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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赞西国君在一旁喝着酒,他早就取了梁国皇帝的大女儿为妻,只不过红颜薄命,梁国已经不是第一次利用和亲来稳定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利益。
自从得知照顾自己的是梁国公主,项晔就料到梁国皇帝会走这一步,而他也知道,只有在这样的场合下提出来,自己才不能回绝,既然梁国决心已定,要送出公主作为礼物,他不接收,就是他的不是,是大齐的不是。
可项晔已经有了皇后,且不说他曾答应珉儿再不会纳妃,一国公主去邻邦为妾,总是说不过去。梁国并不是藩属小国,也不是人人可欺的部落,堂堂帝国的公主,要来给自己做妾室吗?
项晔必须婉言拒绝,而即便最后不得不与公主和亲,也要在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梁国的公主再如何高贵,嫁入大齐,也只能为妾。
不想梁国皇帝早有准备,和气地说:“孤知道大齐有一位优秀的皇后,她的气度风华早已传入我大梁皇廷,朕的公主愿意与皇后做姐妹,居贵妃一位便可。”
梁国皇帝看向自己的女儿:“若君,向大齐皇上行礼。”
便见窈窕美人缓缓而来,夜风习习,裙衫在她的身后飘扬,美若跌入凡尘的仙子,而她的名字,梁若君。
君者,男子?贤者?亦或是,君王?
“皇上有礼。”梁若君稳稳地朝项晔行礼,此刻的公主锦衣华服,浓妆淡抹,不似那日被挤在角落里的模样,而当日虽只是匆匆一瞥,也看得出那侍女容貌出众,亏得军营那些大老粗们,把人当奴婢使。
而林将军告诉自己,他第一次苏醒时,正是拉着人家公主的手,喊着皇后的名字,而这梁若君,竟然答应了。
“孤已经备好了嫁妆,大漠路途遥远,折返不易,不如你就把若君直接带回大齐,若君是孤最宝贝的女儿,托付给大齐的皇帝,孤也就安心了。”梁国皇帝笑着举杯,向项晔敬道,“今日这杯酒,就当是喜酒,孤不以岳丈自居,只愿大齐子民能善待孤的女儿。”
赞西的国君也举起了酒杯,大大咧咧地祝贺道:“恭喜恭喜!我三国本该和睦相处,何必兵戎相见,喝了这杯酒,从此世代友好。”
项晔没有动,便见梁若君缓缓走上前,温柔而宁静地为他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递给项晔,道是:“皇上,请喝酒。”
大齐随行的将领和大臣们,都紧绷着脸,敢情这件事早有预谋,他们赶鸭子上架,非要往大齐的皇宫里插一脚,即便委屈自己的女儿做妾做贵妃,也要逼得皇帝答应。而皇帝今晚若不饮下这杯酒,指不定明日三国又要开战。
梁若君稳重地看着这个已经不陌生的男人,没有艳媚之态,也不卑不亢,有着一过公主的高贵气息,也有着能随遇而安的淡泊之心,她的手始终没放下,一杯酒就端在皇帝的面前。
此时,已是四月过半,大齐的京城早已春暖花开,妃嫔们都纷纷减了冬衣添新衫,女人们行走在宫闱中,花红柳绿之间,莺莺燕燕美不胜收。而正是听闻皇帝打了胜仗,且从瘟疫中大难不死,才一个个有心情赏花取乐,连太后都欢喜地淑妃张罗,在御园中摆下赏花宴。
而得知沈哲添子的好消息,沈家香火得意传承,太后真真做梦也能笑出来,唯一可惜不能立时见到小孙儿,时不时在珉儿面前念叨:“把云裳母子接回来吧,羌水关山穷水恶,别苦了孩子。”
珉儿便总是打岔说:“您惦记着侄孙子,自己的孙子就不疼爱了吗,儿臣可要替肚子里的小孙儿委屈呢。”
太后则嗔笑:“该是做父亲的远在天边,才委屈呢,皇上也真是的,怎么不赶紧回来叫我们娘儿几个安心,在西平府待着做什么?”太后更问,“那个宋渊,是不是已经走了?”
珉儿应道:“宋大人已经去往西平府,皇上也快回来了,母后不要着急,皇上能平平安安的,咱们就心满意足了不是?”
太后道:“可不是,他最好早些回来,你七月里就要生的,虽说时间宽裕的很,万一……呸呸呸。”太后自责道,“我胡说什么呢。”
此时淑妃来长寿宫,向太后和皇后禀告赏花宴的事,正说的高兴时,宫外的人来通报,说是宰相大人求见皇后娘娘。
珉儿一愣,虽说宰相府往上阳殿送东西,是隔三差五就有的事,宫里人也早习以为常,可宰相很少主动来求见,珉儿想不出来秋振宇会为了什么事急着来见她,不愿太后为自己担心,随口便应了。
太后叮嘱珉儿路上小心,大腹便便的人这才离了长寿宫,缓缓走向上阳殿时,秋振宇也被领进来了。
珉儿停在了长桥上,命人把秋振宇带来,她和气地说:“春光潋滟,是想在这里请父亲欣赏太液池的风光,父亲可不要误会我,不在上阳殿接见,对你不尊重。”
秋振宇欣然而笑:“娘娘多虑了,太液池宛若仙境,叫臣大开眼界。”
珉儿笑而不语,也不主动问秋振宇来为何事,目光宁静地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忽然一阵风过,平静的湖面掀起涟漪,更有几尾鲤鱼跃出水面。
“皇后娘娘,臣求见,是为了西平府传来的消息,特地来告知娘娘。”秋振宇先开口了。
“何事?”珉儿却没听到任何风声。
秋振宇似乎带着几分得意,天知道他此刻是怎么想的,也许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对一个弱女子,甚至是他自己的女儿,生出胜负的欲望。
“皇后娘娘,西平府传来消息,梁国皇帝将他的幼女进献给了我大齐,皇上已经决定与两国和亲,将册封梁国公主为贵妃,随军一同回到京城。”
秋振宇说完,笑悠悠看着他的女儿。
珉儿的脑中一片空白,但她撑住了脸上的笑容:“可喜可贺。”





中宫 195 新贵妃
珉儿的笑容,让秋振宇心内一震,可他不信珉儿是高兴的,更不信她会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宁愿选择是珉儿在死撑着体面,她怎么愿意把悲伤露在自己面前呢。
可是,秋振宇又不自信,他这女儿的心,太深了。
“是皇上给父亲送来的消息吗?”珉儿忽地问。
“是……”秋振宇答得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失态了,好像第一次能赢过珉儿似的,不等皇帝正式送来消息,就凭着自己的眼线的密函,迫不及待地来刺激珉儿了。不过皇帝早晚要告知天下,皇后自顾不暇,难道还会去和皇帝核对这一两天的差别?
珉儿对他的父亲一向多疑,就连他随便说的一句话,都会怀疑他的用心,这样虽然很累,可谁叫她的父亲是只千年老狐狸,这会子珉儿虽然心里乱成一团,还是冷静地反问来验证自己的疑心,听出些许尴尬,心里反而踏实了几分,便故意再细细地问:“皇上是否让父亲告知天下?”
秋振宇大窘,他这把年纪了,竟然栽在自己的手里,他着急什么呢。
好在有人解了这尴尬,珉儿腹中的孩子不知怎么折腾起来,珉儿眉头紧蹙,扶着肚子几乎站不稳,秋振宇生养了那么多孩子,虽是男人,也比珉儿懂得多,忙道:“娘娘不宜久站,桥上风大,请速速卧床休息。”
珉儿当然要先顾着腹中的孩子,命人送宰相大人回去,便离开了。
众人簇拥着皇后归来,将她安置在美人榻上,陈太医闻讯而来,珉儿却不让他近身,只冷冷地说:“我没事,你退下吧,我静一静就好。”
清雅和陈太医都没有勉强,而清雅方才是唯一跟在皇后身边的人,也是唯一听说皇后要册封梁国公主为贵妃的人,她记得皇后高兴地对她说过,皇帝答应她,再也不会选秀纳妃,那这与邻邦公主和亲,该怎么算?
“清雅,我渴了。”珉儿被孤零零地留在屋子里,但她知道清雅就守在门前,话音才落,清雅就把水送到了嘴边,珉儿就着她的手便喝了两口,然后继续躺下望着窗外明媚的春色。
“娘娘,宰相大人说的话,可信吗?”清雅忍不住了。
“他的话都是别有用心的,但也都是可信的。”珉儿道,“宋渊对我提过,他觉得梁国根本不想打仗,不过是被赞西人撺掇的,比起对付大齐,梁国肯定更渴望能和大齐联盟对付赞西人,他们选择联姻这条路,再寻常不过了。”
见皇后神情平静,清雅不知自己该说什么,倘若珉儿露出悲伤愤怒,她多少能劝一劝。
“贵妃啊,他们的公主倒是肯纡尊降贵,帝国的公主出嫁为妾,梁国的姿态放得那么低,皇上怕是根本没得拒绝,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算在他一个人头上,我若怪皇上,就太不懂事太自私了。”珉儿说这些话时,眼中才流露出几分悲伤,“可是清雅……”
“是,娘娘您说。”清雅以为,皇后会吩咐她去做什么。
“我不会放弃,六宫无妃的心愿,哪怕来十个公主我也不会放弃。”珉儿坚定地说,“一辈子很长很长,哪怕到生命的尽头,哪怕只能享受一天,我也不会放弃。”
清雅心疼不已,可她已经无法想象,皇后要怎么去实现这个心愿。
珉儿的目光,像是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天空,这皇城的宫墙根本束缚不了她,哪怕天空仅仅是四四方方窗里的一片蔚蓝,在她的眼睛里,也可是无穷无尽的所在,心多大,眼里的世界才会有多大。
“公主联姻,背后只有政治目的,而我嫁给皇上,曾经也只有类似的意义。”珉儿不难过了,她要勇敢地面对这件事,“既然如此,三年五载,必有战事,那位公主的立场也艰难。”
不知为什么,清雅忽然放心了。
而皇帝与梁国公主联姻的这件事,皇帝始终没有发函正式告知文武百官,或是告诉太后和皇后,队伍已经动身从西平府归来,皇帝甚至见过了宋渊。
但皇帝没有明言禁止随行的官员将士们散布这个消息,于是是随着一封封家书,随着沿途百姓的口口相传,在秋振宇告诉珉儿四五天后,京城才沸腾了。
秋振宇自然有他的烦恼,他算错了皇帝的行事作风,根本不明白皇帝为什么不正式宣布这件事,他特地跑去告诉珉儿,显得他知道内情似的,虽然这件事,的确是他通过有故交且交情不浅的梁国皇亲和大臣挑拨梁国皇帝换来的结果,可他这一下,不是把自己暴露了么。
好在整个京城很快都知道了这件事,秋振宇到时候含糊其辞地敷衍过去,死不承认就是了。而他则急于给秦庄发函,问他有没有把秦文月送来贺喜皇帝,需要有一个人,把他们的意识灌输给梁若君,而这位高贵的公主,也该比谁都明白自己的使命。
宫里头,林昭仪和孙修容,分别通过家里获悉这件事,跑来安乐宫告诉淑妃时,淑妃整个儿僵住了,还是尔珍撑着体面,以小皇子哭闹为借口,把二位请走了,但回过身时,就看到淑妃抱着小皇子落泪,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声吓着孩子。
那贵妃之位,太后许诺了淑妃却不得兑现,如今白白地就给别人了,原本她只是屈居皇后,如今头上又多了一个人,她可是一心想要代替表姐代替敬安皇后的人,好不容易生下一对皇子,却落得这个结果。
“娘娘。”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淑妃伤心欲绝,可是出身微寒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上阳殿里,珉儿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念书听,清雅从外头归来,无奈地笑着:“宫里好些稀奇古怪的传言,娘娘想听吗?”
珉儿放下书,应道:“就当是听故事取乐。”
清雅便把那些从林昭仪几位口中传出的话复述了一遍,诸如那位公主假扮宫女在大齐军营转了一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皇上几天几夜,还在三国会晤的宴会上翩翩起舞献艺,还有她的名字叫若君,和敬安皇后只差了一个字等等,人还没到京城,人们已经对这位公主有了各种各样的想象。
但清雅道:“公主并非嫡出皇女,生母只是梁国皇帝的妃子,梁国后宫一样是分九等,她的生母仅仅在第六等,不过她有个大两岁的哥哥,是梁国的三皇子。”
珉儿问:“梁国现下有几位皇子?”
清雅应道:“四位皇子,大皇子二皇子皆是皇后所出,三皇子是公主的胞兄,四皇子还是个小孩子,是宫女生的。”
“看样子她来和亲,对她哥哥的前程会有所助益,但梁国皇后既然有两位皇子,这条路不好走啊。”珉儿冷漠地说着,“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想听皇上一个人的解释,这些闲话,就当个乐子吧。”
“娘娘,皇上没有正式宣布这件事,那我们要不要提前为新贵妃准备宫室?”清雅问。
“这倒是个难题,但宫里的事淑妃管着,让她看着办吧,我只管安胎,左右还有太后在。”珉儿道,“不过你留心着,别叫贵妃的殿阁离太液池太近,我不想看见她。”
“是。”
因皇后的淡漠,淑妃的悲伤,太后见她们都淡淡的,也不好拉着底下几位妃嫔闲扯这件事,宫里上头几位都不提,一阵风过去后,稍稍安静了些。
眼瞧着圣驾还有三天的路程就要到京城了,原本日夜期盼他归来的人,心情都十分纠结,自然不乏看热闹的,都好奇会是怎么样一位公主,给这宫里带来新气象。
时间紧迫,太后不能再坐视不理,珉儿身怀六甲她不舍得惊动,只能找来淑妃问:“新贵妃的殿阁,你们怎么还没有准备。”
淑妃神情恹恹,勉强应着:“皇上没有正式的消息,不过是民间传说,万一不是呢?岂不是怪我们多事了,太后娘娘,臣妾在等皇上的消息。”
太后道:“是否多事,不过是一句话,可若怠慢了梁国的公主,就是国家大事了,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好了,我知道你心里委屈,我不求着你了,让林嬷嬷去办吧。”
淑妃不言语,太后见她可怜,又心软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答应封你为贵妃的也是我,现下却变成这样子。好孩子,你且忍一忍,这一次我一定求皇上兑现这件事,不论如何让你和那位公主平起平坐,为了沣儿和浩儿,也必须这样是不是?”
可是到如今,淑妃已经不在乎了,就连太后也是说为了孩子们,她自己怎么样,根本没人在乎不是吗?
皇帝心里没有她,早就没有了,她的青春,她的心血,一文不值。若不是有两个儿子,她连林昭仪孙修容都及不上。
走出长寿宫,春日的阳光都让她嫌刺眼,烦恼地往回走,半路上却见上阳殿的人来,客客气气地说:“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喝杯茶。”




中宫 196 秋皇后很狠毒
“我这就去,前面带路吧。”淑妃应了,心里却冷笑,不知皇后找她做什么,这会儿她们的心境该是一样的,而皇后还怀着孩子呢,可那个对她海誓山盟的男人,就要带着另一个女人回来了。
淑妃快不记得自己当初是用怎样的心情迎接的皇后,可她很好奇皇后现在想什么,这个厉害的女人,会不会用对付王氏母子一样的办法来驱逐梁国公主?可人家是公主啊,出身远比皇后强上百倍,动一动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太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一路心事重重,步入上阳殿,辗转到内殿才见了皇后。
大腹便便的人坐在水榭台上,身下是厚实的蒲团,皇后依旧那么喜欢席地而坐,亏得她这么大的肚子,能爬上爬下。而皇后一点没变,没有过度的发胖,五官相貌也不见异常,怀孕的女人还能这么美,淑妃也是服了。
“坐吧,请你来是想问问分娩的事,再两个月我就要生了。”珉儿道,“你平安生下沣儿和浩儿,想听你说说。”
淑妃愣了愣,没想到皇后是问这些事,之后说了半天,只字不提梁国公主,淑妃手边的茶已换了两拨,该说的都说完了,转眼一个时辰过去,她真的该走了。
然而皇后依旧不问什么梁国公主什么新贵妃,对这件事淡漠得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可不是嘛,皇帝至今没有正式宣告天下,也不知道那一位是怎么想的。
可是淑妃太好奇了,她若有皇后的涵养,也许早就在贵妃之位,甚至早就代替了她的表姐。
“皇后娘娘,新贵妃就要入宫了。”淑妃起身后,忍不住问道,“宫里姐妹们,都在等您的示下。”
“等我的示下,不该是等皇上的示下吗?”珉儿淡淡一笑。
“是、是啊……”淑妃心里一沉,她还问什么呢,“臣妾告退,请娘娘多保重。”
说罢这句,淑妃便要走了,走下地毯时,宫女们蹲着为她穿鞋,她脑中乱纷纷,完全不知道之后的事该怎么办,这几个月发生太多的事,心神起起伏伏,她早就承受不住了。
先说皇帝重病,怕是不久于世,她一面悲伤,一面准备着扶持自己的儿子做皇帝,可皇帝突然又好了,她高兴,但是儿子的事,就算翻过去了是吗,皇后再生嫡皇子,就没他们母子什么事了是吗?
“你在担心什么吗?”皇后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淑妃忙光着一只脚就转身,却见皇后不知几时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
“臣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淑妃敷衍着。
“不论如何,我们都该听皇上的话,那位公主代表着梁国,代表着两个国家的和睦,不是你我可以轻易决定或是否定的,相信皇上,照着皇上安排的去做就是了。”珉儿道,“我和你一样茫然无措,我们并没什么差别,只不过这样的事早晚都会发生,也许某一天,赞西人也会送来他们的公主和亲,还有皇上和大臣之间的联姻,选秀纳妾都是后宫皇室的寻常事。毕竟你我的夫君不是普通男人,是帝王,是天下之主。”
淑妃怔怔地望着皇后,而她也永远不会知道,皇帝早就答应皇后,不再选秀纳妾,皇后这番话,不过是刻意说给她听的。
“臣妾谨记。”淑妃心中冷了一片,皇后都不挣扎了,她还想怎么样。
淑妃行礼离去,清雅来为皇后穿鞋,珉儿叹道:“我这是在她面前装什么呢,她心里但凡聪明些的,该在背后骂我才是。”
清雅笑道:“淑妃娘娘心思还是挺简单的,就不知新来的贵妃娘娘是怎样的人物,要说一个能闯去军营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看样子至少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不拘小节是指什么呢?”珉儿苦笑,“她对我来说,什么样都一样,皇上身边的其他女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看得顺眼,她再完美也和我不相干。”
清雅道:“娘娘真是分寸不让,难怪不了解您的人,都说您狠。”
珉儿缓缓走向书桌,要给祖母写信告知这件“热闹”的事,淡悠悠道:“我不愿为任何人活着,但必须以皇后的身份,为大齐和皇上母仪天下,该如何对她,我会站在大局着想。除非……”
珉儿提起了笔,她不希望有除非的事,但她知道,这世上不可能事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发展。
此时,圣驾正慢慢朝京城而来,浩浩荡荡的队伍绵延数里,皇帝的御辇走在前头,新贵妃梁国公主的轿子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梁国送亲的使臣,在西平府就被皇帝劝回了,公主只带了十来个侍从,和梁国皇帝为她准备的嫁妆就跟着项晔走入了大齐国境。一路上几乎没有打过照面,更不要提说话,皇帝几乎是日夜兼程,但越靠近京城,反而走得越慢。
又一天过去,前头的部队突然停了,传话来,说是皇帝要绕道去琴州,请公主原地等候,两天后皇上就会来接公主继续前行。地方官员前来安排公主的住宿,自然也是好吃好喝,周到细致地照顾着。除了皇帝的“冷漠”外,并没有人任何一个人怠慢这位和亲公主。
“公主,奴婢打听到了,原来大齐皇帝和皇后成亲的日子就快到了。”梁若君身边最信得过的婢女,也是跟着她一起去照顾皇帝的人,名唤海珠,比公主大几岁,跟着梁若君十年了,一到这里住下,就去套近乎打听事,这会儿说道,“看样子,皇帝是想避开那一天带您进宫。”
梁若君问:“是哪一位皇后,皇上现在去祭奠的人,还是宫里那位。”
海珠连声道:“就是宫里那位呀,死了的人有什么好顾忌的,而奴婢一路听来,人人都说,皇帝和皇后恩爱和睦,就连秋皇后草菅人命都能不计较。”
梁若君道:“怕是谣传吧。”
海珠担心不已:“公主啊,您可不能太善良,您可是梁国的公主,虽然屈居贵妃之位,可也不能输给秋皇后,那位皇后不过是赵国宰相和婢女生的野种,赵国宰相现在在大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梁若君蹙眉:“你知道的真不少,不过这样难听的话,别再说了,这是大齐不是梁国,何况在梁国,也容不得你这样放肆。”
海珠问:“公主,将来您预备怎么过呢,皇帝看起来不大情愿的样子,可他一定不得不对您好,您要好好把握机会,您长得这么美,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
“海珠,进了宫千万谨慎低调,不要张口就说这么多的话,你听我的不会错,知道了吗?”梁若君谨慎地叮嘱着,“我们的路很长很艰难,公主的身份是过去的事了,进了宫,我就是贵妃娘娘。”
“是,奴婢记下了,奴婢是心疼您,公主……不,娘娘不要生气。”海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低声道,“奴婢这就去把衣服换了,让他们也都换了,原本是想故意给人看看的。”
梁若君颔首:“早该换了,从此我们就是大齐的人了。”
此时门外有人通报,说地方官员来向贵妃娘娘请安,梁若君应下了,穿戴整齐后便在外厅接见了这里的官员。
既是公主出身,梁若君的言行举止无不透着高贵,纵然生母在梁国地位不高,可公主终究是公主,她从小接受最好最严格的教育,学识涵养不亚于她的兄弟。
两天后,项晔果然从琴州归来,如约接梁若君继续赶路,到达京城时,刚好过了两年前与珉儿成亲的日子,很显然皇帝是故意的,但他这份用心,并不是为了委屈梁若君,或故意叫她难堪,他只是想尽可能地,给珉儿一些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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