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但皇帝这么做,仅是希望能在梁若君身上用药,他很明白再多的宠爱,只要不在一起,彼此的信任就缺了那么一大块,可是项晔不想碰梁若君,也不愿轻易让人糟践她的身体。事情过去后,他会给梁若君一个富贵安逸的去处,甚至让她自行选择未来的人生,除非她要与梁国共存亡,不然项晔不想她死,更不想伤害她。
皇帝对周怀提起这些事,商议如何才能顺利“过关”,周怀久在宫廷,虽是个公公,可这里头的事知道的不少,过去赵国后宫还在老皇帝那会儿,颇有几分荒淫无道,这样的事一点都不稀奇。民间青楼里,妓子们遇见不想接的客,会偷偷使这样的伎俩,让恩客自己沉浸在幻想里。
周怀为皇帝找来合适的人,原就打算在七夕佳节这晚用在贵妃身上,没想到今天还发生了这么多事,越发显得有“意义”了。
宫女们渐渐离开了贵妃的寝殿,海珠和周怀都在一旁屋檐下看着,有一人上前来向周公公禀告说皇上和娘娘入寝了,他哦了一声,命人关上了殿门,吩咐了可靠的人值夜,就对海珠说:“皇上是不喜欢被人打搅的,事后要一觉睡到天亮,你我都歇着去吧。”
海珠不安又兴奋地朝殿内望了几眼,眨巴着眼睛说:“奴婢知道了。”
屋子里,早已是春色旖旎不可言说,梁若君等这一晚等了很久,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是她勾引皇帝,而是皇帝半百呵护。
其实皇帝很矛盾,他摸过梁若君的肌肤,看尽她的春色,只不过不到那一步,就不算在一起吗?世间没有这样的规矩,可项晔总觉得,不到那一步,梁若君的人生还能重新开始,他本是可以豁出去什么都不管的,可即便在大国利益之下,无辜的人终究是无辜的,只不过他们必须无条件地牺牲一切。
看着妩媚娇柔的人在面前渐渐迷失自己,柔和的香气,滑嫩的肌肤,却没有勾起皇帝半分情欲,待梁若君昏昏沉沉似醒非醒,面上潮红一片,如宫女所说的进入了春梦一般的幻觉后,项晔便离开了卧榻,轻轻拉起了床帐,将春色围在其中。
走到窗下吹凉风,让脑袋清醒了几分,耳边传来轻轻的呻吟,项晔没有在意。此时此刻,没去想梁若君明日怎么样,也没想珉儿会不会担心他假戏真做,想的是秋振宇在自己好不容易得到赞西国恢复盐价的时候,搅乱江南市场,人为哄抬粮价盐价,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可是他却束手无策,除非对那些商人用武力镇压。
可是这样做,会失去民心,皇帝连年征战,好不容易让百姓觉得皇帝打仗是对的,难道他打完了外人,要把刀枪对着百姓不成?那些商人也是大齐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
皇帝的拳头砸在了窗棂上,但很快就担心被外面的人看见他不在床上,便退了回来。这才意识到床帐里的梁若君已浑身瘫软呼吸急促,那些药物太厉害,这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项晔在梁若君完全昏睡过去后,才挪到她身边去,照着宫女的指示在床上留下痕迹,他内心自嘲着,世易时移,当初他被王氏下药,如今却轮到他对一个女人出手,堂堂帝王,怎么总碰到这么些见不得人的事。
好在结果让皇帝很满意,翌日醒来的梁若君,羞答答地躲在被子里偷偷地看着衣不蔽体的皇帝,项晔冲她一笑,便要赶着时辰去上朝,穿戴时彼此眼神交流,无限的暧昧旖旎。
出现幻觉的梁若君更是没有半分怀疑,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情欲的刺激,床榻上更是留下了她初夜的落红,当海珠跑来问怎么样时,她含泪点头:“皇上待我很温柔。”
皇帝更是兑现了他的许诺,不再偷偷摸摸,命内侍将昨夜的事大大方方地记上一笔,不用妃嫔们费劲打听,这消息就立刻传得人人皆知。都说皇帝是故意的,故意气皇后昨晚不给他面子,没想到皇后的风光会这么短暂,可贵妃是救了皇帝一命的人,生死之间的情意,的确是不能比。
长寿宫里,太后今早独自用膳,平日里贵妃都会来,好像从前的淑妃,若是皇帝前一夜在,她就不来,皇帝若是不去她才会早早地来。太后听闻这些事,叹息道:“好像又变回从前的样子了,这样也挺好的,只是不知道珉儿心里能不能过得去,她千辛万苦生了小公主,皇帝却在她怀孕分娩的日子里移情别恋,换做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林嬷嬷道:“太后,咱们说好的,咱们不管这事儿。”
太后连连点头:“我也管不了,我就逗着孙儿们乐呵吧。对了,你去接云裳母子进宫来,那孩子啊,我不催她她就不来,不知道我想念孙子吗?”
林嬷嬷笑道:“虽说将军不在家,可府里的人都在,家里大小事,再加上将军的人情往来,都是夫人一个人操持,又要照顾那么小的孩子,夫人分身无暇呢。”
太后不满地说:“那不如把孩子放在我这里养,我给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她也好省心了不是。”
林嬷嬷劝:“将心比心,哪个亲娘能离了孩子,更何况将军如今远在天边,孩子就是夫人唯一的慰藉了。”
太后倒也不是自私的,听得这话便心软了,念叨了几句想念云儿,就没再坚持。
此时将军府里,云裳正在管家的指导下,放出去第一只信鸽,看着信鸽在天上盘旋了两圈后飞得无影无踪,她的心也跟着走了。
“夫人您放心,信鸽一定会飞到羌水关去的。”管家见夫人满面忧愁,好心地说,“过去将军出远门,若有事交代小人,也是这样传信,虽然纸笺重量有限,能说的话不多,但比八百里加急可快得多了,只要不是信鸽自己偷懒歇着不动,也不容易被人抓着。”
可他说了半天,云裳几乎都没听进去,沈哲不在身边,她永远也不会觉得安生,就算现在皇帝突然要她带着孩子再滚回羌水关去,她一定包袱都不收拾,带着孩子就走。有沈哲在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都是家,而这将军府再好,没有他在……
“夫人,您今日进宫吗?”侍女前来询问,打断了云裳的思绪。
“我想一想。”云裳道,“我乐意去见皇后娘娘,可是不想见太后,太后总是会说些让我心里不自在的话,一两次忍了,听得多了,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侍女们面面相觑,她们不曾跟进宫,不知道太后到底念叨了些什么,不过天底下的婆婆都一样。
但天大亮后,云裳还是动身进宫了,在家闷着也是闷着,她知道皇后闷在上阳殿一样无聊,她们至少还能说得上话。
自然一进宫,孩子就被送到长寿宫去了,云裳本是有一肚子苦水要对珉儿说,谁知被告知昨晚七夕佳节皇帝宠幸了梁贵妃的事,直叫她心里七上八下,不敢想象皇后此刻该多伤心。
走到上阳殿外时,刚要上桥,听见身旁的人说:“夫人,贵妃娘娘来了,咱们等一等吧。”
云裳转身,见贵妃被宫女们拥簇而来,不知是她多想,还是事实如此,贵妃今日的打扮格外明媚,浑身透着一股子张扬气息,像是要告诉全天下人,她如今才是皇帝的心头好。
中宫 228 可怜的女人
可这份骄傲是她应得的,这个人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帝的贵妃,凭什么不能得到皇帝的心。道理云裳都懂,可她的心向着皇后,一想到这样的光芒会刺痛皇后的双眼,她心里就不好受。连自己的堂姐,都被云裳挡在了心门外,何况一个外人。
彼此见过礼,梁若君站定遥望上阳殿,白天再看一眼,心情和昨夜全然不同,天知道昨晚她是怎么走过这长桥,好在有皇帝,不正是因为皇帝把心放在了自己这一边,才惹急了皇后吗?
“妾身正要去拜见皇后,不知贵妃娘娘是不是要同往?”云裳主动开口,她知道皇后不会轻易让人踏足上阳殿的。
“我只是散步走到了这里,见到你来了,上前来问候一声。”梁若君红光满面,如她那极富感染力的笑容,此刻周身的喜气,也叫人不自觉地跟着她一道快活。
云裳从一开始就对贵妃有所提防,纵然如此,也感受到她的快活,像是张扬,又那么纯粹,若是撇开皇后,与这样的人相处,一定会很愉快。可见,皇帝移情,也不是没道理的。
“不能让皇后久候,还请您见谅。”云裳礼貌地欠身行礼,便往长桥上走去。
“夫人。”可梁若君却喊下她,温柔地问,“夫人回京多时,可有与将军书信往来,将军必然很牵挂夫人呢。”
云裳淡淡一笑:“多谢娘娘关心,已去信报平安。”
梁若君道:“那就好。”她爱怜地看着云裳,“异地相隔,实在辛苦你了,但将军功在社稷,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感激他,将军会名垂青史,连同你和孩子们的名字。”
这很像是一个公主该说的话,不管梁若君出于什么目的,如今沈哲在云裳心里是弱处,提起来就是隐隐的痛,她未必会激烈的排斥或厌恶,可是每提一次,就牵扯她的心,好好的人儿,也会被折磨坏的。
不远处,淑妃款款而来,原是有宫里的事要向皇后禀告,见贵妃与妹妹在岸边说话,她微微皱起了眉头。云裳心思浅,而梁若君的心比海深。
昨夜皇帝终于临幸了梁若君,淑妃比自己想象的要平静,与皇后相处了两年,皇后这一次的反应多少有些反常,既然皇后都亲自出面了,她们之间必然有个输赢较量,自己不必搀和进去,将来皇帝站哪一边,她就站哪一边。
但是云裳现在的立场很尴尬,他的丈夫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弱,皇帝大有驱逐功臣,甚至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的趋势。而人人都知道,云裳算得是皇后的闺中密友,皇后若与贵妃较量,云裳自然就是站皇后那一边,可她偏偏又是自己的堂妹。
“你的姐姐也来了。”梁若君看到了淑妃,便不再提起沈哲,静候淑妃到了面前,她大方地问,“淑妃姐姐,也是要去上阳殿?”
一声姐姐,叫淑妃好不尴尬,勉强堆笑:“宫里的一些事,要向皇后娘娘禀告。”
梁若君忙道:“你们且去忙吧,我这个闲人不好耽误你们的。”又道,“淑妃姐姐太忙碌了,我那里两次做东都请不得你赏光,皇上昨晚还惦记你呢。”
淑妃的目光定在梁若君的脸上,前几日在长寿宫里见到的人,还不是这般张扬的,她们这些可怜的女人们呐,得到些许雨露,就好像拥有了世间万物,飘飘然起来。
中宫 229 谁知道她想干什么
淑妃客气了几句,不愿在梁若君面前露出什么心思,之后两边别过,她和妹妹步入长桥,而贵妃则继续悠哉悠哉地散步去。
因提起沈哲,提起两地分离,云裳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低落起来,一路上不言不语,淑妃说了半天的话,妹妹好像也没听进去,淑妃拦下她道:“你这么心事重重地去见皇后娘娘,不怕娘娘为你担心?”
云裳看了眼姐姐,摇头:“皇后娘娘不会介意的,我在娘娘面前无须掩饰。”
淑妃便问:“怎么了,难道贵妃对你说了什么?”
江云裳淡淡一笑:“真没什么。”
她执意进门去了,而姐妹俩来的目的不同,淑妃禀告了一些宫里的事后就该退下,云裳却像这屋子的主人似的自由自在,独自在水榭台上坐着发呆,直等淑妃要走了,才出来送了送。
“云裳,是不是想沈哲了?”珉儿将她叫到身边,语气温和,“心里有不痛快地就说出来,憋着多难受?”
果然对着珉儿,云裳才说得出那些心里话,提起方才在岸边遇见梁若君,梁若君的那一番赞扬,让她心里很不自在。云裳毫不顾忌地说:“沈哲要做什么,刀山火海我也支持他愿为他牺牲,可我并没想过要他名垂青史什么的,我只想他平平安安,谁在乎这些?”
淑妃也提起梁若君,只略略一句带过,珉儿则早就揣摩到淑妃的态度,她这回是干岸上站着,不到最后不会插手的。
但此刻听见梁若君对云裳说这些话,换做林昭仪那样的人,珉儿也就不多想了,她们只会瞎热情不动脑子,可梁若君那么聪明,会不掂量掂量自己说出来的话,对听者有多大的影响?她一定是故意的。
其他的事,珉儿总能开解总能哄得云裳高兴,她本就是心思浅的人,可与沈哲异地分离的辛苦,除非夫妻团圆再无别的法子,珉儿略劝几句后,就只能干等着云裳自己振作起来。
“娘娘,我去把孩子抱来,特别想看云儿和公主在一起。”云裳这么说,就起身了,也许只是个借口,也许是她突然来了情绪,不想让太后霸占着自己的儿子。
珉儿猜出几分心思,但只玩笑:“可别看着看着,把我家公主看成儿媳妇了。”
云裳笑了,转身就回长寿宫去抱孩子,自然她到了太后面前,会借口是皇后要看孩子,想必珉儿不会和她计较这些细节,都是做人媳妇的,都知道婆媳关系的微妙。可是没想到,云裳这会儿却是“自投罗网”来的,太后正不高兴,想找她回来问话,又怕兴师动众惊了皇后,没想到云裳自己回来了。
一进门,太后就含怒道:“我听说你是自己喂养云儿的,你瘦成这个样子,自己都要养不起来了,怎么养孩子?怪不得云儿不长个儿呢,你不能喂饱他,他怎么长?这会儿孩子不仅长身体,还长脑子呢,你不怕把儿子喂傻喽?”
云裳被训的脑袋发懵,不知道是谁透露了她亲自喂养的事,离开羌水关时沈哲叮嘱她入京后要用乳母,不然会被笑话,云裳本不当一回事,但也算小心的,可没想到还是被太后知道,也没想到太后会这么过分地说她。她做亲娘的,想要为自己的孩子,怎么了?
太后并没有恶意,她见不得云裳弱不禁风,想象不出她这个样子怎么喂得好孩子,云儿方才哭得厉害,乳母喂了后的确安生了,太后随口问了几句孩子平日里吃得怎么样,乳母亦是不小心说漏嘴,一句:“夫人喂得可好了”,就闯祸了。
“把孩子留下,让我看他几天,等乳母把他喂得白白胖胖了,你再抱回去。”太后冷下脸道,“你回去也把身子养好,胖一些了再来的话,我就让你把孩子带走。”
云裳摇头,跑上前一把夺过了自己的孩子,叫太后也是目瞪口呆,她倔强地反抗着太后:“我的孩子我要自己养,请您恕罪。”
“云裳,我不是要害你,我是为你……”
“这是我和沈哲的孩子。”云裳小心翼翼地怀抱着自己的儿子,孩子被一折腾在睡梦里就开始哭,惹得她也红了眼圈,匆匆道一声告退后,转身就走了。
太后愣了半天,指挥林嬷嬷:“还不快派人跟着,别伤着孩子。”
原本说好抱着孩子去上阳殿的,可云裳出了长寿宫后一路往宫外走,生怕太后会夺走儿子似的,一直到皇城门下,林嬷嬷紧赶慢赶地追上来,才和云裳说上话,嬷嬷好声好气地说:“夫人您别误会太后,太后不是生您的气,也不是要夺走您的孩子,太后是心疼您,怕您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将军远在天边,太后不把您照顾好了,如何向将军交代。”
一提起沈哲,云裳的心更痛,她也知道自己不对劲,太过的思念,竟然反变成了提也提不得那个人,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结果还是……
“嬷嬷,我知道是我不好。”云裳垂首道,“您替我向太后赔不是,就说我知错了,我会让乳母好好养云儿的,我在家养着他,哪儿也不去,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请太后不要担心。嬷嬷,我走了。”
言罢,柔弱的人儿就上了马车,匆匆催着车夫快些回府去,林嬷嬷退在路边不知该说什么好,之后回到太后身边禀明这些话,也只惹得老人家生气。
上阳殿这一边,珉儿左等右等不见云裳,等清雅打听来消息,她不禁露出怒意。
清雅劝道:“您可别和太后生气,叫奴婢来看,夫人这么瘦弱的确不适合自己喂养孩子,孩子自然长得白白胖胖的,可是夫人自己的身体快被掏空了,太后也是好意,想必是一时着急把话说重了。”
珉儿摇头:“我怎么会气太后,我气梁若君好端端地说那么一番话,谁知道她想干什么。若是无意的,这样的人就该管好她的嘴巴,让她闭嘴,若是有心的,就更可恶了。”
清雅知道皇后说的是谁,可眼下那一位,真是春风得意。那之后连着数日,皇帝夜夜流连玉明宫,从起初的偷偷摸摸,到现在正大光明,益发连上阳殿都不去了,原先还每日去打个照面,眼下似乎是被气着了,索性连门都不登。
中元一过,珉儿和小公主都足月了,太后怜爱孙女,本要为公主举办满月之喜,但珉儿说朝廷今年征战耗费不少,能省就省一些,将那些银子用于民生社稷,也算为小公主积福。太后笃信福报,自然就答应了。
皇后出月子,妃嫔们最激动,撺掇着淑妃来请旨,想一道至上阳殿请安,看看失宠的皇后如今是什么光景。
而皇后竟也一反常态,立时就答应了,众人便纷纷猜测,是来了一位足以威胁她的贵妃,让她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孤高冷清,不该再把人都挡在上阳殿之外。
自然贵妃也与众人一道至上阳殿拜贺,第一次见盛装华服的皇后端坐上首,梁若君还是被震撼到了。皇后那扑面而来的高冷骄傲,不是谁都能装出来的,她的目光永远给人一种错觉,认为自己在她膝下卑微如蝼蚁的错觉。
但行礼后,梁若君便挺直了脊梁,她站在群妃之首,代替了淑妃昔日的地位,高高的发髻上,簪了一朵怒放的芍药,而芍药最似牡丹,乍一眼看,谁能分得清。
珉儿一如既往的言谈,不过是略亲和了一些,更大方地抱来小公主让众人看一眼,之后便询问淑妃三皇子和沣儿如何,说些家常的话后,众人就散了。
皇后今天比往常好相处,但谁都看得出来,皇后像是故意冷落了贵妃,与淑妃说孩子的事,和贵妃不相干,与妃嫔们说入秋后的事,也不把目光落在贵妃身上。那年轻美丽的女人虽然耀眼夺目,可迅速在人群中被孤立了。
至少在上阳殿,谁也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和贵妃站一边。
令人惊讶的事,不知是贵妃为此在皇帝面前撒娇,还是皇帝派人盯了上阳殿的动静,梁若君前脚走出长桥,皇帝就急急忙忙派人来请她去清明阁,像是知道她在皇后面前受了委屈,特地来安抚。
可今天,是皇后出月子的日子,皇帝却都不来看一眼妻女。
清明阁里,得到了安抚的梁若君,已经不在乎皇后的冰冷了,笑若春风地站在皇帝桌边为他磨墨,满脸喜滋滋的气息,叫人看着欢喜。
忽然间,周怀匆匆进门来,紧张地说:“皇上,皇后娘娘到了,就要进门了。”
项晔心里一颤,瞥了眼一旁严肃了神情的梁若君,故意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以作安抚,一面对周怀说:“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让皇后进来便是了。”
须臾,珉儿缓缓走进门来,长袍曳地,气势逼人,那蓄在眼眉里的怒意,看得人心颤。梁若君定了定心,上前福身:“参见皇后娘娘。”
可珉儿看也不看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桌后的皇帝:“皇上,臣妾今天出月子了,特地来向皇上请安。”
中宫 230 我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是啊,朕正打算批了这几本折子,就去看你和孩子的。”项晔绕过桌前来,端着尴尬的笑容,还不忘看一眼边上的梁若君。
皇帝这一眼,显然“触怒”了珉儿,她目光依旧直直地看着项晔,口中则冷冰冰地说:“贵妃退下,本宫有些话要和皇上说。”
梁若君怯怯称是,也许她并没有那么害怕,可在皇帝面前,不由自主地就想让自己变得柔弱一些,而她退到门外后并没有离开,贴在门上站着不动,外面的宫人如今都知道她是皇帝心尖上的人,这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看见了也不会拦着。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高耸的发髻挡住了门上镂花的一角,随着身体的微微颤动,那阴影也跟着晃动,皇帝和珉儿在殿内看得真真切切,项晔轻声道:“她没走。”
珉儿盯着门前看了看,可冷不丁地项晔竟凑上来在她面颊上一吻,珉儿捶打了皇帝一下,着急地说:“别叫她看见了。”
项晔却爱不释手,委屈地说:“朕快忍不住了,不想再看见她,夜里的事也别扭,朕何苦来的,她何苦来的。”
珉儿摸摸项晔的胸膛,安抚他:“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别着急。反而眼下我特别担心云裳,沈哲那儿怎么说,还要等多久才能让他们夫妻团聚?”
项晔摇头,失望地说:“秦庄很狡猾,要他翘尾巴太难,不过眼下秦文月在赞西国风生水起,他们兄妹之间也能做文章。”
珉儿道:“慢慢来,皇上走来京城,可是花了七年,何况要征服她国的领土。攘外必先安内,秋振宇和秦庄,是两个最大的麻烦。”
项晔捧着珉儿的脸颊:“如今连攘外必先安内的话也随口说来,朕真怕有一天被你比下去。”
珉儿摇头:“你可是我的天神。”一面说着,推开了皇帝,他们并不打算大声嚷嚷说什么,故意叫梁若君听见,那样太假了,她什么都听不见,心里才打鼓呢。
而梁若君果然因为听不见里头的动静,心里渐渐焦躁起来,偏偏她个头不够高,没法儿挨着门上的镂花偷窥殿内的动静,终于忍不住,想从门边上探头时,皇后忽然出现在了眼前,梁若君被抓个现行,脸上立刻涨得通红。
“下不为例。”珉儿冷冷地说,“梁国皇廷里,有这样的规矩吗?”
梁若君慌忙要屈膝告罪,却被皇后一把抓着胳膊,珉儿道:“你打算让皇上以为,是我欺负你?”
“娘娘,臣妾没有……”
珉儿拢一拢身上的披帛,轻叹:“我一直觉得,纵然皇上多情,你总是懂事的那一人,七夕之夜我说了那么多,就是想提醒你知道自己的分寸,可结果呢?今天这样的日子,哪怕皇上请你来,你也不能来呀,你不是一清早才跟着大家一起来拜贺我吗,皇上若是忘记了今天我出月子,你也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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