说:“我们本是随行来伺候使臣大人的,是你们拉我们来帮忙的,你们若早说是贵国的皇帝,我们也未必会来,免得日后麻烦不是?现在我们把人救活了,你们却要翻脸了吗?”
林将军道:“姑娘你误会了,这几日你们的辛苦我们都看在眼里,到时候必然送去丰厚的赏赐,并请梁国皇上嘉奖你们的族人。”
一位宫女却露出不屑的神情:“谁稀罕呢,你们把我们放回去就好了。”
孙林二人没再多说什么,命她们继续照顾皇帝,他们也轮流寸步不离地守在一边,到这一天夜里,皇帝彻底清醒了。
众将士跪在床榻之下,经历了帝王的生死,壮汉们都是泪水涟涟,皇帝瘦了一大圈,目光虚弱地看着他们,也看到了角落里的两个女人,他依稀记得梦里见到了珉儿,但毫无疑问这两人并不是。
“她们是谁?”项晔记得很清楚,军营里没有女人。
“皇上,治好您的病的药,是梁国送来的,梁国皇帝有心与我大齐修好,而这两位宫女是随使臣而来,臣等希望您得到最好的照顾,就让这两位宫女来照顾您了。”林将军解释道,“梁国使臣还在军营中。”
项晔颔首:“与我修书致谢梁国皇帝,送使臣归国,其他的事日后再说。”他心中一个激灵,问,“京城里?”
林将军忙道:“已密信告知皇后娘娘,皇上前几日几乎是弥留之际,臣等不敢不做打算,便请皇后娘娘早做准备,以免朝纲紊乱。娘娘此刻必然……”
项晔紧紧握了拳头,将床单抓成了一团,立时道:“拿纸笔来。”
角落里的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但她们很快就被送出去了,梁国使臣被请来,得了丰厚的黄金白银,林将军更是亲自送他到西平府关外。可是谁也没想到,来关外迎接使臣的梁国队伍会如此隆重,更让林将军目瞪口呆的是,一出边境,使臣便让出道路,请她身后的一位宫女走在前头,毕恭毕敬之态,完全不像是对待一个奴婢,而那隆重的队伍里显出华丽的马车,衣着鲜亮的宫女们迎上前,簇拥着她登上马车。
林将军与身边的人面面相觑,派人上前询问是怎么回事,使臣隔着老远给林将军作揖鞠躬,待送回来的话说,是梁国公主逼着使臣带她来这里的,现在公主要回梁国皇城去了。
“公主?”林将军吃惊不小,很显然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就过去的,那位公主,可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皇帝数日,连擦身清理的活儿都做了,说不好听的,皇帝身上她该看的不该看的……原本在林将军们看来,一个奴才做这种事,没什么要紧的。
林将军憋着一肚子气,本该因皇帝康复而高兴的事,顿时变了意味,还不知道皇帝听说这件事后,会不会怪罪他们。
京城里,隔着千里消息之后,纵然此刻皇帝已经恢复元气,但他送给珉儿的书信还在路上飞驰,皇后这几日频频接见朝廷重臣,朝堂上京城里,早已弥散着边境出事的气氛,但不到崩塌的那一刻,谁也不会冒出头,万一事情有了反转,那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朝堂没有乱,就连太后频繁来问传言的真假,珉儿也不辞辛苦地挺着肚子去解释,只是一天一天熬过来,谁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尽头,而尽头之处是天塌了,还是重现光明,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人心,听说淑妃已经病倒了。
这一夜,珉儿无眠,扶着肚子走到水榭台,门外值夜的宫女听得动静立刻请来云嬷嬷,清雅拿了披风跟上来,劝道:“娘娘,夜里还凉得很。”
可一走近,却见到皇后的泪水,清雅心疼极了:“娘娘,您想哭就哭吧。”
珉儿抽噎着:“是我劝他去打仗的,哪怕我多说一句,不要御驾亲征他也许就不会去了,都是我的错……”
见皇后柔弱地靠在自己的肩头抽泣,清雅更加难受,皇后可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这般模样,她是太无助了,才会连自己的肩头都想靠一靠。双十年华的人儿,本该享受人间最美好的一切,突然之间……
“我是为了他,才决心好好做皇后,谁要做太后?没有他,我根本不想留在这皇城里。”珉儿道,“可人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他也好,我也好,随时都可能消失。他曾对我说,因为敬安皇后,让他痛苦既然要分开又何必在一起,现在我明白了,既然要分开,又何必在一起……”
“娘娘?现在没有消息,我们就要抱有希望啊。”清雅说这些话,也没有底气,可无非是生或死,他们迟早要面对的。她含泪道,“即便皇上真的走了,您也要为了腹中的孩子坚强地活下去。”
珉儿伤心不已:“为什么人总是要为了别人活下去呢,他活着,我就可以为自己活下去,他把我的人生变成这样子,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娘娘……”
然而伤心只是暂时的,珉儿不会再在其他人面前露出柔弱,她也明白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放弃希望,可是内心的折磨和痛苦,却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这一天,珉儿刚刚从长寿宫归来,八百里加急的信函就送到了上阳殿的长桥外,珉儿颤巍巍地接过信,揣着信走上长桥,一千三百九十八步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人生?




中宫 193 我们的儿子
然而走过无数遍的长桥,今天仿佛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珉儿早就记不得脚下的步数,手里的密函已经被掌心的汗水浸润,她吃力地停了下来,肚子里的孩子正在翻腾。
“娘娘,是不是走不动了?”清雅问。
“没有,我没事。”珉儿摇头,目光落在手中的信上,她把心一沉,咬牙拆了火漆封缄,拿出了薄薄一张信纸,信纸上的字迹熟悉又陌生,笔力虚浮潦草,看得出来握笔之人手中无力,可是简简单单的两行字:“朕一切安好,你要保重。”点亮了珉儿的心。
“清雅,皇上没事,他没事了……”坚持了数日的孕妇,身子软软的晃动着,清雅一人扶不住,数位宫女上前来搀扶,七手八脚地要把皇后送回去。
珉儿被安置在榻上,手里紧紧捏着皇帝给她的信,可以想象他一定是苏醒后立刻就要给自己送来消息,即便隔着千里,他们的心也始终在一起。
清雅请来了陈太医,生怕皇后大喜大悲影响了身体,好在珉儿和孩子安然无事,而她对自己毫不在乎,反询问了一些皇帝之后该如何保养的话,盼着项晔归来后,能好好为他调养身体。
不久后,珉儿亲自去了长寿宫,给揪心许久的太后吃了一颗定心丸,老太太含泪握着珉儿的手道:“若瑶那孩子,其实是有福气的,跟着晔儿享受了一切美好,干干脆脆地就走了。却留下我们为他担惊受怕一辈子,不知道这一次回来,下一次又要去哪里征战,我生养这孩子的时候,可没有人给我算过,说他是战神转身啊。”
珉儿哭笑不得,只能劝慰婆婆:“只要皇上能平安归来,一切都好了。”
淑妃也很快被找来,听说皇帝康复了,虚弱的人在太后膝头哭得伤心欲绝,想想那七年里,这婆媳俩天天提心吊胆,积累下的情分本就比自己和太后要来得深厚,珉儿是不会计较这些事的,眼下什么都不重要了,她就想早一些,再早一些能看到皇帝。
珉儿的回信,也很快被送往纪州,信函还在路上的时候,皇帝已经恢复了一大半的精神,这一次死里逃生,让他想了很多的事,对于“御驾亲征”的代价,也有了重新的考量,如今的他,再也不能凭一腔热血去拼去闯。当初带着纪州大军推翻赵氏皇权,只能胜不能败,可如今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不单单是胜败那么简单。
林将军回报说,照顾皇帝的宫女之一竟然是梁国公主,皇帝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询问疫病的起因,以及现下如何应对,再清点军中的伤亡,可悲他们在战场上不曾失了一兵一卒,却因为一场病死了数百人。
当珉儿的信函被送到西平府时,皇帝已经康复了,虽不是生龙活虎,也恢复了几分昔日的英姿,每日行走在军营之中,安抚慰问他的勇士们,更调查水源的问题,要彻底解决疫情,并防止再次爆发,给三国交界处的各国百姓造成伤害。
梁国友好地再次派来了使臣,他们也是碰巧发现了有益于瘟疫的良药,当时除了给大齐送药外,赞西人也得到了救治。而梁国皇帝竟已在赶往边境的路上,赞西人也表示他们的国君即将动身,三国君主将第一次会面,梁西二国的诚意可见一斑。
项晔坐在大帐里,看着珉儿给他的回函,也仅仅是简单的几句话,得知各自安好,彼此都放心了。
有随行的太监,给皇帝送来热茶,轻声道:“皇上,出征之前,周公公曾叮嘱奴才,到时候一定要提醒您一件事。”
项晔不解,但听他说:“周公公说,要提醒您,四月头上,沈将军的夫人就该分娩了。”
“这就要四月了?”项晔含笑,“朕知道了。”
远在大齐国境的南边,三军将士每一天都是备战的状态,将士们虽然很明白沈将军可能随时把他们调去西边,但沈哲由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每一天不过是等待着西平府的动静,判断着皇帝的状态。
可是即便皇帝罹患重病、身陷窘境,也没有向他求助,更没有主动送过一点消息到羌水关,难免让人觉得,皇帝似乎真的撇下这个表弟不用了。
沈哲每天都面色凝重,谁也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是一腔热血和忠心无处安放的悲哀,还是单纯地担心他的兄长,就连陪在身边的云裳也猜不透,而沈哲也从来只字不提。
云裳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总觉得哪天就会炸开似的。第一次怀孕的人少不得大惊小怪,而她的母亲和家人,连同淑妃的家人现在都在京城,羌水关是军事重地,家眷不得轻易前来。好在府里有上了年纪的下人,一并大夫和接生婆都早早预备好,除了夫妻俩本身什么都没经历过,其他一切都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四月初,这天沈哲归来的早,云裳便挺着肚子往书房来,本想和沈哲说句话的,谁知刚走到门前,丈夫一阵风似的从里头跑了出来。而沈哲完全没料到云裳就在门外,虽然及时收住了脚步没撞上妻子,但云裳受了惊吓自己朝后跌下去,侍女们没来得及搀扶,这一下,云裳就起不来了。
沈哲呆若木鸡,听见侍女们大喊来人,才醒过神,顾不得手中的信函,立刻把云裳抱了起来,云裳在他怀里害怕地哭着:“相公,我是不是要死了?”
府中原本一切准备就绪,不想事情却来得太突然,众人慌慌张张地总算一切上了道,可分娩的痛苦比想象得还恐怖,折磨得云裳死去活来,隔着门,沈哲的心都要碎了。
他手里还握着要递给皇帝的密信,此刻竟不知该顾着哪一头好,而里头痛苦的呻吟声戛然而止,沈哲心里一紧,就要冲进去看看是不是云裳昏死过去了,可却看到云裳不再哭了,嘴里咬着帕子,双手紧紧抓着悬在床上的绳子,勇敢的无为生死的努力着。
“将军,您不能进来。”侍女们上前来拦着沈哲,好说歹说把他推出去了,到了门外,沈哲反而把心一定,握着手中的密信先去办他的正经事,待匆匆归来时,正好听见婴儿的啼哭。
他站在门前,这哭声钻到他心里,他做父亲了,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也是父亲了。
“将军,您快来,夫人生了小公子呢。”侍女在门里招手,请沈哲赶紧进门去。
里头接生婆麻利地为初生的婴儿清洗了秽物,包在红彤彤的襁褓中,小心翼翼地送了出来。
屋子里已经准备了秤,当地的风俗都是要让做爹的为孩子称重,沈哲照着她们说的笨手笨脚地为儿子称了重量,接生婆夸张地笑着:“八斤半的大胖小子,难怪夫人生得那么辛苦。得亏是早生了,若是再养半个月,不知要多大的个儿,夫人才真正要吃苦呢。”
她们把孩子小心翼翼地送到了沈哲的怀里,揭开襁褓,皱巴巴的婴儿正紧紧闭着双眼,沈哲呆呆地看着这个孩子,他竟然有儿子了。
“将军,夫人醒了。”里头有侍女掀了帘子出来,笑悠悠地说,“夫人要看小公子呢。”
沈哲醒过神来,立刻抱着孩子进门,虚弱的云裳脸色苍白,汗水打湿了头发,全贴在了脸上,直叫人看得心疼。
“我的儿子。”云裳却好像一瞬间就忘了那撕心裂肺的剧痛,兴奋地从沈哲怀里接过襁褓,而一看到孩子,她就哭了,呜呜咽咽地不知说着什么。
沈哲道:“云裳,我差点害了你们母子,我真是……”
云裳愣了愣,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要生,瞥了沈哲一眼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沈哲道:“我们都有儿子了,你不要再胡闹说这样的话,儿子长大了会误会我这个做爹的,以为他的娘受委屈。”
云裳破涕而笑,软乎乎地说:“可我不跟你闹着玩,你都懒得和我说话了,你想想这半个多月,你跟我说过几句话?我知道你很辛苦很忙,可我也……”她摇了摇头,“不过现在好了,我有儿子了,往后你不理我还有儿子理我。”
沈哲坐近了些,把她和孩子一同拥在怀里:“没事了,皇上安然无恙,我放心了。之后的日子,我天天陪着你可好?”
云裳听闻皇帝没事,自己也高兴,因为那样皇后娘娘就不会悲伤了,但眼下什么也比不过她怀抱孩子的幸福,心思很快就转到孩子的身上,骄傲地说:“相公,我们的孩子是不是特别漂亮,我觉得他是最漂亮的孩子。”
沈哲摇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出生的孩子,原来这么丑。”
云裳气得瞪他:“你是嫌我丑,还是嫌我儿子丑?”
沈哲笑道:“你是天下最美的女人,我说过好多遍了。”
“那还不是我逼你说的?”云裳把襁褓递给丈夫,“你抱抱,我没力气了。”
沈将军得子的喜讯,很快会传回京城,同样的也会传到西边来,但皇帝更早的是接到了沈哲的密信,沈哲担心的事,与他所料想的一样,而明天,梁国的皇帝就要到了。




中宫 194 可喜可贺
随着梁国皇帝和赞西国君先后到达西平府境外,三国未来数十年政治与贸易的往来,将重新订下盟约。大齐以全新的国格屹立于中原土地,项晔用他强有力的军事手腕,挽回了一个日渐衰变的国家,项氏皇朝已完全赢得了邻邦友国的尊重。
三位皇帝会晤商谈的事情,涉及政治贸易,并会由各位君主邀请,共同游历各国境内风光,前后需半个月的光景,自然皇帝回京的时间暂无定数。
而项晔带人进入赞西国境时,想起了父亲曾对他说,当年赵国的皇帝为了不打仗,面对赞西游牧的挑衅,不派出一兵一卒,直接把一整片山头让给了赞西人,而赞西人,却在山里挖出了金矿。
后日,他们将进入梁国的大漠,这一片大漠守护了梁国数百年,因大漠中干旱无水,外敌轻易攻不得,仅有边境守城军所在的土地,是一片步行即可丈量的小小绿洲。但这绿洲里的水源食物,仅供边境守军生存,敌国若要入侵,即便夺下这片土地,也无力供给军队后续所需。
项晔冷静地凝视着阳光下金灿灿的大漠,要跨过这一片大漠,才能与赵国军队作战,但若是从海上绕水路,还是可以侵入的。再者对于入侵者而言,大漠难以穿越,对赵国军队何尝不是挑战,他们只能守不能攻。
此番三国对战,梁国就是最先退回去的,梁国的战斗力,比项晔想象的还要糟糕,而只要穿过这片大漠,境内水草粮食便取之不尽。
夜里,白天燥热不堪的大漠,突然变得寒冷起来,梁国皇帝燃起篝火,为赞西和大齐两位国君举办了宴会,歌舞升平烹羊宰牛,有皇家的细致华贵,也有迎合赞西人的粗犷,若是撇开国家政治,不失为一场令人愉悦的宴会。
一曲终了,侍女们为客人们斟酒,项晔淡淡地看了一眼来为他斟酒的宫女,就在不久前,从病中苏醒的自己,在屋子的角落里看到过这张脸,但显然这不是那位公主。
忽听得仙乐飘飘,一曲更适合中原人欣赏的琴音悠扬而起,随着琴声,似有仙女从天而降,窈窕多姿的美人,在台上翩翩起舞。若隐若现的面纱,将她的容颜遮掩,篝火辉映下,只见仙袂飘飘如梦如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住,坐在中央的梁国皇帝,摸着胡须露出满意的笑容。
项晔举杯浅饮,乐声戛然而止,美人莲步轻移,飘然来至帝王驾前,福身行礼,道一声:“父皇。”
梁国的大臣们都起身行礼,大齐与赞西国的随行大臣与将领,也不得不起身致意。
“这是孤的小女,前阵子擅自去大齐的军营打扰了一番,还请你不要介怀。”梁国皇帝冲项晔笑道,“今年十八岁,还是个孩子。”
项晔含笑,没有言语,果然梁国皇帝便道:“朕有心将公主与大齐联姻和亲,大齐与我梁国缔结秦晋之好,有了血脉交融,往后世世代代必然能和睦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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