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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太后一愣,嗔笑道:“你提醒的好,我一时改不过来,回头可别是说者无心听者有心,还当是我看不起她。”
门外,珉儿一路送项晔出来,不想皇帝却问她:“前日夜里元元发烧了?”
珉儿笑道:“看来上阳殿里,还是有嘴巴不紧的人。”
项晔道:“不是你那里的人说的,是太医院流出的消息,周怀无意间听见,就去仔细问了问。元元怎么样了,都好了吗?”
“这会儿不是好好的,皇上别大惊小怪,小孩子生病是很寻常的事。”珉儿淡定地说着。
然而那一晚女儿退烧前,她紧张得心都要碎了,事后更是感慨丈夫不在身边,又及经历了后,心里有了微妙的变化,不知是看淡了还是积怨,且要等下一回才能明白,可谁会盼着自己的孩子生病呢。
“真的没事了?”项晔眉头紧蹙,“你不要瞒着朕,往后任何事都要来……”
“皇上快去安乐宫吧,今日是淑贵妃的好日子,也是浩儿的生辰。”珉儿淡定地说,“我们的事将来再说,我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也会让你给我一个交代,何必急于这一刻?”
项晔略迟疑后,到底是走了,云裳从里头出来,笑道:“太后正念叨,您怎么不回去了,打发我来看看。”
珉儿道:“皇上问我一些事呢。”她想起一事,挽着云裳的手道,“你也知道宋玲珑吧,回上阳殿后你们见见,往后你在外头有她照应着,我就放心了。”





中宫 252 注定不能共处
云裳欲言又止,她知道皇后喜欢的人必定好相处,也听说过那个宋玲珑的故事,在宫外多个朋友的确好照应些,只是比起自己,她更担心宫里的这些人。
皇后也好,堂姐也好,梁贵妃的事看似过去了,又好像在他们之间埋下了种种不安。云裳心里轻轻叹,此刻她多希望沈哲能在身边,能帮他出出主意。
且说皇帝往安乐宫来,往日里淑妃都会到门外迎接,可现在沣儿一步也离不开他,孩子哭了大半天累得精疲力竭,正躲在母亲怀里睡着,淑贵妃一旦要把他放在床上,他就醒来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再苦再累,淑贵妃也只能忍着了。
项晔走进门时,淑贵妃示意他小声些,项晔走上前,轻声问:“你一直抱着?”
淑贵妃颔首:“放不开手。”
皇帝微微皱眉,伸手道:“让朕抱一抱。”
做母亲的犹豫了片刻,若是从前,她巴不得父子能亲昵,可现在……
“让朕抱抱。”项晔不由分说地就上手来,毫不客气地从淑贵妃怀里把孩子抱走了。
梦里的小人儿微微睁开双眼,赫然见到父亲的脸庞,呆了一呆后,便开始哭泣,嘴里哼哼唧唧着要找母妃,项晔冷声问他:“我是谁?”
沣儿还不至于痴傻,弱气地回应:“是父皇。”
项晔便问:“父皇抱着你不好吗?父皇在,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沣儿呜咽着:“可是我要母妃,我要母妃抱……”
淑贵妃着急地上前来,可是皇帝却背过身,像一堵墙似的把她和儿子隔开了,那边依旧冷冷地严肃地说:“母妃抱着你胳膊都要断了,你不心疼她吗?父皇力气大,父皇抱着你睡,闭上眼睛踏踏实实地睡。”
小家伙企图挣扎,可皇帝的力气,岂是淑贵妃或乳母尔珍她们能比,根本容不得沣儿任性,他哼哼唧唧了半天,到底惧怕父亲的威严,老实地闭上眼睛,手里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好久好久才放松下来。
淑贵妃在一旁已是眼含热泪,项晔轻声道:“你别怪朕狠心,他总要跨过这个坎儿,难道一辈子躲在你怀里做个奶娃娃?”
“皇上说的是,可臣妾没法子,他一哭就没完没了,这两天都顾不得浩儿了。”淑贵妃哽咽,低头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繁重的礼服,而今天照规矩本该在安乐宫升座,接受六宫和外命妇的拜贺,结果最风光的一天,她却这么狼狈。
“朕会帮着你,这是我们的儿子。”项晔腾出一只手,扶正了淑贵妃发髻边的凤钗,温和地说,“朕在内殿替你守着沣儿,你去外头,让尔珍把人都请来,今天是你的好日子。”
“皇上……”
“去吧,今日过节,朕把国事都撂下了,你一年到头忙家里的事,十几年如一日不见歇的,朕难道还挪不出几个时辰给你?”项晔微微笑着,指了指怀里睡踏实的孩子,“小家伙就是撒娇,朕管管他就服帖了。”
听得这话,看着皇帝抱着自己的儿子,淑贵妃已经不在乎什么六宫拜贺了,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只可惜眼前的美好,真真不过几个时辰,他心里头装着上阳殿那一位,沣儿好了,他也就不会再来了。
淑贵妃含泪笑道:“臣妾多谢皇上。”
如此,淑贵妃踏踏实实地把儿子交给了皇帝,自己在正殿升座接受拜贺,消息一经传开,林昭仪等人迅速赶来,就连云裳也从长寿宫前来行礼,一波一波的人从安乐宫门外过,云裳等到了宋玲珑,便笑道:“娘娘说要我们一起去上阳殿,娘娘已经先回去了。”
都曾是开朗大方的年轻姑娘,如今嫁做人妇,依旧是这般好性情,两人一见如故,说说笑笑地就往上阳殿来,之后见了皇后,逗着沈云和小公主,大半天就打发过去了。
夜里,安泰殿摆宴,一贺重阳节,二贺淑贵妃晋封之喜,三贺小皇子周岁,宴会之繁华隆重,比起八月里的中秋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中秋节上风风光光的梁贵妃,如今不知在玉明宫里是什么光景。
历来宴会上,都是帝后并肩同席,但今日皇帝还带着二皇子,坐在他和皇后之间。
这两天,宫里盛传二皇子受了惊吓痴痴呆呆,安乐宫里被闹得翻天覆地不得安宁,都说好好的孩子自此毁了,这心里有了阴影,往后难当大任。今天贵妃的册封典礼,她姗姗来迟又匆匆而去,不正是因为放不下孩子吗。
没想到当晚的宴会上,皇帝竟然亲自带着二皇子入席,小家伙没有了往日的活泼,但也不像传说里的痴痴呆呆,只是安静怯弱了一些,坐在帝后之间规规矩矩,皇后给他拿东西吃,他就双手捧着慢吞吞地吃,底下歌舞升平流光飞舞,他看也不看一眼。
淑贵妃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儿子,弄得旁人来敬酒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渐渐的就都放弃了,取而代之,是开始议论起皇帝这么做的用意。
宴席过半,珉儿忽然感觉到裙摆有些沉重,低头一看,沣儿竟然尿裤子,把她的裙子都沾湿了。珉儿心头一惊,努力不露在脸上,朝边上清雅递了个眼色,清雅看到桌底下一片湿漉漉,也皱起了眉头,想了想后正见宫女奉汤而来,她顺手接过,亲自往帝后桌上摆,又故意一失手,把整碗汤洒在了地上。
众人正看歌舞,忽见上首一片慌乱,有人道:“云嬷嬷洒了汤碗,她这么持重的人,这是怎么了?”
宫人们立刻前来收拾,自然早早都有对应这种事的准备,三两下就把帝后的桌椅全都换干净了,而皇后也已经抱着二皇子离去。
淑贵妃见儿子被抱走,立刻离席跟了出去,引得席中妃嫔与宾客交头接耳,项晔坐在上首冷冷地看着,周怀在他身边低语:“皇上,清雅说,是二殿下尿裤子了。”
项晔一怔,算算时辰小孩子的确忍不住,可他不开口,谁能想得到。
后殿中,珉儿才刚温柔地为二皇子脱下衣裤,淑贵妃就如一阵风般地闯了进来,进门时见儿子软软地伏在皇后肩头,不哭也不闹,她竟有些失望。
向珉儿行礼后,便不由分说地抱回了儿子,一摸他的裤子,淑妃忽然就明白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来了正好,我也要去换衣裳。”珉儿没有和淑贵妃计较,把孩子交给她,就带着清雅走了。
“多谢皇后娘娘。”不论如何,淑贵妃还知道礼数,皇后保全了她儿子的体面,她不能不道谢,只是心里不甘,她并不愿儿子坐在帝后的中间。
珉儿转身来看着淑妃,想了想,到底欲言又止,她其实很希望沣儿能尽早摆脱那天的阴影,可儿子不是她的,她不该多管闲事。微微一笑,还是走了。
淑贵妃便给儿子擦洗换衣裳,折腾了半天才又回到席上,她把孩子领在自己身边,没打算再送去给皇帝,可是项晔在上头朝儿子找找手,沣儿瞧见了,竟自己跑去了。
项晔见儿子活泼了一些,当然高兴,把他抱在怀里咬着耳朵说了些悄悄话,小家伙害羞地钻在父亲怀里,项晔拍拍他的屁股说:“再尿裤子,父皇可要罚你了,你忍不住了就跟母后说,让皇后娘娘带你去可好?”
小家伙点了点头,继续乖乖地坐在父亲和皇后中间,这会儿才开始对台上的歌舞有兴趣,笑眯眯的和往日里一样讨人喜欢。
珉儿则早就瞥见淑贵妃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看,便没有向沣儿做出亲昵的举动,可是冷不丁地项晔却问她:“珉儿,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这孩子彻底摆脱阴影?”
珉儿摇头:“臣妾没想过。”
项晔道:“现在想呢?”
“皇上强人所难。”珉儿不理会他,继续把目光落在台上,可皇帝的手却在桌下摸了过来,拉着她的手道,“替朕想一想可,朕不能总是这么带着他,也不能让她母亲利用自己的儿子。”
这话听得珉儿心里很不自在,小孩子有什么可利用的,到底是淑贵妃自己要这么做,还是皇帝想得太多了?因为有利益冲突,才会谈得上利用,可见她们就压根不能共处,或早或晚,珉儿一定要给这一切做个了断。
“沣儿是喜欢梁若君,才会跑去找她玩耍,皇上有没有想过,让梁若君向孩子道歉解释?”珉儿给出了很残酷的答案,“除此之外,皇上就别再问我了。”
这个答案连项晔都一时无法接受,很可能会把沣儿再吓一次,而那个女人现在如疯了一般,说不定会变本加厉地作恶,但若完全相反呢,梁若君若愿意向孩子道歉,亲自向他解释,沣儿心里的阴影或许就能散去了。
项晔没有立刻回复珉儿,夜里宴席散去后,淑贵妃来接儿子,皇帝单独与她说了这件事,却引来淑贵妃强烈的反对:“不可以,皇上,这会把沣儿毁了的,他已经吓成这样了,您没看到吗?”




中宫 253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项晔不知如何才能说服淑贵妃,自然他也只是来商量的,没想到淑贵妃会这么激动。
恰好此刻珉儿抱着女儿从边上走过,她站定了朝皇帝欠身示意,原只是简单的礼貌,可是淑贵妃看到帝后眼神交汇,忽然激动起来,压着声音问皇帝:“皇上,是皇后娘娘的主意吗?是她说要带着沣儿去让梁若君道歉?”
皇帝只是一瞬的迟疑,就几乎回答了这个问题,虽然他很快就解释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可淑贵妃就算面上不纠缠,心里也认定了是皇后唆使他这么做的。心想着,好在他还知道要和自己商量,若是就这么擅自做主把儿子抱去,她会疯的。
“朕送你们母子回去。”项晔道,“你觉得不合适就算了,不要胡思乱想。慢慢来,沣儿一定会好起来。”
淑贵妃怔怔地应了,可是挪动脚步后,忽然强硬地说:“皇上今天也累了,您早些歇着吧,不必送臣妾,反正皇上也不留在安乐宫,何必辛苦来回一趟。”
她周周正正地向皇帝行礼,而后就带着乳母和孩子们扬长而去,这本该是她人生里最风光的一天,可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项晔觉得身心疲惫,为了孩子也为了女人,原本珉儿那里是他安心的所在,可是眼下安乐宫那个情形,他不得不顾忌。他本意是要让淑贵妃明白,珉儿的中宫之位不可撼动,但他完全没想到,儿子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他对珉儿说,不希望儿子被淑贵妃利用,也许淑贵妃根本没动这个心思,是项晔自己先束缚了自己。
周怀见皇帝定在原地,低声问:“皇上,今夜……”
项晔长长一叹:“哪里也去不得,回清明阁吧。”但走了几步就叮嘱周怀,“你派人去告诉皇后,不论上阳殿有什么事,她也好公主也好,甚至是宫女太监,任何事都要告诉朕,不让皇后一个人扛着。”
周怀一一听着,可是在他看来,这绝不是长久之计,眼下已经弄得两边都不安生了。
千里之外,纪州城里白天重阳节的热闹散去了,纪州王府里还有灯火未熄灭,秦夫人从老人家房里退出来,带着侍女预备回房休息,远远见到有人往书房去,边上的侍女道:“兴许是小姐的信,听说王爷一早就盼着了,等了一天不见信来,吃饭也没兴致。”
秦夫人轻叹:“也不知她在赞西国过得好不好,虽然她在家时对我不算客气,到底是王爷的妹妹,哪知道会嫁去那种地方。近来王爷气不顺,必定也是想念妹妹,他们兄妹一直都那么亲密,你们仔细些,别惹王爷生气。”
这般嘱咐后,秦夫人就带着下人走了,可书房里得了妹妹来信的秦庄,则一脸阴沉久久不得平静,他从羌水关匆匆赶回来的路上,就知道秋振宇落网了,而沈哲算是给了他一个人情,让他意识到自己要迅速和秋振宇撇清关系,眼下他不知道和秋振宇往来的那些书信有没有被皇帝搜查去,但愿老家伙能未雨绸缪,把书信早早地毁了。
可往往因为书信是足以用来要挟彼此的证据,不论如何都会留下一两封。秦庄和皇帝的关系本就越来越尴尬,这一下不管皇帝有没有捉到他的把柄,他都不得安生了。
将来的日子,就算秦庄自此安分,皇帝也会开始不断地打压他,他会失去纪州的一切,皇帝会忘记那七年里自己平视为他守护纪州城里百姓和他的妻儿母亲,皇帝会把一切恩情都忘得干干净净。
妹妹来信说,她在赞西国后宫过得风生水起,如今赞西国君沉迷在她的美色中不可自拔,而赞西人本是热血冲动的民族,她希望秦庄能给她一些时间,将来让赞西人攻打大齐,到时候哥哥可以趁天下大乱时,挥军南下直逼皇城。
秦庄又把妹妹的信看了几遍,而后起身放在香炉里焚烧干净,他眼中的目光随着火舌的狰狞而蒸腾起杀气,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像秋振宇那个老家伙那样束手就擒。秋振宇还说什么梁国公主一定能搅得后宫打乱,结果不出几个月就被皇后踩在了脚底下,谁能想到,中宫那个女人竟会是如此强势的存在,成了他们前行路上最大的阻碍。
而当初他豁出性命,想换得皇帝的信任,却适得其反引来皇帝的怀疑,君与臣之间早就没有信任可言,不是项晔死,就是他秦庄亡。
他不要永远捡项晔剩下的,连同这纪州王府,这书房,他都觉得膈应。
门外的下人闻见焦灼气息,慌忙进来张望,见安然无事便要退下,可秦庄却吩咐:“我要给文月回信,命信差速速前来。”
数日后,重阳节的热闹已然散去,淑贵妃除了称呼和待遇有了变化,宫里一切如旧,人们闲来无事,便开始好奇玉明宫里那一位现在是什么光景。
恰是这一天,梁国送来的人证物证都到齐了,皇帝在朝堂上正式宣判了秋振宇等一干人叛国的罪名,而众人唏嘘着光辉了数十年的宰相府轰然倒塌之际,皇帝也派人来带梁若君离开,她和自己的婢女海珠,将被送去无人知晓的地方,和当初的建光帝一样。
但是对外的说法,对于梁国的交代,是他们的公主不堪生母和兄长获罪,悲痛难当悬梁自尽,周怀早已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为梁贵妃举行葬礼,就连玉明宫的宫女太监,都以为他们的贵妃娘娘吊死了。
玉明宫里哀声一片时,云裳正好从宫外来,远远见到这光景,驻足看了片刻,之后再到上阳殿,对珉儿道:“好些娘娘都在附近看热闹,哪里像是办一位贵妃的丧事,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最终选择悬梁自尽,还以为她会强硬地活下去。”
珉儿不言语,云裳见她气色不好,觉得可能是这话没趣也就不说了,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过了好久,才被小公主的哭声打破,珉儿便起身往外走。云裳忽然喊住她:“娘娘,摇篮在那边,您去那儿?”
“我……”珉儿回过神,被自己的失神吓了一跳,“我这是怎么了。”
“要不要请太医?”
“没什么病,何必大惊小怪,宫里正给梁贵妃办丧事呢。”
云裳抿了抿唇,大胆地说:“难不成我的心病好了,娘娘您却添了心事?”
珉儿抱着咿呀的女儿满屋子转悠,云裳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等小公主终于安静下来了,珉儿才道:“我不好过,你姐姐也不好过,皇上夹在当中更不好过,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偏偏我们三个人谁都不会让步,特别是我。云裳,过阵子大家都习惯了也就好了,你且忍一忍。”
江云裳一头雾水:“我忍什么?娘娘您这话……我听不懂。”
珉儿道:“哪怕是这种尴尬的局面,也总会有一天习惯的,大家都习惯了就好了。”
云裳垂下眼帘道:“其实尔珍私下里悄悄对我说,她觉得堂姐越来越偏执,有时候好像魔怔了一般,这两年多发生的事,把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尔珍是真心希望我能帮帮堂姐,可我能帮什么,从哪儿下手?她自己又不跟我说,只会一见面就怪我光和您亲近,不顾堂姐妹的情分。”
“为难你了,可是云裳,我真心喜欢你,并不是要利用你才笼络你。”珉儿道,“你就像那个自由的我,在你身上实现了我不能实现的梦想,可你若是有顾虑……”
云裳忙道:“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娘娘您别多心,我心里明白得很。”
此时,清雅一脸尴尬地来禀告:“皇上已经下旨,宰相秋振宇,将于十一月问斩。”
云裳绷紧了神情,只见皇后缓缓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放回摇篮,而后独自走向水榭台,随手拿了一碟鱼食,静静地站在水边喂鱼,五彩斑斓的锦鲤围着她转悠,一切都那么安宁而平静。
“娘娘她一定很痛苦?”云裳没有跟过去,她悄悄问清雅,“不论如何,那也是娘娘的父亲,还有亲哥哥。”
清雅摇头:“娘娘不会为了他们的死痛苦,娘娘是为那些活着的人难过,宰相府的夫人们孩子们,从此没有家了,往后一辈子都会过得很辛苦,特别是孩子们。”
云裳叹:“当初到底是谁想出来,把娘娘送来嫁给皇上的?”
清雅苦笑:“谁知道呢。”
随着秋振宇及其党羽的伏法,以及梁贵妃的畏罪自尽,朝廷和后宫都得以片刻宁静,平平安安地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到十一月,秋振宇在刑场受刑,据说无数百姓前去围观,皇帝更是亲临法场监斩,直至午后才归来。
项晔先到清明阁更衣,洗去从法场带回的满身戾气,之后就打算去上阳殿看一看珉儿和孩子,忽见周怀喜滋滋地从门外来,告诉他道:“皇上,陈太医方才给娘娘把脉,娘娘有身孕了。”
项晔愣了一愣:“皇后?”




中宫 254 托生
周怀尴尬地说:“不然……还是哪位娘娘?”
皇帝没再说话,换下衣裳匆匆赶往上阳殿,中宫已然一派喜庆,陈太医侍立在屋檐下,本是要向皇帝道喜,可皇帝一阵风似的从他面前走过,只留下周公公客气地笑着问:“娘娘的身子可好?”
而这一边,项晔冲到珉儿面前,榻上的人笑若春风,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心爱的人,避开宫人轻轻道:“怎么会有的?朕已经很小心了,你不是也说,太医讲才生养后,不容易有吗?”
珉儿嗔道:“怪我?”
项晔着急地说:“朕是心疼你,你生元元才多久,这就……”
珉儿忽闪着明亮而无辜的眼睛看他,显然皇帝若是自己忍耐住了,不论如何也不会出意外,现在他知道要着急了?而这样的目光,直逼得项晔脸上通红,堂堂帝王竟弱气地说:“是朕不好。”
珉儿乐了,软软地伏进丈夫怀里:“有总比没有好,我会好好保重身体。咱们元元虽然有哥哥们,可大家不在一块儿住,孩子到底是寂寞的。往后有个弟弟或妹妹与她同起同卧,我也好不必担心独独她一个人被娇惯得无法无天。”
项晔抚摸着珉儿的背脊:“可你又要受苦了。”
珉儿轻哼:“皇上总说这样的话,像是特特为了你生孩子,难道不是我自己的孩子吗?”
“是,你说什么都是。”项晔伸出手掰着手指,像那么一回事地算日子,周怀说陈太医诊断约莫两个月了,那么明年元元满周岁时,她的弟弟或妹妹就要出生了,皇后这一年生一个,多少人羡慕也羡慕不来,外头的人一定又有话题可说。
“宣陈太医。”项晔实在放不下心,就算陈太医说破天去,他也不安心,这样的日子将一直持续到明年孩子呱呱坠地,而明年之后,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要克制好自己。
珉儿躺在卧榻上,隔着纱帐看到陈太医在那儿头头是道地解释着什么,项晔一本正经地听,紧张得好像在宣政殿上议事,她轻轻一叹,自己被丈夫宠爱着她知道,可这宫里不是人人都能这么在乎她善待她,就当是自己多心,多留个心眼防范,总好过出了事再后悔或追究,那就真没意思了。
皇帝在那儿说了半天,才屏退了陈太医,珉儿瞧见陈太医松了口气,心里直觉得好笑,项晔回到床边,握着珉儿的手说:“好生静养,朕不会叫任何人来打扰你。”
珉儿笑道:“有了身孕,我若想抱抱女儿,清雅她们必然会拦着,这个不让我动那个不让我摸,皇上得空常来抱抱女儿,别叫她以为母后不要她了。”
项晔连连点头:“朕知道。”
照惯例,三个月后才可让人知道,到腊月里就能大大方方地说了,项晔此番特别担心珉儿,竟索性连太后也不告诉,如是低调地一直瞒了近一个月。因皇后一向独来独往清冷高傲地在上阳殿不见妃嫔,珉儿安胎一个月,外头竟也没察觉什么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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