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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珉儿也不管她,抱着云儿满屋子转悠,和乳母说孩子养的太好了,她就快抱不动了,丢下云裳一个人自怨自艾,而她当真就像孩子似的,没人理她了,她反而好了,可怜兮兮地望着珉儿,珉儿这才笑:“不哭了?我没用午膳就出来了,我们一起吃点可好?”
宫里头,梁若君因担心自己是被皇帝或皇后试探,离了乐府后,就急于相见项晔,纵然见到了兄长的随身玉佩,也不敢掉以轻心,显然乐师那边的人比她心智深得多,她则在了完全被动的立场。
听闻皇帝未传午膳,便回玉明宫亲手做了几样皇帝来时爱吃的东西,带着海珠和其他宫女来到清明阁。
门里项晔不得不揉一揉脸,捏出违心的表情,笑着迎出来,嗔怪道:“你这几日辛苦得很,又惦记朕做什么?”
梁若君摆下膳食,等尝膳太监来试过毒,便一样样摆出来请皇帝享用,温柔地说:“皇上不好好吃饭,哪里来力气对付国家大事,臣妾没别的本事,这点事还是做得的。”
她一面说着,一面就打量皇帝的神情,想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些什么,但怎么看皇帝和平日里并没什么两样,梁若君暗暗松了口气,她可以相信乐师真的是秋振宇的人。
“皇后离宫去将军府了,要入夜才归来。”项晔口是心非地说,“等下你就在这里陪着朕,朕把一些积攒了还没看的折子,今日都看了。”
梁若君欣喜地说:“臣妾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项晔摸摸她的手道:“你给朕做了这么可口的饭菜,朕怎么舍得你离去?”
想起方才从玉明宫一路走来时的心情,梁若君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明明心事重重,却又莫名其妙的格外轻松,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是因为皇后不在宫里。哪怕那个女人日日都在上阳殿不见人,可存在与否委实不一样,倘若她能永远不要回来就好了。她就能安安心心和皇帝在一起,宁静而美好的在一起。若是如此,她也不必在乎秋振宇,甚至可以完全抛弃母亲和兄长。
梁若君双手交叠,捧着皇帝的大手说:“皇上握笔辛苦,臣妾给您揉揉。”
项晔笑:“那朕还怎么吃饭?”
梁若君愣了愣,露出傻傻的可爱,见皇帝也笑着,她当真以为自己很讨人喜欢,却不知道,是皇帝为她编制了一场梦,这场梦太美太真实,让她误以为自己是醒着的。
那之后一整天,珉儿在宫外陪伴云裳,梁若君在宫里陪着帝王,本以为相安无事,谁知日落之后,梁若君本是回玉明宫洗漱更衣,随时预备圣驾到来,不想却是上阳殿的宫人先传话来,说皇后娘娘请贵妃前去一见。
海珠拦着不让,怂恿贵妃:“娘娘就说等着见皇上,珉儿再去不迟,您这会子走了,皇上来了见哪个?”
梁若君再三权衡,还是决定前去一会:“她若欺我,皇上也能亲眼看看,免得疑我矫情做作。”
果然,上阳殿等着她的,是对于这一整天待在清明阁里的苛责,其实皇后刚刚才从宫外归来,人都还没进上阳殿,就急着把贵妃叫去,一见面,竟是劈头盖脸地问:“你知不知道清明阁是国事机要重地,你在哪里一整天,想做什么?”
她们早就撕破脸皮了,皇后这么问,梁若君也不意外,可她当真答不上来,毕竟清明阁的确不该是妃嫔流连的地方,皇后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回,她却在那里从中午待到天黑。
“你在这儿好好想想,想明白了,让人来告诉我。你可是贵妃,你这里做不出规矩,底下的妃嫔都要乱了。”皇后明摆着刁难人,带着宫女走上长桥,赫赫扬扬地回了上阳殿,留下几个宫人看守在这里,监督贵妃静思己过。
天还不冷,可夜风甚凉,梁若君匆匆出门锦衣轻纱不足御寒,秋风一阵阵过,很快就把她的身体吹凉了,而她站在这里,稍动一动,就有上阳殿的人板着脸说:“贵妃娘娘您想好了吗?”
海珠气得浑身发抖,可梁若君却不让她多嘴,她纹丝不动地站在风里,远望着夜色中上阳殿的璀璨,人人都说上阳殿是从凌霄殿落下太液池的明珠,可在她看来,不过是一颗死鱼眼珠,总有一天,她要把这颗鱼眼珠踩在脚下踩烂了。
这样的戾气冲上心门,梁若君恍然一怔,她怎么了,她怎么也变得狠毒起来?
而海珠实在气不过,就给身后的小宫女使眼色,那小宫女便要想法儿去给皇帝通风报信,可是才走,就被上阳殿的人叫住,海珠便嚷嚷:“夜里这么冷,还不许我们去给贵妃娘娘那件披风?皇后娘娘是让咱们娘娘在这儿想事情的,难道是让她吹风受冻,虐待她吗?”
上阳殿的人早就被清雅调教过,见到这光景也不慌,心里都有谱,便互相商量了几句,放那宫女走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皇帝一行才匆匆而来。





中宫 234 只有你能伤我
皇帝一行,将太液池边照得亮如白昼,远在上阳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而皇帝见到梁若君后,二话不说就拉着她的手走上了长桥,大有要和皇后辩个明白的架势。
“皇上,您要带臣妾去哪里?”明知是去见皇后,梁若君却一时糊涂了,而她被冷风吹得身体僵硬,走路很不利索。
“她不是要你想清楚吗,朕来替你告诉她,到底想清楚了没有。”皇帝怒气冲冲,“朕也要问问她,想清楚了没有。”
梁若君拉着皇帝的手,颤颤巍巍地说:“皇上,臣妾的腿麻了。”
项晔忙问:“要不要紧,走不了了吗?”
而他们说这些话时,上阳殿的大门轰然打开,宫女太监手执灯笼,火龙一般沿着长桥逶迤而来,皇后不紧不慢地走在中间,梁若君心中一紧,弱声道:“皇上,娘娘来了。”
“来了才好,朕也要见她,问一问是不是从今往后,朕做什么事都要看她的脸色。你大度不与她计较,但她可知道你与朕联姻的意义?荒唐至极!”皇帝拉着梁若君的手,朝着珉儿迎上去。
两处相遇,珉儿气势凌人,皇帝亦怒气冲天,梁若君反而变得越来越渺小,躲在皇帝的身后,更主动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不知为何,纵然心中有了戾气,有了想要驱逐皇后的冲动,真正面对秋珉儿时,她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矮人一截。
“贵妃做错了什么,你要让她站在风里反省?”项晔先开口,“她是堂堂贵妃是梁国的公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有什么话,不能让她到上阳殿里去说,要让她这么难堪?”
珉儿昂首相对,毫不畏惧地看着皇帝,而项晔虽背对着梁若君,可自己身后还有许多不知情的宫女太监,皇帝只能板着脸,满脸怒气,严肃得令人害怕。
要知道在她成为皇后之前,这宫里没有人不怕皇帝的,还记得她第一次踏足上阳殿时,皇帝驾临的消息传来,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现如今他们是跟着自己,两年来皇帝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们也学得皮实了,知道皇帝威严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的心。
但现在,必须让所有人都明白,那颗温柔的心,转去了玉明宫。
“清明阁是国家大事机要之地,贵妃不知分寸,纠缠皇上一整天,实在有失体统。”珉儿毫不退让,“臣妾身为中宫,不能视而不见,不能由着贵妃恃宠而骄乱了宫闱规矩,皇上可以坐享齐人之福,可臣妾不能卸下肩上的责任。”
梁若君在身后听得真真切切,而这声音仿佛会顺着太液池的水传出去,传遍六宫。
“何必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你嫉妒罢了。朕处处忍让,无一不依着你,只想你能与贵妃和睦相处,贵妃亦对你恭敬有加恪守本分,可你却咄咄逼人。”项晔失望地说,“你道是妃嫔有错,中宫有指教的责任,那皇后有错,嫉妒心重,就可以无法无天?”
“皇上这话,是真心的吗?”珉儿走上前,仰望着项晔,纵然知道字字是戏,心里也颤得慌,皇帝若真有一天这么对她,珉儿绝不会留恋纠缠,她会走得干干脆脆,权当从没来过。
珍惜自己的人和心,才值得自己去珍惜,任何感情任何人,勉强都不会有结果。
“朕待你,待贵妃,都是真心,为什么你非要排挤她欺负她,为什么不能为朕想一想?”
“因为皇上把臣妾的心伤透了,这世上哪怕再多的人来为难我,我也毫不惧怕,可只有您。”珉儿这话,像是真的,“这世上,只有皇上能伤得了我。”
项晔被触动了心弦,几乎绷不住,但珉儿立刻话锋一转,眼含深意:“皇上,云裳缠绵病榻瘦弱不堪,实在叫人可怜,长此下去,只怕命不久矣,还请皇上下恩旨,召见沈哲回京,哪怕只是让他看一眼云裳也好。”
皇帝一阵沉默,看着珉儿的双眼,读出她的用意,摇头道:“沈哲镇守羌水关责任重大,岂能为了儿女情长抛下将士和百姓,你去告诉江云裳,是生是死且看她自己的造化,若是扛不起将军夫人这样的重担,朕会替沈哲找更好的女子相配,也会给沈云寻最好的继母抚养他长大。”
“皇上……”珉儿猜想,皇帝明白她的意思了,不过这心思可千万不能让云裳知道,云裳若知道,她这一天相伴的时候,满脑子想着如何利用云裳做文章,一定要伤心坏了。可珉儿没有恶意,他们总要给沈哲一些机会,好让秦庄能跨出一步。
帝后二人目光相交,真真假假唯有他们自己明白,梁若君躲在皇帝身后,已是十分震惊了,她这算成功了吗,终于把帝后的关系挑唆得水火不容了?
“皇上要带人走,臣妾拦不住,但贵妃若做错什么,臣妾还是会追究她的过错,皇上要么废了臣妾,要么就管好您心尖上的人,别叫她坏了宫里的规矩。”皇后那么强势,连废后的话都能说出口,她身后的宫女太监都被吓着了。
而珉儿撂下这句话,就转身扬长而去,宫人们手持灯笼一路尾随,长桥上的光亮顿时暗了不少,项晔松了口气,转身对噤若寒蝉的梁若君说:“不怕,没事了,朕送你回去,你冻坏了。”
梁若君茫然地望着皇帝,柔弱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泪光莹莹楚楚动人,却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
项晔皱着眉头道:“别怕,有朕在。”
他带着人离开了上阳殿,而在场所有的人,都认为,皇帝这一走,不知几时才会再来,原本心就不在这里了,现下怕是连最后的责任和情意都没了。帝王薄情,自古如此。
皇帝为贵妃编织的这一场梦,几乎骗过了所有人,而一直克制自己,坚持不瞎掺和的太后,这一次也坐不住了。翌日一早,当林嬷嬷把关于将军府那些话告诉太后,气得老太太拍了桌子道:“他要逼死哲儿吗?”她左思右想,不能让云裳年轻轻香消玉殒,也不管珉儿是否体面,眼下既然皇帝的心在梁若君身上,她只能放下脸面,先为侄儿夫妻俩求得太平才好。
如是,梁若君被叫到长寿宫,太后开门见山地说,希望贵妃能劝说皇帝,让沈哲回京探望病重的妻子,言语婉转已是十分客气,谁知梁若君却惧怕昨夜皇帝面对皇后的气势,他说得那么明白了,绝不可能松口。
梁若君不愿白白浪费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沈哲夫妻和她没半点关系,皇帝就是喜欢她温柔如水不多嘴不强势,于是便回绝了太后的请求,故作无能地说:“皇后娘娘尚且无法劝说皇上,臣妾人微言轻,一定也无法劝皇上回心转意。”
太后好生道:“皇上心里有你,你说的话自然和旁人不一样。”
梁若君垂首道:“大齐与梁国一样,皆是后宫不得干政,沈将军身负皇命,那便是他的职责,皇上一定也有他的用意。”
到底是后来的人,纵然自以为对着宫里的人情世故很熟悉了,分寸上也总有拿捏不好的时候,梁若君知道太后疼惜侄儿侄媳妇,却没想到在太后心里,她的侄儿和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任何差别,哪怕一个是君一个是臣,都是她的骨肉。梁若君这话,连林嬷嬷听着都在一旁苦笑了。
太后气得说不出话来,竟是越看梁若君越不顺眼,怒而道:“既然你口口声声国事为重,后宫不得干政,那昨天在清明阁一整日,你缠着皇帝做些什么了?皇后说你两句,你还把皇帝搬出来,故意挑唆帝后不和睦?大齐建国以来,我还头一次在后宫见到你这般反骨的人物。”
梁若君紧张地看着太后,太后却别过脸去,冷冷道:“昨天皇后叫你想的事,怕你还没想清楚,去外头院子里站着想一想,几时想清楚了,去给皇后一个交代。”
林嬷嬷上前来,客气地说:“娘娘,这边请。”
梁若君气色浑身发抖,可她除了认栽,什么都做不了,硬生生被太后撂在太阳底下站了好半天。纵然已是秋天,可白天的阳光还有几分力道,娇嫩的肌肤暴晒在太阳底下,可怜她日夜保养的心血白费了,皇帝赶来时,太阳都晒到头顶心了。
如是,中秋之前,为了贵妃的事,为了帝后不和的事,为了皇帝让不让沈哲回京探望江云裳的事,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直叫皇室失了体面,可皇帝竟一心一意护着贵妃,让人匪夷所思。
而云裳病重的消息,在此之前就早已传去羌水关,沈哲每日都给妻子写信,盼能解她相思之苦,这一日,他忙完军务归来,接到了云裳送来的信鸽,匆匆写了纸笺就要送回去,下人却跑来说:“将军,外面有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要见您,他说您见了这东西,就知道是谁了。”
沈哲低头一看,眉心紧蹙,放开了手里的信鸽,就往门外赶来。




中宫 235 风光不过八月
出现在眼前的人,果然是秦庄,管家送来的信物,是让沈哲心中一骇的纪州大军的虎符,表哥竟然随随便便就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当信物表明身份,沈哲觉得不可思议。而来的,不仅仅是秦庄一人,他带了十几个人,有坐人的马车有拉货的板车,打扮的模样,像是一支商队。
秦庄见了沈哲,也是笑:“将军大人,我这里有上好的药材,您可过过眼?”
“正缺药材,里面请。”沈哲应下了,把他的表哥带进了门。
一进门,兄弟相认,沈哲也不问秦庄为何乔装打扮而来,有些话不需要说明,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问了,反显得自己心虚。
秦庄打量着将军府,笑道:“上一回我离开羌水关,是九死一生被人抬着走的,如今背上仍会隐隐作痛,便想起当时的奋不顾身,幸好幸好,受伤的不是皇帝。”
沈哲道:“表哥的英勇无畏,至今在羌水关传颂。”
秦庄摆手:“我算什么,我只是救了皇上一命,而你重新给了这贫瘠之地生命,好像过去的纪州。”
沈哲谦让道:“远远不足,眼下缺粮少药,颇有些艰难。”
表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明了,秦庄叹息:“你不要怪皇上,梁国和赞西人,对我大齐虎视眈眈,皇上把精力投在西平府,也是应该的。我便是见朝廷拨给纪州的粮草较去年有所减少,虽说是路途艰难,将分批送来,我心里猜想皇上是不易,又不好拉下脸来。但纪州你知道,早已不再仰仗朝廷多年,我就担心你这里,会不会难以为继。自作多情地想来看你一看,给你送些药材来,之前我来过羌水关,知道这里最缺什么,你可别疑心哥哥动机不纯另有心思。”
沈哲郎朗笑道:“表哥这话说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秦庄再次打量屋子里陈设,果然一副少了女主人的气息,他道:“来的路上听闻弟妹久病不愈,你可知道?”
沈哲的目光一下暗沉了,点点头道:“知道,才飞鸽传书,好安抚她一些相思之苦,表哥勿要嘲笑她,她还那么年轻,我们新婚堪堪两年而已。”
两年前的中秋,秦庄不远千里去了京城,就为了参加表弟的婚礼,对于表弟的事,他想来重视过皇帝的事,也是想在沈哲心里建立起一个印象,让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哥很惦记他。
“你舅舅年纪越来越大,总是念叨想见你,再者文月远嫁赞西,又让他添了相思,盼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秦庄叹息,又问沈哲:“不想回京城去吗,去看一眼弟妹,都传出这种消息,连我在路上都有所听闻,你不怕她……”
沈哲凝重地看着兄长:“这里离不开我。”
秦庄笑道:“哥哥替你守着,你速去速回。”
沈哲问:“纪州怎么办?”
秦庄轻松地说:“皇上现在所有的心思都在西平府,再次就是羌水关,纪州早已是他最放心的地方,他怕是很久没想起故乡了,你速去速回,哥哥也不能一直不回去,你一回来,我也要动身回纪州去了。”
沈哲没有立刻答应,他和皇帝一直猜测秦庄会做什么,而他竟然一直没得到秦庄离开纪州的消息,不知是皇帝故意不告诉他,想让他此刻能有最自然的反应,还是秦庄行踪太隐秘连皇帝都不曾察觉,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而是要让秦庄明白,自己对他那份并不完全的信任。
“哥哥容我,思考半天。”沈哲郑重地说,“事关重大,我不能连累哥哥。”
秦庄不以为意地笑道:“那看样子,你我要先一起在这里共度中秋了,也算是兄弟团员。”
如是,转天便是中秋,云裳接到丈夫的飞鸽传书,捧着纸笺爱不释手,侍女们送来汤药茶饭,小心翼翼地照顾她,说着:“宫里的中秋宴可热闹了,听说皇上今年花了更多的银子办中秋宴,可惜夫人您病着不能去看一眼。”
云裳道:“我也不在乎的,只是若能去就好了,好歹有我陪在皇后身边。”虽然云裳隐约觉得帝后之间的不和睦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可是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真真假假的,竟分不清了,她在病中什么忙也帮不了,只知道宫里头,中宫与玉明宫势同水火,而皇帝一边倒地站在了贵妃的身后。
此刻上阳殿里,秋振宇带着三夫人前来拜贺中秋,进门之前,他对帝后不和的事也将信将疑,始终认为是他们互相配合的一场戏,可是看到皇后的那一瞬,秋振宇自己也纳闷了,宝座上的人气质收敛神情凝重,言语之间仿佛总有什么话想说而没说出口,但皇后还是端着那令人恼火的高傲,只是这份高傲里,开始透出挫折来。
走出上阳殿,三夫人喘了口气说:“皇后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了。”
秋振宇淡淡地问:“怎么说?”
三夫人道:“也许是妾身想多了,毕竟眼下……”
她话音未落,前面行来衣衫华贵的妇人,三夫人道:“老爷,是贵妃娘娘来了。”
秋振宇也看见了,他们一同上前行礼,梁若君入宫以来,竟是第一次私下与秋振宇说话,而借乐师之便,他们早已联络上了,秋振宇提醒贵妃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心帝后做戏。
然而帝后的戏,却越来越足,皇帝对她更是关怀备至,倘若梁若君不曾动心,兴许还会多几分冷静,最糟糕的是,她从一开始就爱上了皇帝。
“宰相大人,安泰殿的酒宴已准备齐当,皇上即将与太后入席,本宫来邀请皇后娘娘,大人也赶紧过去才是。”梁若君落落大方,和气地说着,“夫人,我准备了礼物,会有宫女送到你席上,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望你喜欢。”
三夫人行礼谢恩,不敢多嘴,夫妻二人看着梁若君往长桥上走,但显然上阳殿的人不会让她踏足,可她也不急躁生气,坦然接受了皇后的倨傲,反而恭恭敬敬地,希望宫人传达她的心意,请皇后尽快列席中秋宴。
秋振宇带着妻子走开了,三夫人惴惴道:“老爷,我们皇后娘娘真的失宠了吗?”
“少说话。”秋振宇冷冷一眼,他也摸不清了,难道是真的?
且说珉儿早已准备好,要去安泰殿赴宴,清雅则跑来告诉她,说是秋振宇在岸上与贵妃相遇,珉儿默默听着,自行将一支金簪插入发髻,见清雅在边上一脸纠结,她笑问:“怎么了?”
清雅蹲下来,扶着珉儿的膝头问:“娘娘,您和皇上真的没事吗?”
珉儿笑:“你觉得呢?”
清雅眼睛湿漉漉的,那夜帝后在长桥上的一番话,惊得她一整夜睡不着,数日过去还是忐忑不安,宫里宫外都传疯了,帝后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冷若冰霜,皇帝好些日子不踏足上阳殿了,皇后也不再派她日日去清明阁守着,莫说不知情的旁人,知情的她也糊涂了。
“没事,真的没事。”珉儿道,“可怜那个人风光不过八月,你且忍一忍,十五天后,该留的留下该走的走,皇上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话模棱两可,难不成皇后也会是该走的那一个?清雅毕竟不是帝后中的任何一个人,对于他们的感情和信任,旁观者如何能切身体会。
这一边,皇帝穿戴齐整,正要去长寿宫迎接母亲共赴中秋宴,周怀悄然出现,将一封信递给了皇帝,低声道:“贵妃娘娘今日给诸位夫人准备了贺礼,这是从递给秋夫人的礼盒里找出来的。”
项晔扫了一眼:“原样放回去。”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去,神情轻松地说,“已经不需要。”
千里之外,羌水关内外军民同乐,恭贺中秋,沈哲一早带着将士们给百姓送去粮食药草,自然都是秦庄给他送来的,他才得富余,皇帝克扣粮草的,又何止羌水关一地。
表兄弟再见面,家里已经摆好了饭,虽及不上宫廷酒宴那么精致,也足够热闹了。兄弟举杯,秦庄却问:“一天了,你还没想好?”
沈哲道:“哥哥,京城很快就有变故,我去不得。皇上要捉拿秋振宇等一干叛国逆臣,我现在去了京城,只会横生枝节。”
秦庄脸色大变,定了定心才冷静下来:“皇上要动秋振宇了?”
沈哲很平静:“早晚的事,哥哥为何大惊小怪?”
秦庄忙道:“我知道,只是皇上一向顾虑重重,迟迟多年不动手,怎么突然之间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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