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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将倾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梦见稻谷
“在我们能够选择的时候,选择符合自己心意的人,在我看来,这是天底下最顺应天理、最正确的事了。我很庆幸现在我有这样的能力。”
虞盛光轻轻吻上他的嘴唇,“谢谢你对我这样郑重认真,阿狸。可是你的父亲、家人,还有临江王,我们总还要顾及。”
她转身从小屉里取出一封信笺,递给他,“我欠临江王一个解释和道歉,请你把这封信转交给他。”
申时轶看着信,“堂叔对你……哎,我想把堂叔调的远远的。”
“别,不要为我这样,这不值得。”虞盛光道。
申时轶看看她,“男人的事情,你不懂。没那么简单。”
虞盛光还是不解,“我不认为我对临江王有多重要。”
申时轶揉揉她的头发,“你不懂,小光。”站起身,“这封信我会给他,还有我父王那边,你先不用理会,交给我就好。”





王之将倾 第131章 遭贼
临江王当着申时轶的面,打开了信笺。
虞盛光的字师从姜无涯,定然是一笔好字了。
申时轶看着申牧面无多余的表情,仿佛是浏览公文一样阅读着信件,待他看完,抬起头,道,“这件事,我要向堂叔说对不起。”
“你并没有对我不起,”申牧道,微扬了扬信纸,将它放在桌上,“这是她的选择。”一顿,“该说的信里都说了。”
申牧的神态、语气都很平静,同他平素的内敛、深沉别无二致,申时轶听过、也见过在多少次危难当头的时候,这位王爷以超人的冷静和条理从容权衡应对,似乎他整个人就是一块理智的板,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激发他的情绪。
实话说,申牧是非常符合传统审美的士大夫或者贵族。
但是这一次,申时轶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纯男性的多疑还是超常的灵敏,在这位王爷惯性的冷静自持背后,他总感觉隐隐然有不同的东西。
“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申牧先道,指的是宁王登门表态的事。
“哦。”
“关于林氏和虞氏,”申牧却没有说他们,而是来到林王妃婆媳身上。
申时轶看向他。
“她们是临江王府的人,我希望二郎能给我个面子,不要同她们计较。”
“临江王府把手伸到了宁王府——如果堂叔真视她们为临江王府的人,就请约束她们的行为。”
说罢,申时轶站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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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床三天,虞盛光已经恢复许多,可以下地行走。
虞母在佛堂为霍煌和他们无缘的孩子设了一座灵龛。
“不管外面怎么说,我在西北的时候,听到的是霍将军驱赶突厥的英勇事迹,他是个了不起的军人,也是你的第一位夫君,咱们家理当为他供一柱香。”虞母道,“等你再出嫁了,霍将军这里就由我来打理。”
虞盛光没有说话,更没有反对。
把佛香插到龛前,闭目的时候想到了之前的种种。
虽然过去的并不久远,但现在从回忆里望过去,仍然像隔着一座山。
虞盛光不清楚如果自己再年长十岁,或者已有了现在的经历之后,重来一次的话,自己对他会否还是那种纯粹的、尖锐的拒绝。
如果是没有答案的。
悖论在于,当你了经历,或者当你置身事外,以已有的阅历去看待荆棘丛中当年的自己,仍会觉得,即便可以以后来的成熟去减轻受伤,那淋漓的鲜血依然珍贵。
一瞬间,她理解了那晚在刑房,霍煌说的话。
属于青春的、最初的、纯粹而不矫饰的好,还有坏。
睁开双眼,虞盛光走出佛堂,如果过去只属于记忆,那就让他们只属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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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内院,女官宋绯儿已候在那里。
“听闻公主殿下身体不适,许多夫人来笺,要前来探望。”
“有不少人是想来看热闹吧?”色戒道,颇为忧心忡忡,“那天在宁王府殿下晕倒,当时有很多夫人在场——林王妃婆媳二人,忒也歹毒!”
他们对外是说公主扭到了脚,但宁王这么一闹,加上现场有人,怕是许多人都猜到了情况。
“本宫不见。”虞盛光淡淡道。
“可是,用什么理由呢?”
“本宫是大晋的大长公主,有点儿脾气,不想见人,还需要解释吗?”虞盛光对宋绯儿道,“这件事你去处理。”
“是。”宋绯儿福身。
“另外,备一份厚礼,悄悄让人送到宁王妃那里。”虞盛光叹,“为我的事累带到她了。”
春衫劝慰她道,“宁王妃是明白人儿。”
“就是因为人家明白,咱们才更不能以为理所当然,人都是相互的。”
“是这个理儿。”春衫想了想,“现在王妃娘娘在府内地位尴尬,宁王殿下又刚发作她,咱们未必也要见到人,派个不显眼的人,把东西送到她身边的人就是。娘娘是明白人,定能够意会得到。”
虞盛光道,“就这样吧。”
那色戒也在一旁,“这几日内殿下您就不要再为这些事操心了,养足身体和精神,十日后的太子册封典礼是必要出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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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公主府里虞盛光主仆正商量议事的时候,林王妃居住的前楚国夫人府却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
申时云将将从临江府赶回来,进门就看见内院的门洞大开,仆人们慌慌张张四处乱窜,不由惊怒,顺手逮到一个小厮,“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乱跑,没有规矩了吗?”
那小厮一见是她,忙慌慌得跪下来,“昨儿家里遭了贼,还烧了后院,王妃娘娘正在骂世子夫人呢。”
申时云眉间抽动,让下人,“快带我进去!”
走近林王妃居住的主院,果然听见林王妃打骂虞仙因的声音,“丧门星啊!我怎么就信了你的话,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哎哟哟气死我了!”
有仆人进去报,“大小姐回来了!”申时云紧跟着走进厅堂,但见屋内男女仆役跪了一地,那虞仙因跪在林王妃脚下,蓬头散发,一侧脸颊被打的通红,身上衣服也歪乱着,申时云见到这样的景象,十分不快,皱眉问,“母亲这是做什么?一个府里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林王妃见到是她,“我儿回来了!”终于丢开虞仙因,起身过来抱着申时云就是一通哭,“儿啊,你是不知,为娘这是被人欺负得惨了!”
申时云知道她母亲一生顺遂,自来只有她欺负人、没有别人欺负她的,先安抚她一下,命管事的仆人将多余的仆役都带走,扶林王妃坐下。
原来府里昨夜被盗,贼人不仅将库房里楚国夫人一生积攒的珍奇异宝偷了个干净,更潜到林王妃的卧房,将她的珠宝钗环席卷一空,并剪下了林王妃一绺头发。
整个府里的人毫无知觉,一直到凌晨库房起火才有人发现。但库房里的布匹、古玩、木材、香料,基本也都烧得没了。
申时云听罢前因后果,问,“母亲知道这是谁做的?”
林王妃道,“除了申时轶,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指着还跪在一旁的虞仙因,“就是这个丧门星,撺掇着我去……哎哟可气煞我了,申时轶爱那虞阿圆爱的惨了,连有孽种都还要,我们得罪了他,哪里还能有活路?女儿啊,你我趁早收拾东西,回临江去吧!”
申时云没应声,看向虞仙因,只见她跪在原地,任林王妃怒骂搓打,也不言声,只一双眸子里火光燃燃的,倒像是要拿了主意要做什么似的。
正要说话,外面一个老仆疾步进来,“娘娘,大小姐,咱们家王爷使人来了。”
“谁?”林王妃一顿,抬起头。
“咱们家王爷,还能有谁,”申时云却是脑子里一过,有了定数,再看地上跪着的虞仙因,也直起了身子,看向外面。
“自然是二叔了。母亲,你忒也糊涂,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就知道一味在家里哭,不去说与二叔听呢?”
“阿,阿牧?”林王妃张大了嘴,是真的惊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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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仙因跪在申牧脚下,她已新更换了衣裳,头发也梳的齐整,一侧脸颊仍然肿着,但梳洗的干净,还画了淡妆。
“王妃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要来的。”虞仙因抬起头,看向面前峻雅雍容的男人,“王爷,我也姓虞,我也是青春年华的好时光,虞阿圆能够给您的,我都一样能给,请您也帮我!”
她将头深深埋在榻上双手臂间。
室内一片寂静。
“虞阿圆给过我什么?”
临江王的声音很淡,轻的像没有分量,但虞仙因抬起的脸上一片燥红,知道自己心急说错话了,申牧是能够在无形之间给人以压力的人,只因他本人永远稳定深沉如高山深海。
“奴说错话了!”虞仙因再一顿首,这一回字斟句酌,“如果没有您,阿圆她不会有就会进宫、做公主,嫁给申时轶。可是她辜负了您,背叛了您——我,我不会,如果您肯帮我,我不想一辈子做一个傻子的老婆,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子夫人——如果您肯帮我,我一定做您最忠实的奴仆!”
申牧脸上浮现淡淡的笑。
看到他这样的笑,虞仙因脸更红了,这一次不是只因为说错话窘迫的原因,而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内心到小腹有一种热热的感觉,她有过情郎,识得男女间的滋味,一瞬间,心里头不由心猿意马的胡乱想起来——之前申牧更像是一个长辈的存在,她也曾有过少女的幻想,但那对象更多是申时轶、甚至申时洛这样的年轻人,但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接近,虞仙因想,如果真的需要委身与他,却也不是一桩让人不痛快的事,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期待。
“说吧,你想要什么?”
醇净微冷的声音,虞仙因急忙从幻想中回过神,抬起头,临江王仍然是一个严肃自持的长辈。
“我,我……”
“怎么,有胆子来找我,没有胆子说出自己的野心?”
虞仙因把心一横,“我想与世子离异,嫁进宁王府!”




王之将倾 第132章 含义
“嫁进宁王府。”
这是一个陈述句。没有惊奇、鄙夷、或是嘲弄的意思和语气,这让虞仙因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也没那么荒唐过分,小心翼翼得抬起头。
“申时轶?”
正对上临江王冷淡莫测的眼珠,虞仙因鼓起勇气定定得看着她,如果虞阿圆能够征服这个男人,为什么她就不行?!
“不,是宁王殿下。”她轻声道,纠正他。
“宁王。”那双冰冷的眼珠看她的时候,似乎带了些评估审度的神色。
虞仙因露出自己对着镜子练习过许久的、怯怯的笑容,“王爷,您可以叫我阿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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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丝楠木桌上摆的满满当当一桌子美食。
烤乳鸽、醴鱼臆、烤毕罗、炙鹿肉、蒸团糕、乳酥酪、嫩鸡黄焖汤,还有黄豆蹄花盅,五彩米饭,虞盛光扫了一眼,笑着道,“你们是要把我当小猪喂养么?”
色戒笑道,“殿下没养出来几两肉,这丫头倒是又长高了!”
说的是豆角,她正是抽条该快发育的年岁,吃的好,自然更加窜的快、养的皮光柔滑,果然那一张苹果脸都圆通通的,像个小苹果。
豆角喜滋滋得指着装着炙鹿肉的碟子,“殿下殿下,这个鹿肉,是西平郡王殿下今天刚打来的,鹿肉最是滋补,您快些用吧!”
“鹿肉滋补,你知道补的什么?”春衫打趣道。
豆角傻呆呆的,“不就是给咱们家小姐补身子……”
色戒却笑春衫,“你这蹄子,你倒知道鹿肉是补什么的了!”
几个婢女都还是闺女,几句话把各自全绕进去了,不由都是红着脸儿吃吃得笑出来,豆角傻乎乎的,但见这几个平素严肃沉静的大姐姐,也难得露出寻常女儿家的傻气,也跟着嘿嘿笑着。
虞盛光也红着脸。
近来她虽还养着,但那家伙日日来歪缠,总还有些亲密的举动,他又是个世家公子的作风,总不爱避人,真真是个尴尬。
一顿饭说说笑笑得吃罢,小空进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布包的包裹。
虞盛光问,“这是甚么?”
小空将那物放在榻桌子上,“奴婢不知,是临江王使人送来的,让殿下亲启。”
申牧。
室内安静下来,虞盛光示意豆角等小婢女先出去,身边只留下色、空、春三人。
她将包裹打开。
里面是一架碎琴,一张碎裂了的七玄琴。
几个侍女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虞盛光微蹙起眉。
“这架琴,虽比不上你师傅的孤桐,但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这是申牧最喜爱的一架琴。
虞盛光手指抚过已经碎裂掉的琴身,还有崩断的琴弦,七根弦断了两根,圆池也裂了,一道深深的裂纹横刻在其上。
“临江王这是什么意思?”春衫的声音小声问道,这——并不像他。
虞盛光没有说话。她的信给出去以后,本就没期望申牧会予以回信——但,送来这样一架裂琴。
“没有别的什么话吗?”她问小空。
小空摇头,“只让公主收下。”
突然间心底有了隐隐不安的感觉。虞盛光将它压制住,把琴重新包好,“把它收起来吧,”她说,“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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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啊,欢迎!”宁王府的管家满面带笑,迎接刚下马车的临江王申牧。
马车后面还有一辆,管家一怔,看见车门打开,在仆役的搀扶下,林王妃和申时云走下马车。
“临江王府前来拜会宁王殿下。”申牧淡淡道,不是解释,只是陈述。
“是,”管家四通八达之人,虽然近来府内情况微妙,坊间也盛传林王妃得罪了西平郡王,结果家宅遭劫,损失重大,而后来林王妃也再没有登门过,这会却跟着临江王来了——一句临江王府,也是,人家可是前任临江王的遗孀,可不是临江王府的人咋滴!
长袖一让,“王爷,王妃娘娘,请。”
原三日后就是册封太子之大典,今天却是宁王邀约了申氏皇族的几名近亲府中小聚。
男宾女眷分开。
申时轶听说申牧一并带来了林王妃母女,不禁看向他。
恰申牧也正与人寒暄,向他这边扫了一眼,两个男人的眼睛对上,只一瞬,再交错开,申时轶看向父亲,宁王正坐在主位上,面向申牧给他的行礼,宁王是心思单纯之人,从他的面上和眼睛可以看出现下是十分信任也喜爱这个堂弟,申时轶鹰目一暗,肩上被人拍了拍,世子申时庭同他道,“不过是妇人家家,”他指的是林王妃等,“搬弄是非本就是妇人习性,以后多防着点就是了。都是自家亲戚,也不宜弄的太僵。”
申时轶一笑,“哥哥说的是。”
“走,”申时庭道,“去跟堂叔打个招呼。”
宴过一半,宁王携着临江王的手,两个人共同到花园散步。
“恭喜殿下,”申牧再次向宁王道喜。
“嗨,阿牧,你知道我的性情,最不耐操心,若是可以,真的想让陛下把皇位直接传给二郎。”
“子承父业,天家事大,还是按部就班的好。”
“你说的对。”宁王叹,心情压抑,“二郎我本来是极放心的,但只一桩事……哎!”
“是同大长公主的事吗?”申牧问。
“阿牧,”宁王停下脚步,期翼的目光看向他,“之前我听说,是不是崇元她…要嫁给你?”
月光下男子的脸丰神俊秀,犹如神袛,深邃的眼睛在夜光中微微一滞,亮亮凉凉的一点,然后好像觉得是什么好笑的事,亮光漾漾散开,语意中也带了无奈的笑意,“落花有意,奈何流水无情。”
“哎!”宁王又叹,低头先向前走去,二郎,崇元,冤孽,真真是冤孽!
他后面的人,面上的笑容却凝结住了,那深深的瞳仁中,又收成冰冷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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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又默默走了一阵,申牧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林氏的。”
“你不用说了,”宁王道,“二郎还是有少年心性,若有阿牧你的老成,我也不至于再为他操心。”
“子女债都是还不完的。”
“阿洛呢?也到了嫁娶的年龄了吧?现在还在大营?”
“唔,让他出去历练一年,确也到了该回来议论婚事的时候。”申牧道,“待典礼之后,洛儿回来,也想请堂兄去家中坐坐,不知可否?”
“然,然!”宁王欣然同意,重握住申牧的手。




王之将倾 第133章 仙因
宁王的太子册封典礼当天,洛阳城飘起了小雪。
白雪浅浅覆盖了整座宫城,皑皑雪地上,重装铠甲的卫戍军方队和千牛卫们屏息肃立,给大典更添了几分肃穆庄重之色。
久未露面的女皇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身穿明黄色的天子大裳,头发已经完全白了,长长的冕旒遮挡了她的面容,将女皇与毕阶下的宁王、众人隔离开来,今日是属于别人的日子,她虽还活着,但已成过去,一切皆与她无关。
礼炮鸣放,群臣吟诵,她看见穿着明黄色太子服色的宁王一步一步踏上阶梯,向宝座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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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封典礼按部就班,进行的很顺利,看不出一丝不久之前在这座宫殿里发生的腥风血雨。
申时轶来到虞盛光身旁,“小姑姑,你还好吗,若是撑不住,便去歇息一阵子。”接下来便该是皇帝与太子一起赐宴群臣,又一段冗长的程序。
虞盛光点点头,“正要去阁子里坐坐。”问,“刚才陛下说了什么?”太子的脸色怪怪的。
申时轶道,“陛下再三要求赦免弥安,带他一并去上阳宫。”
虞盛光默,似乎是为着弥安为她所伤这个原因,女皇如今对自己并不理会。
这些事都要由宁王父子去决定的,她不再问,而是犹豫了一下,告诉他道,“等一会——我约了临江王去阁子里见面。”
“做什么?”申时轶看向她,浓眉微皱,明显不大悦意。
“还是应当当面说声抱歉比较好,”虞盛光细细道,想到申牧那晚送过来的碎琴,心里隐隐然总觉得不安。
“有什么好说的?!”申时轶没了好声气,命令她,“让人跟他说一声,别见了。”
“已经约好了……”
“你以为你说了什么,对不起,抱歉!真心诚意,又有什么用!”他要的不是这个!申时轶锐利的眼睛看向虞盛光,抬起她的下巴,“你太天真了,小光!”
那女子仍然是气死人的坚持。
“太子殿下。”
耳旁传来侍女轻呼行礼的声音,两个人一顿,申时轶放下手,虞盛光转过身,面向宁王轻轻行礼,“太子殿下。”
“你们……”宁王不悦得、面色沉沉得看着他们。
想到终究是在宫廷里,后面还跟随者一大帮臣子、侍从,宁王勉强收住不悦,对申时轶道,“你跟我来。”说罢率先转身而去。
太子竟然对大长公主冷淡至斯,随员们有人看在眼里。
“是。”申时轶一面应道。
一面转过脸看虞盛光,“随便你!”他冷冷道,一张脸又黑又沉,跟上宁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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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已收拾好,申牧已等在阁里。
室内明亮,几案上一个墨玉瓶供着黄玉梅,空气里滢滢的暗香隐约,身穿正一品亲王服色的申牧面如冠玉,气派堂堂,虞盛光觉得面对他,确实有些心疚和尴尬。
命侍女都退下,室内只余下二人。
“王爷最近在帮助林王妃一家,庇护她们,不知道是为什么呢?”
申牧看向虞盛光。
果然是有了爱情的滋润么,淡淡道,“公主的气色不错。”
其实脸上敷了那么厚的粉和胭脂,哪里看的出什么气色。
是那一双眼睛,申牧打量着,它们波光蕴蕴,平和而柔润,褪去了初识时的单纯稚气,变得——是在幸福中沉浸才会有的柔软眼波吧。
“这不像您,王爷,”虞盛光道。
她的语气镇定,带着小心翼翼的歉意,这样诚挚可爱的面容和神态,若是以往,申牧定会悦意怜惜,这一刻不知为何,却只觉得厌恶而烦躁,有一股令人不快的紧绷从下腹一直到胸口,堵塞到喉头——竟然会被心仪女子的笑容引起这样的情绪波动,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都到哪里去了?
“哦,公主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虞盛光不能回答了。
“对不起,”她低低道,“是我太过自私,我……”
“没用的话就不用说了,”申牧道,一停,接着道,“你也不用多虑,林氏和你妹妹虽然做了错事,但她们确实是我临江王府的人。”
室内回归到了沉默,只隐隐然的梅香浮动。
“我明白了。”过一会虞盛光道,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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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门外,林王妃竟带着申时云在近旁。
“公主又来骚扰我家王爷做甚么?”林王妃一张利嘴,如今身后有人,一扫那日在家的颓废,冷笑,“还嫌勾缠的他不够吗?”
“王妃,请注意您的言辞。”春衫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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