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圣驾到了京城,皇帝才第一次宣布册封梁国公主为贵妃的事,太后选了玉明宫为新贵妃的宫殿,皇帝没有命文武大臣和后宫妃嫔迎接,简简单单地就进了城进了宫,但既然带了新人回来,总不能丢在一边,轿子停下时,梁若君看到皇帝已经站在面前了。
“朕带你去见太后。”项晔淡淡地说,“皇后身怀六甲,正在安养,过些日子再见不迟。”
梁若君颔首称是,规规矩矩地跟在皇帝身边,端庄高贵的她,甚至不侧目去看大齐皇宫的风貌,但是脚下漫长的路,已经让她感觉到,这座皇城远比梁国巍峨壮丽。
长寿宫里,太后端坐上首,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走进来,那位传说中的公主也出现了,容貌端庄举止优雅,不急不缓地跟在皇帝身后,太后心里轻轻一叹,随即露出了笑容。
“你们可算回来了。”太后客气地对梁若君道,“公主,一路可辛苦了?”
梁若君怔然,看了眼皇帝,看了眼太后,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一声臣妾,贵妃已经为自己的身份做了说明,太后大可不必再客气地把她当公主,但太后知道其中的轻重,只道:“孩子,起来吧,坐吧。”
中宫 197 经历生死离别
原本皇帝归来,太后该把心思全放在儿子身上,项晔大病一场瘦了不少,太后有几车子的话要对儿子说。可他带着一位公主回来,还是在皇帝病重时照顾过他的人,太后左思右想,此刻在公主面前提起这个话题总有些尴尬,便只挽着儿子的手摸了摸,上上下下看了又看,含泪道:“皇上辛苦了,回来就好。”
项晔愧疚地说:“让您担心了。”
太后摇摇头,收住了眼泪,不自觉地就把目光转向梁若君,她笑一笑,眼中有深意,像是在对儿子说:你可要给珉儿一个交代。
项晔微笑着像是明白母亲的意思,点头答应了。
“孩子,皇后正在孕中安养,之前为皇上操心动了不少心神,你且等皇后见过皇上安下心来,而你也一切都安顿好了,再去见她不迟。”太后说的话,和皇帝差不多,亦笑道,“都怪皇上没有早早知会我们,皇后为你准备的玉明宫,是仓促收拾出来的,殿阁自然是富丽堂皇,只是家居摆设未必称你心意,但凡又不喜欢的或喜欢的,自行添减些,不必来问过我们,你喜欢便是了。”
梁若君忙起身道谢:“臣妾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边上林嬷嬷便上前道:“贵妃娘娘,奴婢送您去玉明宫吧。”
不想项晔却起身道:“朕送你去。”
梁若君怔了怔,太后也怔住了,但见皇帝走向新贵妃,和气地说:“宫里虽大,多走几次也就熟悉了,往来长寿宫必然是往后时常要走的路,朕带你走一遍。”
“是。”梁若君抿了抿唇,到底是端着公主该有的稳重,向太后施礼后,便安安静静地跟着皇帝走出了长寿宫,一路上项晔并没有对她说什么特别的话,不过是沿途指了几处宫殿告诉她是什么地方,而玉明宫远离太液池,根本看不到上阳殿。
到玉明宫门前,宫女太监已在门前相迎,往后这里就是梁若君的家,这个家里会是怎样的光景,眼下谁也不知道。册封贵妃的典礼安排在两天后,严格意义上来说,此刻的梁若君,还不属于皇帝。
项晔没有进玉明宫的门,淡淡地说:“早些歇着吧,长途跋涉辛苦了。”
梁若君深深看了他一眼,她眼中大齐皇帝真是英武不凡,彼时在西平府他病得奄奄一息,若君没觉得这个皇帝有多了不起,但是他苏醒后抓着自己的手问是不是“珉儿”,那么虚弱的人,手里竟然有那么大的劲道。
再等他彻底清醒,将士们齐齐跪在床榻边,她和海珠被挤在角落里,她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从未感受过的帝王气势,即便她的父亲也是君王。
非要说这就爱上了看上了,那也太荒唐了,可要嫁给这样一个男人,梁若君突然就释怀了,嫁给大齐的皇帝,即便只是贵妃只是妾,也好过留在梁国皇宫里,被善妒心狠的皇后嫁给莫名其妙的人。
“多谢皇上,皇上也请早些休息。”梁若君福身道,“这一路多谢皇上照顾。”
项晔颔首,朝宫门里指了指:“若有不便的地方,只管与宫人们说,梁国与我大齐的文化习俗虽是汉家一脉传承,百年来总会有些差别,服制上便有不同,其他的事你可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但穿着打扮,还是要照我大齐的习俗。”
梁若君安静而顺从地听着,皇帝说什么她都应了,并没有一位公主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骄傲,像是完全服从了命运的安排,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来做大齐皇帝的妃嫔。
又一个因为政治而被送到自己身边的女人,在珉儿之前有很多,本该在珉儿之后不会再有,项晔现在并没有心思去考虑梁若君的未来,他和梁若君也不会有未来,他只想快些做完这些“体面”的事,尽早去上阳殿,见他心心念念的人。
而此刻,大腹便便的珉儿,一直站在水榭台上遥望太液池的岸边,平日里皇帝从清明阁或是长寿宫过来,站在这里看不到他的身影,皇帝此刻送新贵妃去玉明宫,从玉明宫一路往太液池边走的话,就能在水榭台的方向看到他了。
“皇上去玉明宫了吗?”珉儿问身边的清雅。
“才刚去,若是坐下说说话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娘娘您这么站着多累呀。”清雅劝道。
珉儿扶着肚子撑着腰,摇头道:“他不会坐的,他一定连玉明宫的门都不会进。”
话音才落,岸边就出现了宫人们的身影,很快,虎虎生风的人也闯入了视线,只是隔得太远,彼此都只能看个身影,岸那边皇帝停下了脚步,像是也看到了站在水榭台的珉儿。
“皇上还是那么精神,我就放心了。”隔着老远,珉儿都能感觉到他脚下有风,不敢想象病得到了弥留之际的项晔是什么模样的,珉儿只知道那些天的她,心碎了,魂魄也要出窍了,行尸走肉般撑了几天,直到皇帝那笔力虚浮的两行字出现在眼前,她才重新活了过来。
不是非要经历生死离别,才知道彼此的珍贵,可正因为经历了,才明白活一遭的意义,才明白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人,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娘娘?”清雅只见皇后转身离开了水榭台,她匆匆跟上来,而皇后根本等不及宫女为她穿鞋,趿着鞋后跟就往外走去。岸上的项晔,也已沿着太液池疾步往长桥走来,眼见得珉儿走出了上阳殿,他眉头一紧,竟丢下帝王该有的稳重,踏上长桥一路飞奔。
珉儿挺着肚子,脚下的鞋也不便利,在清雅的搀扶下才能急急前行,清雅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不断地说:“娘娘,皇上来了,您别着急走……”但后来,眼见皇帝走近了,清雅松开了手没再跟上前。
两人彼此就在眼前时,才都停了下来,珉儿没再动,项晔走上来,一把拥住了妻子。
“皇上小心些,别压着我的肚子。”珉儿笑言,可眼角已经沁出泪花了,就在不久前,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见不到丈夫了。无法想象,此刻若不是见到活生生的丈夫,而是冰凉的棺椁,她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珉儿,我回来了。”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了这一句。
“这次出门太久了,久得都要把我忘了是吧?”珉儿嗔笑,恨不得将她的丈夫装进眼睛里。
“必定也是你忘了朕,朕怎么会忘了你?”
“可你差一点,就把我丢下了……”
彼此静默不再言语,顾不得这长桥上的光景人人可见,像热恋中不得不别离再又重逢的人,一时难分难舍,天地万物都不在眼里了。
而珉儿的肚子就轻轻地贴在项晔的身上,皇帝没敢像从前那样抱紧珉儿,而只是这么贴着,腹中孩子的滚动他也感受到了,这才松开怀抱,他离京的时候,珉儿还很窈窕,一转眼肚子这么大了。
“回殿内再说话,你一定累了。”项晔小心翼翼地搀扶珉儿,才发现她脚下趿着鞋子,不禁嗔怪了两句,但就这么弯下腰,要为她拔上鞋跟。
“皇上,使不得。”珉儿拦住了,她到底明白人人都能看见长桥上的光景。
清雅见着了,忙上前来为皇后穿好鞋子,项晔这才搀扶着她,并肩回上阳殿去。
珉儿因为跑了几步,气息不稳,被安置在床上,而此刻皇帝亲手为她脱下鞋子,珉儿就没再拦着,她的肚子很大了,这么躺着还高高地隆起,平躺着喘不过气,要垫着高高的枕头才舒坦。
项晔见她如此辛苦,心疼不已,珉儿笑:“太后也是这样把您生下来的,过几月就过去了。”
“朕还让你伤了心。”项晔自责,“朕若是清醒的,绝不会让他们给你写信,那群糊涂东西啊。”
“可一定是皇上曾授命,他们才会这么做不是吗?”
“朕的意思是,若朕不在了……”
珉儿伸手堵住了皇帝的嘴,眼圈儿也红了:“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你舍得我心碎吗?”
项晔心里一酸,顺势捧着珉儿的手亲了又亲:“都过去了。”
彼此凝望着,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而他们见面有一会儿了,竟谁也没有提新贵妃的事,皇帝明明才从玉明宫来,一见到珉儿,瞬间就把那个人忘记了。
不久后陈太医到了,皇帝问皇后的身体怎么样,珉儿却要陈太医为皇帝把脉,得知项晔已恢复健康,但最好能静养一段日子,珉儿便道:“这些日子哪儿也别去了,我把书桌收拾干净,宣政殿里散了,就来我这里,批了折子就早些歇着,什么也别做了。”
项晔笑道:“朕听你的。”
但他一想,干咳了一声,到底不得不提起那个人来,说道:“后天,是贵妃的册封典礼,朕不得不出席。”
珉儿淡淡:“那就去吧,应该的。”
项晔眼神一晃,这个话题到底是打开了:“珉儿,你不怪朕?”
珉儿冷然道:“当然怪的,难道皇上以为我坦然接受了?”
中宫 198 剁了她的手
“朕知道你不会接受,何况朕答应过你后宫绝不会再有新来的妃嫔,是觉得你会相信,这不是朕想做的事。”项晔对着珉儿,只是丈夫是男人,虽然说着帝王无情的话,可他绝不会摆出帝王的架势。
他们根本没顾及清雅就在边上,这一来一往清雅都听着脸红了,只能悄悄地退了下去。
皇帝慵懒地在珉儿的榻上躺下,这柔软舒适,带着珉儿气息的床,让他的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酸痛的感觉催着困倦,珉儿慢吞吞爬起来,在项晔脸上揪了一把:“皇上可别睡呀,把话说清楚再睡。”
项晔笑出声,抓了珉儿的手道:“不是你才说的,叫朕在你身边好好休息,哪儿也别去。”
珉儿一面已经抽了枕头给他垫在脑袋下,果然口是心非,而她大大的肚子就在皇帝眼前晃悠,项晔伸手摸了摸:“咱们现在说的话,这孩子都要听去了,往后父皇在他心里一定没有威严。”
珉儿却道:“皇上把话说清楚,孩子不就明白了?父皇有没有威严,到底要看做我这个做娘的怎么教。”
他们四目相对,像是在揣摩彼此的心意,珉儿主动道:“皇上预备几时把她送走?”
项晔的眼眸亮了起来,摇头带着戏谑的口吻:“送走做什么,都是朕的贵妃了。”
珉儿淡淡看他一眼,拿起手边的团扇,轻轻为他扇风驱热,这天是渐渐热起来了,男女情欲也到了最炽热的时候,她开门见山地问:“皇上碰过她了。”
项晔摇头:“朕怎么会碰她,不过……她倒是碰过朕了。你知道的,她照顾了病重的朕几天几夜。”
珉儿眸中有锐利的光芒掠过项晔的脸,像是霸道彪悍的家主母,自然她不会那么粗鲁张狂,只冷冷地说:“那怎么办,难道她哪只手碰的皇上,就剁了她哪只手么?”
项晔大笑不止:“若是如此,朕就要立马穿上战甲,去和梁国打仗了。”
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合下,珉儿低头抽开了皇帝的腰带,一句话也不说,顺势脱去他的外衣,项晔配合地挪动了几下身体,那衣裳就被珉儿丢在地上了,扬尘带风的,显然都是怒气。
项晔问:“你生气了?”
珉儿摇头:“没有,我会好好待她,这是皇后的责任。”
项晔搂过珉儿,小心地呵护在怀里,珉儿嫌弃地挣扎:“皇上身上太热了,腻歪。”
“朕一定会送她走的,朕绝不会碰她。”项晔附耳低语,对珉儿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帝王之气在眉宇间游走,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而他们能不顾及清雅在边上就打情骂俏,可是要紧的事,哪怕是最信任的人,不能听的无论如何也不能听。
珉儿脸上的神情随着皇帝的话语阴晴变化,但气息渐渐平稳,那真的要去剁了梁若君的手的气势消失了。
“你若信得朕,这条路就陪着朕帮着朕一起走下去。”皇帝说道,“若是信不过朕,你就明说了,朕过些日子想办法让她正大光明的消失,但必定会有些麻烦,就到时候再说了。”
珉儿郑重其事地看着项晔:“那我也把话说在前头,皇上,不管她是梁国的公主还是皇后,九天的仙女还是妖精,我都容不得她。皇上不要以为方才那些话是我胡闹瞎说的,每一句都是认真的。这些话说出来,在这世道上就是妻子的失德更是皇后的失德,可我宁愿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哪怕皇上自此讨厌我,也不要往后一辈子等待您的施舍假装过得很幸福。”
项晔叹道:“朕时常想,你骨子里的傲气到底怎么来的,若不是嫁了朕,这些傲气谁受得了。现在却明白,你不就是为了嫁给朕,才来到人世吗?你看,你和朕多般配。”
“皇上不要打岔,答应了?”珉儿倒是立场坚定。
“方才不就说了,朕绝不会碰她,她不过是……”项晔原想说,梁若君不过是梁国送给自己的礼物,可他曾经对珉儿说过类似的话,甚至连“礼物”的意义都变得不同了。
“是什么?”
“朕想送她走的,可她若成了奸细,只能做刀下魂了。”皇帝冷然一言,大大咧咧地躺下,指挥珉儿,“给朕扇扇风。”
珉儿却被皇帝脸上透出的杀气震慑到了,她完全没想到,项晔竟然是这么看待那位公主的,她在丈夫眼里看到了极大的欲望,或是说野心?和男女情爱无关,和情欲更不沾边,自己对清雅说,三五年内必有战事,仅仅是猜测,可项晔给了她答案了。
这个人做了皇帝,并不打算从此安逸,守着片富饶的国土度过余生,像是天赋使命,要他去开辟统一更广阔的江山。
“朕热了。”项晔嘀咕着,方才那摄人心魄的气势早就不见了。
“我可怀着孩子呢。”珉儿也转圜了心思,拿团扇扑打了项晔一下,“你怎么不说,你给我打打扇子?”
项晔却慵懒地翻过身,一手摸着珉儿的腿,大病初愈就长途跋涉,铁打的身体也会扛不住,皇帝不过是仗着年轻,仗着底子强,不得不撑起帝王的威严和体面来振奋三军,来震慑邻邦。
回到珉儿身边,什么都卸下了。
“话也不说清楚,只会欺负人。”珉儿不得不拿起扇子为他驱热,又细心地用手帕擦去他额头上的汗,这个人是真累了,都不沐浴洗漱就要躺下,而皇帝一闭上眼睛,几乎是眨眼功夫就睡安稳了,偏偏睡梦里还带着笑意,那么安心惬意地躺在珉儿身边。
“我信你,可你若敢负我……”凑近了项晔,珉儿终究舍不得说什么狠话,心疼地说,“我信你,我不信你还信谁呢,其实……你能平安回来,能好好活下去,我自己已经不重要了。可真的平安回来了,我又不想委屈自己了。”
门外头,清雅见里头没动静了,就探身看了眼,见皇帝四仰八叉地在皇后榻上睡着了,悄然上前:“娘娘,您这么坐着太累了,去美人榻上躺一躺吧。”
珉儿颔首,扶着清雅的手慢慢离了床榻,站起来再看皇帝的睡姿,真真好笑,但她吩咐清雅:“预备好一切,等皇上醒来后就为他更衣沐浴,做些软和好消化的食物来。”
清雅一一应了,但问珉儿:“倘若……贵妃前来向您请安,奴婢怎么应对?”
珉儿摇头:“后日册封典礼后,她才是真正的贵妃,她好歹是个公主,不会轻易轻贱自己。”
“是。”
“后日册封典礼,我也要去的,不就见上了。”
清雅惊讶地问:“娘娘要出席册封典礼?”
珉儿在美人榻上躺下,吃力地安抚着肚子里的孩子:“当然该是皇后去教导她,往后该如何守规矩。”
清雅想了想,轻声道:“奴婢打听来,说这位公主性情温和,就连林嬷嬷都说,瞧着眼睛里很干净。奴婢自己没见过自然不好说,只是她若是逆来顺受的性情,娘娘却盛气凌人地对待她,传出去又是您的不是了。过去大臣们给皇上施压也罢,若是梁国来理论他们的公主受委屈……”
珉儿冷然一笑:“自己把闺女送来做妾,还想宠妾灭妻不成?梁国有什么立场来指教我善待他们的公主,我是打她了还是虐待她了?”
她回眸看了眼熟睡的皇帝,也不怕这些话叫项晔听去:“至于国与国的政治,若是维系在一个女人身上,是这个皇帝也不必当了。”
“但是宫里多一个人,终究是麻烦,淑妃娘娘那儿怎么过得去,辛劳十几年,生下两位皇子,如今却又要多一个人让她卑躬屈膝。”清雅道,“就怕娘娘您不计较,宫里计较的人多了,她们不敢对您怎么样,外来的公主背井离乡就难说了。”
珉儿笑道:“你怎么很心疼她似的?”
清雅道:“奴婢是怕她们给您添麻烦,她们心里恨,回头却赖在您身上。”
“这话不错,别回头我替他们背了黑锅。”珉儿笑叹,“到底是你家皇上惹得麻烦,他在羌水关就把人留下不就好了。”
说着又回头看了眼皇帝,含笑坚定地说:“可我答应你家皇上了,这条路,要和他一起走下去。”
清雅一头雾水,珉儿则催她:“拿我的礼服去改一改,原想着没有大事要穿礼服,偏偏就来事了。”
这话则提醒了清雅:“尚服局还没有准备贵妃的礼服,太后那儿忙着张罗玉明宫,把这一茬给忘了,淑妃娘娘不言语,其他人也不敢提。”
珉儿也没在意这件事,可这事儿到了节骨眼儿上,就是大事了,贵妃连衣裳也没得穿,如何举行册封典礼。
“算了,我走一趟吧。”珉儿坐起来,吩咐清雅,“替我换衣裳。”
当皇帝酣甜的一觉醒来,却见殿内空荡荡的,他坐起身喊人,也不见清雅。
小宫女应道:“皇上,娘娘刚刚出门,去玉明宫见新贵妃了。”
项晔一怔,完全清醒了。
中宫 199 这滋味真不好受
皇后一行,从上阳殿逶迤而来,珉儿没有坐轿子肩舆,是扶着清雅的手一步步走来。她走得慢,自然给了宫里人更多张望的时间,不等皇后走进玉明宫,消息已然传遍了整座皇城。
淑妃怀抱着小皇子在院子里踱步,便见尔珍从门前回来,尔珍还特地跑去看了眼验明真假,才敢向淑妃禀告。
“皇后竟然亲自去了?我以为她会高高在上,不把这个公主放在眼里。”淑妃长眉紧蹙,摸不清皇后的用意,而皇后这样态度,她又该如何自处?
“娘娘,您看皇后是不是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和梁国公主示好,不管怎么样,人家毕竟是公主。”尔珍担心地说,“娘娘您若是不把新贵妃放在眼里……”
淑妃含泪咬牙,半晌憋出一句话:“那谁来把我放在眼里?”
这一边,玉明宫得知皇后驾临的消息,宫门大开,宫人们也都迎了出来,梁若君带着海珠恭迎到门前,她还没有挽起发髻,虽不是垂髫少女的打扮,也不全然是嫁做人妇的模样,毕竟册封典礼还没有举行,她的身份仍旧是梁国的公主。
见远处有人缓缓走来,前呼后拥几十个宫女太监,海珠轻啧:“好大的排场,比我们的皇后还张扬。”
梁若君没有言语,轻提裙摆便要走上前,不想海珠却拦下她:“公主,您何必妄自菲薄,您的背后可是梁国,您现在就对她卑躬屈膝,往后可怎么办?难道您一辈子不论做女儿还是做妻子,都要被皇后欺负?”
在梁国,梁若君和生母兄长,就是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来了大齐,她还是屈居皇后之下。她的皇姐去了赞西国,好歹还是做皇后的,虽然皇姐红颜薄命,已经香消玉殒了。那么她自己,是想活得长久一些,还是活得精彩一些?
“可是不会有人在乎我是否在这里对人卑躬屈膝,海珠,你把父皇想得太好了。”梁若君淡淡一笑,还是迎了出去。
珉儿见年轻的美人朝自己走来,便缓缓停下了脚步。珉儿知道,从此她不再是后宫里除了宫女之外最年轻的人,梁若君同样在十八岁的年纪,来到了皇帝的身边。
虽然只是两岁之差,但这两年在珉儿身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知往后的两年对于这位公主会有什么影响,又或许,不会有两年这么长。
“臣妾拜见皇后娘娘。”自称臣妾的人,周正地跪伏行礼,正如清雅所说的,这位公主性情温顺,没有高高在上的气势,仿佛进了大齐的国境,就把自己公主的尊贵抛下了。
可珉儿也知道,梁若君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同样是被生父无视的庶女,在梁国皇廷受皇后的欺压,她原本就无法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只不过她的父亲是一国君主,给了她公主的尊贵,自然这也无论如何都比自己来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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