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在上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雪小朵
孤河望着她,神色有些茫然:“利用你?”勾唇笑笑,“你莫不是以为我会那般下作吧。”他抬眸,声音温柔,“小玉,清沐设下的结界,我早便勘破,又何需从你那里获取入内的诀语?”
凤皇在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玉,我没有办法
孤河身形轻闪,已与她近在咫尺。他身上的淡漠悠远,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里,除了亘古的空无,别无他物。
她瞪着他,满腔仇恨化为一声愤怒的低吼:“孤河!”
在她杀机尽显的眸子里,映出的却是他波澜不惊的脸。他朝她伸出一只手:“小玉,将我封印在不归渊数千年,竟都不能平息你的仇恨吗。”
那只手还未碰到她的脸,便被她齐腕砍断。手起剑落,没有一丝迟疑。青年眸色黯了黯,换另一只手,继续方才的动作。当然,这只手依然没有逃脱被砍断的宿命。
他放弃了触碰她的努力,叹息一声:“你可知,不归渊中的岁月有多难熬?每日与那些无归的魂魄作伴,实在无聊。”
女子满面寒霜,一字一句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男子因她这句刻毒的话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我如今这般,同死了又有什么不同。”抬起新生的双手,活动了一下手腕,“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只是个游走于幻境,连形体都没有的怪物。若是在幻境中杀我可以让你泄恨,你想杀我几次,都没关系。”
素玉双目通红:“这可是你说的!”她提起剑,朝他狂乱地刺去,每刺一剑,情绪就有一分崩溃,“孤河,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明知面前的不过是个幻体,自己即便是在他身上戳出一百个窟窿也无济于事,心头的杀意却无法抑制。
融入骨髓的恨意,在将他封在不归渊之后依然未能平息,随着他的逃离,对他的憎恨更是成为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让她每时每刻都喘不过气来。如今见到他,她却发现比起恨他,自己竟然更加害怕他。
手腕酸痛,古剑脱手落地,女子的情绪彻底崩溃:“孤河,你逃便逃了,还回来做什么,你究竟如何才肯放过我……”
孤河的手总算是落到她的发上,可本该插入她发间的手,却穿过她的发丝,只握到一片虚无。他神色顿了顿,将修长手指收回,道:“小玉,我没有办法。”
她为他的称呼冷笑道:“呵,小玉。”
当年在鹿吴山中,他一直这般唤她,那时,她虽疑惑他的身份,却只当他是个无害的散仙,对他不甚提防,又加上他博古通今,身手又好,便渐渐对他产生了崇拜之意。当然,她性子骄傲,不会当他的面表现出来,可偷偷溜出营帐寻他的次数却越来越多。相处的时日虽短,与他之间却十分投契。如今想来,多么的讽刺。
他却抬起暗金色眸子,缓缓道:“邪神一族与龙族纠缠数十万载,若吾族不能将龙族侵吞,龙族便会将吾族侵吞,小玉,这是两族之间的恩怨,你不能决定,本座也不能决定。三千年前,清沐催动禁术之时,成败输赢已见分晓。本座承认,自己没有那样的魄力,所以愿意率余下子民退至雾隐山外。那时本座便已知道,有朝一日会与你兵戎相见。只是没有想到,那一日来得那么早。”
他看着她:“趁我元气没有恢复,对邪神一族赶尽杀绝,小玉,你做得很好。”
他说这番话时,神情平静而坦然,仿佛此事并非关乎他本族的存亡,对于将他灭族的她,竟还流露出了赞许之意。
该是何等的冷情,才能以如此置身事外的语气说起这番话。
他轻声评价她:“杀伐决断,有乃父遗风。”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惹素玉身子重重一晃。还有什么比从他口中听到这句评价更加讽刺?
她稳住身形,苍白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狠戾:“孤河,你不要以为说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如果不是你,父君不会死,随父君征伐四方的那些将士也不会死。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原原本本还给你的。可是这一切,都不足以抵消你的罪孽。”她冷冷地看着他,“这世上很多东西都可以相抵,可是你的命,却不足以抵我父君的命。你不配。”
良久,一声叹息在空中扩散开来,青年隐去身形,只留下一句:“小玉,你若不想见我,我日后再不出现就是。”
“孤河!”
惊醒时,汗早已凉透薄衾,粗重的喘息声在深夜里显得尤为突兀,耳畔响起一个清冷的嗓音:“素玉。”
她回身抱住身畔男子,将头埋入他的颈窝:“修离,我方才见到了孤河。”
男子一边扶住她,一边撑身而起,起身时长发顺着松松垮垮的亵衣滑落,在身下与她凌乱的青丝纠结在一起。他挥手点亮了床畔的两盏灯,手落到她的后背上轻拍,安抚她:“素玉,你做梦了。”
她缓了片刻,在他怀中摇头,语无伦次地道:“不,那不是梦,修离,他还在,他一直都在……”
修离将她按在怀中:“素玉,有我在,他不会伤害你,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孤河从你的记忆中抹去。”又道,“若是你做不到,我可以帮你。”
素玉却捉住他落往她额间的手,朝他摇头:“修离,这是我的记忆,是我的一部分,我怎能把它忘了。”
修离有些怜惜地望着她:“素玉,你这是何苦。”将她的手捞至掌中,摩挲了一会儿,柔声道,“那便同我讲一讲你与孤河之间的事吧。素玉,你已不再是一个人,还有我可以为你分担。”
素玉抱住他,隔着亵衣感受他的温度,道:“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在她说话期间,他一直耐心地听着,不曾打断,她说到与孤河的那场对峙,眼中情绪渐渐复杂:“……修离,当年我与崇冥本无胜算,他的幻术强大又精妙,只怕我此生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困在我们的幻境,在最不该出现破绽的地方,却出现了破绽。”她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里有难言的酸楚,“这些年,虽然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可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故意露出破绽给我,故意被我封在不归渊。你说,他为何要这么做。既然都这么做了,又为何不能做到底?”没有等来身畔男子的回应,问他,“修离,你怎么不说话?”
抬起头,却见男子神色发白,双唇轻微的颤抖。
她撑身询问:“修离,你怎么了?”
男子抬手撑上额头,朝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无事。只是有些头疼,大约是最近累着了。”
少女立刻担心地探上他的额头,数落他:“你要注意休息啊,崆峒又不是只有你一人辅政,把事情交给下面的……”
话未完,他已将她拉入怀中。
急切的吻落入她的颈间,手也滑入她的衬袍间,握住之后,轻轻揉捏。
素玉呼吸一急,忙推他一把,语气有些无奈:“修离。怎突然又有了这个兴致,睡前不是已经……”
他却翻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凑到她耳畔,呼吸粗重:“小玉,再来一次。”
她为他的称呼心尖颤了颤,他已急切地在她身上开疆辟土,不一会儿功夫,她便融化在他的粗暴里,浑然忘却了今夕何夕。
比起一贯的有条不紊,今日他动作慌乱无章,有些古怪。
兴许,是与孤河有关的那番话刺激了他,果然,不该对他说太多的吗。
第二日,素玉一觉睡到大晌午,连修离何时起床的都不知道,女官伺候她起床时,问了问他的行踪,女官答:“修离神君在书房看了会儿书,就微服出去了。”
素玉眼皮一跳,抱怨道:“这个修离,分明昨日才嘱咐过他要好好休息……”抬眼问她,“可曾说去了何处?”
女官边对付她乱糟糟的头发,边道:“不知道啊,神君他没有带人,应当不会走太远吧。说不定只是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了。”
素玉捏簪子的手顿了顿,沉吟:“他平日外出,不都会带上崇冥吗。”眉头蹙了蹙,对身后女官道,“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女官握着簪子道:“帝君你的发簪。”
素玉头也不回:“不戴了,麻烦。”
女官望着她的背影叹口气:“都是成了亲的人了,帝君怎还这般不修边幅。说好的女为悦己者容呢?”又欣慰道,“不过,好在修离神君喜欢。”
素玉也微服出了华阳宫,一边沿皇城的大街闲逛,一边向过往仙人打听修离的行踪。当然,主要目的还是逛街,打听他的消息只是顺便。
崆峒与其他各界一样,有市井商肆,也分三教九流,各路神仙在此安居乐业,熙攘街头一片热闹光景。素玉少年时在军营长大,回到华阳宫后,因为清沐的死消沉了几百年,还未从丧父之痛中走出来,便又开始跟着各路长老学习怎么当好一个帝君。
好容易微服私访一次,自然看什么都新鲜。
可是,快要把整个皇城逛完,也没有见到修离的影子。
“有没有见到一个个头这么高,桃花眼,高鼻梁,模样俊秀的男神仙?”
“没见过。敢问,这个男神仙同女君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我相公。”
打听无果,想着修离也许去了别的地方,正要打道回府,一转身,却看到玄袍的青年正立在不远处看着自己。适才被问到的男神仙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女君要找相公,那位不就是?”
素玉已小跑过去,朝他扬了扬眉:“做什么去了?可让我好找。”
修离目光中的情绪敛去,露出一贯的沉静清冷,挽了她的手,道:“不过是去以前住过的府邸看了看,回宫的路上听说有个姑娘在打听我,便前来看看。”
素玉好奇:“你怎知打听的是你?”
他脸上多了淡淡一抹笑意:“桃花目,高鼻梁,模样俊秀。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吗?”
素玉拉着他往前走,闪烁其词道:“我也不是特意在打听你。走,找个地方吃饭去。”忍不住问他,“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又道,“手这么凉怎还会出汗?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修离将她的手握紧,道:“放心,一切都很好。”
凤皇在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可轻敌
修离虽说一切都好,素玉却直觉他有事瞒着自己,可是偷偷留意了他几日,却发现他的举止一切如常。她虽努力说服自己不要太将此事放在心上,心头却总像是笼着层疑云,无法释然。
让她欣慰的是,孤河如他承诺的那样,没有再次出现。
不过,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就在身边,阴魂不散。
孤河说过的那些话,也时常回荡在她耳畔。
“小玉,将我封印在不归渊数千年,都不能平息你的怨恨吗?”
“若是在幻境中杀了我可以让你泄恨,你想杀我几次,都没关系。”
“小玉,我没有办法。”
“你若不想见我,我日后再不出现就是。”
华阳宫中岁月安稳,因孤河逃出封印而出现的异象没有持续下去,六界亦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有关他的消息。
唯一不对劲的地方是,修离对孤河二字愈发敏感。
身边的人偶尔提起,他都会冷冷呵斥,有一次,素玉听到他在训斥伺候笔墨的小女官:“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孤河二字。滚出去。”
小女官白着一张小脸跑出来,撞见素玉,张口就要叫她,她却竖了根手指在唇畔,以眼神示意她:“下去吧。”
女子立在门畔拢了拢衣袍,望向书斋中的青年。
他立在那里,神色模糊难辨,下一个瞬间,只见他突然将长案上的东西拂落,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素玉还从未见他如此狂躁的模样,心口不禁跳了跳,定了定神,缓步走到他身后。
大约是将她当做了女官,只听他冷冷道:“滚下去。”
她化出一盏茶水递给他,道:“先喝口茶平复一下。”
听到她的声音,他身形一顿,转眸看向她时,眼中的戾气还未散去。她伸出手指,落到他眉宇间,笑眯眯道:“还没见过你生气的模样,原来是这副样子。”
他眸光渐渐恢复清明,放任她将自己眉间的褶皱抚平,声音里难掩疲惫,问她:“方才可吓到了你?”
素玉为他理了理衣袍:“我胆子哪有那么小。”随手捏了个诀,将凌乱的书案恢复原状,白瓷的笔洗端端正正摆好,青玉狮子的镇纸压在铺开的卷轴上。
修离的反应慢了半拍,待他挡至她面前时,她的目光早已落到卷轴之上,看着画中的人,神情有一瞬的怔忡。
卷轴之上,谁只用了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白衣青年黑发如瀑,宛若画中仙。虽然眉眼还没有填上,她却一眼就认出来,画中所绘正是孤河。只有孤河,才有那样的淡漠悠远的气质。
她淡淡开口:“修离,你何时有这样的本事,能将一个没有见过的人画得入木三分?”不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语道,“啊对,崇冥见过,你的悟性一向很好,琴棋书画都不在话下。”又道,“好啊,有了画像,便可在六界散布,也更方便各界的上君提防他。”说完,便捞起一管笔,在画中人的脸上落下,眉毛鼻子嘴巴,数笔勾勒成形,正欲将眼睛点上,手却被男子按住。
墨汁滴落,在纸上晕染,画中的那张脸缓缓模糊。
毛笔掉落在地,男子将她拉入怀中,有些疲惫地唤她的名字:“小玉。”
她在他怀中一会儿,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近来看你气色有些不好,是在宫中憋闷太久的缘故吧。我看,最近也无甚要紧之事,你我不如出门一趟。听闻西王母的瑶池仙境风景极佳,值得一游,你觉得呢?”
他道:“好。我们去瑶池仙境。”
“回来的路上顺便去蓬莱仙岛走一遭,怎么样?”
“嗯,好。”
“修离。”
“嗯。”
“你若有什么心事,一定要告诉我。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素玉绝非胆小怕事之辈,你是我的夫君,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就算是死,我也会在你身边。”
修离用力抱紧她:“小玉,你会后悔的。”又道,“可我一定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素玉无奈地回抱他:“你最近……真的很奇怪啊。”
虽是母女,素玉与沉朱却有个极不一样的地方。沉朱遇事必须想明白,想明白之后必须说清楚,素玉却擅长粉饰太平,有些事如果糊涂一些比较好,她便宁愿糊涂着。比方说她对修离的感情,若不是修离率先坦白,她只怕要放在心里一辈子。有时候只要不承认,就连自己都能够骗过去。
可是,一旦认定了,她的感情却也来得热烈。想要的东西,她会誓死捍卫,除此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重要。这一点,从她洒脱地丢开政务,只为陪修离出门散心一事便能看得出来。那段时日,他们四处吊古寻幽,游山玩水,几乎乐不思蜀,大有不将六界的名胜踏遍,便不回华阳宫的架势。所有奉令请他们回宫的神将,都被素玉打发了回去。
这一日,南海的某处。广阔无垠的夜幕,缀了满天的星子,平静无澜的海面,只一叶扁舟浮于其上,天地间,一片静寂与安宁。
舟上的男女,一坐一卧,皆薄衣轻裳,仙姿飘渺。斜卧舟上的女子青衫翠裳,以手撑头,正在听身畔的玄衣男子吹一支玉笛曲。她的手腕纤细皓白,眼角微微挑着,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风流。云鬓间,斜插着一根古朴的木簪,微风轻拂下,裙幅褶褶,似有点点光华流泻其上。
一曲听罢,她懒懒评点:“唔,吹得不错,只是曲子太伤感,来个热闹些的?”
男子将笛子在手中转了一转,横到唇边,道:“好。”
笛声响起,开头并不比适才的曲调欢快,女子神色懒淡地听着,正困得打哈欠,却听笛声忽而轻扬,旋律在海面上盘桓而过,只见半空、海面,突然有白色的花缓缓盛开。
刹那之间,香气盈鼻,满目都是繁花盛放的瑰异光景。
她忍不住赞了句:“这个好。”自舟上坐起,抬起一只手臂,放任花朵在她指尖盛开。手轻轻一挥,花瓣便如雨般纷纷落下,落在她逶迤的裙摆上,白花翠裙,美而不艳,魅而不妖。
笛声止住,她挪到他身边,以他的腿作枕,满足地看着这海上花开的盛景和满天繁星。
男子突然开口:“小玉,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的长发落一缕在她脸颊旁边,弄得她痒痒的,她笑笑,摸一摸他的脸:“怎么突然开窍想要孩子了?”
他的眼睛里仿佛也有一颗星子,漆黑而明亮。
“你那日说得对,有了孩子,我们便可如墨珩上神那般避世,如这段时日一般自在,不好吗?”
她漫不经心应道:“自然很好。”又道,“可是,只怕你到时候会舍不得啊。你说说,为人父母的,哪个不想陪在儿女身边长大?”
男子握住她的手:“那就好好陪着他,一直等到他可堪重任,你我再退隐,也来得及。”
她轻笑一声:“什么来不来得及。修离,你最近总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沉默下去,看神情,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她忍不住坐起,逶迤的裙摆在身下堆叠,缕缕青丝铺在其上,如黑色的锦缎。
却见他温和一笑,抬手扶一扶她歪在一旁的发簪:“我能有何古怪,是你自己思虑太重。”凉凉的手停在她鬓边,看了她一会儿,“你想何时回去?信不信,你我若是再不回去,下次来请的,便是崇冥和他手底下的十万神将了。”
她却算了算日子,道:“不急,再玩儿两天,崇冥没那么麻利。”又兴致勃勃道,“修离,再吹支曲子吧。”
对方却道:“累了。”
她轻哼一声:“我就不信你体力这般不济。”
青年的桃花眸眯了眯,道:“还是小玉了解为夫。方才的那两支曲子,是无偿赠送,这第三支……可就看你的诚意了。”
素玉迅速在他的唇上啄了一口,道:“够诚意了吧,快吹。”
唤作修离的青年默了默,问她:“你觉得我是这么好打发的人吗?”不等她回答,就按住她的肩头,深深吻下去,离开她的唇瓣后,望着她憋得通红的脸,眸色狡黠,“要这样才像话。”
却见女子神色一凛,道:“修离!”
伴随着她的话音,是一声巨响,身下的海突然狂躁翻滚,小舟承受不了力道,瞬间被掀翻在海浪之中。
二人及时跳开,借神力悬在半空,海水翻腾之处,有数条巨蛟咆哮着钻出,素玉撑起仙障,抵挡自巨蛟身上甩落的海水。大致数了数,蛟头有九,竟是只九头蛟。
能够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丝毫也没有泄露气息,证明此蛟能耐不小,看它的个头,修为至少有数万年吧。
蛟族类龙,却与龙族天差地别。龙族位于六界的巅峰,一出世便是上神之位,可是蛟族历经千万年的修炼,度过重重险恶的天劫,却也未必能获得一个升为上神的机缘。分明在外形上与龙无异,可是想要步步升仙,却极端艰难,这其中也无甚别的原因——根基不同罢了。
这只九头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
只要夺得龙族的仙骨,它就可以避开重重天劫,直接升为上神。
多么大的诱惑。
九头蛟的口中发出含混的声音:“龙族的后人,竟亲自送上门来,不负本座这七万多年的修行。你们谁愿乖乖将仙骨献给本座,本座便饶另一位不死……”
声音空无,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激动。
素玉听他说修行七万年,神色隐隐发沉,口上却轻蔑道:“区区笨蛟,也妄想成龙吗?”
修离却在半空握了握她的手,低低道:“此蛟不简单。小玉,不可轻敌。”
凤皇在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你是谁
素玉冷哼:“就算有九个头,也不过是只恶蛟而已,修离,你只管在一旁看着,看我是如何将它抽筋扒皮的!”
欲上前迎敌,手却被修离死死拉住,他将脸转向面前的九头蛟,道:“我们夫妻难得外出一次,只想纵情山水,不想为不必要的冲突扫兴。七万年的修行得来不易,或许再经一*劫便可获得一个升神的机缘,阁下却是急什么?”淡淡笑着,与它谈条件,“前几日本神在蓬莱得了件法器,可抵三万年的功劫,若阁下肯为我夫妻二人放行,本神愿舍这件法器给你,权当是结识个朋友。”
说着,便化出那件法器给它看。
莲花状的器物在男子掌心缓缓旋转,发出淡淡的幽光。
素玉闻言有些惊怔:“修离,那百日莲盏得来不易,你怎能说舍就舍?”
身畔的青年虽然性格谨慎,却绝非胆小怕事之辈。面前的这九头恶蛟,竟让他拿出如此珍贵的法器,情况当真如此不妙吗?
修离拿出的法器对九头蛟而言的确很有吸引力,只见它的九双眼睛同时亮了亮:“百日莲盏,本座找了数万年,原来是失落在蓬莱了,看来,本座今日运气不错。”
素玉虽然个性冲动,却信任修离的判断,她极力按捺住与此蛟战上一场的冲动,道:“想要吗?想要的话,就速速拿着它滚,不要妨碍我们看星星。”
对方眸中的戾气突然大盛,凶恶道:“只要杀了你们,这百日莲盏便是本座的囊中之物。你说,此物本座是要,还是不要?”
修离的眉蹙了蹙,见条件没有谈拢,便握住掌心,将法器收回。
素玉挣开他的手,道:“我先去试试它的水,若有不妙,速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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