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秘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夜任
我知道血型这种东西是可以由父母遗传给孩子的,是不是因为山上的姒家都是一代一代严格传承下来的纯正血统,所以某些大禹血液里的东西他们也可以通过继承获得呢?
冬爷很快就否定了我的这个猜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根本就不需要带着血液上山了,剪刀虽然是女孩子,但她的爸爸也是正儿八经的姒家传人啊,那么她的血自然也是钥匙,二哥大可不必多此一举。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确实不是这样。喝下麒麟血之后,一个作用是在这个东王公前往北极入棺为安的时候,可以打开那里的那扇门,另一个作用,就是要带上那枚象征着王权的青鸟面具,加冕为静谧之城的王。
面具的内部,应该和黑曜石中的原理一样,都是需要分辨这个人身体里,到底有没有那一把钥匙,他是不是被麒麟选中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么每一位东王公,或者用耗子的话说,每一个长着长尾巴白头发的徐福,都喝过麒麟血,可是他们繁衍下来的后代,还是得重新得到麒麟的认可才行。我亲自接生的小尾巴之前还一直在喝麒麟的奶呢,可到了他登基的时候,还不是照样得摄入一丝血液。
所以血钥这个东西,非得某一个本体直接获得才行,连直系亲属都继承不来。
剪刀手里的那管血,按照他们的思维来推算,那似乎是来自于大禹本人的身上。
可是这个神人已经死了啊……就算他和那条光龙一样活了四千多年,可如果姒家二哥可以那么随随便便的就能找到他,还能“嘿,祖宗,给我接一管血”的话,这个禹陵和守护了它四千年的姒家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冬爷搓了搓山羊胡子说道:“其实一个古老的大家族里,要想保留一件珍贵的东西很多年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我接触的几个大古董商手里,就有两三千年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家宝’啊。”
“血可以保存四千年不干涸不腐坏吗?”怪人转头朝着专业的林医生问道。
“不能。”他回答得非常干脆,“除非,一直条件苛刻的冷冻着。”
这下我们可就更诧异了,这不是短短几百年前才出现的问题,大禹那个时代不存在现在这种发达的医学技术,要说保存一个人的血液样本至今,那是让我们无法想象的事情。但是,林医生提到了“冷冻”这两个字,我不得不联想到了冰封在北极的那些苍白的尸体!
“问题是,这里是中国、浙江、绍兴、会稽,这里搁置一个冰柜也不一定能达到北极的效果啊……啊……阿嚏!”
我吸了吸鼻子,这个鬼地方明明就不是北极,为毛那么的冷!
剪刀递给我一张纸巾,她也哆哆嗦嗦的,她说原先在上山过了那么多年,也从来不知道悬崖中的季节是和外面不同的。
“很奇怪,就算是绍兴迎来了冬天,气温也不会下降的太夸张的,这里毕竟是南方地区。但是夏季的深夜,这潭水居然结冰了?”冬爷也更凑近了篝火一些,“如果在悬崖里,有一个能够使温度固定的接近北极气温的装置,那么要去冷冻一具尸体,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了?”
我浑身有些发毛,我能确定山崖中的寒冷一定是来自于地下的,如果真的像冬爷所说的那样,崖底藏有一个“造冰器”,那么我们会不会在那里看到和北极相似的冻尸呢?
可即使大家的思维已经跳跃到了这个地步,我们依旧没有绕出那个疑惑来:姒涧苍的那管血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大禹此时此刻正睡在另一具冰棺之中,他的血液还没有腐坏变质?可姒涧苍又是怎么把它拿到手的呢?
林医生盯着火焰愣了一会儿神,突然问道:“总得讲点你能够知道的事情,比如,你的大哥叫什么名字?”
“姒文德啊。”
我们都有些吃惊,他不是“涧”字辈的?
剪刀迎着我们的目光,大致讲了一下她家的族谱:
在这个家里,凡是继承姒家的那个人,名字中间都是文,因为他们的老祖宗大禹,名字是叫做姒文命的。
地下秘藏 第六十六章 小叔的企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特别的起名规则,在我们那里,小孩子如果和长辈取了中间一样的名字,那就是差了辈了,大不敬呢!
可在他们姒家,剪刀的爷爷是文字辈的,爸爸是文字辈的,大哥是文字辈的,下一任的传人也是文字辈,只不过下一任的传人目前来说还没出生。
而那个让我们一直很纠结的姒景莫,果然就是小叔的名字,剪刀的父辈一代,人丁不是很兴旺,总共就只有爸爸和小叔兄弟俩。小叔本来也有个“涧”字辈的儿子,可惜几年前就意外夭折了,他的妻子没过多久也因病去世,所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小叔的性格随着一个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古怪。
他们的爸爸了解弟弟的痛处,总是尽量的照顾着他的,于是下一辈的四个孩子也是尽量的隐忍着,只不过没想到他居然越来越变本加厉,还害死了姒涧澜!
剪刀对这个小叔失望透顶,她已经知道了三哥的死讯,但是现在想去帮他收尸都不可能了,而且小叔的位置不知道在哪里,她还得提心吊胆的想着独自留在家中的二哥的安危。
说不定姒景莫没下悬崖,他又返回了竹屋呢?如果他真的决定干掉哥哥留下的孩子们了,姒涧苍那病怏怏的身板谁也打不过。
我回忆了一下在她家的所见,奇怪的问道:“不应该啊,你家虽然人很少,可是我记得靠近你哥哥房间的那个位置,不是还有个看门的老头,叫什么‘然大爷’的吗?你二哥怎么不把他派下来?”
“然大爷……是唯一一个外家的人。”剪刀叹道,“他不姓姒,而且,他是小叔那边的人。”
我觉得更奇怪了,这个家族如此的排外,别说对待我们这些血缘外的访客了,就算是对待他们的亲戚,只要不是本家的,都给发配到了山下村子里,怎么会让不姓姒的一个老头子常驻在山上?
剪刀扁扁嘴解释道:“他是太爷爷收的义子,本来我爷爷是家里的独苗,后来得了癌症,可能活不长了,太爷爷就到山下的村子里收了个亲戚的孩子带来养着,万一亲生的这个死了,姒家的守陵也不能中断,就用然大爷顶上。不过后来爷爷继续活了很多很多年,癌症没好转,但是也没扩散,就这么让人揪心的生了两个孩子,总算是延续了本家的血统。”
这个然大爷的存在着实是有点尴尬,他是个本家的替补,一直坐着冷板凳没上过场,可也不能放心的让他回家去。
“义子……‘定招异姓作螟蛉’?”怪人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
我心里一咯噔,对啊,一个义子!这不是应了山岩阵上那个青龙钻怀的凶局了么?
原先我们只是把目光锁定在了剪刀的几个哥哥身上,没想到再往他们上面一代,还有那么多故事!剪刀的爷爷也是长子,这也验证了“长子凶”啊!
“我怎么感觉那个然大爷来你们家,不像是巧合……”我回忆着那个小老头的样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了,剪刀我问你,你的小叔是从来没有离开过会稽山区吗?”
她丝毫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姒家的本家都不离山,当然除了我之外,他们最多就是到山下村子里办事情、取供给而已。”
“然大爷呢?”
“他不一样,他还是外面挺了不起的大学生呢!”
“也就是说,本家的活动范围有限,而村里的远亲没有限制的可以跑去外面接触社会是吧?”我看了一眼林医生,指了指身上的冲锋衣。
“信号弹……红色信号弹不是姒景莫发出的,是……然大爷?”林医生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姒家的情况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它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旧社会,姒涧澜弄了个早已淘汰的老掉渣的铁皮电筒照明,而剪刀更复古,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的煤油灯。
那么,不和外人接触的姒家人,如果不经过谁指导,会使用表示sos的信号弹吗?而且,那发信号弹到底是给谁看的?
洵山上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两个人在寻找禹陵,一个是神出鬼没的小叔姒景莫,另一个让我们想不出名堂的陌生人,就是那个螟蛉义子然大爷了!
“不是吧……那,那推我三哥下悬崖的人,也有可能是然大爷了?”剪刀的眼圈都红了,“他就算不姓姒,也是我们的亲人啊,我哥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我们都快被这个家族里复杂的人际关系搞晕了,随着时代的改变,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以守陵为目的的家族了啊……
“别急别急……”冬爷看剪刀一副要崩溃的样子,赶忙的拍拍她肩膀安慰着,“咱们不说那些了吧,要是真的想逃离这个家,我们这一帮子人以后全都支持你离家出走!”
“等一下,那酒窖里的花圈是你小叔给谁准备的?”
剪刀的情绪刚有些好转,林医生就很不给面子的问了一句。
“我怎么能知道,别问我家里的琐事了行吗?”剪刀很不耐烦的站了起来,“还能给谁,肯定还是我走之前就存放在那的老花圈了,写着‘姒涧珏的慈父姒景莫’是吧!”
她的回答到了最后,简直就是大喊出来的了。剪刀已经失去了最疼爱她的三哥,而且还得知这个亲人应该是另一个亲人杀死的,我们看着她的模样也不忍心像审问犯人似的逼她招供了,事实上,她能够继续告知我们的信息也所剩无几了。
她都已经站了起来,我们便也跟着活动了一下四肢准备熄火走人。这夜还有很长,就算烤着火也太冷了,而且,我很不想再等待天亮睡一觉。
我怕我会梦到可怕的东西的。
怪人把水下的情况给大家描述了一遍,几个人踩掉火苗,将怕潮的物件都收进了防水袋。
我跟着边朝潭水岸边走,边琢磨着剪刀刚才的话:小叔的孩子早就死了,他给他准备了花圈,但是就那样一直堆在酒窖的仓库中,存放了很多年也没拿去烧掉。
我不知道了解了姒景莫这个人之后,是不是应该分一丝怜悯给他,他或许是因为丧子丧妻之痛难以承受,所以花圈纸人什么的都舍不得烧,留在那里做个念想,就当做妻儿还陪伴着他吧!
我停在了水潭边,看着一群人直报怨这潭水的温度,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姒家老大的孩子是个女孩儿,老二那身体保准不能生育,老三已经死掉了。目前的情况是当代的传人姒文德失踪了,如果小叔的孩子前几年没有夭折的话,那么接下来他就变成了唯一一个继位人了。
可惜孩子已经没了,他连老婆都死了,所以现在,只要确保姒老大回不了家,等姒老二一病死,他自己就是下一任的传人。
如此煞费苦心六亲不认的要做这个守陵人,究竟是有什么好处?
那个然大爷又是为了什么?
冬爷打了个响指把我的魂儿拉了回来,我们收拾妥当,马上就要一起潜下水中去了。
剪刀有打开石碑的经验,她说单纯的去推那块门板是不行的,得心里想着它的好才行。
我是完全不知道这块吃人的破石碑到底是哪里好,剪刀很认真的说,它是我们的母亲啊!
大家的身上已经浸湿了,尤其小王爷目前行动依旧挺困难的,容不得再墨迹,我们全都摈了一口气,跟在怪人和剪刀的后面,把头没入了水里。
水底的手电光束静静的照亮着那些字母,小剪刀游泳还不错,她跪在那跟前,脸朝前贴,亲吻了一下石碑。
我看她那个虔诚的样子,回忆起了酒窖的会客厅里所供奉的那块石头。
果然姒家人还是很相信传说的,民间流传的故事里,都说大禹的妻子涂山氏变成了石头,他们的儿子是从石头的肚子里蹦出来的,所以大禹的后代都崇奉巨石为母。
没想到四千年后的姒家也是秉着这个思想的,这是人家家族的文化,我们应该尊重才是。所以冬爷在水里给了作怪的怪人一脚。
这伙计刚才做了个抓耳挠腮的动作,还在屁股上比划了一条尾巴,他是想说,美猴王也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姒家人说不定姓孙……
我强忍着才没在水中笑出来,这太不严肃了啊,看不见剪刀正一本正经的把手抵在门板上,闭着眼睛好像在默念什么吗?
吾命,听凭汝手。
永誓曰,汝乃吾神。
我不知怎么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了这段文字来。
这是之前我们在通天塔底下的时候,通过大明星的那张表格翻译过来的碑文。
剪刀的双手很快就看不见了,这种感觉,就像那块东西根本不是石头、而是沙盘做的一样,越来越快的把剪刀的身躯吞没进了它的阴影中!
林医生挥挥手让我们全都跟上,我把几乎没怎么消肿的小王爷先推了进去,这时我明白过来,打开石碑的确是需要一颗相信它的心才行,剪刀不用说,她敬畏着这种石头,而小王爷呢?他可以看懂一些死海古卷的片段,在他消失的时候,他一定是用手贴在上面,心里在读石板上的碑文啊!
来不及多想,吃掉了小王爷,接下来就到我了。
地下秘藏 第六十七章 泣血炼狱
我完全不用考虑该怎么进入石碑,我们大家全是一个拉着一个,只要相互的联系不断,那扇门就不会闭合。我的手只是那样抓住了小王爷的脚踝,就跟随着不可抗拒的吸力没入了其中,果然有种皮老虎藏在里面的感觉啊!
皮老虎扯着我的身体飞快的全陷了进去,黑暗将我吞没以后,我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漩涡,然后就晕晕乎乎的移动了起来。
那一瞬间,我很恶心的觉得自己变身成了马桶中的一坨屎……疏通马桶的时候,如果大便是有思想的,它大概就和我现在的感觉差不多。
啊,被带走了,飘来飘去摇摇晃晃,会被送到哪里去啊……
“啊!痛痛痛!别踢我屁股!”
剪刀叫了一声,我的脚底踩到了前面几个同伴的身子,现在的我们不是逐一列队,而是七拧八歪的全都挤在了一起,这……是要一坨坨凑一块儿通向化粪池了么?
“挤死我了……一个一个出……”
我们全停了下来,怪人好像被压在了最底下,艰难的喊道。
能感觉到出口其实不算小,可我们一窝蜂的全堆在那儿,他们几个个头都太大,剩下来的也就丁点儿大的空间,谁也出不去!
每到了这种时刻,我就会油然而生一股身高优势来,里面的空间简直转不过身了,我得挺身而出给他们腾个空啊!
我推开林医生差点儿踩在我脸上的脚,拨开冬爷横在洞口的半截腰部,螺丝一样拧巴着自己的身体,将双腿伸到外面来,在剪刀的帮助下奋力一跳——终于是从那儿掉了出去!
我稳稳的落在了一块坚硬的地面上,我想起来,鬼路引的前半段我们已经进来了,后半段是指向了另一个方向的,那么这条水下之路应该是一个长条形封闭的通道!
四下里很黑,我看不清身后的那条路究竟是怎么样的,只觉得这儿的空气超级潮湿,我们身上的水汽显然是蒸发不掉了。
我稍微挪动了几步,感觉鞋底也黏糊糊的,这里藏在水下,当然湿气更重,我心说只要别渗水我就谢天谢地了。
“幺妹儿,下面怎么样?我日,道哥你别乱动弹,那是我咯吱窝!”
冬爷他们借着我腾出的空隙调整着姿势,只不过我的体积也不大,他们还得再折腾一小会儿。
“反正是没有什么危险,不过,我也没看见耗子。”我抬头汇报道,“手电扔下来吧,我没夜视眼,啥都看不清!”
电筒的光束从上方坠下,它打着转儿,映的我的眼中一片通红。
我捡起来往后头一照,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那抹红不是我视网膜上的错觉,而是这个通道里货真价实的颜色啊?
我倒退几步贴着石壁,感觉到后颈上汗毛都竖了起来!我听着剪刀和怪人在上面的抱怨声,逐渐看清了前路的面貌:这里和通向蜘蛛窝大坑的那个山洞差不多,石头呈现出一种赭石色,潮气从其中散发出来,凝结成水珠挂在表面上,这样光线照亮的就是它放大的石头底色了,看起来像是整个山洞都在流血!
我扶着心口觉得自己是大惊小怪了,这个场面虽然看起来十分骇人,可我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是吗?
可是就算知道了满眼殷红的的原因,就算曾经走过一条相似的山洞,我这个小心脏怎么还是扑通扑通的平静不下来呢?
我觉得我都没有这么的害怕过,这儿明明没有什么危险的,也没有蜘蛛,但我腿软的还是情不自禁的坐在了地上。手电光滚在地上一道一道的映出渗血的前路,我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了,我的后牙根居然在这个时候也猛的一痛——
不是吧……我心里一紧,渗血的山洞我不是只经历过一次而已,我关于它的记忆被埋藏的很深很深,一直深到……我的噩梦里!
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我的眼睛里传递给了大脑,有些蠢蠢欲动的潮水即将蔓延到我能够清晰回忆出来的沿岸上,我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断断续续的画面一闪而过。
泣血山洞,升腾的火?
我头痛的要死,好像有一股蛰伏在记忆力的暗流爆发了出来。
我知道现在的我一旦睡觉就会做噩梦,而梦境的内容我是醒了就忘的,可是,此时此刻,我又能够想起来一些东西了。就在一天以前,我是和冬爷、林医生、怪人、小王爷三个人共同走过一条泣血的山洞不假,但在另一段记忆中,我是独自一人的。
要辨别这两个地方并不难,只要注意看看空间大小就知道了。我扫了一眼左右石壁和我的距离,可以确定的是,梦中的场景居然就出现在眼前了?
这太让我惊恐了,回忆噩梦本身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梦还在这里成了真?这又不是什么美梦啊!
到底是他娘的怎么一回事?!
我的大脑都快要裂掉了,梦境的内容极其快速的又闪退了回去,我连个尾巴都抓不住!
一窝蜂堵在洞口的几个人调整好了位置,剪刀探头出来,听我半天没有动静,便问了一声:“行家,你干嘛呢?接我一下?”
我的心跳还未平复,剪刀的声音把我从虚实难辨的梦境中拉回了现实,我干咽一口唾沫,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没、没干啥,这个地方太潮了,到处都是水,小心滑跤啊……”
我扶着地面爬起来,手心里都沾着黏黏滑滑的血珠子,我昂起头想接应她,结果头顶的一颗水珠又滴落下来,打到了我的脸颊上。
这里的环境真是让人难受死了,我呆不了几个小时就该生霉了吧?
我擦了一下脸颊,捡起电筒来想给同伴标示出朝下跳的位置。
我看到,地上也是红的,而且,红中带黑,我的鞋子都像涂了一层没干透的胶水似的,寸步难行了。
我握着电筒,手掌中的红色也擦到了筒身上去,我心说奇怪啊,我所看到的红应该是水珠映射出的石头的颜色,现在我的手心是浅肉色的,怎么看起来依旧泛红?
“我的天哪……这个山洞来大姨妈了?”剪刀看见了下方的景象,惊的把头又缩了回去,“行家你……你一身都是血啊!”
我也疑惑的摇了摇头,眼睁睁的看到另一滴红色的东西掉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伸手一摸——
我靠,不对劲儿啊?
血,这是货真价实的血!
……我觉得胃里一阵恶心,这血是从哪儿来的?
“啊!”
剪刀一声凄厉的尖叫一下子爆发出来,差点儿就刺穿了我的耳膜!她一手打着手电,脸朝着上方,一手捂住了眼睛,很突然的大哭了起来。
“日,差点儿吓尿了……你鬼叫个毛啊!”石碑里的冬爷骂了一声,从出口伸出一只手来,扶住了眼见就要滑下去的小姑娘。
我顺着她的光束一直看到了这个山洞的最顶端,那里……有一张人脸!
……
没搞错吧,我身上的这些黏糊糊的红色,和石壁渗出来的水珠不同,这些东西,是上面那个人的尸体中滴落下来的……
他被钩住了腰部,像从中间断掉了一样,头朝下,被倒挂在那里,正死死的瞪着我!
我吓的一动都不敢动了,我的脸上和脚底沾着的液体,都是来自于他的流逝的生命!
好在……那张脸不是我的耗子哥,我没见过这个人。
但是,剪刀似乎是认识他的,她哭的厉害,被冬爷像卷被子似的从石碑洞口送了出来。
她浑身都软了,瘫在地上很可怜的抽泣着,我迈动僵硬的腿走向她,她看到我滴的满是血迹的脸,直往角落里缩,却发现她自己的脚底也全沾上了血迹,根本就没有地方能避开!
“大……我大哥……”她开口哽咽道,眼泪像珠子一样源源不断的从她脸上滑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我身上很脏,不敢去借给她自己的肩膀,只能愣愣的蹲在她旁边。
我是完全懵掉了,头顶上瞪着我的那个人是姒家这一代的长子姒文德,他应该是来守陵的啊,怎么会不给家里打一声招呼就死在了这儿?
而且,他的死状也太诡异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怎么他妈的发生的?!
剪刀从石碑中出来以后,剩下的空间就足够他们摆正姿势跳下来了。大家看了看这满地满墙的恶红色,再看看头上还时不时滴答血雨的姒家老大的样子,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连冬爷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架势,我们其他人就更是毫无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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