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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林颐脸色稍稍变白,横了他一眼,“那咱们走着瞧!哼,过几日,各地的王妃们受邀来出云宫拜见陛下,我姑姑、临江王妃也来,还带着她的儿媳妇儿一道,你们可知她是谁?”一顿,见吸引了众人注意,不无得意得轻笑道,“那便是咱们公主殿下的亲生妹妹!”
“公主还有妹子?”
“岂止,她父母一概俱在,还有一个嫡亲的弟弟在太学里读书……”
“你们可曾听过咱们的公主殿下提过她家里人的半个字?”林颐冷笑,“连自己的家人、父亲母亲大人都不管不顾的人,呵呵!”
他们沉默了,大晋虽然风气开放,然为数千年的礼教文化所浸淫,忠、孝始终是第一位的,林颐的指责,让人无法辩言。
清脆的一声锣音,众人安静下来,林颐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刘端娘看她的神色,有些怀疑,“你刚才跟徐晋他们说了什么?”
“没什么。”林颐不耐道,“陛下要说话了,别出声。”
女皇和蔼得对虞盛光道,“阿圆哪,今日有一位稀客,要为你庆祝。”语毕,一阵有节奏的铜铃声,女皇示意她看,只见一个身着红金二色的高挑女子,踩着铜铃的音点,半舞半走得来到大厅中央,她身子纤细而丰满,其黑眼雪肤,红唇似火,乌黑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身上,直达臀际,戴了一顶黑红二色的圆形小帽,体态矫健,从容大方,来到大厅中间,先向女皇和盛光行了礼。
虞盛光道,“看这位女郎,似乎是突厥人的打扮?”
女皇笑着道,“阿圆说的没错,她就是东突厥人的小公主,蕾拉。”
太宗时大晋人踏破了西突厥人的王帐,西突厥残兵被赶至阴山西北,接下来的许多年,大晋的铁骑始终保卫着绵长的国土,与东突厥互有几次小规模的战争,三年前霍煌所在的军队杀了东突厥的摄政王,霍煌也正是在这次战役中立功被封了爵位。
蕾拉公主向虞盛光道,“我向公主殿下献舞。”音乐声响起,她飞快得旋转起来,跳起了回旋舞,只见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飘散而开,红裙绽放,像一朵盛开的大丽花,欢快的音乐声让宾客们也驿动起来,忽而鼓声一收,蕾拉定定然站住,像钉子一样稳定,众人大声叫好,她向虞盛光嫣然一笑,“公主,请随我一起跳吧。”
虞盛光婉拒了,蕾拉转向她身侧的霍煌,“霍将军的声名,在我东突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她虽是异域来人,汉话说的字正腔圆,且那一双美目灼灼,如耀眼繁花,带了些迫切得看向霍煌,火辣辣的情意自在其中。“不知霍将军能否与我共舞?”
霍煌淡淡的,面对突厥公主的美艳就像是风吹过石头墙,他是不怎么懂得、遵守礼仪的人,淡淡得回绝道,“我不会跳舞。”
女皇笑了,“看来公主的魅力没有打动阿舜。”
霍煌起身道,“臣只倾慕我大晋女儿的美丽。”
女皇笑而不语,唤另一名儿郎陪蕾拉公主舞蹈。霍煌坐到原处,虞盛光起身向女皇告恼,“母亲,儿臣要去更衣。”带着侍女离开大殿,去往宴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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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来到宴息处休息,这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小室,窗下置着软榻,里间是供女眷们如厕的地方。
宴息处已有一人,是林颐。
双方见过,虞盛光发现,林颐近来比之前光彩许多,已然从祖母楚国夫人被贬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本就是张扬的性子,在临江时是眼高于顶不屑于与自己说话的,现下回复了往常,骄矜之色不由得就又带出来。
行礼后,林颐并没有离开,而是笑着与盛光攀谈起来,“昨儿收到姑妈的信,哦,就是临江的王妃,公主应当还记得吧?”她做出恬淡的样子笑着道,“过几日姑妈也来,她信中说要带着仙因嫂子一起来,她是您的妹妹吧,不知公主知不知道?”
虞盛光道,“林小姐这般关心本宫的家事,你有心了。”
林颐不然不硬碰了个钉子,但如今楚国夫人虽然被贬外地,但霍煌的风头又起,林、霍两家本为一体,她觉得,自己着实没有什么好真的害怕这位所谓的公主的,又道,“臣女听闻陛下有意让申时轶回京,公主您陪伴陛下,不知道知不知道申时轶大约什么时候回呢?哦,如果我问多了,请恕臣女多言。”
林颐突然将话题转到申时轶身上,话里话外有示威的意思,虞盛光觉得她话里有话。
见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终于凝神看向自己,林颐觉得些微得意,嘴角却伤感得下垂,“这一次霍笙的事情,有人谣传说是二郎挑唆的,霍家有些糊涂的人,竟然跑去宁王家里挑衅,还打伤了人——这些公主都不知道吧,也是,公主整日里忙于大事,又怎么会留意这些小事。”她挺了挺脊背,不无骄傲得继续道,“还是我去找了阿舜表哥,才把这事打发过去。申、霍两家,不管外面人怎么说,其实都是一家人,不过那些外人又怎么会明白呢?”说到后来,脸上竟泛起一抹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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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么意思?”虞盛光看着屏风上消失了的影子,问色戒和春衫。
色戒垂下头,春衫却冷静,“虽然陛下已经听取了您的意见,或许不用过太久就会召唤郡王爷回来,但您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公主心里其实早已有了预感,不是吗?”
虞盛光抬起手,“别说了。”她坐到软榻上,一身闪耀华贵的金钗玉衣下,脸却暗淡下来。





王之将倾 第75章 回归
没有人为宫变牵连过广上书,这一天,女皇的桌案上却摆上了一封弹劾崇元公主的奏折,上表的人是御史台的一名御史,以清廉刚正著称,弹劾虞盛光对生父不闻不问,是不孝女,不配做大晋的公主。
女皇看见,怒而生笑,将折子掷到地上,“这是给朕好看呐!”
姜影儿将折子捡起来,躬身道,“树大必然招风,有一些人,就是以敢于犯上邀名,陛下不必太计较。”
“朕要是计较,早被他们气死了!”女皇声音大声道,是真发了火,一屋子的宫人皆把腰弯下。“三十年来,我大晋盛世辉煌,百姓安居乐业,四边恭敬臣服,朕比那些个男子,哪一点差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女皇的声音如斑斑青铜,在殿内回响。
“陛下息怒,”姜影儿娓娓轻轻,“微臣觉得,就事论事,是否请陛下给虞长史封一个爵位比较好?”
女皇没有说话。宫人报,“陛下,公主来了。”
见她来了,霍昭便与她议起此事。那虞盛光自进了皇宫,还是头一回有人直接将矛头对准她,又是个朝臣御史,当下那折子读罢,心中自也不大舒服。
“朕便赏你父亲一个伯爵当当,过几日不是临江王妃要来吗,让他夫妇二人也一并来这里面圣,你觉得如何?”
虞盛光道,“子不言父之过,全凭母皇做主。只是若要封赏,我生母也当封得。”
霍昭言道,“你生母业已出家,是方外之人,便给她在当地起一个道观,做个真人吧。”
盛光叩拜谢恩。
霍昭又道,“你的外祖父,朕还有印象,是个倔老头儿,不知还能出仕否?”
虞盛光听她有启用自己外祖父的意思,想一想回道,“外祖父年岁大了,不如儿臣先问一问他的身体。”
“姜子牙八十才为相,你外祖父也只比朕大不了几岁吧。朕的意思,仍让他回太常寺,官复原职,封常山爵,你父亲就做山阴爵,一并进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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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盛光走出太月大殿,心内些些积郁,想到虞廉、苗氏等人的嘴脸,更是烦闷,亦不知因着自己外祖父重新出仕,对他老人家是喜是忧。
侍女们陪她来到花园散步,天渐次暖了,柳树枝头温柔得染上了新绿,桃花、梨花、海棠花开了满园,一株大大的樱树植在花园正中间,繁樱似雪,照耀在粉蓝色的天空上,美得像是不真实一般。
盛光望着雪瓣一样堆积在枝头的花儿,确是神思复杂,叹了口气。
“侯爷,”是暴雨提示的声音,虞盛光转身,看见霍煌身穿黑色甲衣,站在不远处。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大好春光,公主为什么叹息?”霍煌问道,眼睛犀利,不无讽刺,“公主高洁芳华,却有人跳出来指摘你不孝,还得到了不少臣子的赞同,平白无故得就被泼了盆脏水,这滋味着实不好受吧?”
虞盛光现下对这个人,既不想再之虚与委蛇,又觉无话可说,只想离得他远远的,但偏偏三番他五次来扰,那一双秀丽的眉微微蹙起,转身欲走。
霍煌上前一步,“我把那泼污你的人杀了,公主能不能开怀些?”
虞盛光问,“霍煌,你就知道杀人吗?谢谢,本宫不需要。”
霍煌嘴角微微一乜,回复平时的阴沉,告诉她,“某已向陛下请求赐婚,恳请陛下能够将公主您赐嫁于我。”他沙哑的声音低低的,看着少女的反映。
虞盛光白了脸,一片花瓣飘落到她的肩头,那右边的肩胛上的伤口已经结疤,被巧手的宫女们画成梅花的形状——这后来成了大晋仕女们最喜爱的卧梅妆,此处不赘提。霍煌眼睛瞄向那朵梅花,瓷粉色白皙肌肤上那一点猩红,像是一颗火种,投到躁动的血液中。
他抬起头,看着少女苍白惊疑的脸。
“不可能,”她这样说着,声音干巴巴的很单薄,连自己都信服不了,“陛下不会答应的!”
霍煌第一次咧嘴笑了,脸上的疤微微扭曲着,“我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同意,但我会努力娶到你,公主殿下。”说罢微微一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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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大理寺终于交出了宫变的审理结果。两名人犯处腰斩之刑,参与宫变的侍卫家族满门抄斩,夷三族,这不稀奇;最奇的乃是,此案还是牵连到了申氏,被软禁中的郑王申正的幼子,才十二岁的小郡王的侍从牵涉到了其中,女皇一碗□□赐下,鸩杀了小郡王,这是申正死去的第三个孩子,他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但依然得带着妻儿在被囚禁的四方小院子里向前来宣旨的中官谢恩。
明明是霍家自己的人作乱,却仍搭上了一个申氏的小郡王的性命,百官积攒了多时的积郁平静被打破了,两名大臣上书,一个为小郡王求情,一个直接指摘女皇不仁。霍昭这近二十天来,等的却也就是这个,龙颜大怒,当朝将这二人拿下,那后一人当天就死在了牢狱中。
第二日,女皇下诏,恢复铜雀台,国禅师弥安出任台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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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亮白的闪电划过天际,像利斧斩开阴云,然而那厚重的黑色云团马上再次聚累起来,压在半空,暴雨倾盆而下,密密匝匝得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申时轶从出云宫这一间最偏僻简陋的小院子里走出来,身后的侍卫立刻把门关上,黑色的利枪交叉着封挡在门前。
他耳边似乎还回想着郑王呼哧呼哧呜咽的哭泣声,他生的胖,是天生的,只不过以前是一个富贵白净的胖子,现在是一个肮脏窝囊的胖子。
连最下等的贱民的生活也不如啊!
密密的大雨中,前方立着一个人,身穿黑衣,高而劲瘦的身材,像一杆标枪。
申时轶停住。两个人在雨中面面相对。
又一道闪电击过天空,似要把上天撕扯成两半,大雨中,两个人影已经缠斗起来。
他二人身手都十分了得,上一回不同,虽然这次都没有用上兵刃,但徒手打来,比上回更激烈万分。
申时轶步步紧逼,霍煌毫不退让,两人一拳一脚都用上了十分的力气,一个猛力相撞,两人蹭蹭蹭都后退几步,霍煌阴测测道,“你早就发现了霍笙图谋不轨吧?想旁观我们内斗,坐享渔翁之利,申氏的人也不过如此。成王败寇,”他指着小院子的方向,“你堂弟这一条命,要算在你的头上!”嘴角扬起。
申时轶疾步抢上,二人手肘缠到一处,申时轶英武的面庞绷紧,眼睛利刃一样得扎向他,他腿往前击,别住霍煌的一腿,上臂力压,霍煌咬牙不让自己膝盖弯曲跪下,脚下一错,虽然挣出了对方的钳制,但申时轶大力推击,将他重重得击飞出去,霍煌差点跌倒,申时轶跟上,重重一脚再踏到他胸口,霍煌蹭蹭后退,申时轶上前揪住他的领口,“以前我敬你霍煌是条汉子,现在来看,不过是条卑鄙的狗!”
霍煌嘴角勾过讽刺的笑,“申时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六十年前,你申氏也不过是塞外的混血儿,你哪里就比我高贵?”他一顿,喑哑的声音在暴雨中几乎听不清,“而且现在这条卑鄙的狗,就要娶到你的心上人了,你觉得怎么样?”
申时轶眼中爆裂出火光,雨水沿着他刚毅的面孔流下来,霍煌指着他身后的、刚刚走出的小院子,“申时轶,你娶的了她吗?你敢向陛下请求吗?听闻陛下有意让你娶我表妹,你敢违背她的旨意吗?你身后还有那么多的负累,呵呵,父亲、堂父、申氏皇族的荣耀,高贵的申氏的子孙,你们这一家子,希望可都在你身上了!哈哈哈,我倒是觉得,我这个自小就没了祖父父母的狗,比你!”他收住笑声,声音嘶哑,血色的眼底像刚刚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恶狠狠得要用那利齿,咬上这人间,“比你!可是幸运的多得多了!”




王之将倾 第76章 心痛
女皇看着座下跪着的申时轶,他全身都湿透了,雨水从他头发、脸上、衣服上滴下来,很快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滩,颧骨上有瘀肿,眼睛幽深得像海一样。
外面的雨势已经减小,殿内没经她的吩咐,没有燃灯,她看着自己这个最为疼爱、也最引以为傲的孙子,没有责怪他衣衫湿重就来面圣——本应该是天潢贵胄的大晋皇孙,现在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了。申正的那一个儿子,自己几乎没有见过,申时轶与那孩子之间,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这无关感情,这是一个皇族的骄傲和尊严。
祖孙之间的隔阂鸿沟,不可避免得越来越大了。
“你去看了郑王。”霍昭的声音低沉。
“是的。”申时轶亦低声道。
他抬起眼睛。有万千的话语想像女皇问出来,在许久以前的孩提时代,童言无忌,他曾依偎在她的怀里问她,为什么以前见过的大堂兄不见了——那是申正第一个儿子,彼时还是皇太孙,而她是一向疼爱他的祖母啊,有什么话不可以问。女皇当时递给了他一颗糖和一把小弓箭。
然而现在,两两相望,俱是无言。她不记得对他的疼爱吗?他不记得她对他的疼爱吗?可是有一把叫做至高权力的刀,在二人之间划下深深的鸿沟,越来越大,无可弥合。
“下去吧,”霍昭淡淡道,“明日到金吾卫复职。”
“是。”申时轶站起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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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殿下回来了!”侍女急促的、故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夏日里一阵急密的细雨,斜斜得打向平静的心湖。
虞盛光站起身,她的眸子瞬间亮了,向门口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重新到榻上坐下。
“殿下,”小侍女是夭桃故于宫变后,新从外殿擢升上来的,关切得看向自己的主人。
一时色戒来了,向虞盛光点点头,盛光甚至觉得有瞬间的眩晕,申时轶真的回来了。
“郡王爷在大殿向陛下回话,”色戒告诉她,“他去看了郑王,出来时和霍大人两人打了一架。”
虞盛光听到那个人,脸白了白,想到宫变当晚他对自己做的事,虽然她是无辜的,也常常命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但每回想起,总是深深的羞耻。
如果女皇真的要把她嫁给霍煌……
鸵鸟从沙坑里钻出来,看见的会是什么景象?
她站起身,来到窗前,外面的雨势减弱了,但仍然密集,天还未开,色戒道,“郡王爷要和陛下说话,得等一下才能结束。”
虞盛光半晌没说话,雨一直下,方才怒击长空的雷声,现下化作了一阵隐约的鼓点,遥遥消失在天际。她忽然有了一点明白,临渊阁与豫平郡王一别时,满树的珍珠梅真美啊,美的刺痛人眼。
重新回到榻上坐下,小公主坐直身子,却垂下颈项,“或许,”她淡淡得道,“他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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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平郡王申时轶从山西归来,仍担任金吾卫右将军一职,宫变霍煌立功,女皇赏其为济宁侯,却没有提升他的官职。大理寺卿年老,乞骸骨,女皇命贺思兼任洛阳令和大理寺卿,并将二十多年前先文宗帝时被罢官驱逐回家的太常寺少卿、也即是崇元郡主的亲外祖父召回,仍任原职,公主的势力和地位,大大得到提升。
这一日女皇登山巡游,带心爱的公主、臣子们同行。
临时扎帐完毕,虞盛光与女皇一道,更换了戎衣出来。只见天清气朗,青山绵延,脚下一大片缓坡直通山下林中,是行猎的好去处。这是皇家山林,平素不准百姓进入,是以那些小动物们也不怕人,一头麋鹿远远得向这边望过来,看见山头上旌旗飘扬,有猎狗的咆哮声,转过身,弹跳着跑开。
女皇心情不错,戎衣和头盔显出她的圣人英姿,虞盛光的马就在她身侧,看向下面一身明光铠甲的申时轶。
她昨晚梦见他来到她的宫殿,自己穿着宽大的衣裙,哭湿了他的前襟。此刻阳光强烈,在眼前闪耀过七彩的斑点,一瞬间她不清楚昨天夜里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就像他和她之间的第一个吻,他在某一个偏僻宫殿的窗台子上捉住了她,她倾身一斜,像是花瓣上的露水跌落到地上,骄矜的少女心再珍贵,也敌不过吸引的重力。
罢了,如果申时轶想法有了变化,必定是有他的不得已,虞盛光想到他的父亲、郑王、还有他的母亲,年少的轻快像是浮在这些沉重布景上的繁丽的花,当事情发生了,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可能当做那沉重的东西不存在。繁花再美,或许都会像那颗露水一样,化成一颗一颗,消弭在这空气里。能够被记住,或许就是它们存在的意义。
如果他已做出了选择,她也不能够再沉浸缠绵下去。
然而想通了就会不痛吗,决定了就可以把它立刻切割下去吗?真的就不怨愤吗?当出发的哨音尖锐响起,她纵马跃出,马儿像离弦的箭,一径冲发到山谷下面。
“跟着公主,保护好她!”女皇命令女武官和侍卫们。
“是!”
其他人也呼喝着猎狗,百余匹骏马向山下的林间分散着出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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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时,大家的收获已经颇为丰富。
野兔、松鼠、獐子、麋鹿、狐狸,林林总总得堆了一地,听说儿郎们还猎到了一头熊,女皇也亲自猎到一只小狼,大是开怀。
晚间才有宴,中午她命虞盛光与年轻的少男少女们一处,自己则和贺思等几个臣子叙话。
少女们出来总是事多的,让侍女们用包袱里的石榴裙围成一个圈儿,嘻嘻哈哈得在里面稍作更衣休整,那边儿郎们则是被命令着宰杀猎物,烧烤成炙,另有巧手慧心的侍女用溪水做出冷淘,香气很快散到石榴裙围圈内,诱的人食指大动。
刘端娘到虞盛光身边,关切得询问,“阿圆殿下,你还好吧?”不远处林颐的笑声像是黄鹂翠鸟一样,最近贵族之中流传着一种说法,西平郡王申时轶已然快二十岁了,至今还没有定亲婚配,陛下有意为他指婚,人选就是楚国夫人的孙女儿林颐。
申时轶是未婚少女中向往的优秀儿郎,一时间有多少人羡慕她,林颐扬起头,她这个神情派头,越发像临江府的林王妃了,甚至直接朝虞盛光这边看过来,胸挺的高高的。
“是真的吗?陛下要让申时轶娶她?”刘端娘问道,她与林颐关系不错,但自在临江结识以来,却与虞盛光更加投缘,心中是偏向她的。
“不知道,”虞盛光道,勉强扯出一丝笑,“陛下自有她的考量。”
“不嫁给申时轶也罢,但是那济宁侯……”说到这里,刘端娘有些儿怜悯不再说下去,本次宫变,霍煌推波助澜,女皇再次大开杀戒,重立铜雀台,百官忿之唾之。看向小公主略微苍白的脸,那双眼睛曾经是那样灵动,现在比以前深黑了,人却变得更美,心中一叹,自古红颜多薄命,更添她是帝王家。就像叔祖父所说的,就是陛下嫡亲的公主,皇帝一句话,任谁也得嫁了,何况她与女皇又隔了一层。
东、突厥的蕾拉公主也来了,走到她们身边,“你们在说什么?”她个头丰满高挑,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穿着骑装十分飒爽,蕾拉公主是个直性子,直接道,“我恍惚听到你们说起济宁侯?”火辣辣的眼睛看着虞盛光,火辣辣得问,“听说公主殿下要嫁给济宁侯,是这样吗?”
虞盛光不是很习惯这种直率,但也不反感,刘端娘道,“那都是谣传,请殿下不要以讹传讹。”端娘为人质朴可爱,喜欢谁就要把她护得死死的。
蕾拉道歉,眼睛里闪烁着光芒,“霍将军非常厉害,你们没听过他在战场上的事迹吗?他是你们大晋国的英雄,我们突厥人都佩服他!”
刘端娘好奇,“他不是杀了你们的世子、摄政王吗,你们就不恨他?”
蕾拉笑了,带着点狡猾,“我们现在是好朋友,”她指两个国家,“不谈仇恨。而且,即便有一些人恨他,我们心中仍然是敬佩他的,就像敬佩你们的卫青、霍去病、李靖一样。”
端娘不说话了,对于霍煌的战功,她也是无话可说的。但也不能因为这样,就让虞盛光嫁给他啊,他到京城来以后,干的全都是坏事。
蕾拉向虞盛光道,“公主殿下,如果传言果然为假,那我要向你发出挑战,我也想嫁给济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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