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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回味早在他扑过来之前就已经灵敏地躲开,杀气腾腾的眼神里是一个大写的“滚”字,以及“再乱叫就宰了你”的威胁。
“小味味!”苏妙从远处扑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袖,笑眯眯地说,“我跟阮谦约好了,晚上去甘宝楼吃九丝汤,比起那个我更想吃白豆腐干,咱们一块去吧!”
回味和颜悦色地点点头,顺手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
高兴青着一张脸,小声咕哝:“差别待遇还真大,我要伤心了!”
“我也要去!”苏婵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地说。
回味冷森森地瞅过去。
苏婵愣是装看不见。
“好啊好啊。”苏妙笑眯眯地应了。
“甘宝楼那条街上的织锦楼这两天进了一批新货,我还没来得及去看,正好,早点去,顺路去一趟织锦楼。”苏娴兴致勃勃地说。
回味冷森森地瞅过去。
苏娴没看见。
“好啊好啊。”苏妙同样兴致勃勃地说。
回味抬头望天,他算什么?顺手带过去的陪衬?这不是两个人的约会而是全家的聚餐?
“你去不去?”苏妙问纯娘。
“不去,等下我要去书院给文书送被子,天气凉了,没有厚被子会冷。”纯娘说,挽住林嫣,笑嘻嘻地道,“小林子陪我一块去,我们顺路去买如文楼的点心吃,因为银子有限,你们去吃甘宝楼,我们就不带你们的份了。”
“这个倒无所谓,你和文书现在是什么关系?”苏娴凉凉地问。
“关系?”纯娘一愣。
“一个姑娘家给一个男人做被子……”苏娴很想问她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纯娘立刻一本正经了表情,认真地解释:“不单是文书的,宁乐的我也做了,他们在如文书院念就够为难的,处处要花钱,这种小事能省就省,做两床被子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就帮他们做了。”
苏娴不知道该不该赞扬她的好心肠。
“文书在书院里书念的很好呢。”苏妙对回味说。
回味点点头:“先生叫他这一次就下场,湘王殿下也很看好他。”
“你说他将来要是考中了个什么,会不会有大官招他入赘啊?”苏妙笑嘻嘻地问。
“要走仕途,自身背景薄弱,自然要找一个可靠的岳家。”回味回答。
苏娴去留意纯娘的表情,这丫头太单纯了,脸上的表情太好懂,实在让人担心。
向晚。
回味带着苏妙出门去,在前面带路的是苏娴和苏婵。
姐妹三人先去织锦楼逛了一圈,苏娴在织锦楼里瞧了一遍,在思想斗争了半个时辰选择了一匹秋香色的缎子之后,终于因为荷包空空落寞离去,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不用问价钱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的日子?”
“比起期待过这种日子,你还是把你乱买东西的坏毛病改一改更容易。”苏婵说。
苏娴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抵达甘宝楼时已经是晚饭时间,甘宝楼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生意红火。
迎客的伙计根据长相穿戴认出了苏妙等人,客客气气地将几个人领到包间,送上香茗。
苏妙点了甘宝楼招牌的豆腐宴,又单点了九丝汤。
不多时,阮谦推门进来,笑容满面地招呼,他显然是从后厨直接过来的,穿了一套烟灰色的短打,系着套袖和围裙,头上还包了一块棉布的包头。双方刚寒暄几句,门被敲开,一个胖乎乎做厨师打扮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终于换回正常少女装扮,身穿一件水粉色留仙裙的阮双。
阮谦连忙介绍道:“这是家父。”
阮谦的父亲连连拱手,客气地笑着,寒暄道:“在下阮旭,犬子承蒙诸位照顾了。”
苏家三姐妹纷纷站起来,苏妙客气了几句,阮父听说苏妙是特地过来尝他做的九丝汤的,很是高兴,把阮双留下来陪着,自己去厨房给苏妙做九丝汤。
阮谦也去厨房忙碌了。
阮双留在包间里,她情绪不高,呆呆的,跟平常的活泼开朗判若两人。
“你怎么了?”苏妙啜了口茶,狐疑地问。(未完待续。)





妙味 第四百九八章 女孩子的本分
苏妙突然出声把阮双吓了一跳,她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望着苏妙。
苏娴很懂地凑过来,笑着说:“是不是婚事临近,开始魂不守舍了?小丫头就是没有定力,太容易被动摇!”
阮双一听她提这件事,神情立马愁闷起来,顿了顿,望向苏妙,用十分遗憾的语气说:
“妙姐姐,咱们两个似乎比不成了呢,我还想着能和你分到一块去,结果是哥哥和你分到一块去了。”
苏妙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微怔,正在饮茶的回味亦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你一直赢下去我们早晚会碰见的。”苏妙笑着说。
“我爹只答应让我比一场,和马老三那场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事定下来我要开始准备嫁妆了。”在提到嫁妆时,阮双并没有像其他闺中女儿那样面露羞涩,这或许与她在工作中经常抛头露面有关,顿了顿,她表情微沉,低声说,“我爹现在都不许我进厨房,等成亲之后,我就要呆在后院里每天管丫鬟算家用做绣活了。”
“女人成亲之后不都是做这些吗?”苏娴一脸不以为然。
“你要是不愿意,不成亲不就得了。”苏婵同时开口,同样不以为然地说。
“我跟我娘说过了我不成亲,我娘说我敢不成亲她就去上吊。”阮双撇了撇嘴,满脸嫌弃,无奈地说,接着又恨恨地道,“高兴那个臭和尚,让他退了这门亲事他死活不跟他娘说,还让我出头,他简直不是男人!不,他简直不是人!”
正在饮茶的回味嘴角狠狠地抽了抽,他突然感觉他今天不是来约会的,而是误入了女子茶话会。
“你的怨气可真大啊!”苏娴诧异地啧舌,“成亲是好事,至少不会孤独终老死的时候身边没人。”
“大姐,你别笑着说这么沉重的话,我们马上要吃饭!”苏妙抚额,无语地道。
“妙姐姐,”阮双忽然对苏妙开口,轻声问,“你觉得我哥哥的手艺怎样?”
苏妙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件事,想了想,回答:“你哥哥,还不错,心态也很好。”
“他能撑起甘宝楼吗?”阮双续问,又问出了一句让苏妙吃惊的话。
“甘宝楼是你们家的,你哥哥的手艺合不合适甘宝楼我怎么会知道。”苏妙哭笑不得地说。
“妙姐姐,干脆你来做我嫂嫂吧!”阮双毫无预兆地发表了一句震惊四座的言论。
“咳咳——”苏妙被茶水狠狠地呛了一下。
回味的脸刷地黑了。
苏娴和苏婵对着阮双啧舌,这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
“我已经定亲了。”苏妙笑着对阮双说。
阮双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回味一眼,顿了顿,长长地叹了口气。
回味黑着脸瞥了她一眼,表情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怎么,你担心你出嫁以后你哥哥撑不起甘宝楼么?”苏妙笑着问阮双。
阮双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虽然有点担心哥哥,因为就连大师傅都说哥哥的手艺比起爹爹差远了,被哥哥接手的甘宝楼未来堪忧,可是哥哥性情好,认真努力,点子又多,就算将来正式接管了甘宝楼,甘宝楼也不会有问题的。”
“你说话的句子有点奇怪呢。”苏妙笑吟吟地说。
“嗳?”阮双一愣,诧然望着她。
苏妙凑近,盯着她的脸,笑眯眯地轻声问:
“该不会,你觉得你的手艺比你哥哥的好,由你来接管甘宝楼会比你哥哥接管更合适?”
阮双愣住了,愣了半天,扑哧一笑,用力摇头,否认道:
“怎么可能!甘宝楼是哥哥的,再说我是女孩子,有哥哥在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接手祖传的家业,像我这样的姑娘出阁成亲才是真正的归途。接管甘宝楼?妙姐姐你在说什么呢?那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你没有否认你的手艺比你哥哥的手艺好。”苏婵捏着茶杯,漫不经心地看着她拼了命在笑的脸,一针见血地刺过去。
阮双的脸霎时僵住了,顿了顿,她更用力地摇头,更加努力地大笑起来:
“怎么可能?我哪能跟哥哥比,最初是哥哥带我进厨房的,我怎么可能比得过哥哥!不可能的!再说,后厨里原本就是男人的天下!”
“我是女的啊。”苏妙强调。
“妙姐姐是例外,还有夏姑娘,你们若是父亲在世,同样会被关在院子里每天做针线活。”阮双摇着脑袋笑说。
“这种事应该是因人而异吧,我爹活着的时候,我们家老三该出去打架时还是照常出去打架。”苏妙指了指苏婵,道。
苏婵见阮双看她,一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愣是露出来一点得意。
阮双盯着苏婵看了半天,表情微妙地平淡下来,虽然在笑,却仿佛已经认命了似的,轻轻地说:
“反正不管怎么样,到最后女孩子还是要守女孩子的本分,我娘说了,我不可能在娘家赖一辈子,与其将来着急寻个不知底细的人,还不如现在这个知根知底的人家来的安心。”
“后半段你娘说的没错。”苏娴说,“不过,‘本分’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本分?”
“不用想了,那玩意儿你没有。”苏婵看着她的侧脸说。
苏娴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虽然她说的是事实。
回味在一旁饮茶,努力忍住想翻白眼的欲望,抬头望天:他到底是来干什么来着?
阮谦亲自来上菜,甘宝楼招牌的豆干宴,小小的白豆腐干竟然有二十八种做法,炸、爆、烧、炒、溜、煮、汆、涮、蒸、炖、煨、焖、烩、扒、焗、煸、煎、塌、卤、酱、拌、炝、腌、冻、糟、醉、烤、熏二十八种制法一套齐全,苏妙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阵容的豆腐干,叹为观止。
阮谦热情地依次介绍,没想到却引来回味锐利的眼刀嗖嗖嗖地扎过来,扎得他脊背发凉莫名其妙。
苏家三姐妹吃的欢快,就在这时,却听窗外的大街上有女子的嚎哭声传来,声音很大,凄惨而刺耳,尖锐的哭叫中夹杂着男人不耐烦的喝吼声:
“嚎什么?嚎什么?都说了你们这通行文书有问题,还不赶紧的跟老子去衙门走一趟!还想跑?好大胆!看你们是皮痒了!老子告诉你们,要是查出这文书是造假的,有你们的官司吃,还不快跟老子走!”
楼下女子的哭喊声比刚刚更加凄厉可怜,她哭哭啼啼地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方言,感觉一片混乱。
苏妙忍不住好奇,顺着窗户探出头去,楼下的大街上站满了人,两个佩刀的巡防兵正围着衣衫褴褛的一家三口,那是一对中年人带着一个不大的小姑娘,三个人一听口音就是外地来的,而且身上很脏很破,很明显是经过艰难的长途跋涉而来,蓬头垢面,眼神溃散只剩下惊恐和不安,这样的人落入眼中苏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三个人看起来像逃难的难民。(未完待续。)




妙味 第四百九九章 御状
楼下的大街上乱成一团,那两个巡防兵大概的意思是那外地来的一家三口通行文书有问题。关于通行文书,岳梁国的办理方式并不复杂,百姓要出远门时只要去户籍地的衙门花笔费用办理一份能证明身份的文书即可,这是证明身份的文件。不过因为通行文书防伪水平有限,要仿造并不是难事,所以关于通行文书真伪的官司层出不穷,尤其梁都更加严格,外地人出门时总要随身携带通行文书,以免巡城兵查验时拿不出来,很容易会被直接投进大牢。
不过话又说回来,梁都城连巡城兵都势力,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正经盘查,这俩人八成是看对方老实,恶意欺负外乡人。
“大人,这文书不可能有假,这是我爹去衙门办的,上面还盖着衙门的印,怎么可能是假的!”说话的是被中年妇人搂在怀里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她一边哭一边辩解,虽然话里带着浓重的乡音,但旁人好歹能听懂,比她爹娘连比带划地说方言要明白的多。
“爷说这印是假的它就是假的,你们是鲁南来的吧,鲁南连衙门都被大水冲了,哪来的衙门给你们盖印,识相点乖乖跟爷上衙门走一趟,再不走,小心爷拿鞭子抽你们,看你们走不走!”三角眼巡防兵哪里是巡防兵,根本就是恶意找茬的无赖。
“这人好坏!”苏妙趴在窗前,看着楼下嘟囔。
“真不要脸!鲁南来的不是灾民吗,连灾民都欺负,简直是趁火打劫!”苏婵义愤填膺,猛地转身,从旁边的花架上拿起一盆花,走到窗前,举起来。
苏娴嘴角狠抽,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领子。
楼下的混乱已经演变成恶性事件,两个巡防兵因为那一家三口不停地解释哭泣就是不肯跟他们走,哭哭啼啼的还说着让人听不懂的方言,很是恼火,挥起鞭子就向妇人怀中的小姑娘抽去,那妇人大惊失色,下意识搂紧姑娘用自己的身体去挡。
苏妙惊诧地睁大眼睛,虽说是外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发生这样的恶性事件,有点可怕。
好在那一鞭子并没有抽到小姑娘身上,在巡城兵的鞭子甩向少女时,一柄雪亮的长刀已经堪堪擦过巡城兵的手指头,将鞭子斩断,长刀返回来,笔直地抵在巡城兵的脖子上!
苏妙一愣,目光落在拿刀的秀气小哥身上,那人身穿护卫服,手握长刀,二十来岁,天然的面瘫棺材脸。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一匹强悍健壮的枣红马上坐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目似星辰,面如美玉,穿了一件紫色的遍地金长袍,腰束蟒带,发挽玉冠,清朗俊逸,品貌非凡。跟在他身后的同样是一个侍卫,相貌和之前拿刀的侍卫一模一样,这两人是双胞胎。
“啊,安王殿下。”苏妙诧然低呼。
轻细的低呼居然被楼下的人听见了,梁故抬起头来,看见苏妙和回味亦是一愣,没想到会碰见他们。
苏妙他们也没想到会在外城碰见安王殿下。
……
包厢里挤进来几个不速之客。
苏妙和苏婵的注意力却在别的地方,两个人勾肩搭背地站在那对名为霍刀霍剑的双胞胎侍卫前,兴致勃勃地观察起来。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像的双胞胎,一模一样,简直像复制的!”苏妙摩挲着下巴惊叹。
霍刀和霍剑大概心理素质比较好,被两人这样死盯,居然还能维持住面瘫脸,站在墙根底下耳观鼻鼻观心努力当背景。
“他们两个居然都不眨眼睛!”苏婵突然惊奇地低呼了句。
“是因为叫霍刀霍剑才会一个拿刀一个拿剑,还是因为一个拿刀一个拿剑才叫霍刀霍剑?”苏妙好奇地问。
两个小哥没人搭理她。
“妙姐姐和苏三姐姐也是双生吧?”阮双突然想起来,笑着问,仔细地观察苏妙和苏婵的长相。
苏妙和苏婵对视一眼,苏妙笑眯眯地点头:
“是啊。”
“可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阮双道。
苏婵唇角微僵,扭过头,继续观察不会眨眼的双胞胎侍卫。
“就算是双生,也不一定就会一模一样啊。”苏妙笑着说。
阮双点了点头,又看了苏娴一眼,笑道:“比起苏三姐姐,妙姐姐和苏大姐姐长得更像呢!”
“哪里像?我更加妩媚动人好吧!”苏娴一脸嫌弃地驳斥。
苏妙哑然无语。
就在这时,门外阮谦的声音传来,轻声通报道:
“殿下,那一家三人来了。”
正坐在桌前喝茶的梁故闻言,冲霍刀轻点头,霍刀立刻转身去打开包厢的门,先前在楼下被巡城兵截住的那一家三口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战战兢兢地进来,离老远就冲着梁故跪下来,中年男人操着方言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大串话,在座的人一个字也没听懂。
“小姑娘,你会说梁都语吧?”梁故同样一个字没听懂,他弯下身子,对跪在一旁的小姑娘温和地说。
梁都语是岳梁国区别于方言的标准语,被很多地方的人使用,而使用方言的地区也在近几年开始普及标准语,普及的方式体现在教育上,因为教书的先生必须使用标准语教书,所以凡是念过书的孩子基本上都会说标准语。
这小姑娘会说梁都语,说明她念过书,间接的也说明了这家人家庭条件不差,给女孩子都请了先生。
“是、是。”小姑娘浑身发抖,磕磕巴巴地应了两声,高度紧张,都快哭出来了。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梁故见状,努力让自己的嗓音柔和起来,亲切地说。
“是、是。”小姑娘听他这么说更紧张,抖如筛糠,连破了许多血口儿的嘴唇都在发抖。
梁故见她实在紧张,有心让她缓一缓,抬头问阮谦:
“他们进过食了么?”
“回殿下,草民刚刚让他们用了些饭食,只是这三个人饿了许久,草民也不敢让他们吃太多。”阮谦恭恭敬敬地回道。
梁故点点头,吩咐霍刀道:“让他们三人坐吧。”
霍刀应了一声,从外间提了两把椅子来放在远处,拍拍中年男人的肩示意他坐下。中年男人诚惶诚恐,推让了老半天才战战兢兢地坐下,唯一会说梁都话的姑娘则被安置在梁故身旁不太远的座位上。
“你叫什么名字?”梁故温和地问。
“清、吴清。”小姑娘用快哭了的声音回答。
“文书上写着你们是鲁南梓城人。”梁故晃了晃手里的通行文书,说。
“是,民、民女一家是梓城松明县人,这文书是我爹去梓城衙门托人开的,大老爷,这真的是梓城的衙门开的,不是假的!真不是假的!”吴清哭起来,用力摇着脑袋澄清说。
“梓城松明县,是南峡大坝的所在地吧?”梁故的表情严肃起来,凝着脸,认真地问。
“是、是。”吴清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挂着两泡眼泪,一脸茫然地回答。
“南峡大坝、真的塌了?”梁故继续问。
吴清呆了一呆,突然捂住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浑身颤抖得更厉害,用力点头,咬着嘴唇,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令人胆寒的恨意,她低着头,满脸泪痕,用力地说:
“梓城的衙门最可恨,先前时放水淹了高县,那时候还会告诉高县的百姓及时离开,后来水越来越多越来越高,梓城衙门又放水淹了富县、合阳县、川开县、仙华县一共八个县,没有人提前告诉,直接就放水了,八个县一夜之间全部被淹没,被淹没的不止是县城,还有县城里的所有人,八个县的人,几乎全被淹死了,我的大姐一家、二姐一家、外祖家,还有在外祖家家塾里念书的哥哥,一夜之间,全都死了。”
说到这里,这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嗓音突然沙哑起来,仿佛绝望了的语气和眼神让她的脸上现出了不符合她年纪的沧桑和疲惫。
她泪流满面:“我和爹到现在都不敢告诉我娘姐姐和哥哥全都死了,我娘要是知道,我娘也活不成了!”她更用力地咬住嘴唇,把已经破裂的嘴唇咬的冒出了血。
吴母坐在远处紧张地看着女儿和梁故对话,她大概明白了女儿是在向贵人们解释他们这家人的来历,可是她不会说,她也听不懂,心里只能干着急,既担心把他们救下的贵人也会把他们投入大牢,又担心女儿会说错话惹怒了贵人,她东看看西看看,焦头烂额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坐立不安,这会儿看见女儿突然落泪,又露出在她看来陌生得可怕的表情,她心里一惊,想要制止女儿又怕更惹怒贵人,急得哭了起来。
“贵人是王爷吗?”吴清突然抬头,目视梁故,语气坚定地问,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梁故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会露出强硬的表情,微怔,点点头。
吴清得到肯定的答案,忽然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梁故面前,磕下头去,大声道:
“求王爷为民女做主,民女要告御状,为死去的哥哥姐姐伸冤,鲁南的南峡大坝不是因为暴雨严重被雨水冲垮的,而是因为三年前南峡大坝在加固时梓城的衙门克扣了修筑大坝的银两,南峡大坝没有加固,所以才被冲垮的!”
吴家父母不知道女儿为什么突然跪下,是这样的气氛让他们越发紧张,因为担心女儿,因为心中的紧张感,即使他们听不懂,也都跟着扑通跪下来,连连磕头,额头都快磕肿了。
吴清姑娘在突然之间就掷出了一记重磅,满座震惊,告御状可不是一件小事,搞不好御状没告成小命先没了。
苏妙的眼睛瞟向梁故,梁故一言未发。
回味老神在在地喝茶,好像告御状这件事跟他没半点关系似的。
“你有何证据?”过了一会儿,梁故开口,淡淡地问。
“王爷,民女大姐夫的弟弟在梓城的衙门里做工,三年前南峡大坝加固时大姐夫的弟弟本来都已经被编入大坝加固的工程里了,可是后来还没开工就不了了之了,这件事在民女一家去大姐夫家串门子时听说过,民女的父亲和民女当时都听见了!”一旦视死如归,吴清的口齿也比刚刚伶俐了许多,她坚定有力地说。
梁故看了她一会儿,开口,淡声道:
“既如此,霍刀,你去……”
话还没说完,回味突然启口打断他的话,平声唤道:
“秋华!”
包厢的门被推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秋华忽然出现,一本正经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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