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林氏好歹也是昭仪,在宫里地位并不低,家里又是显赫的功臣,淑贵妃平日里虽然压过她们一头,但这种要个宫女的小事,明知林昭仪不会对香薇好,淑贵妃也不能随便阻拦,显得太计较。
“沣儿,我们走了。”淑贵妃算是答应了,带着孩子要继续往安泰殿去,可是才走没多久,就听得哭声,她转身看,林昭仪身边的人正抓着香薇要拿簪子扎她的脸,淑贵妃眉头紧蹙,本想让尔珍去告诫林氏别太过分,可她的儿子却先跑了过去。
“你们别欺负她。”沣儿站在那里,看上去还有些胆怯,可他勇敢地说出口了。
这光景,叫淑贵妃看得感慨万千,一面招呼儿子回来,一面吩咐尔珍:“去把香薇带来,往后就留在我们宫里。”
她问儿子:“这样可好,往后香薇就跟着你,她不会再被人欺负了。”
二皇子可高兴了,像是做了见了不得的事,之后带着弟弟在前头走,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看得做母亲的心里好不欢喜。
且说淑贵妃真的发话,林昭仪也不敢怎么样,本也不过是因为过去厌恶王氏,今日闲得慌了,拿香薇撒气取乐,没有这一个乐子,她也会给自己想别的乐子,嘴上念叨几句不服气的话,也就作罢了。
自然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清雅耳朵里,她转述给珉儿听时,道:“不知香薇自己有没有动脑筋,倒也是无巧不成书了,等了半年也没见有这么好的机会。”
“她必定自己也想法子了,不然这么巧就在淑贵妃的必经之路上?真是难为她了,当初她对王氏忠心被辜负了,我们不能再辜负她。”珉儿吩咐清雅,“小心留意着,千万别叫她受伤害。”
清雅应下,又问皇后要香薇做什么,珉儿只道:“眼下没什么事,让她安心当差,一切还早着呢。”
说话的功夫,只见元元晃晃悠悠一路跑来母亲怀里,还不会说话的她,撞在珉儿怀里大笑,珉儿搂过她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乳母跟进来,笑悠悠说:“奴婢刚才和公主说,一会儿就能和哥哥们玩耍了。”
珉儿揉揉闺女的脑袋:“真是不乐意做姐姐,只想做妹妹被宠爱着呐,小人精。”便吩咐乳母,“把公主带出去吧,让她们好好玩,别打架。”
此时有宫女捧着许多贺礼进来,其中就有赞西国贵妃秦文月送来的拜贺新年之礼,珉儿命清雅拆开看了,满满一盒子翡翠玛瑙,虽然富贵但毫无诚意,彰显的是她在赞西国后宫如鱼得水的骄傲。
“我一直觉得她很了不起,在哪儿都能活出名堂来,你信不信,若是当初把她送去梁国,指不定还能和梁国皇后斗法。只不过人家皇后是有手腕的,不会像赞西国那位,被她搓扁揉圆。”珉儿笑着抓了一把玛瑙看,随手又丢下,“你拿去赏给宫女们吧。”
清雅问:“娘娘打算几时对她动手?”
珉儿冷静地说:“毕竟是赞西国后宫的事,我也不过是利用那位皇后,并不是真的要为她们的家务事操心,秦文月活着,皇后才会想要依靠我,所以就让她再风光一阵,好让我为皇上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娘娘,这是纪州王府送来的贺礼。”清雅道。
“一并打发了。”珉儿冷然转身,“他们兄妹的东西留不得。”
千里之外,纪州王府也在元旦这日收到了皇帝腊月里就派人送来的赏赐,刚刚好在元日到达纪州,秦庄带着妻儿在院中迎接,朝着京城所在的方向叩拜谢恩。礼毕后,秦夫人便与家眷们散了,秦庄则带这些东西独自退回房中。
皇帝的恩赏外,更有其他官员的拜贺之礼,沈哲亦在其中,他和自己一样,并没有得到回京述职的旨意,相反皇帝要他们好好镇守羌水关和纪州,秦庄尚可,家人妻儿都在身边,唯苦了沈哲,孤零零在羌水关。
沈哲送来的东西除了礼物之外,还有一封信,简简单单的话,问候之余也表达了他的寂寥之情,只是并没有那么突兀地写在纸上,文采斐然的沈哲,自然有办法让秦庄在字里行间感受到那股子气息。
秦庄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斟酌许久才写下一封回函,这封信,一直到元宵时才送到了沈哲的手中。而这封信,也被原样送来了京城。
正月里是皇帝的寿诞,珉儿嫁给皇帝时他已经三十三岁,转眼第四年了,皇帝的年纪也一路奔着不惑而去,可珉儿才二十冒个头,依旧十分年轻,项晔开始变得不喜欢过生辰,今年无论如何也不让淑贵妃张罗寿宴,生辰这一日,忙完了政务回来上阳殿,站在门前看着珉儿母女俩嬉闹,就心满意足。
珉儿察觉到皇帝来时,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久,元元一路跑去扑在父亲怀里撒娇,项晔抱着闺女亲了又亲,胡渣刺痛娇嫩的肌肤,惹得元元大叫。
这一下,又换做是珉儿站定着看父女天伦,两人的神情都是一模一样的。
今天是皇帝的生辰,本该高高兴兴,可一早朝廷上却发生了一见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大臣们似乎嫌皇帝再几年就该四十岁了,冷不丁地就在今天,提出了该立太子的说法。
这话传到后宫,太后把皇帝请了去,话里话外,也是说皇帝的儿子太少了,立不立太子另说,就淑贵妃那么两个皇子,谈不上什么开枝散叶。至于皇后膝下两位小公主,大臣们也好,太后也好,都没算进皇室的香火里。
珉儿今天还是头一回见到皇帝,那些事也是听清雅传的,她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父女嬉闹,只偶尔说一句:“把她闹兴奋了,一整夜不得睡了,皇上悠着点。”
项晔只是乐呵呵地说不碍事,依旧和女儿玩得不亦乐乎。
如此,待得上阳殿安静下来,待得元元精力耗尽,已是大半夜,两人手挽着手从女儿的屋子往回走,一阵风扑来,项晔便搂住了珉儿怕她冻着。





中宫 264 有时候太过分了
这样看似不经意的呵护,总是能触动珉儿心底的柔软,到夏天,她就嫁给他整整四年,无法想象若四年来维持的是初见时的暴戾和惊恐,她现在会过成什么样子,可他却足足爱了自己四年,有增无减。
看见珉儿甜美的笑容,项晔的心也变得柔软,警戒烦躁了一整天的人彻底放松下来,叹了声:“做皇帝没意思,连生儿生女的事都要被人管着被人指指点点,朕讨厌极了他们。”
珉儿则笑:“做皇帝多好,皇上就可以让我去做任何想做的事,由你包容我的一切,我什么都不怕。”
项晔想了想,欣然道:“这样说来,就不止是扯平了,还多送了他们一切,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不足和你比。”
珉儿道:“你总是骂我轻狂嫌我太强势,却不知是自己宠的。”
皇帝得意洋洋:“可是朕再没有这般宠第二人。”
珉儿道:“算了吧,你的闺女们,很快就要比我强了。”
项晔笑出声来:“那不一样。”
他们依偎着走到寝殿门前,这上阳殿终究是吃亏在只惦记着如何瑰丽浪漫,没有实际考虑居住的冷暖,大风穿堂而过,每年冬天都要烧掉大量炭火,所幸珉儿极少在前面正殿见人,上阳殿的全部用度才不算太惊人。虽然皇帝供得起,也毫不在意,可是这屋子冷总不是一回事。
项晔站在门前看了又看,珉儿见他久不进门,转身来问:“皇上这是打算走?”
“朕在看,怎么改建这座宫殿,你说朕怎么那么傻,你在琴州大半年,竟没想到要把这里改一改。”项晔说着,也掏出心里话,“可能还是舍不得拆去这座殿阁,毕竟最早是为若瑶建造的。”
珉儿早就不会为那一位曾经的存在而膈应,相反还能坦然与皇帝聊起这些话,不过今夜可不是怀念已故之人的时候,今天是他的生辰,珉儿一心想让他高兴。
项晔低头见珉儿眼波婉转,心头一热,喉结浮躁地滚了滚,干咳一声说:“这样看着朕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珉儿暧昧地说:“皇上今夜生辰,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但是你要什么,我都给得起。”
项晔的手在珉儿背上轻轻摸了一把,若是平日早就豪迈地闯去温柔乡,可冷不丁想起白天朝堂上大臣的“善意”提醒,和长寿宫里太后的碎碎念叨,热起来的身子顿时凉了半截。
他怕自己今晚把持不住,会一不小心失误让珉儿再次有身孕。他不是不想要他们的孩子,他不想把他们的孩子计算进这种事里,是因为相爱,是因为上天的赐予才得到的骨肉,而不是为了应付所谓的立太子,所谓的香火传承。
他有四个孩子了,为什么他们都不把两位公主算进去?
项晔不知道自己是收到了珉儿的影像,还是原本就这么想,又或是被大臣和太后们逼出来的心思,他竟然觉得皇子和公主完全可以一视同仁,可是这样的念头在这个世道是行不通的。倘若自己真的要把两个女儿怎么样,可能会和珉儿一起陪同她们,经历更多的辛苦。
“发什么呆?”珉儿今夜可是打算把自己完全交给这个人的,内心早就滚烫起来,何止是皇帝有所欲求呢,她也会期盼把自己融化在他的怀里,祖母在她还是垂髫少女时就告诉她,相爱的人的结合,是世上最美妙的事。
可项晔此刻目光闪烁,神思不知道飘去那里,珉儿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往屋子里带,霸气地说着:“不许去想任何人,只能想我一个。”
项晔的神思被拉了回来,等不及他解释,眼中所见的春色,便叫他忘记了一切烦恼,微凉的身子再一次热腾腾燃烧起来。
那一夜,珉儿兴致太高,几乎把项晔也吓着了,云雨之后大汗淋漓的两个人,皇帝纠结地望着她,紧张地问着:“不会再让你有身孕吧。”
珉儿累得睁不开眼睛,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什么,第二天早晨项晔对他说的是:有则有,没有皇上再努力就好了。
热情过后听这样的话,不免脸红,这话什么意思,珉儿自己也不清楚,反嗔是项晔胡编乱造,但后来细细想,珉儿心里是愿望能替他生个儿子的,并不是要为了有个嫡皇子而和淑贵妃的一双皇子争夺什么,珉儿是想项晔能少些传承香火的压力,他如今不碰后宫任何一个人,也舍不得自己接连产育,太后天天催他,不是明摆着为难他。
虽然太后并没有恶意,在她看来,皇帝坐拥后宫,所有女人都能名正言顺地与他同床共枕,皇帝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到头来,反是自己成了霸占着皇帝的恶人,皇帝在乎的心事里,还有着这一层。
虽然生辰之夜的云雨让项晔和珉儿都念念不忘,可皇帝之后大半个月都很紧张,好在珉儿没有怀上孩子,她告诉皇帝的那一刻,项晔松了好大一口气。
珉儿温柔地说:“等过两年我养好了身体……”
皇帝却堵住了她的话语:“我们高高兴兴地在一起就好,别去想这些事,我们有两个女儿了,不要再把生儿育女当做责任,有则有没有更轻松,你怀孕一年朕提心吊胆一年,那日子并不好过。”
珉儿觉得自己像被捧在柔软的棉花里,轻飘飘软绵绵,安全踏实地被保护着,世上任何人都伤不了她。
“皇上,我想去平山,等春暖花开再回来。”珉儿忽然道,“皇上不乐意用言语去回应那些逼您立太子的人,那就用行动好了,我们去平山。”
项晔脑袋里飞速计算着所有的事,特别是沈哲给他送来的那封信和原封不动的秦庄给沈哲的信,一时心头有了计策,虽然这样颇有利用了珉儿的嫌疑,但既然想去平山也是珉儿的心愿,他欣然答应:“明天就动身,去住上两个月,朕做了七年的皇帝,也该享受享受了。”
两人一拍即合,时下已是二月中旬,京城春寒料峭,平山的温泉令人向往,帝后突然决定要去平山行宫避寒,待阳春之日再归来。
说走就走,第二天中午帝后的车架就带着一双小公主离了皇城,直把宫里宫外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长寿宫里,浩儿正满地跑,乳母紧张地跟在身后,可整座殿阁里只有小皇子的笑声,太后怔怔的,淑贵妃更是呆若木鸡,林嬷嬷看了又看,到底开口说:“太后娘娘,该传午膳了,三殿下该饿了。”
小皇子果然跑来祖母怀里,摸着自己的肚皮说:“浩儿饿了。”
太后醒过神来,颔首道:“给孩子弄点吃的,我不饿。”她看了眼淑贵妃,无奈地叹,“我说不出叫你认命的话,也说不出排挤皇后不是的话,你们是我手心手背的肉,只可惜对皇帝来说不一样。皇后年轻貌美,怪只怪老天作弄人,把你最美好的青春全耗在伺候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
淑贵妃连忙说:“太后您说什么呢,臣妾好好的,皇上和皇后娘娘恩爱和睦,也是臣妾们的福气。”
太后轻叹:“你我的情分,就别硬撑了,说两句委屈的话我也不会看轻了你的。”
淑贵妃却还是撑着笑容:“多谢太后心疼,可是臣妾真的没什么。”
她心里翻江倒海,可怎么也不愿失去自己最后的尊严,高高兴兴地陪着太后用了午膳,一直等走回安乐宫,才觉得双腿一软失去了力气。
留守在安乐宫的香薇见这情形,赶紧来搀扶贵妃,尔珍带着小皇子也跟了上来,叠声吩咐:“香薇,把娘娘送进寝殿去。”
回到屋子里的淑妃,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之后任凭尔珍和香薇怎么关心她,她也不想说话,最后把她们都赶了出去,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外头的人只听得见里头翻腾抽屉柜子的声音,尔珍不放心在门缝里看了眼,贵妃像是在把那些皇帝曾给过她的东西全部找出来。
“哎……皇上和皇后娘娘,有时候真的太过分了。”尔珍不得不叹息,瞧见一旁的香薇,她苦笑,“王婕妤曾经是不是也会伤心?”
香薇想摇头,可又点头了:“娘娘可比王婕妤强多了。”
尔珍道:“四年了,皇上对皇后娘娘怎么就热情不减呢。”
可当所有人都以为,帝后来平山逍遥时,实则落脚后不出两天,皇帝就不见了,连珉儿也不知道皇帝跑去了什么地方,可是项晔跟她说,四五天后就回来。果然四五天后皇帝回来了,但接下来他每天都很忙,并不是过往那般见不完的大臣批不完的折子,珉儿并不知道项晔在忙什么。
而这一天,珉儿拗不过元元哭闹着要见父皇,带着她往行宫书房来时,竟遇见了许久不见的沈哲,皇帝从一旁闪出来,笑道:“你看你,怎么就过来了?”




中宫 265 怨声四起
沈哲向珉儿行礼,抬头却见小娃娃跑到他面前,元元那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她那么可爱那么漂亮,看了看沈哲后,又好像害羞地跑回母亲身边去了。
珉儿蹲下来,教着闺女说沈哲是叔叔,可元元眼下连父皇母后都还没学会,开口晚的她,只格格笑着,不肯叫叔叔。
“朕的女儿漂亮吧。”项晔在一旁好不得意,对弟弟说,“你姑姑惦记着把沈云配给她,可朕不想便宜了你家胖小子。”
沈哲笑道:“云裳若是当真了,皇上可要小心些,她难缠得很。”
珉儿在一旁听这话,心里很高兴,看得出来她和沈哲那似有似乎的一段早就消失了,这个男人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他的妻子,云裳不在跟前,也没人提起她,可做丈夫的口中却离不了妻子。
皇帝说笑几句,之后则正经道:“珉儿,朕和沈哲有要紧的事商议,他也不能多逗留,你先带元元回去。”
珉儿颔首称是,抱起女儿要带她走,可是元元咿咿呀呀地闹着不肯离去,项晔笑道:“难得见一面,抱抱你的侄女,好叫她记得你。”
孩子在珉儿的怀里,沈哲若要抱,可能要从珉儿的手里接过,叔嫂之间这样的举动不合适,珉儿很自觉地就把孩子放在了地上,沈哲这才走上来,轻轻一抱就把小侄女举了起来。
被举得好高,把元元乐坏了,孩子都会喜欢坚实有力的臂弯,这下再要她走可不容易,但不能妨碍皇帝与沈哲商议要事,在女儿的哭声里,珉儿强行把孩子带走了。
沈哲听着哭声望着侄女远去,脸上还带着宠爱的笑容,项晔在一旁问:“就快两年了,妻儿都不在身边,沈云会喊爹爹时你也听不见,你心里该怨朕了。”
“没有的事。”沈哲毅然道,“能为皇上建立起强大的军队,也是我的梦想,过阵子您就能把云裳给我送去了,比起京城那些应付不完的人情,我宁愿带着妻儿在羌水关和淳朴的百姓在一起。”
项晔一笑:“可朕也舍不得一年到头见不到你,你现在啊,早就把朕给忘了。”说着与弟弟进门去,他们商议的大事,可能再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连珉儿也不会听见半个字。
而她这边把啼哭的女儿哄好就废了好大的劲头,许诺了孩子好些话,骄傲的公主才肯不哭了,珉儿点点闺女的脑袋:“你是随了谁?”
清雅在一旁笑道:“公主挑着皇上和娘娘的好,全攒在身上了。”
“好的是我的,不好的全是皇上的。”珉儿霸道地说,“生了儿子皇上未必宠,可闺女们他是要宠上天的,我都不知道她们将来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但愿过几年天下太平,皇上能让我把她们送去元州,跟着太祖母学些道理。”
清雅见小公主不再缠着皇后,便去取来了书信,是方才刚刚送来的,珉儿随手在灯下看,冷冷一笑:“秦文月怀孕了。”
清雅道:“若是寻常来看,她也是有福气的人。”
珉儿将信收好:“可惜她生错了人家,走错了道,可怜她的孩子。”
清雅轻声问:“娘娘会对那个孩子下手吗?”
珉儿道:“皇后正好无所出,让她生下来后,留给皇后抚养吧。而赞西国并不缺继承皇位的皇子,我想在赞西人也不愿让一个汉族女子生的孩子成为新一代君主,她的日子不见得好过,后宫的女人们拿她没法子,他们的大臣和族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奴婢虽不是帮着秦文月说话,可哪里的大臣都爱管皇家的事,明明那是皇帝自己家的事,怎么都要看大臣们的脸色,咱们皇上也是,娘娘您也是。”清雅笑道,“君臣之间,到底是怎样微妙的关系?”
珉儿淡然一笑:“利益。”
清雅叹息:“利益真是压死人,您尚且还没有嫡皇子,淑贵妃就这样提防着您。”
珉儿不以为意:“我何尝没提防她?其实你家贵妃娘娘特别聪明,她稳稳地走在正道上,她很明白一旦把路走偏了,就什么都完了,她只要不作恶,我和皇上都不能把她怎么样,一直等下去等下去,等到有一天实现她的心愿。只是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若是我,一天也过不下去,她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呢。”
“贵妃娘娘一定盼着您永远都不要有嫡皇子。”
“嫡皇子?”珉儿笑道,“我看你家皇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乎男女了。”
清雅愣了愣,像是明白了,可心里觉得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皇上若是不分男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女儿,那岂不是要把天给翻了。
珉儿走到窗前,眺望窗外月色下深不可测的重峦叠嶂,即便天明时,她也看不清猜不到那些山里有着怎样的故事,她慵懒地说:“皇上,像是在谋划什么大事。”
清雅尚不知沈哲也来了,只笑道:“从奴婢在宣政殿第一眼看到皇上起,皇上年年都有大事,奴婢都习惯了。”
珉儿笑道:“是呀,他好像战神临凡,骨子里翻腾的都是硝烟战火。”
那之后的日子,珉儿再也没见到沈哲,他来去无踪,会不会绕去京城看一眼云裳,珉儿也猜不到,皇帝也没有再提起这个弟弟,他依旧很忙碌,但那之后开始有大臣来平山了,珉儿就只能自己带着女儿去翻山越岭去山下的小镇,时常给皇帝带些野果或小吃回去,倒也悠哉悠哉。
转眼,春回大地,帝后如约从平山归来,珉儿在这里受天地灵气的滋养,且随着年纪的增长,美好的心情以及项晔无所不包容的宠爱,她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具有中宫的气度风华,仅仅是从轿子里下来,牵着小公主的手缓缓走上前,那一举一动就叫后宫妃嫔看得眼红。
皇后终究是云端之人,而那高高的云朵,更是皇帝亲手为她堆叠。
长寿宫里,珉儿来向太后请安,两个多月不见,孙女们都长大了好些,太后见着孩子心里就高兴,却又时不时地看一眼珉儿,那目光落在皇后的肚子上,足足两个多月,帝后在平山的温泉里耳鬓厮磨,难道一点动静也没有?
珉儿看出婆婆的心思,只在心里无奈地笑一笑,而不多久淑贵妃到了,二皇子在书房没有来,浩儿跟着母亲来,兄妹见了立刻玩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热闹极了。
林嬷嬷带人来奉茶,皇后和淑贵妃一左一右坐在两边,太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们俩看起来很和睦,可不知是自己多心,还是事实如此,这完全不能融合在一起的气场,让人心里发憷。
只等皇后和淑贵妃都离去,太后问林嬷嬷她怎么看,林嬷嬷也捂着心门口说:“奴婢都不敢多看一眼,且不说皇后娘娘一贯是那样的气质,淑贵妃这两个月是怎么了,平日里瞧着没什么两样,可是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太后焦虑:“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林嬷嬷安抚她:“兴许淑贵妃这一变,会是好事呢?”
但等不及后宫能有什么好事,朝廷先热闹了起来,皇帝一回来,就接到西平府急报,赞西人与梁国发生了冲突,两国都派出了军队在边境对峙,他们一旦燃起战火,大齐的处境就会很尴尬,而眼下两国交恶,开战是迟早的事。
以皇帝的立场,本该两处都不插手,可那日早朝,项晔却让大臣们做出选择,说大齐不能视而不见,一语激起千层浪,大臣们对皇帝好战的个性不满已久,这次的事完全可以作壁上观,他做什么非要插手。何不让两国斗得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可皇帝却强硬地要他们做出选择,一时怨声四起。
1...9192939495...188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