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阿琐
这个节骨眼儿上,沈哲离开了羌水关,从南到北跨越大齐半片江山,回到了他离开多年的纪州,站在城门下,往事历历在目。
秦庄从城内赶来迎接,紧张而意外地说着:“你怎么来了,你就这么来了,不怕皇帝追究你擅离职守?”
沈哲笑道:“我给皇帝递了折子,说想回家乡来看看。”
秦庄狐疑地看着表弟,看了看他身后零星几个亲兵,抬手引路道:“来,哥哥带你回家。”
中宫 266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沈哲的出现很突然,即便秦庄亲自将他迎入纪州城,始终持狐疑谨慎的态度小心应对,好在秦夫人和秦家长辈十分高兴热情,让秦庄可以挪出空来仔细观察沈哲的一言一行。
一晃便是三天过去,沈哲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反是他这么突然闯来纪州,皇帝一道训诫责备的旨意被八百里加急火速送来,意思是他虽然递了折子,可皇帝并没有允许沈哲离开羌水关,命他速速离去不得有误。
这样尴尬的情形下,沈哲若不走就是抗旨不尊,原本对秦庄而言,是很好地拉拢表弟的机会,但他怕自己被什么人等着这一遭,将送出城外好几里地,依旧只是安抚他:“眼下梁国与赞西人正对峙,随时影响我大气边境,虽说羌水关隔得远,难保西平府出了事,你那边的蛮子趁虚而入。”
沈哲则浑身透出那温润君子的忧愁,言语中不说明,可神情气质里都是为皇帝心累的无奈,秦庄看在眼里,一次次地压抑自己想要拉拢弟弟共同对抗项晔的心情,时机还未成熟,他不能轻举妄动。
然而此时京城里,大臣们为了不正面回应皇帝要求他们选择帮助哪一国打仗的事,接二连三地上奏请皇帝立太子,说什么皇储是国家之本,立太子可以安定民心,也让外邦知道大齐后继有人,不得侵犯。
项晔当然不予回应,君臣僵持不下,朝廷上下乃至后宫气氛紧张,白白辜负大好春光,再有皇帝一道斥责沈哲擅离职守的旨意,让太后心里不自在,母子俩的关系也一时尴尬紧张,偌大的皇城,竟只有上阳殿能让项晔得一刻安心一刻展颜。
皇帝每每来,逗着女儿便似乐不思蜀,珉儿总是温柔安静地守在一旁。而他们的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开口晚,都快两岁了,连父皇母后都不肯学,每每教她学说话,她都咯咯笑着,看起来很热情,可就是不屑跟你念一遍,项晔常说女儿这么傲,都是随了珉儿。
这会儿父女俩正玩得高兴,元元差使她父亲十分顺手,项晔也是把女儿伺候得服服帖帖,珉儿去把才睡醒的小公主抱来时,恰见周怀在宫门外皱着眉头听宣政殿的人来传话,转身就要往里头闯,被珉儿拦下道:“什么事?”
“娘娘,这事儿……”
周怀很紧张,可是见皇后的架势,就把心一横,全都告诉了珉儿,皇后面上淡淡的,应了声:“我知道了,我会告诉皇帝。”竟然把十万火急的事给变得云淡风轻了。
皇后抱着小公主进门后,清雅便对周怀说:“你别急,皇上早就等着这天了,你等着去朝堂上看那些大臣打嘴吧。”
水榭台上,项晔正带着女儿喂鱼,这父女俩加一块儿,太液池就疯了,珉儿皱眉嗔道:“你们放过它们吧,你们父女不喂,它们饿不着。”
皇帝和闺女一道转身来看珉儿,脸上的笑容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叫人又气又好笑。
“元元来带着妹妹玩儿,母后有要紧的事和父皇说。”珉儿这样命令女儿,那不肯开口的小公主却是能听得懂,便丢开手里的鱼食,来带着妹妹坐在一边玩。
项晔乐呵呵地看着俩闺女,像是能忘却一切烦恼,他席地而坐说:“朕渴了。”
珉儿轻叹,命清雅送茶,等皇帝悠哉悠哉一杯茶下肚,她才道:“周怀在门外快急死了,结果我拦了他不说,皇上更不着急。”
项晔道:“是不是梁国和赞西打起来了?”
珉儿点头,皇帝又道:“是不是他们打着打着,直奔西平府而去?”
“皇上神机妙算。”珉儿看着自己的丈夫,问,“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也许吧,谁叫赞西人好好的突然又不打了,不然好些事去年就该解决了。”项晔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始终没把话说清楚。
看着皇帝胸有成竹的自信和淡定,珉儿似释怀又似无奈:“这一次去要多久才能回来?”
项晔望着她,深邃星眸里只有珉儿一人的身影:“朕会尽快回来,一年半载吧。”
一年半载那么久,那时候可能元元已经开口了,珉儿总觉得皇帝要做什么大事,果然他是要趁着自己还年轻,去开拓大齐的疆土。他容不得边境之外有两个帝国存在,梁国也罢,赞西这样的民族,只能是个藩属部落,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好战,他想为这个国家往后千秋万代的子孙造福。
珉儿拿下皇帝把玩的茶杯,又为他斟了一杯茶,温柔地送到项晔手里,只道:“早去早回,我和孩子们等你回家。”
项晔搂过她,感慨道:“你心里就不反感,哪有女人乐意看到自己的男人动不动南征北讨。”
珉儿一笑:“别人嫁的是男人,可我嫁的是天神,岂能同日而语。”
项晔在她额头一吻:“朕速去速回,你安心等我回来,朕曾给你的虎符你好生收着,他们会守护你和孩子。”
珉儿无所畏惧,这个人从离开纪州至今将近十五年,还有什么没经历过,自己只要跟着他就好,嫣然而笑:“但若去得太久了,我可要带着孩子来找你,我不能像云裳那样无休无止地和丈夫分开,我做不到。你说一年半载,一年半载就是期限,不然你便是打去了赞西境内,我也要闯来找你的。”
项晔大笑:“朕的皇后,真真了不得。”
他们互相依偎,情意绵绵又豪气干云,两个闺女坐在对面看着,她们什么也不懂,可是每每看到双亲恩爱亲昵,都会看得很出神。
不久,皇帝只身往宣政殿去,元元跟着父亲一直走出长桥,才被珉儿带回家,母女俩手牵手往回走,孩子却一步三回头地望着她父亲,珉儿抱起她问:“元元想跟父皇一起去打仗吗?”
小丫头应该听不懂,可是她点头了,珉儿捏捏他的脸蛋儿说:“小家伙,你还真想做女皇吗?”
半天后,一个惊人的,但好像多年来众人早已习以为常的消息自宣政殿传出,皇帝将再次御驾亲征,要去把狗咬狗的两个国家的兵马赶出大齐的领土,而再进一步会怎么做,且要等那之后才会有分晓。
历史上好战的帝王不少,可不是人人都乐意御驾亲征,皇帝却不知哪里来的自信,从他当初在纪州揭竿而起对抗朝廷起,总是拿出抛弃家人妻儿的豪迈,无所顾忌地奔赴沙场,这一次,又是如此。
而安乐宫中,这几日最紧张的还是立太子的事,这事儿之前提过一阵被皇帝压下去,此番再次提起,大臣们来势汹汹,淑贵妃虽然没有在他们之中依靠什么人,可宫里统共两个皇子都是她生的,没有立谁的说法,只有立不立的说法,每一位大臣都是她的后盾。
结果,又没了下文,皇帝要亲征的消息传来,淑贵妃冷冷一笑:“他这是铁了心不会立太子,没别的缘故,就因为两个儿子都是我生的,但凡眼下有个嫡皇子,为了安抚大臣们的忠心,也一定会顺应他们先把太子立了再去打仗。”
这话有没有道理,尔珍不敢断言,至少眼下的确如此,谁知道上阳殿那两位公主若是两位皇子,会不会早就有太子了,皇帝迟迟不予以回应,必定是为了等皇后还能有机会,淑贵妃三十好几了,可皇后还那么年轻。也许,她家娘娘真的从一开始就注定没得争。
此时门外宫人来报,说皇帝召见二殿下去清明阁了,淑贵妃心头一紧,忙换了衣裳赶来清明阁外,周怀见了她毕恭毕敬,只是客气地说:“皇上正有事叮嘱二殿下,娘娘可否稍等片刻,容奴才通禀一声。”
淑贵妃自然是懂规矩的,更为自己解释道:“我是怕沣儿没分寸忍皇上生气,才想过来看一眼,他们父子好好的,我也不必进去了。”
里头传出项晔的笑声,叫淑贵妃心中一暖,不久后儿子便独自出来,一见母亲就跑了过来,淑贵妃命他要举止优雅不要跑跑跳跳,一面问:“父皇对你说什么了?”
小家伙骄傲地说:“那是我和父皇的秘密,不能告诉母妃。”
淑贵妃皱眉,可又不好在这里多问,正要带着儿子离去,周怀赶来说:“皇上眼下要见几位大臣,不得与娘娘会面,皇上说待闲暇时,亲自到安乐宫见您。”
“请皇上保重龙体便是,不必惦记我。”淑贵妃嘴上这样客气,可是心里却盼着项晔能去看一看,但结果不知是皇帝忘记了,还是上阳殿那位太霸道,一直到皇帝出征前,淑贵妃也没再见到项晔。
这或许是项晔的不是,可那几天里,诸事忙碌,他也并没有把时间更多地留给珉儿,转眼便是大军出征之日,在皇帝出征的前一天,项晔下了一道急诏送去纪州城,在朝堂上引起轩然大波。
中宫 267 你相信朕
就连珉儿也没想到,皇帝此番再次远征西平府,竟会将纪州王秦庄调来守护京城,虽然朝廷大事另有三省六部的官员互相挟制辅佐,可他会带兵守在京城外,不受三省六部的管辖,危急时刻可闯宫救主,将叛乱者先斩后奏。
大臣们几乎是一致反对,皇帝与秦庄的微妙关系,早就有人察觉,没想到兜兜转转,皇帝竟然在这样紧要的时刻,再次启用这个人。十几年前皇帝带兵离开纪州,把纪州城交给了并不是王府亲戚的亲戚秦庄,那时候他们这些小地方的人志同心齐,彼此扶持信任创下伟业,的确值得称颂。
可是皇帝称帝七八年来,他并没有给予纪州太多优渥的待遇,甚至在大面积压制功臣时,也扫到了纪州城城门下。只不过纪州人向来勤奋而坚强,早八百年就不靠朝廷供养,才没有给当地百姓带去太多影响,可是这对秦庄的存在和意义,必然是很大的动摇。
皇帝就快出发了,雪片一般的折子还是飞进宫里来,大臣们纷纷请求皇帝撤回旨意,绝不能让秦庄来守京城的大门。有些话他们不好说出口,可万一皇帝在西平府出什么事,京城不就落在秦庄的手里,而这世道,谁有兵有刀,就是谁说了算,项晔就是这么一路闯来的。
消息在宫中散开,妃嫔们也是议论纷纷,可她们连皇帝的面也见不着,有话也无处说,林昭仪和孙修容家里派人送信来,希望她们能劝劝皇帝,她们哪儿敢对皇帝说个不字,只能跑来求淑贵妃。
淑贵妃对朝政的事虽然没有那么智慧和敏锐的眼光,但自从秦文月以来,她也感受到皇帝对这沈家的亲家已经没有从前那么信任了,既然如此皇帝还安排这样的人来守护京城守护她们这些女人孩子,她自己不踏实,林昭仪一絮叨,更觉得烦躁不堪。
尔珍及时地把人劝走了,而后对淑贵妃说:“皇上是说过,您相见他时随时能去清明阁的,娘娘您何不亲自去告诉皇上呢,就算皇上信任秦庄,咱们不信任不行吗,这话说出来总比不说好,万一能劝得动皇上呢?”
淑贵妃闷声不响,手里紧紧握着拳头,忽然见小儿子蹦蹦跳跳从门外进来,她心里一抽搐,想到万一有什么事,若有叛乱之人,她的儿子们必定是众矢之的,一颗心顿时揪得生疼,起身对尔珍道:“随我去清明阁。”
且说皇帝明日便要出征,随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珉儿本不打算来叨扰他,好让他出征前静静心。
可在得知秦庄的事情后,却毫不犹豫地来问项晔为什么,也许这个时候她该理解皇帝,该毫无保留地相信丈夫,可回头秦庄杵在那儿,守护的事她和太后和孩子们妃嫔们,作为最直接的利益和生死相关的人,珉儿认为她有资格知道是为什么。
项晔没有反感,但只道是信任秦庄,夫妻二人目光对视,珉儿也分不清是自己心里想得太多了,还是皇帝真的有什么藏在心里瞒着她。
“曾对皇上说,要喜怒不形于色。”珉儿感慨万千,“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我自己猜不透皇上。”
项晔朗声笑:“朕这个学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做师傅的是不是很高兴?”他抱着珉儿,轻轻拍她的背脊,温和地安抚,“朕就是信任秦庄,某种意义而言,他算得上是朕的老臣,让老臣寒心会很糟糕,可是信任他们重用他们,他们必定会用生命来回报。珉儿,你相信朕。”
“不信秦庄,我也信皇上。”珉儿道,又问,“那皇上给我的虎符,还作数吗?”
“作数,那是完全属于你的军队。”皇帝笑悠悠,看起来毫不担心,对于即将出征的战事也胸有成竹,但也叮嘱珉儿,“尽量不要用,不到要紧的时刻不要用,以免和秦庄发生冲突,让他误会你在猜忌提防他。”
“但我若要用,该怎么用?”珉儿捧出她的虎符,“我一个人在宫里,怎么把命令传出去,谁会来救我?”
“真到了紧要时刻,他们会从天而降。”项晔道,“这虎符不是给你号令三军的,他们生死都是你的人,他们会主动并时时刻刻来保护你和孩子们,这只是象征你的权利,是拿给大臣们拿给其他人看的。当然,当他们来保护你时,你也要用自己的智谋,去应对后面的事。”
珉儿紧紧地盯着丈夫看,她不害怕,可是她读出了皇帝没能藏好的心思,皇帝此去不单单是要和梁国赞西人算账,他对于朝廷和京城,甚至是自己,另有什么安排。
她想问,可一定得不到答案,不如让丈夫安安心心出征,等他平平安安回来。珉儿把话咽下去了。
皇后没有在清明阁逗留太久,那些事问明白,她便干脆地走了。不曾想,一出门就迎面遇见淑贵妃匆匆而来,淑贵妃见皇后在这里,也是一惊。
“臣妾是想问问皇上关于秦庄的事,皇后娘娘您怎么看?皇上怎么能让秦庄带兵守在外面,他那个人啊,和他妹妹秦文月一样……”淑贵妃着急地说着,可看到皇后脸上的从容淡定,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既不愿丢脸,又不甘心不放心,心中念着若是皇后阻止她前去相问,她该怎么应对?
“皇上正在休息,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不如自己去问一问,既然是派来守护我们的,我们当然有权利知道为什么了。”珉儿温和地一笑,竟主动给淑贵妃让出了路,但也不忘叮嘱,“说清楚便好了,不要纠缠皇上,皇上考虑的一定比我们更周详谨慎。”
淑贵妃没料到会是这一幕,更不敢想象皇后给她让路,忙也退到一旁,请皇后先行,珉儿客气地一笑,没再说什么,带着清雅就走了。
那之后,淑贵妃和皇帝说了什么,珉儿不知道,清雅只是告诉她,淑贵妃离开清明阁时眼睛通红像是哭过了,皇帝没有动气也不见得多高兴,用周怀的话来说,反正不论如何淑贵妃也不能理解皇上的意思。
“难道就意味着我比她强吗?”珉儿满不在乎地说,“周怀或许是想让我高兴,但真没这个必要,她只要在这宫里一天,皇上对她对我都是同样的责任,我心里容不得她,可也不会因为她被亏待而幸灾乐祸,那才是践踏了皇上对我的好。眼下唯盼皇上平安归来,盼天下太平,再无他求。”
出征之日,文武百官与后妃在宣政殿外相送,这是珉儿第三次送皇帝出征了,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还有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但每一次都震颤着珉儿的内心。她能和丈夫并肩立于朝堂,接受四方来贺,不正是因为帝国的铁骑和拳头,震颤着华夏大地,他并不是好战,他是生来创造历史的人。
皇帝策马而去,气冲云霄,轰隆隆的声音响彻大地,只是珉儿如今再站在这里,她的父亲秋振宇再也不会站在人群中看着她。
而她作为罪臣之女,秋振宇在时就不得人心,秋振宇走后更是背负了罪孽。这一点,因为无法改变的出身而无法改变的现实,就连皇帝也没想过要强行替珉儿扭转大臣们对她的看法。
但平日里,因为珉儿没有嫡子,并不存在阻碍着谁的事,大臣们碍于帝后情深,也不敢真正怎么样,可是遇到这样的事,特别是这一次皇帝动用了比前两次更庞大的军队,甚至派亲信的秦庄守在京城外,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皇帝离开皇城后,众人便要拥簇珉儿回后宫,她安然走在前头,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但是她还没有完全离开宣政殿,后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几位大臣朝淑贵妃涌去,毕恭毕敬甚至特别地殷勤,寒暄问候不知说了些什么话,淑贵妃也是春风得意,像是受到了特别的尊重。
清雅道:“娘娘,那几位莫不就是催促皇上立太子的人?”
珉儿浅笑:“皇上就两位皇子,他们不巴结淑贵妃,难道来巴结我吗?”
清雅不屑:“这种时候巴结安乐宫,心思也太明显了,就不怕被人笑话。娘娘您但凡是记仇的,将来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这是在算计什么,又哪里来的自信。”
珉儿道:“不必理会,从来前朝后宫都是密不可分的,我算得上是独来独往的,也少不了宋渊的扶持。她身为贵妃,又是两皇子的生母,还不许她和外臣有些往来吗?”
她们安然离开了宣政殿,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日复一日的等待,珉儿平日不惧鬼怪,但也信奉佛祖,当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的确只能把心事托付给信仰。
转眼,皇帝离京十日,而这一天,秦庄带着纪州大军,赫然而至。
珉儿本该在上阳殿见他,左思右想后,命秦庄等在宣政殿和清明阁的之间,带着女儿元元,和和气气地来了。
中宫 268 是男是女
秦庄一身铠甲,气宇轩昂,站在宫道之上,震得周遭的宫女太监都不敢抬头看她,皇后领着公主缓缓而来,像化解寒冰的春风,将这一片的气氛完全改变了。
“臣参见皇后娘娘。”秦庄彬彬有礼,因身穿铠甲不能行大礼,看似倨傲可也是军人本有的尊贵。
珉儿落落大方:“辛苦秦将军远赴京城,今日起太后与我,与诸位皇子公主及六宫妃嫔的安危,就交付在将军手里。皇上虽是临时起意,也必然因为实在放心不下,且独独信任将军,才下了这么急的诏书。让你丢下纪州城百姓,皇上也是信任纪州的军民,就算没有将军坐镇,他们也会好好守住大齐北边的大门。”
这番话,体面又客气,不会太热情也不嫌冰冷高傲,身为皇后说到这里就足够了,大是大非和天下大义,那该是皇帝来对他们说的话。
从接到诏书,一直到此刻站在皇后面前,秦庄心里一直在打鼓,他完全看不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绝不相信皇帝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也不能因为担心是鸿门宴而不赴京城,这一路思来想去,走着走着也就到了,而唯一令他放心的是,皇帝真的去了西平府,他来京城这一路,皇帝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此外,皇帝在给秦庄诏书,命他来京城守护之时,同时也给南边去了一道诏书,斥责沈哲上一次擅离职守跑回纪州的事,再三叮嘱他,西边战事吃紧的时候,绝不能松懈羌水关的边防,没有皇帝的命令,沈哲和他的人永远不得离开羌水关。
自然秦庄会留个心眼,他在纪州把沈哲送走后,就派了人日夜盯着他的动静,虽然可惜消息往来总有延迟,但差不过一两天,他也不怕沈哲和皇帝会生什么变故。
不论如何,现在人和大军已经到了,秦庄从纪州城调来十万兵马,军队乌泱泱涌来时,叫京城的官员好不慌张,但将士们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在京城外安营扎寨,没有影响到任何人。而十万大军看似威武,以大齐现有的兵力而言不算什么,但保护京城足够了,不论是抵御外敌入侵,还是……
若要逼宫,这十万精锐足以。
秦庄神情一恍惚,忙叫自己定下心来,而他定睛看向皇后,心中更是一紧,皇后美得那么不真实,与他上一回见到好像不一样了,自然人还是这个人,可是……天下竟有这样美丽的女人,他毕竟也是男子,只不过不会动心那么荒唐,可还是会折服于皇后的容颜。
“这是大公主,算起来,也该叫将军一声伯父的。”珉儿温柔地牵着女儿的手,笑道,“只是这孩子到现在也不开口说话,不知几时能让她喊将军一声伯父。”
“臣不敢当,公主金枝玉叶,臣岂敢以伯父自居。”秦庄应着,低下头,看到了大公主仿佛菩萨身边玉女金童一般的小人儿,那么一点点大,就有让人不得不瞩目的耀眼光芒,秦庄暗暗自嘲,许是他太高看“公主”二字了。
而提起公主,不得不想起那个梁若君,当时秋振宇信誓旦旦可以用那个女人来搅乱皇帝的后宫,结果呢?
“我本该在上阳殿接见将军,以示隆重,但皇上不在宫中,让将军深入后宫多有不便,而宣政殿清明阁亦非我能轻易踏足之地,选择在这里,还望将军不要误会是我的怠慢。”珉儿贵气天成,淡淡笑道,“将军军务严谨,我就不耽误你的时辰了,横竖大臣们不得干涉你,你也不必在乎他们的言语和目光,我和太后也会全心全意信任你。”
秦庄抱拳谢恩,许诺将肝脑涂地保护皇宫的安全,之后便行礼告辞,由宫人们领路将他送出皇城。
珉儿领着闺女缓缓归去,她松开了手,元元就在前头蹦蹦跳跳,忽地一个踉跄摔个大马趴。珉儿疾步赶上来,心疼地看到女儿嘴唇磕破了一块鲜血直流,小心让她张嘴看看有没有磕了牙齿,所幸无大碍,珉儿那丝帕给女儿堵着伤口,命人选陈太医来给公主疗伤,又拍拍女儿身上的尘土,她也不知道丫头是吓坏了还是真的不怕,一本正经地自己捂着小嘴,不哭也不闹。
珉儿站起身来,像是站得太猛了,直觉得脑袋上一阵晕眩,她怕闭着眼睛真的会倒下去,便努力睁开了双眼。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