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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李飘红楼
“师父,你开新酒楼一定要学徒吧,新雇的不顺手,我和同喜学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比那外来的更对师父的脾气,师父把我们也带去吧,我们保证听话,师父让我们往东我们绝对不往西,师父让我们撵狗我们绝对不撵鸡!”同贵的嘴皮子比得福顺溜,郑重表忠心道。
“我是要把你们带去的。”苏妙微怔,眉一扬,说,“你们三个年纪也不小了,家中孩子又多,我包吃住你们没道理不跟去的。我已经跟你们爹娘说过了,他们也同意了。奇怪,我没告诉过你们这件事吗?”
“……师父,你从来没说过这件事。”
“我们再怎么不受重视,好歹是你的开门大弟子,这事至少应该先说清楚吧。”
“我还以为我说过了,大概是最近太忙了我的脑子变成浆糊了,哈哈哈哈,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床位了!”她摸着后脑勺笑起来。
同喜同贵无语地看着她,又看向淡定擦锅台的回味:
“回大哥,你也不告诉我们,看着我们干烦恼!”
“你们烦恼关我什么事?”回味不解地反问。
回大哥好冷淡!
同喜同贵很受伤,都快流泪了。
得福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悄悄舒了一口气,不用回继父那里真是太好了。
五场县试过后,长乐镇的学子们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心情反而比考前更加蠢蠢欲动。
放榜日期在三月初二,县试合格者将会在六月初二时前往丰州参加府试。
对于整个科举来说,县试不过是一次摸底小考,自然不会有人来报喜,中榜名单会在县衙外张贴大布告公布。
苏烟和宁乐饭都懒怠吃,一大早就出门去看榜了。
苏菜馆虽然照常营业,苏家人却全都心慌意乱的,苏老太不耐烦在家等,也跟到苏菜馆来,坐在椅子上一遍遍地求祖宗保佑。
有不少与考试无关的人都去放榜处瞧热闹,还没到中午苏妙也不怎么忙,站在柜台后面擦杯子,把青色的小酒盅擦得锃亮。
胎记脸阿九前些日子执行公务去了,回来后才知道苏菜馆月底要关门,百般不舍,拉着苏妙的手哭丧着脸说:
“小大姐,你要是不在了,我上哪吃炖饭去啊!”
原来他是舍不得炖饭……
“二姐!二姐!二姐!”苏烟响亮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惊喜从外边传来,从未有过的振奋激荡,这样洪亮的声音让苏家人的心集体一颤!
苏烟飞奔进来,被门槛一绊差点摔倒,幸好被胡氏一把拉住。胡氏握紧他的手,声音发颤,紧张激动地问:
“怎么样?考上没有?”
苏烟只是笑,雪白的小脸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粗喘着。
胡氏心急如焚,眉毛皱成一个死疙瘩。
本是去看热闹这会儿陪着苏烟回来的陈六知道胡氏心急,笑答道:
“胡大娘别急,你家烟哥儿出息,县试十二名,中了!”
满座沸腾!
胡氏狂喜,腿一软靠在苏妙身上,双手合十把各路神仙谢个遍,差点哭出来。苏老太亦是如此,当场跪谢了苏家祖宗十八代。
苏妙喜不自禁,摸着苏烟的脑袋赞了一番,在望向跟在最后终于迈进门槛阴沉着一张脸的宁乐时,心跳微顿,笑问:
“小乐乐呢?”
宁乐看了她一眼,别开眼,不答。
刚才还喜气洋洋的气氛霎时沉凝下来,所有人都用或同情或失望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五嘿嘿一笑,在宁乐的肩膀头一拍,大声说:“宁哥儿也不赖,虽然倒数第二,好歹也中了!”
宁乐愤愤地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把’好歹’两个字给老子去掉!”
诧然的静默持续了半分钟,全场再次沸腾!
各种赞叹恭喜声不绝于耳,苏妙笑眯眯地说:
“不错嘛,看来是个读书的料,以前只是不用功罢了。”
“啰嗦!”宁乐生硬地吐出两个字,顿了顿,却止不住上扬的嘴角,喜悦地笑起来。r1152





妙味 第九十九章 挖角
在县试中险胜令宁乐信心倍增,付出就会得到回报这个道理被清楚地诠释,长久以来的不安之心终于得到平静,放榜之后他劲头十足,比县试之前还要用功,每天从早到晚,废寝忘食,手不释卷,积极为三个月后的府试做准备。
三月末,丰州新酒楼的翻新工程已接近尾声,苏婵从丰州回来,让苏妙抽个时间去验收。苏妙应了,在苏菜馆闭店之前的最后一个定休日,她和回味前往丰州,在焕然一新的酒楼里里外外转了一圈。
酒楼是木质结构,当初用的材料也都是上好的防腐木材,只需要在破损严重的地方重新填漆。一楼仍旧是三十桌基本没有动,只是铺了地板,顶棚也重新修缮过。一道长长的可以当做单人餐位的红漆餐台赫然立在入口处的对面墙壁下,一楼大堂的东北角还用木材搭了一个带两级台阶的小舞台,是给纯娘弹唱说书用的。只是单调的用餐很容易乏味,若准备歌舞演奏成本高不说,苏妙并不是开以文雅取胜的高端会馆,既有趣还不显得档次低,以弹唱的形式娓娓讲述或离奇或美丽的故事算一种。苏妙已经和纯娘商量好了,为了吊客人胃口,每天只是中午和晚上用餐高峰期弹唱两场,每场一个时辰,剩下的时间纯娘自愿兼职做伙计给苏娴当帮手。
一楼大堂左边是一架通往二楼的实木楼梯,二楼的改动颇大,为了尽量提高格调,苏妙让人围着一圈窗户建了梅、兰、竹、菊四个包厢,其中梅、竹两个包厢最大。内附阔长精美的小露台,露台上还分别摆了两盆腊梅和青竹。其余座位则全部换成安静舒适具有一定私密性的雅座,二楼靠近楼梯处很周全地立了一个小小的茶水台。
顺着酒楼与内院连接的密门出去,三间正房带两间耳房只是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三间正房因为宽敞精细,早就决定由苏家的女人们居住,因而装潢摆设也都是按女孩子的闺房布置的。长条地板。琉璃花灯。垂着幔帐的架子床,雕着牡丹的梳妆台,红漆衣柜。柳木圆桌,虽不复杂却充满了女孩子的柔美之气。这三间房未来要两个人住一间,谁和谁一个屋苏妙打算明天让她们抽签。
两间耳房改为单间,虽然狭小。却五脏俱全。
院子左边的三间房是茅房浴房和柴房,右边同样是茅房和浴房。供住在酒楼里的男人们使用。作为宿舍的大通铺苏妙亦在头尾辟出两间小房,末尾那间是杂物房,前头那一间虽然比耳房还小,但是独立的。摆设也相当简单,一床一箱一书桌。宁乐需要备考,苏妙算是对他额外关照。
内院的地面铺着石板。正中间砌了一座菜园,东边窗根下还修了一个不大的养鱼池。用来饲养当天的鱼类食材。
整座酒楼最难也是最耗费银子的就是全部铺了地龙以备冬天取暖用,外加用竹筒连接从后院的井里引水至厨房和浴室,这项技术在岳梁国刚刚成型,类似于自来水,将竹筒从墙外接进来流进水缸里,不用的时候还可以塞住,比每天打水要方便许多。另外就是整座酒楼的地下排水系统,苏妙也着实费了许多工夫才和建筑队沟通满意。
翻修计划花费了许多银子,虽然这座酒楼被她买下就是她永久的家,新酒楼做出来的效果也让她十分满意,可是一想到花掉了那么大一笔银子,心还是隐隐作痛。
苏妙转了一圈,在一楼的椅子上坐下,跟程铁讨论起日后开业时后厨人员的分配问题。开业之后毋庸置疑程铁要作为后厨的热菜主管,老头子不识字,在苏妙给他念鸽子楼余下来的那几个人以及每个人的特长时,他用力摇头:
“这些打打下手还行,都是被人挑剩的,除了原先这个副厨长还有点用,其他的都派不上用场。还有这小子,”他盯着回味,不满地说,“副厨长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做,妙姐儿你可别因为被迷花了眼就胡乱决定,副厨长要担的担子很重,他成吗?”程铁过去是品鲜楼的副厨长,如今新酒楼重新开业他的位置却被一个毛头小子抢了去。新东家是个年轻姑娘,这个毛头小子的脸蛋的确英俊,偏他自己胡子拉碴一点竞争力都没有,于是自动自觉将回味列入了以“美色取胜”的狐狸男行列。
苏妙看了回味一眼,微微一笑:
“虽然他经常事不关己,又不喜欢与人合作,但该做的事他还是会去做,我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我相信……
回味微怔,略惊诧地望了她一眼。
“如果有让人不满意之处,程大叔你好好教他就是了。”苏妙笑眯眯地说。
程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回味越发不顺眼,心里笃定这小子肯定是靠“美貌”迷惑人的小白脸,偏年轻小丫头就吃这一套。他用仿佛在瞪人似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回味,把回味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莫名其妙。
“我会好好操练他,小子,你就请好吧!”
回味觉得自己被恐吓了,这老头怎么回事?
“关于厨房人手的问题,的确缺几个能干的,我已经定好人选,剩下的就是去说服他们过来了。”苏妙望了望窗外,“我特地换了定休日,程大叔,咱们走一趟吧!”说着站起身。
“去哪儿?”程铁一愣,问。
“牛广大叔家。”苏妙噙笑回答。
“牛老七?”程铁眉毛一皱,“啧,劝他过来可难,那老小子现在在佟家的品鲜楼专门负责冷盘,位置高银子多,就算你也答应让他总管冷盘,咱这新开的酒楼哪比得上佟家的财力,他不一定愿意来。哼,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他也是越老越回去了。为了那点破银子天天在周诚那个小王八羔子手底下被指挥干这干那,连那张老脸都不要了!所以我才烦那老小子,从以前开始就总闷着一张脸,说话刻薄,让人看着就不顺眼,又爱财!”
也算不上爱财,只是继续留在易主的品鲜楼工作而已。别人和程铁不同。人家有家要养,哪像程铁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苏妙心里这样想。却没说出来,含笑道: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去说服他,我的财力的确不如佟家,但我不会亏待他。佟家手底下的名厨比比皆是。即使手艺再强,不受重视也没用处。品鲜楼的菜牌上冷盘比热菜少一半。他根本发挥不了多大效用,怕是也说不上话,而我能给他最大的空间让他发挥出他的全部实力。更何况在周诚手底下这么长时间他也该够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家的三个儿子明明已经攒够了经验。到现在却还是打杂的学徒。品鲜楼学徒太多,能出头的路太窄,继续呆下去只是蹉跎青春。我可以让牛一牛二牛三全部上灶。为了儿子,牛大叔也会好好考虑一下。”
程铁揪着胡子想了半天。嘿嘿一笑:“你这丫头鬼机灵,居然想一个石头四个鸟儿。牛家老二老三不说,他家老大的手艺的确不错,是个能派上用场的,就是为人老实不显山不露水,再这样下去也只是白白浪费年岁就是出不了头,牛老七为了自己儿子也得好好寻思一番。”
“程大叔你只知道牛一手艺好,却不知道牛三,我以前跟着爹在厨房那会儿总是不耐烦所以不明白,现在细想才想起来,牛三从小时候跟着他爹在品鲜楼做工开始就会偷师,程大叔你不知道吧,他擅长的是你最拿手的熘鱼片。”
“真的?”程铁惊讶地问。
苏妙点点头,笑道:
“就我知道的,牛一牛三对冷盘没兴趣,若牛大叔同意过来,牛一牛三肯定归你所用。程大叔,牛大叔过去总是说你手艺不精吧,若是牛大叔的宝贝儿子全在被说成是“手艺不精”的你的手底下做工,你猜牛大叔会说什么?”
程铁想象着那个画面,然后一拍桌子,畅快地大笑起来,霍地站起身,一面往外走一面大声道:
“走,咱们去会会那个老小子!”
回味看了笑眯眯的苏妙一眼,确定无疑,她是在煽风点火。
苏妙并没有什么威信,苏东的老员工肯看着她听她说话完全是看在苏东的面子上,感激苏东往日的知遇之恩。在挖角的谈判中她甚至都没有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唯一能做的只有开出让对方心动的条件散发出令人信服的气场。起到最大作用的游说和回顾往昔她根本做不了,只能依靠作为昔日厨长的程铁。
程铁买了烧鸡、熏鱼和豆腐干去找牛老七喝酒,然后在借着酒劲掀开的一场骂战中,火冒三丈的牛老七负气答应跳槽。
两个肥头大耳的老头子吵架时的画面还挺有意思,苏妙嗑着瓜子,莞尔一笑。
离牛老七居住的平安街距离两条街对面的柳林巷是阿阳的家,阿阳是品鲜楼刚开张那会儿雇佣的第一批伙计,他在品鲜楼工作已经十多年了,十多年的岁月,最近这两年他却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和扰人的不顺心。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为什么,品鲜楼没易主之前他每天都是轻松愉快的,无论招呼什么样的客人无论工作多辛苦他都能够用笑容面对,然而现在他却笑不出来,每一天都很疲累。酒楼还是那个酒楼,同僚只不过是增加一些,然而气氛却在无形的改变,压力与日俱增。他几次想辞工,却因为生计问题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今天是一个月一次的换休日,他因为心里烦闷,在外面转了一圈直到黄昏才归家,刚走进柳林巷,迎面遇见周诚穿着用假绸子做的亮色长衫手持折扇从巷子深处走来,身后跟着抱着儿子的钱爱。
钱爱是从临县纳回来的姨娘,往日里他们也都会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钱姨娘”,不过虽说是姨娘,却跟丫鬟差不多,大概本身就是个软性子,再加上苏家女人一个比一个如狼似虎,钱姨娘每天都像受惊兔子似的,苏东在女人上也不太上心,只是没想到向来胆小怕事的钱姨娘竟然有勇气偷汉私奔,还真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每次看见这俩人,阿阳都有种想骂娘的冲动,偏佟染给周诚买的院子就在柳林巷最里头,两人总能碰见。
“周厨长。”顿了顿,他弯下脖子唤了声,周诚是很重视规矩的厨长,虽然他师承的是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的苏掌柜。
周诚用眼皮子夹了他一眼,瞧不起人似的哼了声,径直向前走,阿阳见状只得侧身让开路,钱爱抱着儿子怯生生地跟上周诚。
阿阳心中恼火,他比周诚还要年长,这小子只因为做了厨长就这样趾高气昂的,什么玩意儿!
狠狠啐了一口,他气闷往家走,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院子里有说话声,似乎来客人了。迈过门槛,映入眼帘的是令他十分惊讶的人,苏妙、程铁和上次见过的年轻公子正坐在院子里,陪客的则是阿阳的大哥、原品鲜楼负责案板的二把手、拥有精妙刀工最擅长创新的“刀厨”陈盛。“刀厨”是过去苏东开玩笑时给陈盛取的绰号,只可惜在品鲜楼易主之后,陈盛的创新力不被接受,并且新东家最重视论资排辈,陈盛被退到了第三的位置上,为了酒楼的高品质一切必须遵从传统,陈盛在许多想法上亦受到了压制。
“二姑娘!程大叔!”陈阳没想到一回家就看到这两个人,诧然惊呼。
“阿阳哥,你回来啦!”苏妙笑眯眯地说,又望向低眉沉思的陈盛,温声道,“还没发生的事我也无法保证什么,但是我答应你,给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在不影响你本来工作的前提下,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我会配合你,如何?”
陈盛看了她一眼,笑了:“二姑娘人大了嘴巴也变得能说了,以前分明闷葫芦似的。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陈阳急了,上前来急促地追问,“大哥你答应什么了?”
苏妙看着他,微微一笑:“阿阳哥要不要也到我的酒楼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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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味 第一百章 周诚与回味
从陈家出来,程铁跟在苏妙身旁嘿嘿笑道:
“二丫,你的眼光还真毒辣,要不是你提起来我还把阿盛给忘了,那小子从以前只管闷头磨刀工。你这一回又是一个石头两个鸟儿,连他弟弟都给捎带上了。”
“阿阳可不是捎带上的,这一次我也是想请阿阳过去。客人对酒楼的第一印象是伙计,第二才是菜品,好的伙计甚至可以带走一拨客人。”
“是吗?”程铁有些不以为然,在他心中客人来吃饭就是为了吃好吃的东西,菜的优劣才是吸引客人的关键。
“一家酒楼,如果伙计没有给我一种‘我来了他很欢迎’的感觉,掌柜的没有给我一种‘他很希望我时常来’的期待,店里的氛围给我一种“爱来不来,不来拉倒”的自大感,即使菜做得再好吃我也不会再去第二次,这就是服务的重要性。”
程铁拉扯着胡子,瓮声瓮气地道:“二丫,你这性子也忒麻烦了点,亏你还是开酒楼的。”
“不懂客人的心思是留不住客人的,亲和却有素的服务与独一无二的菜色是酒楼致胜的法宝。从前我就发现了,阿阳他很受客人的喜欢,这也是一种能力。”
程铁半晌无言,想了良久,说:“怎么说呢,你这丫头总是爱想那些你爹以前从来没考虑过的问题,咱们品鲜楼一直以来都是以菜的优劣致胜的。”
“这个自然,不过我是我,我爹是我爹,我爹的做法不全适合我,我有我自己的做法。”苏妙微微一笑。对他说。
程铁一愣,不由得盯住她看起来。虽然他心里对现在二姑娘给他的形象感觉有些微妙,总觉得跟过去不大一样,可过去的二姑娘总是警惕又沉默,别人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常躲在屋子里不与人来往,他对她的印象还真不深。唯一的那点子模糊印象也被现在鲜明清朗的形象取代了。他形容不出来现在的二姑娘给他的感觉。总觉得很有办法的样子,不像是一个才过了碧玉年华的姑娘。
他不由得因为心中的想法嘿嘿笑起来。
苏妙莫名其妙。
三人走出柳林巷,刚转了一个弯。却在临街的一长条围墙下遇见了两个想不到的人。
周诚和钱爱出去买东西才回来,周诚摇着扇子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因为气温炎热皱眉。钱爱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左手抱着儿子右手提着一串药包。一头的汗,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
双方走了个顶头碰。全都愣住了。程铁脾气火爆,面色先不好看起来,比他更不好看的人是钱爱,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惊慌失措地低呼:
“二姑娘!”骇然地倒退半步,
周诚的脸也僵住了,又竭力使面部表情平下来。微扬起下巴,用趾高气昂的态度立在离苏妙三步远的地方。眼神轻视,也不说话,似正在等她主动开口,苏妙是这样感觉的,于是顿了顿,她迈开步子径直向前,然后,一言不发地从他身旁掠过去,没有任何停顿,与其说是对待普通路人的态度还不如说是对待透明空气的态度。
回味漫不经心地跟在她身后,亦没有去理睬周诚。
刹那间,周诚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程铁见苏妙不理睬,便也懒得去理会周诚,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声,用不屑的表情从周诚身旁擦过。
*裸的无视,*裸的轻蔑,*裸的羞辱!
周诚脸涨红,一直红到发根,由于自尊受到侮辱而产生的激动愤慨使鼻翼张得大大的,一条深深的窝儿从紧咬着的嘴唇向气势汹汹地往前突的下巴伸展过去,他立在原地,背对着已经走过去的人,捏紧了拳头,沉声喝道:
“站住!”
程铁怒从肝起,脚步顿了顿,差点没回来揍这个小王八羔子,却因为苏妙连脚步都没停径直往前走,细想时觉得今天的确很忙,没工夫搭理这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于是也就跟着走了。
倍感狼狈的周诚越发憎怒,一腔火气从胸口处直冲上脑门,太阳穴怦怦乱跳,耳根子通红,面孔因为过于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他猛然转过身,朝着苏妙离去的方向飞冲过去,气汹汹地拦在她面前,厉声道:
“苏妙,我让你站住!”
额角的青筋开始跳,苏妙不想和他说话他却偏偏缠上来,眉尖微蹙,想要往左绕过去,面前这人也往左,想要往右掠过去,面前这人也往右,就是不让她走……他是跳蚤吗?
这种行为完全是对她的挑衅,苏妙这样认为,他觉得他是处在上风的,所以有胆子冲上来对她肆意妄为,也就是说,她被这个王八羔子小瞧了。
被一个不怎么样的人小看是一件很让人恼火的事,苏妙正在考虑要不要揍他个落花流水或者干脆大喊“抓流氓”,回味忽然上前一步,拉起周诚的后衣领将他从苏妙面前拖到路旁。苏妙微怔,紧接着对回味粲然一笑:
“多谢。”径直走了。
“臭小子,死小白脸,放开我!放手!”周诚被抓住后衣领,先是一惊,待反应过来挣扎时苏妙已经走远了,他怒不可遏,想要转过身去冲那张比他英俊一百倍的脸挥拳,然而还没来得及转身,只觉得膝弯处一痛,下一秒他已经狼狈地跪倒在地,大声哎呦起来。
程铁愤愤地瞪了他一眼,啐骂道:
“小王八羔子,你以前做的那些烂事老子懒得理会,若你日后再缠着二丫头,看老子不打断你小子的狗腿!”
因为回味的意外出手,老头子现在越看越觉得这小白脸挺顺眼,虽然靠脸蛋吃软饭,比那混王八羔子却也强了许多倍。
程铁心情舒畅地走了,回味这才淡定地松了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抽出帕子擦了擦,转身扬长离去。
周诚心里想冲过去狠揍他一顿,却因为膝弯处剧痛,眼看着他离开却站不起来,气急败坏,怒声喝道:
“你这小白脸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该不会你是她的相好吧,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她订过亲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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