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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每次看着太后虔诚的身影,珉儿都会想自己将来会带给太后怎样的后宫局面,她不想看到太后伤心难过。
在琴州的日子久了,随驾的宫人们都认为皇后会记挂不下宫里的事,会担心皇帝动心,会担心妃嫔们争宠,甚至半年后等她回去,宫里指不定会多几个怀有身孕的人,然而皇后压根儿没想这些事。
珉儿是来安胎的,每日只想着元元和腹中的孩子,对皇帝的思念表达在书信里就足够了,她的超脱看起来很不真实,可珉儿实实在在地享受着琴州别庄的清静。
而京城皇宫里,自从皇后去琴州祈福安胎,项晔就常住清明阁,不再踏入后宫半步,淑贵妃没有强求也没有怨怼,偶尔到清明阁问候,偶尔送儿子来见见父亲,淡泊得让林昭仪她们都为贵妃着急,甚至觉得贵妃若是不珍惜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她们多好。
可恰恰是淑贵妃的淡泊安宁,反叫皇帝过意不去,每每她或是孩子来清明阁,皇帝都会抽空相陪,坐着喝杯茶说会儿话,至少也有大半个时辰,有时候淑贵妃一下午都在清明阁,安安静静地与皇帝共处,仿佛真的回到了前三年的光景。
两头都太平,想象中的好戏没能开场,于是皇后生男生女,成了最后的压轴大戏。
除夕一过,陈太医就赶来琴州,往后会留在这里照顾皇后待产,太后私下里问陈太医能不能看出男女,陈太医表示他没有这个本事,至于皇后跟前,珉儿根本不在乎男女,从来也不曾问过。
元宵前,珉儿收到了祖母的信,连带着皇帝的信一起,项晔在信中提到,他已经在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起名字,若是男孩儿如何,若是女孩儿如何,珉儿看过信,就默默地收了起来。
清雅帮着拿来攒信的盒子,小心挑开了锁,收拾了这些,也没见皇后有动静要回信,不禁笑问:“娘娘不着急给皇上回信吗?”
珉儿颔首:“没想好说什么。”
清雅没再问,转身去放盒子时,珉儿则问她:“赵国可有一出生就册封太子的先例?”
“奴婢记得有过一位,只是后来就夭折了。”清雅如是禀告,但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着急地看着皇后,“娘娘,奴婢是照实说……”
“你紧张什么,我们有什么不能说的?”珉儿笑叹,“你说的不错,不仅仅是赵国,历史上一出生就册封太子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清雅抵着脑袋,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过她倒也觉得,皇后开始惦记这种事,反而显得真实得多,一时想岔开话题,便道:“娘娘,马上就是万寿节,您给皇上准备什么贺礼。”
珉儿懒懒道:“你把琴州好吃的东西挑两件送去就好。”
清雅哭笑不得,却听皇后说了句让她吃惊的话,珉儿竟是一副漫不经心地姿态说:“我若生下嫡皇子,就请皇上立刻册封太子,有什么事,就在孩子们还小的时候做个了结。”
“娘娘……”清雅紧张地问,“您是说,淑贵妃娘娘?”
珉儿点头,摸了摸还没怎么大起来的肚子:“我也不能一辈子躲在琴州,是不是?”
京城里,今年正月最热闹的不是元宵,而是皇帝的万寿,像是因为皇后不在,淑贵妃格外地殷勤,元宵时对付着过了,皇帝也不在乎,她精心准备了万寿的酒宴,结果这天南方传来消息,突降百年一遇的暴风雪。皇帝召集官员商议赈灾之事,不可否认除掉了秋振宇一干党羽后,好些事做起来比往年艰难得多,但皇帝不会服输,连风雪都畏惧,又如何去踏平他想要的土地?
只是,淑贵妃的一腔热情被辜负了,安泰殿里除了妃嫔们尴尬地零星散在席间,皇帝不在,王公大臣也不在,舞娘乐师们怯怯地后场等待上台献艺,最后却等来淑贵妃的打赏,让她们散了。
不多久,妃嫔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安泰殿,淑贵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望着高高在上却空荡荡的皇帝宝座,她今天故意让人安排了单人的坐席,把皇后一贯的位置挤掉了,她也很想坐在皇帝身边,但是她不能。
“娘娘,咱们也回吧,这里越来越冷了。”尔珍在一旁劝说。
“回吧。”淑贵妃扶着尔珍的手站了起来,可门前赫然出现高大的身影,皇帝带着一身疲倦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常服,与金碧辉煌的安泰殿极不相称,可是他来了,他竟然来了。
淑贵妃呆呆地看着皇帝向她走近,项晔则微微一笑:“难为你张罗这一切,朕总该来看一眼,何况是朕的生辰。”
“多谢皇上。”淑贵妃泪光莹莹,忙端起已经凉透的酒,恭贺道,“祝皇上万寿无疆。”
项晔接过酒杯饮尽,冰凉的酒水钻入腹中,辛辣味从咽喉往身体里扩散,可分不清是酒暖了肚子,还是肚子暖了酒,项晔道:“朕和你走走,外头风停了不冷。”
可是一路走,都是淑贵妃在说今日的事,皇帝一言不发,走了半程就快靠近安乐宫时,皇帝停下了脚步,道:“早些歇着,朕回去了。”
淑贵妃心头一颤,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道:“皇上说过,臣妾想说什么,只管对您说,那今晚臣妾希望您能留在安乐宫里,让臣妾伺候您安寝。”
皇帝淡淡:“不必了,朕还有很多事。”
淑贵妃暗暗握了拳,不甘心地问:“那明晚呢?”
项晔摇头:“还不知道。”
“其实皇上,是怕娘娘不高兴是吗?”
“对,朕怕她不高兴。”
出于意料的答案,可是项晔回答得很坦荡,他平静地看着淑妃:“你还有什么要问吗?”





中宫 258 哪怕我死在前线
有些话,不说清楚,永远都悬在那儿,可说清楚了,又能怎么样?
此时此刻,淑贵妃看着皇帝,眼中的热泪与方才在安泰殿见到项晔时所含的情绪不同了,她把破碎的心好好地兜在肚子里,冷静地说:“臣妾没有什么要问的了,但是皇上能不能许诺臣妾一件事?”
项晔道:“你先说来听。”
淑贵妃苦笑:“若是皇后娘娘问,皇上也要先听才许诺是吗?”
皇帝淡然:“那么你问完了?”
“不。”淑贵妃的神情很坚定,她直挺挺地站在项晔面前,咽喉里像是咽下了什么,苦涩还是无奈?谁又知道呢。她郑重地说:“皇后娘娘若是产下嫡皇子,皇上能不能公平地对待您的儿子们,沣儿浩儿,还有皇后的皇子,他们将来谁能干谁做太子,不分嫡庶不分长幼,皇上能不能答应臣妾?”
“这不是朕要答应你的事,这是朕要答应江山百姓,答应满朝文武的事。项氏一族从朕这一代开始做皇帝了,朕就必须让江山千秋万代地传下去,朕会谨慎选择继承之人,如你所愿不分嫡庶长幼,贤者居上。”项晔平静地说着,“然而你认为……”
可是后面的话,他吞了大半截,淑贵妃很期待皇帝说下去,项晔无论如何也不愿说了。他本想说,珉儿根本不屑与任何人争,不过在淑贵妃面前这样讲,到她耳朵里的意味一定会不同。
“朕该走了,你早些歇着。”项晔最后撂下这一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淑贵妃。
才静下来的风,又呼啸着席卷而来,尔珍搀扶着淑贵妃,感觉到她的胳膊在颤抖,是冷?还是心寒?
项晔走回清明阁,心内莫名的沉重,他昨天接到珉儿的信,珉儿说,若是产下嫡子就立刻册封太子,可是他方才却对淑贵妃说了那样的话。
几个月后,是给江氏一个交代,还是给珉儿一个交代?他到底是没能处理好这一切,后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下去,珉儿太强势,她不会一辈子在琴州避世,可她必然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从第一眼看到她起,项晔就深信无疑。
风声呼啸,撩得人心烦意乱,周怀却突然鬼鬼祟祟地上前道:“皇上,到了。”
皇帝心头一颤,忙顺着周怀指的方向来,独自闯进静谧的暖阁里,许久不见的人出现在眼前,他们兄弟二十多年,从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沈哲早已不是那个温润的翩翩公子,羌水关的烈日和狂风,让他变得结实而粗糙。
沈哲乍见兄长,心头一阵热,皇帝朝他走来,伸出了强而有力的拳头,沈哲微微一笑,握拳相击。犹记得西平府瘟疫肆虐时,皇帝奄奄一息,他们兄弟差一点就阴阳两隔,这世上没有比沈哲更忠心的大臣,也没有比沈哲更听话的弟弟,这世上有几个人,是项晔愿意用生命来守护的,弟弟就是其中之一,而沈哲对他,何尝不如此。
“可惜你的媳妇儿子都去了琴州。”皇帝脱下外衣,站在火炉边暖手,那一拳头之后,没有什么久别重逢的激动和感慨,如从前在一起时的每一天,项晔道,“你回来的不是时候,朕不是叫你别回来?”
沈哲道:“本就是要去琴州,特地绕来看一眼皇上,立马就走。”
项晔瞪他:“胆子不小,朕允许你去琴州了?”
沈哲笑:“想给云裳一个惊喜,实在太惦记她。”
皇帝笑骂:“故意来显摆你情深意重?在朕眼里,你永远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还真当自己是个男人了?”
沈哲一本正经地说:“我都有儿子了。”
皇帝朗声大笑,但立刻意识到不该让外头的人察觉什么,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去吧,好好对云裳。”
沈哲却另掏出厚厚一本好像书一样的东西,翻开里头也是密密麻麻的字,他递给皇帝道:“羌水关大军,已编制完毕,随时等候皇上调遣。明着,我们会继续修路引水,兴建城池,暗地里习武练兵绝不耽误,皇上一声令下,大军可从南至北所向披靡。”
项晔按下了那本书,一手搭在沈哲的肩头:“有你在,朕无后顾之忧,你千万记着,将来哪怕朕在前线弹尽粮绝,甚至死在那里,也不许你带着军队来救援。守住京城,守住太后和朕的妻儿,这是你唯一的使命。比起开疆扩土的豪迈,朕只要活着,你就会憋屈一辈子,可是只有隐藏你这一股实力,朕才能高枕无忧。这一生,朕欠你的。”
沈哲一脸的平静:“哥,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
项晔苦笑:“对于你,朕从无忧虑,对于这江山,朕也充满信心。唯独后宫……”皇帝长长一叹,“像你,该多好?”
沈哲道:“不如顺其自然,您不信自己,难道不信皇后?”
皇帝深邃的眼眸看着弟弟,嘴角轻轻一扬:“说得不错。”
兄弟俩促膝长谈至深夜,而天明时,沈哲就悄无声息地从宫里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曾经出现过,即便到了琴州,或许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也难发现他曾绕到京城。
连珉儿也不知道沈哲来琴州给了云裳一个惊喜,只是那几天,云裳像是遇见什么天大的好事,终日阳光灿烂笑靥如花,走路也是一蹦一跳,就算沈云哭得声嘶力竭,她也乐呵呵地没心没肺地哄着儿子,过大半个月后珉儿才知道,是沈哲偷偷来看过她。
一直到那会儿说起来,云裳也是轻飘飘地傻笑,珉儿看在眼里,甜在心里,纯粹的爱,多美好。
琴州安逸宁静,京城亦无波澜,皇帝的清心寡欲,很快就让后宫妃嫔都死了心,淑贵妃专心辅佐儿子念书启蒙,除了全国各地偶尔发生一些天灾人祸,日子平静得让人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炎炎盛夏,皇帝离开京城前往琴州,皇后即将分娩,宫里平静的生活终于起了涟漪,送圣驾离京时,淑贵妃手里握着一串念珠,是尔珍替她去护国寺求来的,她每天都祈祷皇后腹中的小公主平安健康,这看似正面的祷告,似乎连老天爷都不能挑她的错。
六月末,皇后在琴州顺利分娩,生下了大齐第二位公主。
喜讯传来,淑贵妃抖擞精神,带着一双儿子到护国寺还愿,感谢佛祖保佑了皇后母女平安,回宫时,她走过空荡荡的上阳殿,站在太液池旁,对牙牙学语的幼子说:“浩儿,将来要好好疼爱妹妹,皇后娘娘还会为你生很多很多妹妹。”
年幼的小皇子仰望着母亲,灿烂地笑着,淑贵妃摸摸他的脑袋,抬眼见尔珍带着脸生的人来,他们正大光明地在太液池边相见,淑贵妃很从容,来的人也不慌不忙,只有尔珍脸上僵硬得好像风干的浆糊。
她领着小皇子站在一边,就听见淑贵妃说:“皇后的饮水,要格外小心,煮汤泡茶,做饭洗浴,千万不得怠慢,我就放心交给你了。”
来者领命,躬身不知说了些什么,尔珍就没听清楚,小皇子咿咿呀呀不停,不知在比划什么,叫她不得不分神,等那人大大方方地离去,淑贵妃才允许她和孩子靠近,贵妃亲自抱起儿子,吃力地嗔笑着:“小家伙又重了,哥哥小时候可不如你。”
尔珍的目光追着那人远去,淑贵妃看见了,冷然道:“你想什么呢?”
“奴婢没想什么。”尔珍紧紧抿着唇。
“那就什么都别想。”淑贵妃一笑,抱着儿子欢欢喜喜地走开了。
这边一行人远离太液池,海棠宫里的香薇正好路过,她屋子里的蚊香用尽了,夏末秋初的蚊子很毒,她被咬得受不了了,才去问人要些。谁知清雅早就为她打点过,人家见了香薇都很客气,还自责没尽心把她的东西送去海棠宫。
香薇高高兴兴地回来,却看到了太液池边这一幕。也许淑贵妃本就不怕被人瞧见,才这么大大方方地在太液池边见陌生人,可是尔珍脸上的神情太奇怪了。
远在琴州,皇帝高高兴兴地抱着小公主来太后的屋子,未进门,就听见母亲在对林嬷嬷说:“虽然生了女儿也挺好的,可我不是白白在这里陪了大半年,早知道我不殷勤地跟着来了,在宫里还能有些乐子。”
项晔无奈地一笑,转进门来,只当做没听见,抱着襁褓问母亲:“这一回孙女的名字您来起,别再嫌朕不尽心了。”
不想太后却说:“生在琴州,就取琴字,她们姐妹的名字就都有来历了。”




中宫 259 还以为会生个皇子
项琴这名字不坏,纪念公主出生在琴州也颇有意义,项晔欣然抱着小闺女递给太后看,一面欢喜地告诉女儿她有名字了。
太后没有伸手来接襁褓,想她来了琴州后,天天风雨无阻地为这个孩子祈福,心里头就盼是个嫡皇子,虽然男孩儿女孩儿一样都是皇帝的骨肉,可太过期待的事一下子落空,依太后的个性,就毫不保留地表现出来了。
项晔见母亲淡淡的,并没有生气,母亲的脾气他知道,过阵子和孩子有了感情,必然难分难舍,不会再计较是孙子还是孙女。
太后则问:“你在琴州要住一个月,等珉儿和孩子出月子我们才回京,京城里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项晔将女儿交付给乳母,应着母亲道:“有淑贵妃在,一切都妥当。”
太后轻轻叹:“淑贵妃真真是贤惠能干的人,晔儿啊,你可不要辜负了她,珉儿虽好,淑贵妃也是你的枕边人。”
皇帝笑而不语,耐心地听母亲絮叨了半天,之后去见珉儿,也没有提这些话,倒是珉儿很喜欢项琴这个名字,项晔见她高兴,自然是欣慰的。
“孩子出生好几天了,母后也没来看我一看,我还以为她太失望了,没想到母后给孩子起了这么好的名字。”珉儿尚在恢复中,气色不佳,怀抱着柔软的小婴儿,淡淡笑着,“不仅是母后,好像所有人都提不起劲头,想来我折腾一场,大风大雪的时候跑来这里安胎待产,结果只为了生个小公主。”
项晔嗔道:“你管他们怎么想,他们若不乐意,大可离了去,朕还怕没有人来伺候你吗?”
珉儿道:“皇上这话只是霸道,但没道理。”她深深地看着项晔,“倒是皇上松了口气吧,不然生下小皇子,我逼着皇上立他为太子,皇上对别人就不好交代了。”
“没什么不好交代,只是立才出生的孩子为太子不合适。”项晔道,“你的心思朕是明白的,哪怕将来我们有了儿子,也不必真做到那一步,朕知道你的性情知道你的用意,可旁人不明白,你能不在乎他们怎么说,孩子呢?孩子未必能明白为什么会有人针对他,何必把他推在风口浪尖。不如等他十几岁长大成人,那时候再立太子,更有意义,孩子也能明白什么是责任。”
“皇上一下子说这么多话。”珉儿眸中的目光虽然虚弱,却像能看透项晔的心,“您是怕我纠缠,是心里没底吧,但眼下您可以放心了,小闺女不会给您添麻烦。”
项晔伸手在珉儿额头轻轻一弹:“你明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他耐心地好脾气地说着,“先把身体养好,别胡思乱想。”
珉儿却早有准备:“所以皇上答应了淑贵妃什么?”
听着一吻,项晔皱眉轻叹:“朕在你面前,什么也瞒不住。”
珉儿道:“不是我咄咄逼人,是不舍得你两头都顾及那么辛苦,至少在我这里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两头为难。就算皇上答应立沣儿或浩儿为太子,我也不会不高兴,他们本就是您的儿子,是值得高兴的事。”
“好听的话,都叫你说去了。”项晔终于袒露心事,“朕是应了她一些事,她求朕能公平看待所有的孩子,将来有一天要立太子时,不论嫡庶长幼,贤者居上,朕算是答应了的。而那时候你却来信,要朕立咱们的皇子为太子,朕为难了好一阵子,但后来想着只要见了你,没有什么是不能商量的,就把心放下了。”
珉儿笑:“那怎么又不提了,我不问的话,皇上是不打算说了?”
项晔摇头,爱不释手地看了看珉儿怀里的小人儿:“是怕你觉得因为免去了那些麻烦,朕才喜欢我们的女儿,朕会很委屈的。”
珉儿笑了,项晔顺势在她额头一吻:“你明白朕的心意,就足够了。”
“那是必然的,那我是不是也能放心了?”珉儿望着项晔,“既然皇上答应了淑贵妃,她不会再做些莫名其妙的事了吧。”
皇帝一怔,他却没有这个自信给珉儿一个肯定的答案,道是:“终究小心一些的好。”
珉儿微微含笑:“我知道了。”
那之后的日子,珉儿再也没提起与这相干的任何事,安然自得地度过了月子,秋高气爽时,带着孩子跟随皇帝起驾回京。
宫里,妃嫔们跟随淑贵妃一起到宣政殿门外接驾,等候的时间冗长而枯燥,难免三五成群地说说笑话,淑贵妃淡定地站在前头,时不时问一问宫人外头的情形。
忽然身后传来笑声,她定心听了听,不知是谁在讲:“还以为皇后娘娘故意跑去琴州生孩子,会生个皇子出来,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既然是生女儿,跑那么远做什么?”
淑贵妃心里一咯噔,像是被提醒了什么。




中宫 260 公主是公主
皇帝一行顺利回到宫中,太后见了淑贵妃,就与她一同往长寿宫去,皇后带着一双女儿回到上阳殿,项晔那里攒了一堆事要处理,一时半刻不能过来,珉儿反倒是能安心照顾两个孩子。
时下天未寒,水榭台上铺了厚厚的绒毯,围栏够高够密实,不怕俩小家伙掉下去,何况琴儿还是只能躺着的小娃娃,元元虽然能扒拉着栏杆站起来了,等她能爬能上蹿下跳,且还有些日子。珉儿把她们丢在水榭台,命乳母们看护着,就自行去盥洗更衣。
再回来时,见乳母把着大公主的手,教她往太液池里扔鱼食,太液池仿佛烧开的一锅水,锦鲤们活蹦乱跳,溅起的水花落在她脸上,惹得小丫头哇哇大叫好不兴奋。
“真是皇上的闺女,和她父皇一模一样,皇上一来喂鱼,这太液池里的锦鲤就魔怔了。”蜜儿欢喜地笑着,抱起了小女儿,逗着她说,“妹妹看,姐姐喂鱼呢,等你长大了和姐姐一起喂鱼,母后就不用操心这件事了。”
元元见母亲抱着妹妹,立刻抱住了珉儿的裙摆撒娇,也要娘亲抱抱,珉儿顾了这头顾那头,忙得不亦乐乎,不由得想起淑贵妃,她膝下两个还都是儿子,男孩子一定比女娃娃更活泼,难为她照顾得妥妥帖帖,还一并管着六宫的事。
想起之前和项晔的对话,在珉儿看来,淑贵妃若真的能信守她自己说过的话,请皇帝立贤而非单纯地立嫡,她就不该再把自己列为敌人对付,她们彼此所追求的事本不在同一条道上,甚至某种局面下可以共赢,可珉儿有什么资格要求淑贵妃不仅离开,更自信地认定她的儿子会做太子会做皇帝?
一个情字当头,一个利字当头,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局面。
珉儿苦涩地一笑:“这宫里除了她,还有那么多的女人,真有按一天,该把她们送去哪儿?”
此时清雅从门外来,带着几分沉重的神情,待乳母将小公主抱走后,她在皇后耳畔低语了几句,珉儿逗着怀里的元元,像是根本没用心听,可最后却明白地吩咐清雅:“你让陈太医留心一下,看看我们的用水有没有什么问题。”
清雅答应着,珉儿有吩咐她:“你去问香薇,她愿不愿意为了我去安乐宫当差。”
“奴婢明白了。”清雅道,“香薇是可靠的,就怕贵妃娘娘多疑。”
珉儿轻叹:“可淑贵妃本性是善良的,她并不是恶毒凶残的人,如果她变了,你就留心着,不要害了香薇。”
然而清雅之后知会陈太医检查了上阳殿的用水和食物茶叶等等入嘴的东西,并不见任何异样,反是清雅带着宫人小心翼翼数日,多了好些累赘的事,珉儿在一旁冷眼看着,想到香薇说淑贵妃是在太液池边正大光明地见那一个人,心里忽然有了答案,命清雅不必再纠结于此,她似乎上了江氏的当。
果然淑贵妃并没有命人给皇后下什么药,虽然她有此念头,可实际做起来很难,一旦被发现,她和皇帝十几二十年的情分也算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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