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沣儿越发像个哥哥的样子,小皇子也长得很结实,你真是了不起。”珉儿不吝啬夸赞的言语,她很敬佩淑妃,作为母亲,淑妃甚至远胜于自己。
珉儿领着二皇子,淑妃亲自抱了小儿子,一行人正要上桥去,有宫人匆匆而来,是淑妃手底下的,她倒是大大方方让人当着皇后的面回话,才知道此刻贵妃已经醒了,正不断地努力着想要再次去清明阁,更一再地命人传话,请皇上去见她一见。
淑妃见皇后看着自己,像是在询问她的意思,便道:“臣妾曾听说,贵妃在梁国不受疼爱,亲生母亲将她视作累赘和包袱,没想到贵妃还这么孝顺。”
珉儿牵着沣儿的手慢慢走:“我想,她并不是在乎生母和兄长的下场,隔着千山万水,本就是这辈子都难再见一面的,难道她不是在担心皇上自此抛弃她?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淑妃怔了怔,道是:“娘娘英明。”
珉儿淡漠地说:“如太后所言,宫里很快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淑妃心里一咯噔,皇后这是在敬告自己,要她明白自己的斤两?
珉儿却继续道:“皇上曾提过,要在重阳节册封你为贵妃,虽然眼下玉明宫出了事,但只要你不忌讳,一切照旧。尚服局已经开始制作你的贵妃礼服,金银宝册也都在最后的工序,但若你觉得眼下不合适,便自己挑了时间告诉皇上或是我,这份荣耀和尊贵,时时刻刻都为你准备着。”
长桥之上,秋风习习,阳光在湖面上化作波光粼粼,时不时晃着人的眼睛,叫人不敢直视。水是流动的,会让人有桥在飘动的错觉,淑妃直觉得眼前一阵阵恍惚,脚底下也飘飘然不踏实。
这一刻,淑妃终于明白对于位份耿耿于怀的自己有多傻,至少在过去,她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地位什么尊贵,她想要的是皇帝的真心。但她还是镇定了下来,看到皇后身边的沣儿,感受到怀里浩儿热乎乎的身体,她自己的人生早已经结束,往后的每一步,都要为儿子去走。
“多谢娘娘,臣妾不忌讳。”淑妃答应了。
那之后大半天,淑妃都带着一双皇子在上阳殿和小公主玩耍,虽然元元还是只能躺着咿呀的小娃娃,却讨得两位哥哥好喜欢。
沣儿总是惦记着想抱抱妹妹,可惜淑妃不允许,小皇子围着妹妹爬了一圈又一圈,大抵是看到比自己还小的孩子,自然而然地生出了哥哥的自觉,憨态可掬地亲亲小妹妹,叫人把心都看化了。
看到孩子们在一起纯真可爱的模样,世间一切烦扰都消失了,然而淑妃在上阳殿待了大半天,她此刻的而立场显而易见,前阵子一直低调内敛,没有在皇后和贵妃之间做选择的人,才是最英明的。那些趋炎附势围着梁若君转悠的妃嫔,眼下都担心着会不会受到玉明宫的牵连。
而玉明宫里,风光不再,宫人们都耷拉着脸,海珠坐在贵妃寝殿外的台阶上,她家公主哭得伤心欲绝,闹了一次又一次,海珠已经没力气再陪着折腾了。
可是等得望眼欲穿,等到夜色降临,也没见清明阁里有半分动静,海珠喝令一个小太监去打探消息,那人出去没多久就折回来了,站得远远的,大声说:“奴才瞧见皇上的坐着肩舆,往上阳殿去了。”
屋子里的人,赫然听见“上阳殿”三个字,直觉得天塌了一般,其实这一整天的眼泪里,梁若君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很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实的“存在”过,她可能从头到尾,都仅仅是皇帝手里的一颗棋子。
海珠在外头听得目瞪口呆,而屋子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慌张地跑进去,见公主正在地上捡碎片,她哭着上前拦下道:“公主,您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啊……”
这边厢,上阳殿的灯火沿着长桥一路亮到岸边,项晔下肩舆时,直觉得晃眼,他不疾不徐地走上长桥,走了半程后,才见到珉儿的身影在殿门前,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匆匆赶来。
门前的人,眼眉弯弯如沐春风,两人站在门前彼此相望,项晔长舒一口气:“朕终于不用再演戏了,多亏你把宋渊提拔到朕的身边,若非他机智,咱们照着之前的路,且要再摸索一阵子。”
“宋渊总算没有辜负皇上的栽培。”珉儿笑道,“他人在外头,眼界比咱们更宽阔,想法自然就多了。不过最好的是,皇上没有假戏真做。”
项晔眉头一挑,嘚瑟地问:“原来你还是怕的?
中宫 239 怕你假戏真做
珉儿笑而不语,面上的神情并没有轻易屈服,皇帝也不会追着她问是不是害怕,两人手挽着手便走进上阳殿。
项晔吩咐清雅准备一盆水来,他有意识地洗了洗手,慢条斯理地擦干,看着像是一会儿要抱小公主才这么仔细,可珉儿却觉得,他像是在告别什么事。
方才自己正说,最高兴皇帝没有假戏真做,而他从今往后,再不必去做那假惺惺的戏,再不用见梁若君了是吗?
项晔抬头见珉儿看着自己,上前便揽了她的腰肢,身后的宫女慌忙端着水盆退下,而他的吻早已落在珉儿的唇上,用力地但不野蛮地,想要把她一寸一寸吸进身体里似的,珉儿心头一阵颤,差点就要当下被勾起炽热的情欲。
但一阵婴儿咿呀,叫两人都冷静下来,项晔目光迷离地望着珉儿,笑道:“元元哭了,她在吃醋?”
珉儿轻嗔:“皇上太得意了。”
皇帝迅速跑来摇篮边,可小公主不过是哼了几声,见到父亲来了,便淡定地吃起了手指,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打量几眼她的父亲,这么丁点儿大的小东西,竟有几分她亲娘的气质,项晔伸手戳戳她的小脸蛋:“见了父皇也不笑一个,像谁不行,偏像你娘。”
可不知是被戳痛了,还是气不过父亲这话,小公主突然咧嘴大哭,这才叫项晔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也哄不好,只把乳娘也惊动了来,自然抱去喂了奶,小娃娃就怪了。
珉儿见项晔追着乳母要去,她嗔道:“皇上想去看什么?”
项晔一怔,尴尬地说:“你又胡闹了?”
珉儿笑悠悠上前来为他宽衣解带:“我可什么都没说。”
看着珉儿娇美的脸颊,薄薄的脂粉让肌肤看起来更轻盈清透,还带着诱人的香气,他咽喉里的声音浑浊了几分:“今晚真美。”
“皇上是真高兴了,只怕眼下任何人在身边,都会是这番赞美之词。”珉儿故意矫情地说着,激得项晔搂紧了她的身子,她轻轻捶打了几下,“要透不过气了,时辰还早呢,这会子就胡闹,一夜漫长怎么过?”
项晔爱不释手:“和你在一起,怎么会嫌时光漫长?”
珉儿却道:“可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那天我们在桥上争执,我回来一夜不眠,到此刻想来依旧心惊肉跳,你的眼神我的语气,都太让人心寒了。”
没想到珉儿会说这番话,更见她眼角沁出的泪花,项晔心疼极了。
他轻盈地抱起珉儿,温柔地放在榻上:“那是假的,都是假的,从此忘了,朕命令你忘了。”
珉儿道:“可是没了秋振宇,没有了梁若君,还有秦庄,还有其他的人,皇上这一辈子要对付的人无穷无尽,我们不过是才越过一座大山,还有绵延千里的山脉等着我们去闯。皇上曾说,每天都在宣政殿做戏,这戏是要做一辈子了。”
项晔问:“你还是怕朕假戏真做?”
珉儿点头:“怕的,就像最初我也害怕你,可我却死死咬牙挺着,这些天我无一日不担心,可是每天都对自己重复上百遍不要怕。我们再也不要用这么笨的法子了好吗,永远都不要用了,不论是什么原因,再也不要把其他女人卷进来。”
项晔安心了些,托起珉儿的身子,她的衣襟微微散开,露出几分雪白的胸脯,勾得他五脏六腑都躁动不安,身体迅速地火热起来。天知道,他那些日子在玉明宫里,竟然面对隔着一层纱的春色毫无反应,因为太过冷静,皇帝还一度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就算有人带着百万雄师逼到皇城脚下,朕也不会再取什么异国公主,更不会有其他任何女人再来打搅我们。”项晔承诺着,一只手已经抽开了珉儿的腰带。
珉儿泪光莹莹:“把心交给你,我早就预备好了这一生都会跌宕起伏,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项晔亲吻着她的唇,喘息的空隙里说:“朕亦如是,朕今天还对秋振宇说,谢谢他把你送来了朕的身边。”
话音落,皇帝扯下了满床纱帐,纱帐摇曳,掩盖了无限春色,珉儿那一夜很快就迷失了自己,将数月来的压抑情绪,全部化在了情欲里。
匆匆一夜,项晔只嫌时光短暂,翌日清晨彼此依依不舍地分别,竟有新婚燕尔般的甜蜜,临别时,珉儿问皇帝:“秋振宇会一直关在宰相府里吗?”
项晔颔首:“待梁国的人证物证送到京城,正式定罪后,就会送他去该去的地方。”
珉儿道:“我可以去看一看吗,最后做个了结。”
项晔想了想:“带上朕的侍卫,别叫人伤了你。”
两人说罢,珉儿便送皇帝出上阳殿,看着项晔大步流星地走上长桥,她的目光不经意掠过岸边,直觉得看到了什么碍眼的光景,再定睛仔细看,竟仿佛是梁若君带着宫女站在岸上,那服色那身姿,必是贵妃无疑。
清雅也瞧见了,立时道:“娘娘,要不要奴婢跟过去。”
珉儿摇头:“我们退下。”
主仆俩退进了上阳殿门里,留了一条缝,足够珉儿看到岸上的光景。她并没有完全回避,事实上皇帝不会再对梁若君怎么样,之后的事该是她出面,更由珉儿来安排梁若君往后的人生。
皇帝亦是大老远就看见了梁若君,却坦荡荡如往日一般上了岸,盛装华服的贵妃上前请安,他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坐上了肩舆,一路往宣政殿去。
梁若君周正地行礼,没有上前纠缠,昨日在清明阁外闹腾的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里一贯大方从容的模样,她的笑,她的一言一行,谁看着都觉得舒服。
甚至在皇帝走远,梁若君也没有露出“本性”,落落大方地朝上阳殿看了一眼,自然她是看不见宫门上的这道缝,也不知道皇后正在暗处看着她,可她似乎故意这么猜想了,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旁人在偷窥自己的警惕,这样完美地一直等回到玉明宫,寝殿的门牢牢关上的一瞬才破了功。
她顺着门,一点点瘫软下来,坐在了冰凉的地砖上。
“娘娘,娘娘?”海珠被拦在外头,而她堵着门,海珠自然是不能进来的。
“你去清明阁外等着,哪怕等一天也要等,告诉皇上我在等他。”隔着门,梁若君吩咐着,“去吧,带上小宫女,有任何消息都立刻来告诉我。”
“可是……”门外,一宿没睡的海珠,哪里来的精力到清明阁外站着等,可她没法子,这会儿就放弃的话,这辈子就毁了。还不知道事情最后会如何发展,眼下能挽回一些是一些,即便在海珠看来,皇帝也不至于这么翻脸无情,那么多日子的缠绵恩爱,就没有一分真心吗?
梁若君咬着唇,几乎要将娇嫩的肌肤咬破,而她心里更咬定一件事,哪怕是死在皇帝面前,她也不能向上阳殿低头,只要皇帝不杀她不废她,她就要阴魂不散地存在于这宫闱之中。
“我没做错任何事,我想做的事一件都还没有做,你们凭什么这样待我……”梁若君泪如雨下,紧紧捂着嘴不想让人听见她的哭声。
是皇帝拉着她的手,让她感受到这世间的真情和温暖,让她摆脱了包袱累赘的自卑,可现在也是他,要把自己重新推入地狱里。
梁若君不知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很快就听到门外,有小宫女害怕的声音,另有人语气凶狠地说:“今日起,玉明宫中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皇上请贵妃娘娘好生安养,待皇上得空再来看望,你们要好生伺候娘娘,不得离开。”
听得提起皇帝,梁若君惶然清醒了几分,跌跌撞撞爬起来,胡乱抹掉眼泪开门闯了出来,见门前的人要走,她厉声道:“站住!”
她没有哭泣,也没有哀求,高高地端着贵妃的架势,骄傲地问着:“这是皇上的旨意,还是皇后的旨意,为什么不是周怀来传话?皇上不得空,周怀也不得空吗,你把周怀找来,我只听他一人说。”
那人在门前行礼,可是行礼后,竟头也不回地走了。
海珠气不过,追上去要拦下,可一只脚才跨出玉明宫大门,眼前赫然掠过寒光,两把带鞘的长刀交叉在面前,将她生生堵了回来。不知几时,宫门外竟然被侍卫把守了。
“娘娘……”海珠吓得不轻。
“我知道了。”梁若君冷然应着,扶了扶有些歪斜的发髻,提起裙摆缓缓走到门前,同样的情景再次出现,侍卫们也要把她拦下。
梁若君高高地抬起脖子:“要杀要剐,你们只管动手,若是不杀我,就休想拦住我走出这道门。”
侍卫们惊了一惊,不知该如何对应,便见贵妃贴着长刀一步步走向门外,他们也不得不节节后退,梁若君呵斥道:“你们打算这样子跟着我一起去清明阁吗?”
中宫 240 就让她的梦,碎在我手里
围绕着玉明宫,无数人明着暗着在看这里的热闹,见到这架势,都吓得不轻,不知那些侍卫到底掌握了多大的权力,梁若君毕竟是梁国的公主,这真要是见了血要了命,会不会引起两国的战争?
那些侍卫不敢轻易放行,贵妃也绝不肯妥协,两边僵持不下,就这么定在了玉明宫门前。
消息散开,越来越多的人来看热闹,林昭仪这样的更不会错过好戏,拉着孙修容就来了。她们远远躲在凉亭后头,看着这里贵妃和侍卫对峙,难以想象不久前还被皇帝捧上天的女人,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贵妃若是硬闯,侍卫会不会拔刀,可怜他们里外不是人。”孙修容叹气,“贵妃娘娘也是,何必呢,这股子气势倒有些像皇后娘娘了。可万一她有个好歹,皇上如何向梁国交代。”
林昭仪冷笑:“她的亲娘和哥哥都被下了大狱,还不知道是什么下场,谁还会在乎一个嫁出来的女儿,那位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都能和我们皇上联手呢,听说贵妃在梁国本就不受待见。”她一拍巴掌,惊讶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你说贵妃会不会也牵扯在里头?”
孙修容摇头:“这怎么知道。”说话间,目光看到从太液池边走来了的人,惊呼“皇后娘娘到了”,忙拉着林昭仪躲了起来。
这一边,果然见皇后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拥簇下,缓缓朝玉明宫走来,皇后穿着平日里家常的襦裙,发髻上也没有戴耀眼张扬的金簪,像是正闲适地在上阳殿中用早膳,突然被这些事打扰,赶不及换衣裳就来了。
但看似来的匆忙,可皇后神情淡定气质从容,脚下的步子不紧不慢,与玉明宫前剑拔弩张不惜豁出性命的梁若君截然不同。
侍卫们见皇后驾到,纷纷松了口气,收起了佩刀退在一旁,珉儿站定下来,看到那骄傲的公主,她有几分恻隐之心,可那种心情藏在自己的心里就好,永远也不必拿出来给任何人看。
“参见皇后娘娘。”梁若君端得礼仪周正,朝珉儿行礼,但起身后就毫不客气地说,“娘娘,臣妾犯了什么罪,要被软禁在玉明宫中?宰相与梁国私通,与臣妾何干?臣妾现在要去见皇上,向皇上解释清楚,也请皇上向臣妾解释清楚。”
珉儿道:“皇上不会见你。”
梁若君却强硬地说:“方才那些人来传话,是说皇上得空便会来见臣妾,臣妾要去清明阁外等,等到皇上有空的时候。”
珉儿淡漠地看着她:“皇上得空,会去探望二皇子三皇子,会去上阳殿看小公主,会到长寿宫陪太后说话,会和大臣们去巡查城外的军队,皇上得空有很多很多事仍旧等待他去做,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玉明宫见你,更不会让你去清明阁浪费他的时间。”
“皇后娘娘这话,听着酸得很。”梁若君强撑着骄傲,纵然心已碎得七零八落,她也不能向秋珉儿低头,“皇上若没时间,臣妾也要听皇上亲口对我说。”
珉儿淡淡一笑:“早知道你是这么想,我也不必来了。”她轻轻摆手,衣袂飘飘,优雅的举止下,却是说出冷冰冰的话,吩咐侍卫们,“立刻请贵妃娘娘回玉明宫,锁住玉明宫的门,没有皇上的旨意和我的旨意,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梁若君气得脸色通红,几步逼近了珉儿,清雅下意识地挡在了皇后身前,珉儿却轻轻推开她,主动迎向梁若君,冷然道:“你们梁国的宫里,难道不是这样的光景?任何一个宠妃,都会像书页一样被翻过去,你的母亲如是,你自己也不例外。想要挣扎,那就拿性命去换。”
“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你和我的嫡母有什么两样,因为你们是皇后,就可以践踏别人的一切?”梁若君眼中含泪,声音颤颤地说,“听说你也曾被嫡母折磨,你的母亲被虐待了十年不是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什么你有一天成为皇后,要把这一切恶行用在别人身上?”
珉儿道:“我对你做什么了?打你,骂你,饿着你,折磨你?你受伤了吗?”
梁若君噎住:“你强词夺理。”
珉儿摇头:“眼下两国关系紧张,皇上和你的父亲都要查清朝廷里私通叛国的逆臣,你做为公主,作为贵妃,两边都放不下,要紧的时刻难道不该回避,不要让你的丈夫和你的父亲为难?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还摆出一副受欺负的可怜,等待皇上怜香惜玉,好啊,你想去清明阁是吧,那就拿命来换。”
珉儿抬手指向躲在后面的海珠,命侍卫拔刀架在海珠的脖子上,海珠惊得尖叫大哭,刺激得梁若君眼皮子直跳。
“你走一步,我就让侍卫在海珠身上划一刀,等你走到清明阁,她的血就该流尽了,你也能去那里等皇上了。”珉儿直视着梁若君道,“海珠之外,这宫里还有谁是你从梁国带来的?当然从她们身上下刀,不能白白牺牲我大齐的宫人,等她们都杀完了,接下来你再要做什么,就只能卸你的胳膊和腿了。”
说这番话的皇后,宛若恶魔一般叫人喘不过气,而海珠已经被侍卫死死地摁住了,对付一个宫女可不必有那么多顾忌,就算真的杀了海珠他们也不会担心。
梁若君几乎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感情会这么不堪一击,不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就这么抛下自己。
“好,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梁若君眼中像要沁出血来,傲然转过身,朝清明阁走去。
珉儿一抬手,那里的侍卫便得令,一刀划在海珠的胳膊上,鲜血登时染红了衣衫,她叫得声嘶力竭,拼命喊着公主救命,梁若君惶然转过身,惊见海珠半边衣裳都被血染红,她腿一软跌倒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后,可是那个恶魔一般的女人,不为所动。
远处看热闹的妃嫔,都吓傻了,稍微机灵一些的,都悄悄跑了,果然没多久,上阳殿的宫人突然四散开,纷纷一找一个准的把这些看热闹的人都送到了皇后和贵妃的身边。林昭仪和孙修容没来得及跑,也被发现了。
“正好你们都在,就做个见证,想必我方才说的话,你们也听见了。”珉儿将目光徐徐扫过众人,唬得人人都打颤,她道,“你们与贵妃往来亲密,这是好事,往后也继续可以这样子,大家和和气气是一家人。但眼下朝廷正在追查私通叛国的逆臣,贵妃身份尴尬,不得不回避,你们任何人与贵妃往来,都会被怀疑,又何必惹祸上身?”
众人纷纷道是,早已吓得不敢正视皇后,珉儿则道:“不是我要杀海珠,是贵妃自己拿她的宫女来换见皇上一面。”
“公主……”海珠哭得可怜极了,那一刀虽不至于伤性命,可也把她的胆吓破了,且刀伤必然剧痛,一个弱女子岂能挨得住。
梁若君瘫坐在地上,失去了往日的光芒,她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却见皇后逼近自己:“还要去见皇上吗?”僵持了须臾,眼见得海珠身上的血不停地流淌,梁若君终于摇头了,绝望地咬牙切齿地摇着头。
“宣太医为海珠疗伤。”珉儿吩咐,“立刻搀扶贵妃回去休息。”
玉明宫的人都吓得挪不开脚,清雅不得不命自己的人去把地上的人扶起来,贵妃已经无法自己行走,几乎是被人架着进去的,海珠也走了,地上只流下她身上的血。
林昭仪死死地低着头,心里默默祈祷皇后别再和她说话,让她能有一口气回去自己的寝宫。眼看着皇后的裙摆出现在视线里,她吓得闭上了眼睛,但担心的事迟迟没发生,等她再次睁开双眼,皇后已经走远了。
地上的鲜血狰狞着,里头还隐约传来海珠的哭泣,孙修容扶着她,同样被吓坏的人含泪道:“皇后娘娘太狠了。”
可林昭仪却说:“她这算客气的了不是吗,贵妃那阵子多得意啊?换做是我,若是怀着孩子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男人,若是生下孩子坐月子,男人却偷偷摸摸和别的女人欢好,有朝一日能出口恶气,我肯定……所以,她这么做,虽然狠毒,但也是人之常情。”
这边厢,珉儿沿着太液池缓缓而行,清雅料理了玉明宫里的事赶上来,告诉皇后海珠的伤没有大碍,侍卫们下手是避开要害的,只是看起来吓人。
珉儿道:“派人好好照顾,帮她把伤养好。”
清雅一面答应,一面担心:“娘娘这么做,传出去,又该有人弹劾您了,眼下宰相失势,皇上那些功臣更容不得您了。”
珉儿却摘了路边一朵没被宫人清除的野菊,碾碎了花瓣撒入太液池里,叹了口气道:“我和皇上说好的,他和梁若君的事,由我来解决,我并不想让世人知道,他是在演戏,包括梁若君。就让她的梦,碎在我手里,恶人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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