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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梁若君轻轻咬着唇,皇后这算是和她撕破脸皮了吧,但这样才正常不是吗,这些日子以来,皇帝的心全在自己身上,旁人也罢了,可皇后一人足足霸占了皇帝两年,心高气傲不可一世,她真的能忍吗?就算是忍了,也只会让人看见她忍得很辛苦,而梁若君也会猜不到皇后暗地里会怎么对付自己,这下大家撕开了,倒也坦荡了。
“臣妾不敢违抗皇上的命令。”梁若君弱气地说,“娘娘若要怪罪,臣妾也愿意承受,可是臣妾没有不把娘娘放在眼里。”
珉儿道:“我知道,但你得做给别人看才行,现下宫里都在看热闹,等着你一步步登天,把我从上阳殿赶出去。”
梁若君连连摇头,珉儿便幽幽一笑:“那就做给别人看,让人知道你是老老实实侍奉本宫,不敢僭越尊卑。”
“臣妾该做什么?”
“我叫你做什么,便做什么。”
话音才落,项晔走了出来,面色深沉:“你们怎么站在这里说话?”
珉儿欠身道:“我和妹妹正要离开,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项晔望着梁若君,眉目中依依不舍,梁若君也是满眼地渴求,大概是不想被皇后带走,可皇帝到底没开口,皇后命她同行,她不得不跟着走。
那日之后,曾屡屡被拦在长桥之外的人,成了上阳殿的座上宾,皇后没事就把贵妃叫到跟前,可不和她说话,也不会虐待她,只道是八月十五,想抄一套手抄的经书献给太后,但她产后手脚无力,握不住笔,就把这个重任交给贵妃了。
皇后很挑剔,梁若君每天从早抄到晚,总会渐渐笔力不足,后几页自己有些不同了,皇后便说不好要重新来,更会仔仔细细一张一张看过去,有些字只是笔画略长一些或略短一些,根本不影响字的辨识,皇后也会说不好,让她重新抄。
一天两天,梁若君还忍得住,三四天后,每日走入上阳殿,就如同上刑场一般,而这几天皇后每天派清雅到清明阁等着皇帝,几乎是逼着皇帝每晚到上阳殿安寝。虽然同在上阳殿,可贵妃与皇帝如同不得相见的日月,白天她抄写经书抄得头昏眼花手指发麻,太阳一落山就被赶走,皇后绝不让她看一眼皇帝。
分别,让正陷入热恋的人煎熬难耐,可皇后像是故意的,总会在书桌上留下一些皇帝的东西,睹物思人,叫她无法静心,写错一个字整张纸就毁了,反反复复,折磨得梁若君憔悴不堪。
这日退回玉明宫,她因为长久坐着抄经,腰疼得直不起来,坐在镜台前卸妆的力气也没有了,软软地伏在榻上,委屈地把被子咬在嘴里,海珠小心翼翼地为她拆下发髻上的宫花,心疼地说:“皇后太恶毒了,凭什么作践您,她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心却这么黑。怪不得能当众毒杀与侍卫私通的妃嫔,还把沈将军的侍妾活活冻死,她们都说,宰相的夫人也是皇后杀的。”
梁若君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她想起了那个人,秋振宇。来了那么久,她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果然皇后和娘家关系并不好,虽不至于撕破脸皮,可宫人们都知道,皇后对宰相淡淡的,对已故的原配夫人更是恨不得杀之而痛快。
“别说了,我不想提起她。”疲倦的人又闭上了眼睛,吩咐海珠,“准备香汤沐浴,我洗了就要睡了。”
她迷迷糊糊着,满脑子转悠的都是经书上的字,抄经没有让她凝神静气,反而逼出了体内无穷的戾气,梁若君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么时候,她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把墨泼在皇后脸上,她多想豁出去一回,凭什么被皇后欺负?可她在这宫里,除了皇帝无依无靠,想暗地里捉弄皇后也办不到。
耳边听得动静,梁若君呢喃:“海珠,在水里放多些花瓣,墨水味儿叫我难受极了。”
却听得皇帝的声音说:“你不想抄,就跟她说,怕她做什么?”
梁若君猛地醒来,见到皇帝在眼前,分别数日终于得以相见,她顿时泪如泉涌,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慢慢爬起来,扯着项晔的衣袖低低啜泣。
项晔叹道:“朕让你受委屈了。”
梁若君摇头:“是臣妾没用。”
皇帝长舒一口气:“不是你没用,是朕没用,不知从几时起,就被她束缚了。朕富有天下,铁骑踏遍山河,却对一个女人束手无策。怪只怪朕曾对她动心,眼下依旧有情,牵绊住了。”
皇帝这话很实在,梁若君不用去追究真情假意,皇帝若不是对皇后还有情,怎么会纵容她呢,更何况他们还有了女儿。
梁若君心里一动,柔软的手暧昧地抚摸起了皇帝的胸膛,她也想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她和皇帝的牵绊就更深了,就什么也不输给皇后了。
不想皇帝无心云雨,道是:“朕今夜来,是因为小公主哭闹不停,朕借口不能静心批奏折,硬是离开了。来你这里也是偷偷摸摸的,马上就要回清明阁去,你心里一定委屈,可是再忍一忍,朕会想法子的。”
梁若君偃旗息鼓,不敢再撩拨皇帝,垂下眼帘委屈地说:“皇上,臣妾不想再去上阳殿了,皇上有法子吗,您去对娘娘说,还是……”
项晔略作思量,忽然道:“乐府新晋的乐班,要在中秋节献艺,不如朕派你去盯一盯,同样也是为了太后高兴而做事。朕若这么安排了,皇后还强行要你去抄经,她也太不知分寸了,皇后心里也是明白的,你放心,她不过是骄纵些,并不敢挑衅朕的底线。”
梁若君的神情立刻明朗了:“那臣妾明日就去乐府。”
项晔欣然:“你高兴朕就安心了,别难过了,再忍一忍,朕一定会想法子让皇后接受你。”
梁若君眼中掠过淡淡的失望,她多想听皇帝说,让自己代替皇后,不过皇帝真这么说了,她又未必能信。便按下心思,高高兴兴陪项晔说会儿话,预备着明日去乐府避开皇后的折磨。





中宫 231 要么反扑,要么坐以待毙
一切如梁若君所愿,隔天一早,周怀就派人来请贵妃往乐府去指导乐师准备中秋献艺,直叫她心情甚好,面上又有了美若春风的笑容。
可原以为皇后会碍着皇帝不再纠缠,不想清雅竟然追到乐府,倒也不是穷凶极恶地要带贵妃走,一本正经地问她:“娘娘说抄经书的事儿被搁置了,佛前许愿不得反悔,也不能损了太后的福德,还望贵妃娘娘能有始有终,娘娘问您打算怎么安排。”
边上的海珠实在气不过了,顶上前道:“是皇上派贵妃娘娘来这里管事的,云嬷嬷您该去问皇上怎么办,抄经书人人都抄得,做什么非要贵妃娘娘去?”
清雅和气地笑道:“自然乐府里的事,也是人人都做得,抄经书却是为太后积福的好事,皇后娘娘也想把这份福报给贵妃娘娘,海珠你这话说的,像是皇后娘娘强人所难:”
海珠气不过,却被梁若君拦下,难得一贯人前温柔的人,竟也硬气起来,她再也不想去上阳殿受折磨了,比起肉体的痛苦,精神上的摧残才让人崩溃,她受够了。
“你回去禀告皇后娘娘,抄经书的事我不能帮娘娘了,这份福报我更愿意留给皇后娘娘和小公主。”梁若君终于端起了贵妃的傲气,对清雅道,“皇后娘娘若觉得不妥当,那也只能请皇上做主了,中秋献艺同样马虎不得,到时候王公大臣宗亲贵族齐聚一堂,可不能丢皇上的脸。”
清雅不争辩,她只是来问问的,自然就应下了贵妃的话,走时依旧客客气气,反叫梁若君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直打鼓。
海珠气哼哼地说:“娘娘,皇后真是不要脸,她就差明着捉弄您了。”
梁若君拢起臂上的披帛,按捺不安的心跳:“随她吧,我守着皇上,就什么都有了。”
如此,在她的坚持下,在皇帝对上阳殿的敷衍周旋下,皇后再没有来找梁若君的麻烦,自然贵妃也十分勤劳谨慎,并没有马虎对付乐府的事,有心安排出最上佳的演出,好在中秋宴上令皇帝龙心大悦。项晔亦曾对她说,正是梁国大漠里她宛若仙子降临凡间的一舞,叫他念念不忘,自然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掌管这件事。
至于帝王恩宠,皇后太过强势,玉明宫里春色难再,梁若君夜夜等待皇帝的出现,夜夜失望而眠,个中心酸无人可诉。
八月初的一天,她在乐府看过了舞蹈的排演,天色已黑,带着海珠与宫人掌灯归来,不想竟在路上遇见从清明阁来的皇帝,而皇帝又显然是在路边等了好久。
“他们说你还在乐府,朕不便过去,就想着在这里等你,果然遇上了。”项晔一面说着,摸了摸梁若君的手,“天凉了,你穿得单薄。”
梁若君空虚的心被瞬间填满,眼含热泪地望着这个男人,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好像生命那般珍重,心里总是疼得让人发慌,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他。皇帝是这世上,第一个给她温暖,给她依靠的人。
“朕和你走走,我们说会儿话,那天之后,又好久没见你了。”皇帝带着梁若君沿着花径,逆着太液池的方向走,梁若君感受到皇帝的心意,他必定不想被上阳殿里的人看见,可是这防备的心,太叫人无奈了,他可是帝王呀,真的拗不过自己的皇后?
然而也许常人会这么想,却是梁若君最容易想通为什么,她十八年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光景,皇帝宠爱着自己的宠妃,皇后折磨着被宠爱的宠妃,好像两个完全平行的世界,可以永远并存。
在她的心里,妻妾有别根深蒂固,梁国宫廷的辛苦,并没有让她生出珉儿那般离经叛道的反骨。
他们携手散步,说些有趣的事,皇帝问乐府的节目准备得如何,梁若君却要卖个关子,说说笑笑很是惬意,而一见到皇帝,梁若君就好像能飘进天堂。
可是这样美好的时光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上阳殿里的人获悉皇帝与贵妃在夜色中漫步,当他们原路返回,准备彼此分开时,皇后抱着小公主出现在了眼前。
夜色漆黑,灯火摇曳,皇后从暗处走向明处,身上的宫服缀满了晶莹剔透的珍珠,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如此华美炫目,可在梁若君眼里,却如同催命的鬼怪。
“皇上,元元见不到父皇,哭闹不止,臣妾只能哄她来找父皇,您快来抱一抱。”珉儿径直走向皇帝,把襁褓里的小公主塞给了他,而后目光幽幽转向梁若君,“这几天你很忙,我们好久没见了。”
梁若君福身行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珉儿丢下冷冷的目光,对项晔道:“皇上,我们回吧。”
皇帝怀里抱着女儿,心里早就柔软了,硬是做出几分幽怨恼怒的模样,干咳了几声,不舍而怜惜地看着梁若君:“早些休息,自己要保重身体,不要等不及中秋,你先病了。”
说罢这句话,项晔跟着皇后走了,宫女太监都跟着走了,一时只剩下玉明宫的人,被挤在外头的海珠这才提着灯笼跟上来,气得咬牙切齿:“天底下的皇后,都这么贱吗?”
“海珠,叫人听见你还活不活?”梁若君堵住了海珠的嘴,可另一只手已经紧紧握住了拳头。她知道,皇后不会放过她了,她们这辈子是缠上了,若有一日自己像母亲那般失去恩宠,皇后一定会把她踩进泥土里。
要么反扑,要么坐以待毙。
然而这一边,项晔高高兴兴地跟着珉儿回来,一背过人去,两人便是你侬我侬亲昵不已,就连上阳殿里,也仅有清雅一人知道帝后不和是装的。
珉儿脱了衣裳,见皇帝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女儿,看到他眼下暗沉满是疲倦之态,心疼地说:“这么装着皇上累吗?我倒是没什么,反正我本就不喜欢她,因为她,云裳回去病了一场,到现在还没精神。”
项晔道:“不累,朕在宣政殿天天跟大臣们装,早就习惯了。唯一别扭的是房里那些事,朕纵然不欺她,也于心不忍,好在现在有你缠着,朕……”他一面说着,手就不老实地缠上来,被珉儿打开道:“皇上这两天吃了补药,要清心寡欲。”
皇帝不乐意地撇撇嘴,说着:“玉明宫里,可是夜夜投怀送抱,朕是当世柳下惠。”
珉儿噗嗤一笑,拆下青丝披肩,潇洒地说:“那你倒是去呀。”
可项晔却来说:“你别心急,明天就有人会给她牵线搭桥了。”
珉儿回眸:“秋振宇那儿?”
项晔道:“正是。”
珉儿叹道:“咱们这样联手欺负人,太不上道了。”
项晔冷冷一笑:“难道心善仁慈,然后坐等他们达成目的,我们沦为阶下囚,葬送好不容易建立的江山?”
珉儿笑悠悠看着项晔,推开他的身体:“嘴上说着这么严肃的话,皇上的手往哪儿放呢?”
项晔欺身而上,拥着珉儿不放开:“你说放哪儿就放哪儿。”
漫漫长夜,上阳殿与玉明宫却是两个季节,一处温暖如春,一处寒如深冬,辗转难眠到天亮的梁若君,精神倦怠,可还是打起精神往乐府来。眼下她手里这件事总要做好,别叫皇后到时候挑刺捉她的短处。
今日要选定最终呈上给帝后太后挑选的曲牌,自然要附和中秋节庆的气氛,有些曲子虽好听,可寓意凄凉,若有不懂来历的人胡乱呈上去,可就是大麻烦了。梁若君算得是精于此道,又事事费心,很是妥帖。
此刻正歇着,等海珠去沏茶来,廊下黄叶纷纷落,她抬手接了两片在手中把玩,忽然身后有人悠悠出声,道:“娘娘,宰相大人命奴才给您送一封信来。”
梁若君彷徨地转过身,才发现刚才侍立在廊下的宫女太监都不在了,与她说话的,正是乐班的乐师,这些日子天天打交道早就熟悉了,可他却到今天才……
乐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试探着:“娘娘,宰相大人说了,您可以不接,不接就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接了,往后奴才将全力为您和大人效力。”
梁若君的心几乎跳出胸膛,她早就知道秋振宇是她这一边的,哥哥再三这么交代她,可是她在这里举目无亲,除了海珠找不到任何能传递消息的人,而海珠那么张扬,恐怕早就被人盯上了,根本派不上用处。
“娘娘?”乐师再次询问。
梁若君盯着那封信,心中翻江倒海,昨夜的事清晰在眼前,以及皇后对她所有的欺侮都深深刻在脑海里,她孤零零的无依无靠,皇帝随时会被抢走,就像昨晚一样……
“宰相大人还说什么了?”梁若君伸出手,颤颤地想要接过来。
可是乐师却把手一缩,收回了那封信,满脸狡猾地说:“大人说您乐意收就好,但这封信是空的,等奴才回禀宰相大人后,大人会正式给您送信进宫。”




中宫 232 小人绝无二心
梁若君惊愕地看着乐师收回手,这才害怕可能着了谁的道,若是皇后派人来试探她?更若是皇帝呢?
她太冲动了,竟也不辨一辨真假就伸出了手,一句话更是应得好像早就知道秋振宇会来找她,真是秋振宇也罢了,可若不是……但她又要凭什么去分辨敌我,母亲和哥哥把她送出来,就只交代了她要做什么,却没告诉她该怎么做。
但乐师却是有备而来,收起了信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阴沉沉地说:“贵妃娘娘,此物您可识得?”
梁若君定睛一看,心头惊了惊,但那后怕的彷徨消失了,至少能得到这块玉佩,显然不可能是皇帝或皇后的什么人,这是哥哥随身的玉佩,是哥哥的信物。
“这块玉佩随娘娘嫁入大齐,秘密交给了宰相大人。”乐师道,“宰相大人命小人向娘娘出示此物,请娘娘对宰相大人不要有所顾虑。自然,娘娘若有一日不愿与大人为伍,只管告知大人,大人他绝不会强求。”
忽见不远处,沏茶的海珠归来,梁若君忙正经了脸色:“我知道了,你赶紧退下,往后有什么信什么话也这样私下里递给我,连我的宫女都要避开,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她回来了,你赶紧退下。”
乐师立刻领命,待海珠走近时,他躬身行礼道:“谨遵娘娘吩咐。”便大大方方地走了。
海珠看了眼,不乐意道:“这些乐师磨磨唧唧又自以为是,叫奴婢说,您让他们弹什么他们就该弹什么,哪里来这么多话缠着您。”
梁若君接过茶水,浅饮一口压压惊,不以为意地说:“只要中秋献艺稳稳当当,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海珠挑起眼眉哼笑:“娘娘您说,皇后的经书能抄完吗?”
如今提起经书两个字,梁若君就头疼,没好气地说:“她不为难自己的话,一两天就抄完了,她就是故意刁难我的,别提了,我不想听任何关于皇后的事。”
然而此刻,离开了梁若君的乐师,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清明阁中,谁也没看到他是怎么来的,在周怀的安排下,出现在了皇帝的面前。
项晔看了看玉佩,让周怀递还,自己瞥了眼那人,冷冷道:“贵妃应下了?”
“是,娘娘显然知道秋相大人会找她。”
“她信你了?”
“娘娘看到玉佩就信了,一切如秋相大人所料。”
皇帝转过身来,目光锐利气势威严:“朕能信任你,又或者你转身到了秋振宇面前,便把这里的事说了?”
乐师伏地,严肃地说:“小人的性命是沈将军所救,沈将军要小人生便生,死便死,如今将军命小人忠于皇上,小人绝无二心。”
项晔道:“朕不会要你生生死死,慢慢收集证据交到正手里便是,而你也要小心,狡兔三窟,秋振宇或许另派了什么人盯着你。”
待周怀送走乐师,再回到皇帝跟前时,项晔已经心无旁骛地钻研起了西平府送来的折子,周怀轻声道:“皇上,今日是否邀请贵妃娘娘来用午膳?”
项晔叹了一声:“罢了,朕根本不想见到她。”
周怀笑道:“不如请皇后娘娘来,只当是娘娘自己要来的。”
皇帝脸上掠过一抹喜色,展颜笑道:“这个主意好。”




中宫 233 虐待贵妃
然而,当周怀派人去送消息,上阳殿给的回话却叫人意外,皇后此刻预备出门,不得来陪皇帝用膳。
周怀谨慎地向项晔解释:“沈夫人身体一直不好,皇后娘娘很担心,正要亲自到将军府看望弟妹。”
项晔最近要忙的事太多,一时忽略了将军府里的人,不禁担心:“云裳的身体还没好?”
周怀道:“话是如此,但夫人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病不愿进宫,且要等娘娘去看过才知道。之前夫人与太后为了孩子的事有过矛盾,太后心中不安,娘娘亲自去一半也是为了太后。”
项晔本兴冲冲等珉儿来,这下不仅扫兴,更担心云裳,益发连自己也没什么胃口,一直没叫周怀传膳,反急切地等待将军府的消息。
而将军府这边,不想皇后会大驾光临,前呼后拥的队伍到达门前时,把一家子人都惊着了,若是从前,珉儿定不要这些排场,可她现在正扮演着嚣张霸道的人,顺带就应允了这样的安排。
门前,将军府的下人跪了一地,果然不见云裳的身影,珉儿唤起了时常跟随云裳的丫鬟,问她夫人身体怎么样,那丫鬟双眼一红,哽咽道:“夫人越来越瘦,药是吃的,饭却吃不下。”
云裳最初病了,倒也不是被太后气的,她胸上堵住引起的发烧,又疼又磨人,不得喂养孩子,自己也折腾掉半条命,那一阵总算缓过来之后,才因为心情郁郁寡欢,身体才不见好。此刻珉儿见到她时,病怏怏的人身上倒是很干净,清爽的头发整洁的寝衣被褥,看得出来下人们都是用心伺候的。
“你呀……”珉儿本有很多话说,可是看到病弱的人还对她咧开嘴笑,一时心酸难耐,不等说话竟先落下泪来,拉着云裳的手说,“我在这里,只有你一个朋友一个姐妹,云裳,你叫我说什么好?”
这话勾得云裳也忍不住,清泪划过素颜,真真楚楚可怜,珉儿不忍,忙自己先止住了哭泣,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努力笑着:“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我不哭了你也不哭可好?”
“嗯,我不哭了。”云裳很听话,软软地伏在珉儿肩头,但哽咽着,“我以为我会很坚强,可结果没用,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得快疯了。我知道是我不好,把自己都折腾病了。”
珉儿松了口气:“你自己心里明白,我就放心了,慢慢调养,总是会好的。”
云裳答应着,这才想起来问:“娘娘您怎么来了?”
珉儿道:“放心不下你,太后也不放心,我知道太后是有过分的地方,说了伤你的话,可她是疼爱你才会这样的,你病着她也不安生。你和太后,都是沈哲最重要的人,如今他一个人在外头吃苦,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们。”
珉儿说着叹:“讲这些做什么,你明明最懂事。不说了,我就陪陪你,我和皇上说好了的,待得久久的等天黑前再回家。”
此时乳母将沈云抱来,小家伙被养得白白胖胖,乐呵呵地看着珉儿和自己的母亲。珉儿抱他,他就伸手扒拉珉儿的衣襟要找奶吃,逗得众人大笑,珉儿拍着小家伙的屁股说:“长大了可不能够啊,不然姑娘见了你都该吓跑了。”
云裳许是病中,总会胡思乱想,盼着自己的孩子能有好前途能有好的人照顾以后的人生,便说道:“太后总想把他和小公主撮合一对,娘娘,我若有什么事,您就收了这个女婿吧。”
珉儿生气地说:“你再这么说,我就走了,你要和沈哲一辈子呢,你们还要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云裳含泪:“可我的身体好不起来,我也想好的。”
珉儿心中一转,便道:“好,你若死了,我就把云儿收做女婿,你安心了吗?”
云裳愣了愣,一时泪如雨下,许是认定了皇后会哄她会安抚她,结果真的换来这样的话,她不甘心了,她还那么年轻,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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