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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嫂为妻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墨书白
楚瑜笑了笑,同柳雪阳行礼,又同王岚蒋纯问安,而后才落座下来。蒋纯瞧着楚瑜,给她夹了菜道:“阿瑜今日看上去与平日有些不同,光彩照人,怕有喜事。”
“倒也无甚喜事,”楚瑜温和道:“只是见今日天色好,心情也好罢了。”
蒋纯笑着没说话,她抬头看了一眼卫韫,摇了摇头,却是有些无奈的模样。
等吃完东西,卫韫抬头看向楚瑜,同她道:“今日嫂嫂是否要去送客?”
“今日大部分客人都要离开。”楚瑜笑着转头看向旁边跪坐着的蒋纯,神色里带了调笑:“不知阿纯是否要同我们一起?”
“你们去便好,”蒋纯神色平静:“与我又有何干系?”
楚瑜笑着拍手,抬头看向卫韫:“行,王爷,我们走。今日宋世子也要走了,我们去送吧。”
蒋纯眉眼不动,卫韫有些无奈笑了,起身同柳雪阳拜别,随后跟着楚瑜出了屋中。
楚瑜走得轻快,看上去心情不错,卫韫抬手拉住她,温和道:“别冒冒失失,小心摔着。”
“我这么大人了,”楚瑜抬眼看她:“怎么会摔着?”
卫韫笑着瞧她:“我找个借口拉着你,你看行么?”
“我觉得行。”
楚瑜点点头,给他拉着,倒也没抽手。
卫韫抿唇没有说话,牵着人上了马车,他才想起来:“你说二嫂会来送人吗?”
“知道她为什么不来吗?”
楚瑜撑着下巴:“因为知道宋世澜会去找她呗。”
卫韫愣了愣,片刻后,他叹息道:“你们这些女人,心思真让人难以揣摩。”
两人说着话,蒋纯陪着柳雪阳说了会儿话,便同王岚从房中转了出来。刚走到长廊,她就听到一声轻唤:“二夫人。”
蒋纯转过头去,看见长廊尽头的青衣青年,他披着狐裘领披风,头上戴着发冠,笑容浅淡温和,一如秋日阳光,明媚却不张扬。
蒋纯定定瞧了他片刻,终于才低了低头,恭敬有礼道:“宋世子。”
宋世澜走到蒋纯身前,静静打量了蒋纯片刻,好久后,才终于道:“我要走了。”
“嗯。”蒋纯应了声,也没多说,宋世澜瞧着她,慢慢笑了。
“当年我同二夫人说我要走了,二夫人给我行礼,祝我一路行安。如今我同二夫人说要走,二夫人回了我一句‘嗯’,是不是舍不得?”
“您说笑了。”蒋纯声音平淡:“若您无事,我先回去照顾陵春了。”
“二夫人,”宋世澜骤然开口叫住她,蒋纯皱眉抬眼,入眼却是青年含着笑的面容:“在下如今二十七岁。”
“世子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若我再不成婚,怕是要让天下人笑话了。”
“这与我,也无甚关系。”
“二夫人,”他抬起手,轻轻握住了蒋纯的手。蒋纯微微一颤,想要抽回手去,宋世澜却骤然用力,握紧了她。
“我再等您一年,”说着,宋世澜抬起头来,他面上带笑,眼里却满是苦涩:“人的等待总有尽头,若是再等不到,”他沙哑出声:“我可能就等不下去了。”
蒋纯被他握着手,好久后,她慢慢开口,声音里却带了沙哑:“若是等不下去,那便不等了。”
“世子,”她苦笑起来:“阿束待我很好。”
“我待你,会比他更好。”
“你不明白,”蒋纯摇了摇头:“他未曾负我,我不能薄他。”
“可他已经死了。”
宋世澜握着她的手用了力气:“不是你薄他,薄他的是这世间!没谁要为谁的死陪葬上一辈子!你就算一辈子守着活寡,他也不会活过来,你明白吗?!”
蒋纯没说话,她面色有些苍白,宋世澜靠近她,冷着声音:“蒋纯,若我是他,我心里有你,看见你活成这样,我死了也不得安息。我们身为武将,活着厮杀半生就是想求你们活得好活的安稳,用命葬在战场上,最后就是换你这样作践自己吗?”
“世子……”蒋纯颤抖着声:“您放手!”
宋世澜没说话,他盯着她,许久后,他轻笑出声。他放开她,平静看着她:“一年。”
他声音里带着冷意:“一年,你不嫁我,我就求娶魏清平。”
说完,他转身离开,蒋纯颤抖着身子,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咬紧了唇,闭上眼睛。
而楚瑜和卫韫在马车里下了半局棋,便来到了城门前。
他们如同迎接来宾一样,一一送走了去客。
等到傍晚时,楚瑜看见顾楚生的马车遥遥而来,顾楚生的马车停在她身前,他卷起帘子,静静看向楚瑜和卫韫。
两人并肩而站,含笑看着他。卫韫从旁边取了手信,交到顾楚生手边,含笑道:“顾大人,一路行好。”
他的笑容和楚瑜的很像,一样淡然从容,带着些许暖意。他们两人在时光里,变得越来越像,此刻并肩站在一起,两人都穿着水蓝色的衣衫,仿佛融在了一起。
顾楚生静静看着他们,好久后,他沙哑出声:“阿瑜,你同我说句话。”
“顾大人,”她从卫韫手中拿过手信,举在顾楚生面前:“一路行好。”
顾楚生听着她的话,看着面前含笑而立的女子,他忍不住红了眼:“可我不知道,后面我的路该怎么走。”
“我行不好,走不好。”
“我该怎么办?”他眼泪落下来,瞧着她:“执着了这么多年,你让我怎么办?”
楚瑜没说话,她静静看着他,好久后,她终于道:“楚生,这世间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还记得未来吗,天灾人祸,洪涝地震,战乱不断。如果你喜欢我,”她轻轻笑了:“上辈子你做得多好,这辈子做得比上辈子更好,那就好了。”
“有什么意义呢?”他轻声开口:“你不在我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顾楚生,”卫韫笑起来:“你先去做,若不能成为她喜欢的人,至少不要成她讨厌的样子。”
顾楚生没说话,他垂下眼眸,卫韫笑起来:“顾大人,人生还很长,您多等几年,说不定又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呢?”
“王爷说笑了。”顾楚生苦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楚瑜,终于是伸出手,拿走了楚瑜手中的手信。
“阿瑜,”顾楚生瞧着她,呼唤了她的名字,然而剩下的话,却都说不出来,他静静凝视着面前人澄澈的眼睛,好久后,他闭上眼,轻叹出声:“这世间,会如你所愿。”
说完,他放下帘子,靠回马车之中。
他握着楚瑜给他的小盒,那小盒里就是白岭当地一些特色小食,他拉开来,看了好久,放进了袖中。
马车行了几步,卫韫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叫住了顾楚生:“顾大人!”
说着,卫韫追了上去,跳上马车,掀起了马车车帘,压低了声道:“我想问顾大人一件事。”
顾楚生神色有些疲惫,却还是道:“您说吧。”
“您是否知道,上辈子我娶了谁?”
“魏清平。”
听到这话,卫韫终于明白,之前楚瑜为何对魏清平这样敏感。卫韫皱起眉头,却是道:“因何而娶?”
“她怀了秦时月孩子,秦时月在战场上为了救你死了,你为了保住她的名誉,认下了这个孩子,同她成婚。”
卫韫皱起眉头:“时月如何死的?”
“那是同北狄打的一场,这辈子应当不会再有了。”
卫韫放心了许多,点了点头,他又道:“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一个月后,青州元城一场大震,余震一路扩散到洛州,到时候,受灾百姓将有百万之数。”
听到这话,卫韫紧皱眉头,顾楚生平静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心里有数就好。”
“谢过。”卫韫拱手行礼,顾楚生点点头,没有多说。卫韫跳下马车,顾楚生叫住他。
“卫韫,”卫韫回过头去,顾楚生艰涩出声:“对她好点。”
“我知道。”
“她脾气不好,你让着点,别和她计较,她有口无心。”
“我知道。”
“她喜欢吃甜食,但总克制着,怕人家觉得她娇气,你多给她买些。”
“好。”
“她体质阴寒,不易受孕,要好好调理,不要让她受伤。”
“已调理多年了。”
说到这里,顾楚生骤然发现,或许卫韫比他想象里,做得好得太多。
他这样嘱咐,对谁都不好,他抿了抿唇,觉得自己仿佛是没有任何插嘴立足的地方。许久后,他沙哑道:“好……如此……我放心了。”
说完,他摆了摆手,疲惫道:“走吧。”
卫韫点点头,转身离开。他回到楚瑜身前,楚瑜看见马车远远走开,轻笑出声:“他同你说什么了?”
“他说,”卫韫笑起来:“你喜欢吃甜的。”
楚瑜红了脸,低着声道:“尽瞎说。”
楚临阳和宋世澜是在早上走的,魏王下午也离开,却留下了魏清平在城中,魏清平一贯行走江湖,大家也没觉得奇怪。等顾楚生走了之后,这场大典终于结束了。
白岭恢复了之前的日子,赵玥组织了大兵,时刻准备着进宫。卫韫也忙着调兵布防,而楚瑜就照顾着魏清平,每日同魏清平出去义诊,等到午时就去酒楼吃饭,夜里两人就找了小巷,遇上好喝的小酒,两人就在酒坊里喝到半夜,然后互相搀扶着回来。
楚瑜喝酒向来有数,很少喝醉,魏清平就不是了。
酒量小,酒瘾大,每次都是楚瑜扛回来的。有时候两个人喝晚了,卫韫领着秦时月找来,就让秦时月把魏清平扛回去。
有一日楚瑜和魏清平喝得酒偏甜,结果酒劲儿奇大,楚瑜都不行了,两人窝在小酒馆里窝到半夜,卫韫回来的时候,发现楚瑜不在,就带秦时月直接去了酒馆。秦时月把魏清平扛了回去,卫韫就去劝坐在窗口的楚瑜:“阿瑜,回家了。”
楚瑜抬起头来,看见卫韫,她一言不发,喝了一口之后,将酒递到卫韫面前:“你也喝。”
卫韫有些无奈,抱了酒坛子喝了一口,随后道:“喝了,回家吧?”
楚瑜伸出手来:“我要你背。”
卫韫哭笑不得,他走上前去,半蹲下身子:“好了,我背你回去。”
楚瑜跳上去,环住卫韫的脖子,高兴道:“重不重?”
“不重,”卫韫摇了摇头:“还没我的剑重。”
说着,他背着她走下楼去,月光很亮,他走在青石板上,楚瑜趴在他背上,嘟囔着道:“我有一匹小白马,跑得特别快,特别厉害!”
“我知道了。”卫韫耐心回着她的话,楚瑜不知道想起什么来,突然直起身子,抓住卫韫领子,双腿一夹,高喊了声:“小白马,驾!”
卫韫:“……”
说半天,小白马是他。
“卫韫,”楚瑜低下头,抱着他:“生不生气!”
“幼稚。”
卫韫抿唇轻笑,楚瑜侧过头,认真亲了他一口:“亲了你,不生气了!”
“不行,”卫韫认真道:“要再亲一口。”
于是楚瑜想了想,又亲了一口,眨眼道:“不生气了。”
卫韫侧过头,瞧着姑娘亮晶晶的眼,抬起头来,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将舌头探了过去,勾住她的舌头。
楚瑜低下头,认真亲吻他,用舌尖认真舔舐着他的唇廓,让背着她这个人呼吸渐渐重了起来。他背着她回家,路上吻了一次又一次,等最后到了床上,卫韫沙哑着声音,低声道:“再亲一次,我就真不生气了。”
第二天楚瑜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头疼,身子疼。
她感觉,昨晚酒劲儿是大了些。
她揉着头,洗漱之后,一面喝茶,一面看着各地线人送上来的新讯。
“宋世澜也称王了啊……”她皱起眉头,随后又看到许多自立为王的信息,她捧着茶,一时心虚纷杂。
而华京之内,赵玥将折子砸在地上:“一个二个,都反了吗!”
长公主坐在一旁,她喝着安胎药,平淡道:“陛下何必发怒呢?带兵讨了一个,其他就会泄气了。”
“你别操心这些。”赵玥摆摆手:“我来处理,你好好照顾孩子。”
长公主没说话,她笑着将安胎药一口喝了下去。赵玥转头看向旁边张辉,冷着声道:“宫里的娘娘都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张辉低声道:“姚贵妃哭着不肯走,也送了。”
“王贵妃的事,不能有第二次。”
赵玥冷着声音,张辉垂下眼眸,低头应是。赵玥踱步来到长公主身前,他半跪下身来,抬手覆在长公主肚子上,满是爱怜道:“我希望这他个太子。”
“会的,”长公主温柔出声:“他一定会是太子。”
元和五年秋末,因苛捐重税、战乱不断,民不聊生,镇国候卫韫被逼举事,自立为平王。以“问罪十书”问罪于帝,天下震动,诸侯响应。
一时间,琼州宋氏、洛州楚氏、华州王氏纷纷自立,举事者近百人,天下始乱。





长嫂为妻 128.第128章(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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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便看见王岚再也安耐不住,提着裙子从台阶上扑了下来, 往最后一排棺材寻了过去。
她尚还带着身孕, 旁边侍女惊得赶紧去搀扶她, 然而王岚跑得极快,她扑在那棺木上, 便撕心裂肺哭了起来。
这一声嚎哭仿佛是打破了什么禁忌, 所有人再也不压抑自己, 或是嘤嘤啜泣,或是嚎啕大哭, 一时之间,卫府满门上下,长街里里外外,全是哭声。
蒋纯早已哭过,甚至于她早已死过,于是在此时此刻, 她尚能镇定下来,她红着眼, 走到楚瑜身前,哑着声音:“少夫人,七公子还跪着。”
楚瑜骤然回神, 她回过头去, 忙去扶卫韫:“七公子快请起来。”
然而卫韫一动不动, 楚瑜微微一愣,小声道:“七公子?”
卫韫没说话,他另一只腿也跪了下来,从单膝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双膝跪下。
楚瑜整个人都呆了,便见少年跪在她面前,缓缓叩头。
“嫂子,”他声音嘶哑:“小七失信,没带大哥回来。”
去时他曾说,若卫珺少一根头发丝,他提头来见。
然而如今他尚安在,带回来的,却是满门棺木。
他身子微微颤抖,终于如一个少年一般,压抑着出声:“嫂子……对不起……”
话没说完,他便觉得一只手落在他头顶。
那手虽然纤细,却格外温暖,他听楚瑜温和的声音:“无妨,小七能平安归来,我亦很是欢喜。”
卫韫呆呆抬头,看见女子含着眼泪的目光,那目光坚韧又温柔,带着一股支撑人心的力量,在这嚎哭声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分外明晰。
卫韫看着她,便见她忽地起身,同他笑道:“站起来吧,千里归来,先过火盆吧。”
说着,她便招呼了人来,将火盆放下,扶着卫韫站起来。
然而也就是这时候,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卫韫和楚瑜同时抬头,便看见十几位大理寺官服的人驾马停在卫府面前。
卫韫捏紧拳头,旁边人都被惊住,侍女扶着王岚赶紧闪避开去,本来附在棺木上痛哭的几位少夫人也纷纷闪开去。
为首之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立于马上,冷冷看着卫韫,举着圣旨道:“大理寺奉旨捉拿钦犯卫韫,”说着,他扬手道:“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
音落的瞬间,大理寺的人便涌了上来,
卫秋带着侍卫猛地上前,拔剑对上周边士兵,怒道:“曹衍,你胡说八道什么!”
说着,卫秋看向那立着的棺木,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我卫府满门忠烈,为国捐躯而亡,哪里还有捉拿这唯一的小公子下狱的道理?!你们莫要欺人太甚了!”
曹衍是曹氏幼子,多年前曹家曾送长子上战场交到卫家军中,却因不守军纪被打死了,因此卫家落难,曹衍在大理寺中,立刻揽了捉拿卫韫的事儿来。
曹卫两家的恩怨满朝皆知,如今曹衍在这里,众人自然要想到是曹衍刻意刁难去。
曹衍听了卫秋的话,冷冷一笑:“你算个什么东西?这可是圣上亲笔所书的圣旨!你卫家因贪功好胜,害我大楚七万精兵丧命于白帝谷,你以为人死了这事儿就没了?卫韫,”曹衍提高了声音:“识相的就别挣扎,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卫韫没说话,他抬头看着楚瑜。
众人惊慌之间,这个人却一直神色从容淡定。在他看过来时,她只是道:“踏过这个火盆,去了晦气,就能进家门了。”
“嫂子……”
他干涩出声,楚瑜却是握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他踏过了火盆。
而后她握着艾草,轻轻拍打在他身上。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着楚瑜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迎接一位归家游子一般轻轻往卫韫头顶撒了艾草水,然后从旁边拿过酒杯,递给卫韫。
“虽然没能凯旋归来,然而你们去时我就备下了这祝捷酒,既然回来了,也就喝了吧。”
楚瑜双手捧着酒杯,声音温柔。
曹衍皱起眉头,怒喝了一声:“卫韫!”
卫韫没有理他,他看着眼前捧着酒的女人。
他本以为归家时,面对的该是一片狼藉,该是满门哀嚎,该是他一个人撑着自己,扛着卫家前行。
但没想到,他却还能像过去一样,回来前踏过火盆,驱过晦气,甚至像父兄还在时那样,饮下一杯祝捷酒。
当年年少,父兄不允他饮酒。而如今他若不饮,此酒便无人再饮。
他接过酒,猛地灌下。
曹衍终于无奈,怒喝出声:“卫韫,你是要抗旨不成,南城军,你们站在那里,是打算包庇卫家?!”
听到曹衍的话,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南城军终于没办法装死了,为首之人深吸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去,朝卫韫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七公子,烦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卫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楚瑜一眼,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去,让人给他戴上了枷锁。
几十斤的枷锁带在他身上,他却仍旧挺得笔直,曹衍让人拉了关囚犯的马车过来,冷笑着同卫韫道:“七公子,上去吧?”
卫韫没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卫府的牌匾,目光落在楚瑜身上。
“卫家……交给大嫂照顾。”
“你放心。”楚瑜点了点头,声音平和坚定:“我在,卫家不会有事。”
卫韫抿了抿唇,却道:“大嫂,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着,他目光扫向一旁站着的几位少夫人,扬声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才是要紧。诸位嫂嫂切勿太过伤悲,哥哥们泉下有知,也希望诸位嫂嫂能照顾好自己。”
楚瑜并没将家中变故告诉卫韫,只是说了梁氏和柳雪阳的去向,卫韫尚还不知家中女人之间的不合,还担心着几位嫂子因失去丈夫太过伤悲。
三少夫人张晗听到这话,扭过头去,用帕子捂住脸,小声哭出来。
便是姚珏,也不自觉红了眼。
然而她与谢玖出身大族,早是知道了卫家的形势,绝不敢去牵连的,更何况姚家与卫家本也交恶,她与丈夫感情远不及其他少奶奶深厚。
只是忠门埋骨,稍有良心,便会为之惋惜。
听着卫韫的话,管家露出难色,他看了楚瑜一眼,怕楚瑜在这时候告状起来。然而楚瑜却扬着笑容,同卫韫道:“你不必担忧,在狱中好好照顾自己,我们都是你长辈,比你想得开。”
卫韫放下心来,点了点头,上了囚车。
曹衍脸色已是差极了,催促了人道:“压着去天牢罢!”
卫韫盘腿坐下,背对过家中女眷时,便收起了方才的软弱担忧,化作一片泰然。
囚车缓缓而行,他骤然出声:“卫家蒙冤!父兄无罪!”
“让他闭嘴!”
曹衍面色大变,扬鞭甩了过去:“闭嘴!”
看见他扬鞭子,蒋纯下意识就抓住了曹衍的鞭子,曹衍察觉被人阻拦,扭过头去,看见蒋纯之后,眯起眼睛:“二少夫人?”
“好,好得很,”他目光扫过卫家一众女眷,冷声道:“你们卫府好得很!你们家大夫人呢?!”
没有人说话,曹衍提了声音:“如今卫家就没有人主事了吗?还是说卫家如今的主事就是一个连面目都不敢露之人?!”
“大夫人外出省亲,如今卫家暂由妾身主事。”
楚瑜站出身来,她双手交叠落于身前,微微低头:“二少夫人方才经历丧夫之痛,一时失智,还望大人海涵。”
曹衍目光落在楚瑜身上,打量了片刻后,慢慢道:“楚家的大小姐?嫁进门来,还没见过丈夫吧?”
听到这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便是站在一旁的谢玖,也感受到了这森森的羞辱。
然而楚瑜面色不变,仿佛这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询问,平静道:“正是。”
曹衍看着楚瑜,不知是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听闻大小姐天资聪慧,向来是识时务之人,大小姐可知道,卫家如今已然获罪,戴罪之人,”他抬起头,看向卫家的灵堂白花,“啧啧”道:“还要给他们这样的体面,不妥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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