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韶光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一时出来,哪还有旁的心思,搂着大姐儿便上榻*,徐苒也知躲不过,想他不日便去京城,自己或可得个脱身的机会,这厮却疑心重,不能露出蛛丝马迹来,让他知道,别说脱身,不定要怎样整治自己。
心里头存了这些想头,便也跟平日一样,不一味逆着他,也不能让他太痛快了,却越发勾出顾程的兴致来,把她两只白嫩的腿儿扛在肩上,或深或浅的一经入将起来……
一边入,嘴里一边儿道:“爷的心肝儿,可不想死爷了,就你这么个丫头,爷如今却离不开了,只两日便受不得,偏你这个良心的丫头,刚头还跟爷扭着性子,不让爷入,却还让谁入来……爷跟你说,这辈子你都是爷的人……”接,着心肝儿肉什么的叫了一连声,直折腾到鸡鸣时分方泄了出来。
事毕,徐苒已累的动都动不得了,被顾程抱着去清洗干净,重又穿了小衣才搂着躺下,顾程虽疲累,这会儿却忽地没了睡意,搂着大姐儿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儿。
刚头虽是欢情之中说的枕边语,却也是顾程的心里话儿,如今真有点离不得大姐儿了,当初却也没想到,跟大姐儿待的日子越长越上心,这心里也就越不舍起来,一两日不见,心里便很是放不下。
顾程想着现如今虽好,却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倒不如依着慧莲的话,把她早早收进来,也省得她动旁的心思。
顾程心里明镜似的,大姐儿如今虽依附着他,心里头不定藏着什么念头呢,顾程从一开头就知这丫头不好斗,若她真个贪财的却容易,他就怕她只是为了寻后路,跟他这儿动心眼子呢。
这丫头心眼子太多,刚开始在井台上,不是把他都使唤了吗,且,顾程心里也还存着疑呢,越来越疑,虽说怪力乱神不可信,可大姐儿这明摆着就是个异数,便是上吊一回没死成,怎就能生生变个人。
顾程倒也不怕别的,就怕哪天一觉醒来,她又变了回去,他该如何,他知道自己稀罕的大姐儿,就是如今的这个,瓤子皮儿都不能换,换了一样都不成。
先开头的心思早寻不见了,如今却想要一个长久日子,想到此,开口道:“大姐儿,给爷生个小子可好?”
徐苒身子一僵,却又立刻放松下来,闭着眼道:“我一个丫头生的小子有甚体面,倒不如二娘三娘的肚皮金贵,你只管去播种,到时候收成了,岂不皆大欢喜。”
顾程翻个身把她压在身下:“爷就想要你生,如何?”
徐苒懒懒的睁开眼,瞧了他一眼:“生不生,又不在我,多早晚了,还说这些没用的,我可困的不成了。”推开他,翻个身脸儿朝里睡了,过了半晌儿却听顾程低声道:“傻丫头,爷是为你着想打算呢,却怎如此没心没肺的。”
徐苒暗暗翻白眼,着想个狗屁,老娘用你着想,只能当你顾家的小老婆,说不准哪会儿让人使个绊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容易重活一会儿,她还上赶着找死,岂不白瞎了。两人虽躺在一张榻上,却各怀心思。
第二日,却是后街里冯来时娶亲的正日子,因是三娘周慧莲的亲妹子,周慧莲早几日便家去帮衬去了,今儿一早,顾程才带着二娘玉芳前去贺喜凑热闹,去之前问过大姐儿,徐苒却道:“也不是我妹子要出嫁,我去凑什么虚热闹,回头让三娘瞄见,越发不待见我。”
顾程不禁笑道:“好一张刁钻的小油嘴儿,可着府里,谁敢不待见你,只有你不待见人的份儿了,却还在这里说嘴,不去便不去,偏惹出你这许多话来,既不去好生在家便是了。”
只得去寻玉芳,玉芳身边自然跟着珍珠,玉芳还说如今大姐儿得宠,这样的热闹,不定要出去显摆显摆,哪想到,出了二门却只瞧见顾程一,见过礼,问:“大姐儿怎的不见?”
顾程自是不能说大姐儿不乐意去,只胡乱寻个托词道:“昨儿在院子里洗头,或许着了风,闹了一晚上头疼呢,动都动不得,我便让她在家歇着了。”
玉芳听了有些讪讪的道:“怎在院子里洗头,她自己也不知在意些?”
她身后的珍珠却道:“这头风可不得了,没准落下根儿,一辈子都难好。”顾程听了,脸色微沉,眸光转冷道:“你怎就知她是头风,不过就是着了些寒罢了,爷瞧着你是盼着她得了头风的才是。”说着,又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越发嫌弃道:“你穿这么一身衣裳,是去贺喜还是送殡,愈发连个规矩都不知了,丢了你一个丫头的脸是小事,爷的面子折了,你可担待得吗,还不下去。”
珍珠在后院里是左盼右盼的望着顾程的脚儿呢,奈何连顾程的影儿都不见,好容易等到了这么个出来贺喜的机会,想着定能见着爷儿,哪里能不好生装扮起来。
珍珠先前最喜鲜艳料子的衣裳,却那日瞧见大姐儿,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衫儿蓝布裙儿,头上钗环皆无,却更得爷的意,便翻箱倒柜寻了半日,寻出一身素净的衣裳来,这日巴巴的上了身,想着,即便学不得十分像,也能学八分,爷瞧着大姐儿,也能多瞄她两眼,却不想自己一时口快却坏了事,被顾程喝斥两句,让下去,珍珠委屈的什么似的,明眸中眼泪转了几转啪嗒啪嗒落下来,好不可怜。
若以往,顾程说不得就真心软了,今儿却认真恼了珍珠咒大姐儿的话,半点情面皆无,袖子一甩喝道:“还不下去。”珍珠唬的抖了抖,哪还敢再纠缠,只得奔将下去了。
顾程却扭脸对玉芳道:“你就是性子太软,宠惯的这些丫头连个规矩都没了。”
玉芳心里一堵,心道,珍珠这丫头还不是他宠惯的轻狂性子,如今却一屎盆子扣在了她头上,便是那大姐儿如今是心尖子,珍珠怎就连野草都不如了,真真这心都不知偏到何处去了,自是不敢悖逆顾程,只得诺诺应着,回去好生管束珍珠。
顾程弄了个不痛快,在冯家也未至席散,过了晌午便家来了,刚迈进院儿,可巧正瞧见大姐儿在院子里洗头发,不禁思及上午的事,便有些皱眉,深悔自己不该寻那么个托词,若真咒的她病了,岂不是自己起的头。
不由分说把她拖拽进屋数落道:“怎在院子里洗头,又是那么个风口,回头着了病在身上,看你如何?”
徐苒原是个最怕热的,如今眼瞅就是端午,这信都县里越发热上来,既无电扇,也无空调,热的人浑身燥的难受,却又不想费事洗澡,索性便让人打了水在院子里洗头,哪想到正洗到一半,顾程家来,扯了她进来不说,没头没尾的数落了她一顿。
徐苒拢着头发瞥他一眼道:“入了夏,怕什么风寒,热都热死了。”说着便要出去接着洗,顾程也知自己刚头话有些急,又深知大姐儿的脾性,你是越不让她做什么,她越要做个样儿给你瞧的,真真被他宠惯了,这会儿再立规矩怕早晚了,只得哄她道:“在院子里洗,回头小厮进来瞧见了怎好,前儿郑千户哪儿得了一样好东西,玫瑰花的香脂,护养头发最好,我让婆子重打了水进来,我与你涂上些岂不好。”
徐苒想着这是个什么东西,难不成类似护发素,却也动了心,毕竟女人,哪有不爱美的,白等李婆子端了水进来,洗净头发,顾程去里头寻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来,打开,一股玫瑰清香扑鼻而来,与大姐儿涂在发上,洗了搅干,却比平常滑顺许多,也不知是怎么个配方,若是能配置出来,倒是一桩好营生。
徐苒拿在手里,研究了半日也没研究明白,末了还是顾程道:“你莫动歪心思,这是宫里头的东西,平常哪里见的着,这些你先使唤,赶明儿没了,我再给你寻些来。”
徐苒不禁侧头看着他,说起来这男人对她也着实不差,只跟着他,却不知这不差能坚持多久,若是趁着他去京城的时候,自己赎身出去,能不能成,徐苒从昨儿夜里就琢磨这件事。
如今她就是个丫头的身份,这府里如今管事的是三娘周慧莲,自己在二娘三娘眼里可不跟眼中钉差不多了,有机会拔了,哪有不愿意的,到时候顾程家来,她们只推说,她舅舅硬要来赎,又拿了银子,岂有不放人的道理,到时,她得了自由,再不受他管束,顾程便是恼恨,能把她如何,没得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对,就这么个主意……
画堂韶光艳 32
周慧莲原想着,怎么也是自己亲妹子出门子,嫁的又是爷惯常来往的好朋友,爷便有事也不该半截摇席破座的家来,更何况哪有什么事,却刚过了晌午便托辞家来了,周慧莲心里憋闷了半日也是无法。
落后跟玉芳两人回来,也没就去后院,直来了书房院,慧莲原先计量着送进来一个柳儿,分了大姐儿的宠,三朝五夕的也便过去了,哪里想到,爷把柳儿发落了出去,配给了外院的小厮丰儿,发落了人才使旺儿来知会她,她能如何,人不早被丰儿祸害了,那日丰儿带着柳儿来磕头,她见柳儿那怯怕怕的样儿,不定被丰儿怎么整治住了,哪里还有半分灵活气儿,这步棋却走差了。
大姐儿这儿,自己也真小看了她,若以前还思量着爷贪个新鲜,如今这些日子过去,不见腻烦不说,反而越发上心,长此以往,倘若果真纳了大姐儿进来,她既得宠,又有心计,若再生个一男半女,自己这个三娘还往哪里摆,势必要想个法儿才是,有道是未雨绸缪才是道理。
回来的车上跟玉芳商量着,两人过去书房院走一趟,怎么也要请爷去后院说两句话儿,再说,闻得爷要去京城,也要及早收拾了行装才是。
故此,两人携着手到了书房院外,却只见未至掌灯时分,院门已早早关上,倒把两人关在外头,隐约从门里传来调笑声,玉芳刚要上前叫门,却被慧莲拦住道:“如今且由她去,我们姐妹回去再做计量。”
两人回了后院,玉芳被慧莲请到了她那边,进了屋落座,奉茶之后玉芳恨声道:“便是怎样稀罕,哪里能连规矩都不要了,妹妹不知,今儿在二门外因着珍珠说了一句大姐儿别是得了头风,被爷斥了下去不说,连带把我也好一顿数落,言道我宠的丫头,连个规矩都没了,这话你听听,当初不是他收了珍珠,才把那丫头宠的轻狂起来,如今却落了我一个不是,这往何处说理去,这大姐儿以往倒没瞧出来,如今真真好手段,若再如此下去,我们姐妹岂不成了摆设,熬了这些年,最末了竟连个丫头都不如了,却让人心寒。”
慧莲道:“姐姐心寒什么,这男人哪个不是喜新厌旧的,咱们家这位爷更是个中翘楚,哪里会成个痴心汉子,便是大姐儿成了精怪,勾了爷的魂儿,我还不信,她能勾一辈子,这才到哪儿呢,日子长远着呢,我还就不信,连个丫头都斗不过了,眼下不就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玉芳急忙问道,慧莲眸光一闪道:“她再得宠,也就是个丫头,如今这宅门里的大小事,可是爷亲自交在咱们手上的,爷一走,她一个丫头的去留,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玉芳道:“妹妹的意思是,卖了她出去?”慧莲摇摇头:“卖了她自是不能,爷回来能饶过谁,若是她自己要出去,到时却怨不得咱们了。”
玉芳道:“妹妹这话可不差了,她在这里锦衣玉食,过的什么日子,怎会乐意出去,便是她乐意,她那个爹把她卖了,难道还会舍了银子替她来赎身不成。”
慧莲道:“她那个爹自是没指望,却还有个舅舅呢,我听见说上回她舅舅来了,就说要赎她出去,说不得她也存了这个心也未可知。”
玉芳道:“便真照你说的,她舅舅来赎了她去,爷回来也不是寻不到她的人,再弄回来也不难,岂不白费了一番力气,说不得还迁怒咱们姐妹。”
慧莲道:“那丫头精着呢,出去了不定就跑哪儿去了,你我再多费些心思,趁着这时候寻几个模样儿齐整的丫头买进府来,爷便是一开头不顺意,过几日也就丢开手了,有了新人,我还不信他非巴巴惦记着大姐儿,说到底儿,我也没瞧出大姐儿哪出挑来。”
玉芳听了忽道:“这么让她出去,倒便宜了她,依着我,把她配个小厮才解气。”
慧莲道:“姐姐莫争一时之气,若把她配了小厮,不还在眼皮子底下,待爷回来,发落了小厮,还不是照旧,姐姐可别忘了,当初大姐儿还是廉哥屋里的人呢,爷都弄在了手里。”
玉芳叹口气道:“爷这事做的确荒唐了。”
两人暗暗计量妥当不提,再说大姐儿这边儿,因顾程过了端阳节便要启程,让大姐儿帮他收拾整理行装,徐苒不怎么乐意的推了几次无果,只得让李婆子帮着收拾整理。
整理妥当,打上包裹,也到了端阳节的正日子,一早起来,顾程便把个香包挂在了大姐儿襟旁。
徐苒低头看了看,五色丝线弦扣成索,各种不同的形状,结成一串,形形□,玲珑夺目,拿起近鼻端有股子古怪的香味,便问:“这里头放了什么?怎么有股子怪味。”
顾程笑道:“这里头有朱砂,雄黄,香药,并无旁的东西。”
徐苒摸了摸道:“这个东西外头街上可有得卖?能值多少钱?”
把个顾程逗的低笑一声,点点她的额头:“值不值钱在其次,今儿是端阳,需的讨个避邪驱瘟的彩头,好生带着你的,不许起别的念头。”
吩咐让人摆饭上来,徐苒见今儿有个稀奇吃食,竹篮子里放着几块古怪的玉麦饼,上头却刻着五毒的花饰,便指着问:“这是什么?”
李婆子在一旁笑道:“怎的如今连这个都不记得了,这可是咱们信都县的旧俗了,每逢端阳,家家都要去炉铺子里买几个五毒饼,吃了,也好讨个彩头,咱们府里是厨下自己做的,有专门的模子,且里头装了裹馅儿,做出的五毒饼,比外头卖的强远了。”
顾程拿了一个递在她手里笑道:“本来小孩子才喜欢吃这个,爷是想着你还不大呢,平日又跟个孩子一样爱使唤小性子,便特意吩咐下去,让她们做些来,吃这个不打紧儿,落后的粽子却是黏米的,不许贪嘴多吃,回头积了食在心里,可要闹肚子疼了。”
大姐儿撇撇嘴,这厮真当自己是他闺女了,什么都管,李婆子在一旁瞧着却放了心,这情形,爷是真把大姐儿疼到心坎里去了。
刚吃了饭,旺儿便蹬蹬的跑进来道:“徐家大舅到了,还拉来了几坛子酒,好些瓜果蔬菜,正在门外头卸车呢,奴才记着姑娘惦记些日子了,忙着先进来报信儿。”
徐苒一听,蹭一下,起来就要往外跑,被顾程一把抓住拖了回来:“这么着慌做什么?上回你舅舅来的时候,爷正忙,也没得空见,今儿正好爷无事,陪着你舅舅说说话儿也好。”
说着扭头吩咐旺儿:“你去外头请了大舅进来书房叙话,也省得大姐儿总惦记着往外头去,人多眼杂的,不妥当。”
旺儿听了暗暗咂舌,哪是人多眼杂,爷这是心里在意的狠了,如今凡府里待客,都在外头厅中,书房院却不许外人进来一步了,爷这醋劲儿大呢,那日尹二爷不过多瞅了大姐儿几眼,都过了这些日子,爷还过不去呢,他也得识趣儿些,多避着点大姐儿些,别回头没吃鱼却惹来一身腥,可不成了得不偿失吗,心里想着,忙出来唤陈大郎。
却说这陈大郎,那日从顾府里家去,心里越发过不得,想自己本是拿着银子来赎外甥女的,却不想银子没使唤,倒还把外甥女的体己拿了来,叹了一场他姐姐命苦,又骂徐老头半点人心皆无,亲生的女儿都能卖了,这一路上,叹一场骂几句,不知不觉便到了家中,下了车,给了车把式几个钱吃酒,打发了回去。
他婆娘一早听见门口马嘶声,还道当家的赎了外甥女儿家来,忙忙的迎出来,却只见大郎一个,手里提着个挺大却有些旧的包袱,心里暗暗诧异,门口不得说话儿,进了屋,坐下,大郎喝了口水,他婆娘把饭菜端上来,他一边吃,一边才把怎么来怎么去得跟他婆娘说了一遍。
他婆娘听了,顿时欢喜上来道:“倒是大姐儿有些造化,既在顾家好,你巴巴的还赎出来做什么?”
大郎听了这话不对心思,哼一声道:“什么造化,不过是人家的使唤丫头罢了,这会儿瞧着是好,不定日后如何了,哪及在家里头自在,大姐儿也是这个想头,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好歹,莫掺合这些,我瞧着办就是了,这些是大姐儿交给我的体己,让我帮着保管,你好生收着,等她出来原封交在她手里。”
他婆娘倒是个老实的,看都没看就放到了里屋的躺柜底下,出来,大郎才跟她说了要造酒卖的事儿。
他婆娘也说好,只造酒虽不难,知道夫家祖上传下了这门手艺,这如何卖出去到让人发愁,谁知大郎却道:“咱们乡下地方,自是不成,回头造了酒,我先雇辆牛车拉去信都县城里,哪里酒肆多,想来不愁卖,大姐儿给我她的体己时,言道让我兑了银子买头脚力使唤,我想了一路,外甥女这样苦,我这个当舅舅的再用她的体己,如何使的,先用咱们存的这些钱做起来,等赚些钱再说也就是了。”
他婆娘心里暗道,这些存项既给了他去赎人,便只当没了,如今原封的拿了回来,还寻了一个营生,哪里有不乐意的道理,一叠声的应了。
说话儿间,两口子便收拾买家伙什造酒,造出第一拨酒来,日子也近端阳,信都县大姐儿哪儿却让人捎了信来,大郎忙着收拾了,雇了辆牛车,把造好的酒装了几坛子在车上,又把新下来的瓜果菜蔬装上一些,直弄了满当当一车,赶着天蒙蒙亮,拉去了信都县。
画堂韶光艳 33
第二回来,自然跟第一次不一样,如今看门的小子,谁不知这位是大姐儿的亲娘舅,大姐儿如今可是爷跟前第一得意的人儿,虽是丫头,就连后院里二娘三娘也的靠后了,自打有了这位,爷后院都不进了,独在书房院中宿着,真正一个宠到了天上。
这一瞧见徐大舅,哪敢怠慢,忙让人进去回了旺儿,又赶着上来帮忙卸车,一口一个舅爷叫着,叫的陈大郎都有些过不去,一叠声道:“小哥莫如此称呼,叫小的一声陈大就是了。”
他虽如此说,哪个活腻歪了敢这样唤他,不一时,旺儿迎将出来,张嘴也道:“舅爷大远的来了,却累赘这些重东西作甚?便是有非要捎给姑娘的东西,捎个信儿来,我使唤了小子过去也就是了。”
陈大郎忙要行礼,被旺儿一把扯住:“小的哪里受得住舅爷的礼,请进去吧!爷哪里请您一起说话儿呢。”
陈大郎一愣,倒是想不明白这位顾家老爷见他做什么,自己的外甥女便是再混的有体面,也是个丫头,怎会请他过去,心里不免有些惴惴。
其实也不止他如此,顾程一说让旺儿请陈大郎进来说话儿,大姐儿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暗里瞄了他一眼,心道,这厮根本不是个怜贫好心的主儿,巴巴的见她舅舅做什么,难不成猜着了自己的想头,不能,他又不会读心术,怎么会知道自己想的什么。
便撅撅嘴道:“我家舅舅,你说什么话儿,再说,他一个乡下人,哪里知道你府里的规矩,回头冲撞了,你如何是好?”
顾程端起炕桌上的茶盏吃了一口,斜着睨了她一眼道:“他便是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人又如何,爷只认他是你舅舅,便是他冲撞了爷,瞧在我家大姐儿的份上,也不会怪罪于他,倒是你,这样着急做什么,脸儿都急红了。”
说着,胳膊一伸把她搂在怀里,半真半假的问道:“可是有什么瞒着爷的事不成?”
徐苒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就出了一身冷汗,强自镇定道:“我人都是这府里的,能瞒着你什么?”
“瞒着爷什么都不打紧,只跟着爷好生过日子,莫动不该有的心思,爷这里什么都过得去,大姐儿,爷说的可记着了?说到这个爷倒想起来,说起来,你从爷这里搜刮去了不少银钱东西,可收好了,仔细招了贼。”
徐苒强笑两声:“在这院里进出都是有数的人,哪里招的什么贼?”顾程却瞧着她笑道:“外贼是进不来,就怕内贼,回头丢了东西可没出找去。”说着话儿,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遭,略皱皱眉道:“前儿不是刚做了几身衣裳,怎还穿这样素素的,却不喜性,你舅舅今儿好容易来一趟,回头让他瞧了,还当你在爷这里受了委屈呢。”
扬声招呼李婆子进来吩咐道:“寻一身鲜亮些的衣裳给大姐儿换了,把她的头发挽起来,这样一根大辫子,戴不得钗儿,簪不得花儿,爽利是爽利,却不大好看。”根本不理会大姐儿推脱,让她进去梳洗打扮。
待她出来,顾程再瞧,顿觉眼前一亮,只见上身换了一件直领衫子,对襟儿紧扣在身上,下头系了一条茜红裙儿,裙儿边上挑线织金边,堪堪垂落,微移莲步,露出裙下金莲玉足,一双白底儿满帮花儿的绣花鞋,越发显得腰肢轻软,天然一段楚楚风姿尽收眼底。
头上扎了两只小圆髻,用缠金线的头绳系住,垂下流苏穗子,倒是越显眉眼间伶俐俏皮,耳畔两只珍珠坠子是前些日子自己与她的。
因那日当铺得了一盒珍珠,那些好的收将起来,还有些成色寻常的,白搁在那里,顾程忽想起大姐儿头上钗环甚少,如今还是个丫头,又不能给她抽银丝打髻儿戴,正巧得了这个,便寻了首饰铺子的匠人,给她穿了两支珠花,挑出两颗略大些的,给她打了一对耳坠子。
给她时,她倒欢喜的什么似的,只不见她戴,今儿见她戴出这两只坠子,明晃晃的珠晖映着一张细白小脸儿,更添几分丽色,便拉着她过来端详半晌道:“跟这个坠子一套的那个珠花呢,怎不一并戴出来?”
徐苒不怎么乐意的道:“怪重的。”顾程却笑了:“不过是珍珠穿的,能重到哪里去。”让李婆子进去寻了出来,亲手与她插在头上,又自端详端详,点点头道:“这一打扮起来,我家大姐儿好个齐整模样儿,倒让爷更稀罕了。”
正说着外头旺儿道:“徐家舅爷到了。”徐苒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什么舅爷,我舅舅可担不起这个,若再胡乱叫,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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