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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清雅,搀扶贵妃娘娘起身。”珉儿很客气。
梁若君起身来,未及抬头,就看到了皇后高高隆起的肚子,她所见过的孕妇,都是臃肿笨拙,可是再抬起眼眉看到皇后的面容,不由得惊呆了。她不知道皇后怀孕前是什么样子的,可皇后除了肚子大一些,身怀六甲还这么美,这位秋皇后,果然名不虚传。
“是皇上来了吗?”跟在梁若君身旁的海珠眼睛尖,老远就看到有人走来,她故意这么说,也是想给自家公主撑腰争口气。
就连珉儿也意外,缓缓转身,果然见是项晔,他正朝这里走来。
这架势瞧着,就像是怕皇后欺负了新人似的,珉儿心里一咯噔,这滋味还真不好受,可皇帝却已经上道了。





中宫 200 连天下都能给你
“皇上刚还在上阳殿歇息,不知怎么就来了,难道怕我欺负了你吗?”珉儿欣然转身对一旁的梁若君笑道,“却不知我是来感激你,在西平府救了皇上一命。”
梁若君忙道:“救皇上一命的是梁国大夫所制的良药,臣妾本不该出现在那里,娘娘不取笑臣妾有失体统,臣妾已经感激不已。”
珉儿故意道:“还以为是梁国皇上有心送你去军营,好让你看一看我们皇上是什么模样,不巧叫你看见了一个病人。”
这话听得人尴尬,梁若君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毕竟她跟着使臣去大齐军营,的确是这个目的。而当时已经有传闻说大齐皇帝病了,先照顾了一个瘦弱的士兵有效后,她再被安排到昏迷不醒的项晔身边,不等那日几位将军说漏嘴,她就早知道自己照顾的人是大齐皇帝。这会儿至少一半被皇后说中了,岂能不心虚。
边上的海珠也是挤眉弄眼的,对皇后很不待见,可敢怒不敢言,莫说在此要屈居皇后之下,纵然在梁国,宫里几时有她们说话的地儿。
言语之间,皇帝已经到眼门前了,不似方才与梁若君在一起时平平淡淡的神情,含笑对珉儿道:“朕醒来不见你,他们说你来了玉明宫,朕就过来瞧瞧了。”
珉儿看看皇帝,又看看梁若君,笑道:“皇上是怕臣妾欺负了公主,还是怕公主对臣妾不敬?”
项晔笑道:“若君的性情温和柔顺,自然是你别欺负了她,若君虽是初来乍到,但皇宫都是一样的,她自小生长在宫里,没什么是要你指点的,年纪也小,让她自在些便是了。”
珉儿笑:“皇上这样疼人,也不怕臣妾吃味?倒是眼下就有一件事,要委屈公主,还请皇上不要迁怒臣妾。”
项晔和气地说着:“这叫什么话,什么事?”他停了停说,“不要站在这里,怪热的,到贵妃屋子里坐坐。”
梁若君看着帝后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半会儿也瞧不出他们到底是合是不合,可皇帝竟然说要去她屋子里坐坐,方才他送自己来时,根本没打算进门的。再有就是那一声声“若君”,原来皇帝知道自己的名字呀,可这一路,他说的最多的是“你”,皇帝这样的表现太刻意了,他是做给自己看,还是做给皇后看?
“可以吗?”珉儿询问梁若君。
“娘娘请进,娘娘驾临玉明宫,是臣妾的荣幸。”梁若君端得礼数周正,早已让在了一旁,便见项晔走在最前头,宫女们搀扶着皇后紧随其后,过门槛上台阶,皇帝都会回身叮嘱小心,梁若君谨慎地跟在后面,一并到了殿中。
玉明宫与其他的宫殿无甚差别,规格则远不如长寿宫安乐宫,只因当初建立后宫时,除了兴建上阳殿外,皇帝仅为太后和淑妃扩充殿阁,其余建筑虽有修缮,但基本维持原貌,好在赵氏皇朝中后期十分奢靡,皇城里每一座殿阁都是富丽堂皇,不至于委屈了梁国公主。
而梁若君在梁国,随生母住在拥挤的长巷,只有皇后和那些皇帝的宠妃才有资格住这样宽敞的殿阁。有意思的是,她的母亲有极佳的子嗣运,却没有驻颜邀宠的本事,在生下梁若君后迅速衰老,早已失宠多年。也因此,自己不得生母喜欢,母亲总是将她的衰老失宠,归结在生了自己这件事上。
“公主。”珉儿见梁若君发怔,主动喊她,若君醒过神来,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珉儿笑道:“没什么,只想问问你,在这里可还住得惯,若是有不习惯不满意的,你只管派人去安乐宫告诉淑妃。虽说淑妃品级在你之下,但自皇上少年时就陪伴在侧,多年来宫中的事也是她一人操持,最是稳妥周到的人,你不必客气,有什么事若不说才是为难她。”
梁若君仔细地听着,却不知如何回应,忽地想起帝后之所进门来,是说有件事委屈她,她才想起来,皇后那儿已经娓娓道来。
“都怪皇上把这么大的好事藏着掖着,淑妃便是三头六臂,也来不及周到地准备好一切迎接新人,臣妾有孕更是帮不上忙,您看,后天就是册封贵妃的典礼,尚服局却赶不出贵妃品级的礼服来,您叫公主穿什么参加她自己的册封典礼?”
珉儿笑着怪皇帝,又和气地对梁若君道:“公主,这事儿很委屈你,但千万不要怪淑妃或是我,只怪皇上瞒着这件事,前两天宫里才刚刚得到消息,赶着收拾出玉明宫,也怕是诸多的疏漏委屈了你。”
方才皇帝不在时,皇后直接称呼自己贵妃,皇帝一出现,皇后就改口了。这里头的细微差别,梁若君是分得清的,很显然皇后是故意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对自己的友好。称呼贵妃,便是以皇后高高自居,而一声公主,则是敬重自己背后的梁国。
梁若君暗想,皇后的心思太缜密了,梁若君索性请帝后上座,向他们一同行了大礼,温顺地说道:“只愿臣妾不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添麻烦,是否有礼服参加册封典礼并不重要,希望皇上和娘娘不要介怀,更对臣妾与其他妃嫔一视同仁。臣妾虽是梁国公主,但往后是大齐的妃嫔,皇上的妃嫔,侍奉君王与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才是臣妾往后一生的责任。”
珉儿笑道:“公主年纪轻轻,如此心胸气度,到底是梁国皇廷的帝女。”她笑悠悠看着项晔,“只怕皇上从此爱不释手椒房专宠,可也别独霸着公主,难得有和臣妾年纪相仿的,也叫我们姐妹多说说话。”
项晔起身去搀扶若君,挽着她的手走来,又挽着珉儿的手:“你们年纪相仿,更该能说到一出去,往后闲来作伴和和睦睦,朕就安心了。”
珉儿顺势把梁若君的手从皇帝手中拉出来,彼此双手交叠,笑悠悠道:“愿如皇上所言,我们姐妹和睦,公主也早些为皇上开枝散叶,这样大齐与梁国有了血脉交融,两国之间必定是永世相安了。”
所有的话,都客客气气冠冕堂皇,所有的话,都心思缜密滴水不漏,皇后的一言一行,让梁若君真正感受到,中宫的万千威仪,至少过去的十八年里,皇后对她而言,仅仅是恶毒凶狠,是压在他们母女头上的大山。
有趣的是,她尚未完全了解珉儿的出身和过往,不久后若知道了,一定会感慨,其实她们的命运很相像。
离开玉明宫后,项晔自然是跟着珉儿回上阳殿,彼此携手走在长桥上,四下无人时,珉儿道:“宋渊派人向我告知了公主的身世和梁国皇廷的风貌,皇上不觉得梁若君的处境,与我从前是差不多的?只不过她是帝女,一切看起来都是体面的。”
项晔颔首:“朕早就发现了。”
珉儿道:“再者我成为了皇上的皇后,站在了赵氏曾经的立场,但梁若君依旧是妾,看见的也是她母亲看了一辈子的风景。”
项晔认同珉儿的话,而他还在回忆方才的话语,问珉儿:“朕是不是做得很刻意?”
珉儿笑道:“只怕公主是蕙质兰心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所以皇上就朝着‘刻意’的方向去做,刻意的刻意,也就说得过去了。不论如何,皇上若不碰她,不让她真正成为您的女人,公主心里都会明白您对她是真是假,皇上就不要试图把她变成宠妃,变成您乐意说说心里话,乐意联合她一同来对付臣妾的就好了,做个不谈男女情爱的红颜知己,偶尔动个情拉个手,自然我也看不见。”
她一面说着,已经把目光瞟向了项晔的手,刚才又是牵手又是搀扶,可亲昵了。
项晔嗔笑:“你看什么看,难道要剁了朕的手?”
珉儿毫不客气地说:“那就请皇上,好自为之。”
项晔恨得牙痒痒:“说话越来越没分寸,你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孩子,且等他平安生下来,朕慢慢和你算账。”
珉儿的手在皇帝胸前轻轻一撩拨,眼波婉转柔情蜜意:“还不是皇上自己宠的?”更是深情地望着项晔道,“方才有一瞬,心里特别难过,皇上若是真的那样待我了,我该怎么办?”
项晔一怔:“别胡思乱想,怎么会有那一天。”
珉儿道:“谁知道呢,真真假假,怕时间久了就分不清了。”她的手抓紧了项晔的衣襟,也许换做别的女人会说,若真有那一年,还盼着好聚好散之类的,可是珉儿却眉目庄重地敬告项晔,“绝不可以有那一天,一切都是假的,皇上若有一日假戏真做,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项晔哭笑不得,在她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我把这天下都给你可好,这样张狂,也不怕我怕了你?”
可见珉儿撅着嘴,等待正经的回答,项晔忙就软下心:“朕连天下都能给你,这颗心早就安在你肚子里,哪儿都不去了。”




中宫 201 赌注
“倘若皇上没遇见我呢?”珉儿好奇地问,“又或我不是这样的秋珉儿,皇上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
项晔挽着她的手缓缓走向上阳殿,不假思索地说:“一个好战的男人,打了胜仗回到家,却没有想见的人。别人高兴别人的,和他不相干。”
珉儿伸手想摸摸丈夫的脑袋,可惜个子不够高,挺着肚子也不灵活,便只能摸摸他的肩膀:“好可怜。”
项晔暧昧地看她一眼:“你闹呗,朕都给你记着呢。”
珉儿笑得花儿一般,方才在玉明宫有过一瞬的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正因为相信这个男人,才会在真真假假之间迷惑,只愿这条路能少些坎坷,能让他们尽早达到目的。
宫里头这你来我往的光景,被妃嫔们看在眼里,无数女人好奇皇后会如何与这位公主相处,至少眼下看来还不坏。但明明早些时候就知道皇帝要带人回来,尚服局没有为贵妃制作参加册封典礼的礼服,不论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玉明宫的人早晚会知道真相。
不知梁若君之后会如何看待珉儿今日的一番说辞,她可能更想不到,珉儿亲自登门,就是来宣战的。
珉儿相信教养极好,人们口口相传性情温和柔顺的梁国公主,不会轻易挑衅她的权威和地位,哪怕有一天野心膨胀,至少两三年内能得太平,以梁若君的经历来看,她必定是个聪明的女子。而以珉儿的性情,也不可能找屈居自己之下的妃嫔的麻烦,她们两边若都往后退,就距离皇帝的目的越来越远了,那么只能她来主动。
看似太平的皇城,乃至国家,实则暗潮汹涌,不知哪一天哪一处开了缺口,又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和亲的公主在皇帝眼里根本微不足道,项晔是拿整片梁国江山当赌注。
与此同时,有宫人到太后面前禀告,说是纪州王府秦文月在宫外求见,太后和林嬷嬷面面相觑,林嬷嬷便道:“太后累了,今日不见客,后天贵妃册封典礼她代表纪州王府前来祝贺,自然就见得上面了。传太后的话,请秦姑娘好生在京城住下,不要委屈了自己。”
宫人们退下,太后后怕地问林嬷嬷:“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明显了,再见面可就尴尬了。”
林嬷嬷甚至太后的脾性,所以当年才会由着慧仪长公主欺负,她总是会在乎这些不该在乎的人,便果断地说:“您何必给那样的人好脸色看,您这儿惦记怕尴尬,人家那边脸皮比城墙还厚呢。”
太后叹气道:“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对了……贵妃会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替我留心着,留心晔儿和珉儿是怎么看待的,别叫我又看错了,回头和他们生了嫌隙。那两个孩子也是不好,有什么事都跟我说,只管看着我犯傻。”
林嬷嬷笑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孝敬您,您高兴比什么都重要。”
太后摇头:“事后的后悔呢,就盼着珉儿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一想到之前失去了那个孩子,我心里就……”
林嬷嬷提醒她:“贵妃的事儿,咱们就在边上看着,不论往后什么光景,您都别吱声儿,您看呢?”
太后连连点头:“就这么着吧,我总是给孩子们越帮越忙。”
那一天,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但第二天一清早,安乐宫就来人说,该准备的事都备下了,只是淑妃娘娘病倒了,后日的册封典礼怕是不能参加。人走后,太后轻叹:“换做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可晔儿哄着珉儿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她,她也不必矫情,养好一双儿子才有指望。”
然而淑妃这一次,并不是假装生病避开见人,从得知要来一个贵妃起,她就郁郁寡欢食不知味,加上照顾两个孩子每天都耗尽她的力气,这才终于病倒了。
病榻上的人气息微弱双目紧闭,远处的偏殿里,小皇子正嗷嗷啼哭,小的还不懂事,奶娘哄一哄自然就好了,但是沣儿则守在母亲身边,死活不肯走。奶娘上来劝,或是强行抱走他,二皇子就哭的伤心欲绝,大了的孩子难哄,就只能把他放在淑妃身边了。
淑妃时睡时醒,沣儿也不闹腾,坐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焦虑地看着她。
淑妃连睁开眼睛和儿子说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着,伤心时便忍不住落下眼泪,她一哭,沣儿也跟着哭了。
安乐宫里好不凄凉,皇帝却在上阳殿与皇后你侬我侬,二皇子总是问尔珍:“父皇在哪里,父皇不是回家了吗,为什么不来看母妃?”
尔珍无奈地哄着:“皇上很忙呢,等皇上忙好了,就来了。”
此刻淑妃昏睡过去了,沣儿却紧张地以为母亲死了,他伸手要去扒开母亲的眼睛,被尔珍拦下苦言相劝:“殿下若想娘娘快些好起来,您乖乖地去陪弟弟玩耍可好,娘娘要睡觉了,睡醒了身上就不疼了,您把母妃吵醒了,她又要疼了。”
沣儿却鼓着腮帮子说:“尔珍,你带我去找父皇好吗,我要带父皇来见母妃,我知道,母妃看到父皇,什么病都好了。”
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才刚能利索地整句整句地说话,就说出心思这么深的话,这帝王家的孩子都不是肉眼凡胎,倘若二殿下一直都这么聪明,将来一定能有所作为。
“尔珍……”
“好,尔珍带您去。”尔珍也把心横下了,皇帝不能这么无情,就是养的奴才,十几年也讲情分,他怎么能对为自己付出一生的女人不闻不问。
尔珍带着二皇子一路到了宣政殿,可是皇上久不在京城,积压了无数的事要处理,平日里散朝的时候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前头有散朝的动静,周怀赶来见他们,劝尔珍把二皇子带回去。
“周公公您别见怪,二殿下见不到父皇一直哭闹,娘娘病着我们实在顾不过来,不能再让二殿下有什么事,只能满足殿下的要求带他来见皇上。”尔珍恳求着,“哪怕见一面也好。”
周怀轻轻挥动拂尘,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笼蝈蝈,笑眯眯地对二皇子说:“殿下先和尔珍去玩儿蝈蝈,皇上一下朝就去安乐宫看望您和淑妃娘娘,您在这儿等着,皇上会分心,事情做的慢了,岂不是耽误去见您和淑妃娘娘?”
“这么大的蝈蝈。”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立刻分走了一半心思。
“是皇上特地给殿下捉的,本打算亲自给您呢。”周怀哄着孩子道,“让尔珍带您去玩儿,转眼父皇就来了可好?”
“嗯。”沣儿提着蝈蝈笼子,虫儿在里头聒噪地叫唤着,他眨着大眼睛对周怀说,“你可一定告诉父皇,我就在后头的园子里等他。”
说完小家伙就抱着蝈蝈跑去了,尔珍不得不跟上,可周怀却拦下她道:“你是娘娘最可信的人,你若不冷静,如何是好?有些事说明白了伤人,但是不说明白,大家都能体面,又何必捅破那层纸,落得人人都尴尬?皇上是不会辜负淑妃娘娘的,可皇上也有顾不过来的,你心里该明白。”
尔珍只是点头不语,其实说破了才好,说破了,她家娘娘就不会再奢望了,也就不会在折磨自己了。
她一面叹息着,便追着二皇子来,只见项沣开了蝈蝈笼子,胆大的孩子本想自己抓在手里,不料那蝈蝈一扑腾跳了出来,急得二皇子大喊:“别逃别逃……”便一路小跑着追去了。
尔珍紧赶慢赶地护在一旁,不知不觉竟跑到了玉明宫门前,那蝈蝈扑腾一下就闯进了玉明宫的大门,里头立时传出惊叫声,有人大喊着:“快踩死它踩死它。”
尔珍自然知道轻重,不会轻易闯进贵妃的殿阁,但对二皇子来说,上阳殿都是他能去的地方,这皇城里从没有哪里是不能闯的,不由分说地就跑了进去,大概是亲眼看到自己的蝈蝈被人踩死了,立刻放声大哭。
宫里的人都识得二皇子,纷纷上前劝说陪坐,尔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来,却见边上一个横眉竖目的宫人十分霸道,不过她看到自己的一瞬,就把这副嘴脸收敛了。
从殿阁里走来年轻的美人,尔珍看一眼就收不住,美丽的人总会叫人将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皇帝看到这样的人物,会不动心吗?
“奴婢拜见贵妃娘娘,奴婢是安乐宫的宫女,带着二皇子路过玉明宫,惊扰了贵妃娘娘,请娘娘恕罪。”尔珍醒过神来,忙行礼。
“尔珍,她踩死了我的蝈蝈。”沣儿拉着尔珍啼哭,指着贵妃身旁的海珠,“快把她抓起来。”
“殿下。”尔珍按下了沣儿指人的手,轻声道,“殿下,快见过贵妃娘娘。”
沣儿迷茫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摇头道:“我不要。”
梁若君却和气地上前来,蹲下道:“殿下,我陪你去再抓一只好吗?”




中宫 202 好相处的新贵妃
二皇子向来不怕生,当初第一次见皇后时,就总爱在她身边晃悠,是个活泼又开朗的孩子。这会儿虽然才哭过,可是见这么温柔美丽的人对自己说要再去捉一只蝈蝈,立刻就点头了,不顾脸上还挂着泪水,便说:“也要这么大个儿的,和父皇的一样。”
见他不哭了,梁若君松了口气,好脾气地说:“那我们走,可不能再哭了呀。”
“公主。”海珠赶上来,想要阻拦,却被梁若君淡淡看了一眼,“不碍事的,你就别跟着了。”
尔珍看在眼里,默不作声,她一个宫女怎么好阻拦贵妃,也想借此机会多看看这位梁国公主,便由着她带走二皇子,自己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海珠干着急,见他们走远了,便拉了方才笼络的宫女问:“二皇子是淑妃的儿子吗?”
那宫女忙把安乐宫的情形说了,更道尔珍是淑妃身边的掌事宫女,也是这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比好些不得宠的妃嫔还体面。
“我说呢,好好地跑到玉明宫外来玩蝈蝈,一定是有目的来的。”海珠嘴里嘀咕着,又不愿在宫女面前多话,悻悻地把人打发走了,转身时看到那只蝈蝈的尸体还贴在地上,嫌恶地呵斥,“还不快打扫干净?”
这一边,梁若君带着二皇子已经逛到园子里来了,其实她也正好有个机会,能看看这皇宫里的景致,只是册封典礼尚未举行,自己带着宫女来不合适,现在一面帮着二皇子找蝈蝈,一面就环顾着宫里的湖光山色,也看到了那屹立在太液池中央的上阳殿。
她早有听闻,大齐皇后的中宫,是建在水上的。
“贵妃娘娘,宫里怕是难找这样的蝈蝈,这虫子太吵了,宫人们怕惊扰娘娘们休息,从来容不得它们的。”尔珍上前道,“淑妃娘娘若知道了,一定责怪奴婢给您添麻烦。”
梁若君却道:“我很想看看宫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不好意思自己跑出来,跟着殿下出来倒是个借口了,就让我们再待一会儿,其实我也知道,宫里是捉不到蝈蝈的。可是你看……”她指着兴奋地在草丛里扑腾的孩子说,“其他的虫子,也会让殿下高兴的,小孩子嘛。”
尔珍愣了愣,这位公主还真是坦率极了,是因为年轻无所顾忌,还是本性如此?她亲切又温和,比起那一位来,好相处得多了。而那一位,自然就是上阳殿的皇后了。
就这样,堂堂贵妃,一国公主,竟然陪着小孩子在草地里扑腾了半天,也不知身上有没有被蚊虫叮咬,倒是二皇子一到夏天,太医院就会为他配驱蚊的香包随身携带,玩了半天也没什么事。
“娘娘,您没事吧?”尔珍在边上好几次差点被蚊虫叮咬,忍不住问贵妃,“草地里都是蚊子呢。”
梁若君摇头道:“我没事,二殿下开心就好了,本该我亲自送殿下去安乐宫,但眼下册封典礼尚未举行,我的身份暧昧不清的,过了明天我再去探望淑妃,你替我传达一声。”
“是。”
“二殿下若是闷了,让他来找我玩好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梁若君和气地说着,把沣儿交还给了尔珍,又蹲下来替孩子擦去额头上的汗,“我的宫里有梁国带来的小玩意,回头给殿下送去。”
“好。”沣儿大声地回答了,便拉着尔珍要走,要去给母亲看他捉的虫子,他甚至把父亲的事也给忘了,自从皇后娘娘有了身孕,自从母亲生了弟弟,能陪他玩耍的人越来越少,他虽然还不懂这位梁国公主的存在是怎样的意义,可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人家。
然而贵妃带着二皇子在园子里捉虫,这样的动静不会没人看到,等他们散去时,话也传到上阳殿了,珉儿正站在水榭台喂鱼,果然是夏天了,光这么站着都出汗,难以想象他们在草地里扑腾,上赶着送去给蚊虫叮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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