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全真道士梁兴扬
他转头望去,就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的青年倚松靠石。坐在一眼山泉边,手捧一卷《道德经》。正在高声诵读,书声琅琅,那声音似乎暗合某种道韵,让人禁不住沉醉其中,远望其气,乍看之下浩如烟海,及细看时又是若亡若存,犹如半空之云雾,让人难以捉摸其深浅,不知其法力如何,单单是这道行境界,就是高的吓人。
似乎是感觉到林浩宇的到来,青年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转过头来笑着问道:“这位便是庙中新来的林浩宇林居士吧?”
林浩宇点点头,放下扁担,拱拱手说道:“正是在下,这位同道好生的面生,如何称呼?”
“道名顽石,只是道门一居士,林居士客气了,我隐居与这玄天观后山已然数年,少有外出走动的时候,林居士见不到我也是实属正常。”顽石居士笑着回答,转而问道,“林居士来着玄天观中,转眼已是月余,每日里跳水劈柴,洗衣做饭,不知有何感悟?”
“动静早晚,阴阳生化,此乃大道,我也不过是感悟了一个皮毛。”林浩宇谦逊地笑了笑,“道友诵读《道德经》暗合大道,想必是已经有了独到的理解了吧?”
顽石居士没有客套,而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道:“《阴符经》中有云:‘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想要悟道参玄,自然要从心开始,你的心,现在向往的是哪里?”
林浩宇一怔,过了稍许便想明白对方要问的是自己的志向,随即张口答道:“自然是明心见性,悟道参玄,一路勇猛精进,直至与道合真。”
顽石居士没有多说,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脚下:“根呢?”
林浩宇闻言,下意识地开始思考自己这段日子的作为,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根基还在船上,盖因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像悟道能使人长生、悟错道却会走火入魔一样,若是只顾前行而忘却了对“舟”的理解和控制,自然是船倾人亡、走火入魔的下场。
很自然地,林浩宇想到了自己前次的走火入魔,正是根基不稳,只顾着法力的精进,险些将这些年的苦修翻为画饼,再想想自己求道,不正是逆水行舟,艰辛无比,虽有所得,最终却是忘却了根基,尤其是忘记了红尘中的悲苦。
“世间百态,非在乎心机计算,寻常百姓的喜怒哀乐也是大道。”顽石居士说罢,再度拿起《道德经》开始诵读:“太上,下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犹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在顽石居士的诵经声中,林浩宇不禁陷入沉思,从入魔教以来,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在所谓的上层社会,心机计算、权谋倾轧,这些虽属红尘,却是远离了红尘,世间疾苦,有怎是那些高居庙堂之上、深居帷幕之后的掌权人所能体会,有怎是刀头舔血、杀人如麻的江湖豪客所能经历?
想到这些,林浩宇的眼前浮现出李家庄中的那段时光,或许那是他距离红尘最近的时候,但他依旧将自己与红尘之间设了一个障碍,没能真正地走进红尘之中。可即便如此,那段时光、那段经历,依旧让他受益匪浅。
转过头看了看山下,那里隐约间可见一缕炊烟,正是玄天观中众道士熬粥带起的,那里应该还有不少的难民等待着接受救济吧?
林浩宇向顽石居士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担起扁担,向着玄天观的库房走去,他打定主意,稍后便与无争道人分说一番,让自己下山去参与施粥,虽然不是亲身经历,但民间的疾苦仅仅是见一见,也能有些许体会。
当下柴担,林浩宇抖了抖身上的浮灰,向着无争道人的丹房走去,同时开始思考着怎样说辞,可他刚刚踏入丹房,说了句“师兄”,就听见无争道人问道:“师弟这是想去山下施粥吧?”
林浩宇心中一动,点点头:“师兄明鉴。”
无争道人摇摇头,笑道:“后山那个小居士修为颇高,道心坚定,虽然因为某些关碍,至今未曾冠巾,正式入道,却是精明的紧,一眼看出你的症结所在,给你数句提醒,也算是一片慈悲之心。”
顿了顿,无争道人继续说道:“道在红尘中,也在书中,但终究是要你自己去经历,去体悟,若是没了亲身的经历,顿悟也还是差了些火候,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名,不为而成。此言不假,但首先,你要是圣人。”
林浩宇点头应诺,将无争道人这些话记在心中,转身出门而去,无争道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那顽石不善言辞,稍显木讷,却是宅心仁厚。”
短短一句点评,却让林浩宇想到了另外一层,他的脚下停了一下,随后向着后山走去,脚下的步伐虽是沉重依旧,但他的心情却瞬间好了不少。
林浩宇虽然一直都是以玄门正宗自居,但对于道教思想、经典的了解,实际上都是在青霞观中学的那些,一身的功力虽然早已在玉佩的帮助下转化为玄门正宗的功法,但没有了作为根本的经义的支持,这些都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若是还不能早日补全这些缺陷,再次走火入魔几乎就是必然。
可自从拜师那日见了黄兴真之后,林浩宇就再也没见过黄兴真的面,而这位被他命令“代师授业”的无争道人,整日里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呆在丹房中的时间都很少,莫说是请教问题,就是日常见面都是困难。
如今得了此番点悟,林浩宇心中也在默默思索,这是否就意味着自己在这个方面有了补足的途径?
他的目光不由得看向后山方向,若是可能,他真想现在就去那里,寻找顽石居士听听经典,学学教义;只是,如今红日西坠,天色已晚,以自己的速度,即便不吃晚斋,也不定能够赶回来,他细细想下,也只能作罢,等改日寻个好时辰再去好好找他讨教一番。(未完待续)
返真 245.无争何处是无争,德贵相容道自生
无争道人并没有立刻将林浩宇安排下山,而是给他换了一个工作,让他先去给斋堂收拾手脚。
任何一个香火稍微旺一点的道观,都会时不时有居士善信来蹭口饭吃,因此玄天观中的道士见到歪歪斜斜地走进来的林浩宇,并没有一点惊诧的意思,不过也没有什么太亲近的反应,毕竟见得多了。
其中有几个人,林浩宇倒是经常见到,但大家以前说过话,现在上去搭两句嘴似乎也有些怪怪的,更要命的是,无争道人虽然让自己拜了师,但却只是个简单的仪程,并没有将林浩宇介绍给其他人。
大家都不认得,莫名上去搭话也好不尴尬,林浩宇这索性不去想这结交的事情,免得影响自己最近的感悟,等这修为稳定下来,再去找人交流不迟。
林浩宇洗干净了手,从后厨领了碗筷,便向斋堂走去,玄天观的香火比青霞观好了不知多少,相应的伙食上也要好上不少。
这一顿午餐不再是林浩宇熟悉的盐水煮蔬菜配粗粮窝窝头,而是四个很清淡的炒菜、一碗不太浓的汤,配上粗粮馒头,但即便如此,也让林浩宇从这里找到了一点点青霞观的感觉,他有些艰难地迈动着脚步,保持着自身平衡的时候,努力抵抗者身上“五岳真形符”的压力,让自己不会在这里的地面上留下脚印,两道五岳真形符的压力,着实是让林浩宇费了不小的劲力。
因此他没敢去坐那些看起来就有些年头的椅子,而是老老实实地站着吃饭,生怕将那些椅子压垮。
略显纤细的右手拍在了林浩宇的肩上。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你是这里新来的吧,见你在这挺久了,挂长单还是暂住的?”
身负“五岳真形符”,不动的时候自然是如山一般,莫说是这个没什么修为的居士。即便是一个炼体期的修士,不用力都推不动林浩宇分毫,林浩宇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穿着居士服的少年嬉笑着看着自己,还有些稚嫩的脸上依稀可以看出,长大以后定是个帅小伙。
别的道士都在闷不做声地吃饭。唯独他拿着一个咬了一口的粗面馒头满地转,想必是个刚刚入门不久的,还不知道庙里规矩的,因此他也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桌上的饭菜。然后扭过头来吃饭。
这时,正好一个道士刚吃完饭,站起身来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一巴掌拍在了小居士的头上:“告诉你多少次了,庙里的戒律你是学一遍忘一遍么?吃完饭回去,把《清静经》抄三遍!”
小居士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乖乖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林浩宇微不可查地摇摇头,低下头去继续用餐。
“吃的东西还没消耗的多。”
原本林浩宇已经算是适应了,然而黄兴真给自己加的第二道符箓。让他又遭了罪,想要等下山,恐怕只有等自己再度把这张符箓的力量是适应了才行。
苦笑一声,林浩宇扭头看去,就见两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正在看着他,显然是庙里帮忙做饭的居士。那眼神之古怪让林浩宇有点汗颜,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之前拍他肩膀的那个居士还在那里小口小口地吃着饭。
耸了耸肩,林浩宇索性将手里剩下的半个馒头直接塞进了嘴里。然后端着碗筷一摇一晃地进了后厨,哪想那个小居士也是有样学样,跟在了林浩宇的身后,口中问道:“我叫胡德贵,你呢?”
“林浩宇。”林浩宇淡淡地回答,在这里,他自然不需要再改名换姓了,一则是这里乃是黄兴真的地盘,自己根本不可能出事;二是这里距离南疆不知多远,那些没见过黄兴真的人根本想不到自己会跑到这里。
胡德贵似乎没有听到林浩宇语气中的冷漠,反而笑嘻嘻地说道:“那你是来长住的呢,还是来暂居的?”
林浩宇看来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否能说这师承之事,只好回答:“长住。”
“那我等下领你去见见着玄天观的那些个老道吧,你要是暂居的我就不花这力气了。”胡德贵一蹦一跳地抢到前面,一边洗碗一边说道,“这玄天观啊,还是苦了些,前几天来了两个和你一样,一看就是出身世家的公子哥,向着寻仙访道,结果连入门第一课都没熬过去,斋饭吃了两顿就喊苦,最后老老实实地跑下山了,不过看你也挺了大半个月了,应该是能吃的了苦的……”
胡德贵一边洗碗,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不过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林浩宇的嘴角动了动,终于提起来一点兴趣:“你知道我是出身世家的子弟?”
听到林浩宇回话,胡德贵一脸的惊喜:“当然能了,我虽然是个居士,但道门五术还是会一点的,尤其擅长的就是相这一块,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出身不凡,少说也是一方豪强的子弟;不过命途坎坷,想必在修道一路上没少吃苦头,眉宇间虽然平和,却是杀气四溢,这手上的人命必然不少,不过这不打紧,只要皈依道门痛改前非了就好……”
“这胡德贵虽然年纪小,可是真有些不凡,竟然能把我的大体经历说个*不离十,这可比那些大街上摆摊算命的强上百倍。”林浩宇心下很是惊诧,所谓的道门五术,指的便是山、医、命、相、卜五术,乃是道门祖师爷传下来给晚生后辈中吃饭用的。
所谓的山,即“仙”也,是通过通过服饵、丹法、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与“精神”,达到神气合一的境界,也就是修真界最常见的修仙,不过这对于资质的要求着实太高,单看如今天下五域之中,各个门派中弟子数量与所控制地区的人口对比,就能窥出一二,而世俗百姓经常见到的“山”,便是抓鬼辟邪。
医,便是道医,是利用方药、针灸、推拿,灵治等方法,以达保持健康、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天下医术,道教自占七成,上古时期的医圣医仙如扁鹊、华佗、孙思邈等人,都是道门的祖师;
命,便是大街小巷中最常见的算命,通过对人的八字命理的解析,为人预知前程,让人能够趋吉避凶;
相,就是看相,分为相天、相地、相人三部分,相天就是通过天相变化预知天下大事,不过不知何故,秘籍尽数失传,即便是穷究古籍,也只能从里面找出写只言片语;相地,便是风水阴阳之道,囊括阳宅、阴宅;相人,就是通过面相、手相等等,来看人的吉凶祸福。
卜,包括卜和筮,通过太乙、奇门、六壬、占卜等等手段,来预测及处理事情。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再加上道门典籍的不断外流,导致后三者中真正的道门高人越来越少,倒是世俗中的骗子们打着道教的旗号大肆坑蒙拐骗,很是将道教的名头败坏了不少,再加上佛门不断吸收道门的经典,并加以转化、曲解和传播,导致道门的生存越发的艰难。
“你既然如此懂的面相,为何还是个居士?”林浩宇问道,同时走上前去,开始洗碗,他的动作很小心,生怕一个没控制好将碗打碎。
胡德贵挠挠头,嘿嘿笑道:“我住庙才一年半的时间,还没有资格正式入道呢,而且,家里也不允许我住庙,毕竟这玄天观不许火居,我家又是八代单传……”
火居道士便是居家修行的一种,只是玄天观并无火居道士。
说着说着,胡德贵的声音就有点低沉,林浩宇将洗好的碗放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世修真不避世,居尘得道也离尘。你也不用执着于出家,在红尘中历练,广行方便普济群生,不也是一种修行么?”
听了林浩宇的话,胡德贵的眼前就是一亮:“是的呢,观主他老人家也是这么说我的,想不到你虽然年纪不大,懂的道理却挺多,走走走,我带着你去看看这些怪道士,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十个老道九个怪,还有一个是大怪’。”
说着,他用力拉扯着林浩宇,却发现林浩宇那略显单薄的身体重逾千斤,根本拉不动,不由得惊讶非常:“我可是修炼了内丹的人呢,怎么……”
林浩宇摆摆手,将他的话打断:“走吧,带我去见见这些道长。”
胡德贵点点头,嘴里嘀咕着:“看来又来了一个怪人,还以为有人能陪我玩呢,真是的。”清咳了一声,他说道:“那个,这玄天观里的老道都很……恩,都很怪,除了我师父之外,我也不怎么和那些师叔伯们聊天,咱们远远看看,你认个脸熟就好了。”
林浩宇点点头,跟着他的步伐向院落中走去,自己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和那些人交流,现在有胡德贵帮衬,先了解一下也好。
胡德贵拉着林浩宇走在一旁,在他人不怎么看得到的角落,边走边说:“那位微胖的,头上有个大包的道长,叫王克昌,修习的是医术,不过我看他鼓捣了一年多,也没看他吧自己头上的包治好;那个干干瘦瘦的道长叫做刘万民,修习的是符法,方圆百里之内的百姓可都叫他刘神仙;那个,正在吹箫的道长,叫做齐立新,修习的是经忏一道,那一口丹田炁熬炼的丰足无比,全力一嗓子整个大殿都要颤一颤……”(未完待续)
返真 246.傲天磨砺成尖刀,可堪造就方英豪
天诛峰,律殿之内。
律殿长老马庆轩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除了他身后的那枝蜡烛,宽阔的大殿之中没有丝毫的灯光,一个个律殿的高手隐没在黑暗中,强横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这片黑暗带上了难以言喻的深沉和威压。
律殿,这个掌管着魔教刑律制定、功过评判的重要部门,说是魔教保守势力的总舵也不为过,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能够想到,这里会成了恒水派的后援之一。
当杜傲天迈步走入这里的时候,只感觉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压抑,甚至凭着他此刻化液期巅峰的修为,都无法看穿犹如实质一般的黑暗,发现暗中潜藏着的人影,只能靠着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直觉,隐约察觉出暗中潜伏的足足有三十余人,而且每一个的实力都至少有着凝丹期以上的实力,至于暗中还有多少他无法察觉出的高手,那是根本说不清的。
从门口到马庆轩的面前,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杜傲天振奋精神,迈步向里面走去,但他刚刚走快一点点,就感觉周围的威压突然变得强横了不止一倍,他那刚刚迈出的步伐也只能为之一缓。
顶着这样的压力,杜傲天的每一步都变得很慢,而随着他的深入,原本盘踞在周围的力量逐渐消失,然而此时在这空间之中也存在着一股诡异而磅礴的威压,这股威压愈发的强大,令人窒息,也让他的步伐变得愈发的缓慢。
十余丈的距离,杜傲天愣是走了接近一刻钟。这才来到马庆轩的面前,他没敢抬头看这位律殿长老的阵容,而是毫不犹豫地单膝下跪,双手拄着自己的奇形战刀,大声喝道:“外事府执事杜傲天。见过律殿长老,愿长老魔心永固。”
杜傲天的话音落下,马庆轩这才睁开眼睛,点头说道:“很好,很好。”
能够顶着越来越大的压力走到这里,必然是很好了。随着这两句“很好”落下,杜傲天只感觉周围的压力为之一松,他长出了一口气,一身的冷汗刷刷留下,就听马庆轩继续说道:“起来说话吧。”
漆黑的大殿中。杜傲天站起身来,似乎从马庆轩睁眼的那一瞬间起,大殿中便多了些光明,只是周围柱子上挂着的灯笼却是一直都没有亮起。
“我魔教子真魔尔丹陛下建立至今,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而屹立不倒,是因为什么?”马庆轩问道。
即便律殿是保守势力的大本营,杜傲天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番对答,杜傲天斟酌了一下。便按照入门时学的回答道:“因为真魔尔丹陛下为我们留下了一套完美的、行之有效的管理系统,也留下了一套严于律己的行为规范,让我们的本真能够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现。更容易与‘魔道’形成一种统一。”
“既然真魔陛下给我们留下的系统如此的完美,那为什么会出现锐金、恒水、厚土三派呢?”马庆轩步步紧逼,死死地盯着杜傲天的双眼,无形的压力散逸出来,杜傲天的头上再度浮现出一滴一滴的汗水。
这种东西已经涉及到了魔教内部的派别之争,动辄就会闹出矛盾折腾出人命。因此在魔教的入门教育上是不可能出现的,就连某些手握实权的长老对此都是讳莫如深。如果方才的发问事事出突然,让杜傲天没有丝毫准备。那么这个问题就让杜傲天张口结舌,不止如何说起。
魔教上层并没有固定的派系站队,以魔教的行事准则,而能让长老们改变站队的只有利益。只是以杜傲天的实力与地位,怕是触摸不到这个层面的,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到底是恒水派的外事府长老倒向了厚土派的律殿长老,还是律殿长老倒向了外事府长老,而这种问题一旦对答上出现纰漏,失去的不仅仅是支持,还很有可能是生命!
数十道凝成实质的压力压向杜傲天,让他再次感受到身上一重,一滴滴冷汗从他的头上滑下,落在寂静的大殿中,发出一声声脆响,过了良久,杜傲天这才抬起头,沙哑着嗓音回答道:“天行有常,魔道无常,为了更好地传播真魔教诲,先圣先贤们做出过无数的尝试,就爱那个无常的魔道化形于有常的天道之中,待真正地让人接受了魔道,就能过直接将天道推翻!”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马庆轩突然发出一阵洪钟般的笑声,杜傲天身上的压力随之尽去,“好,果然是好苗子,这么多年来,长老会十三人以下能够做出如此对答的,你还是第一人,哪怕你只是在耍滑头!”
过了少顷,马庆轩的笑声渐止,他看向杜傲天,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话,让杜傲天的神色为之一凝:“断天涯,刚走不久。”
断天涯,刚走不久。
短短的一句话,就让杜傲天心神震动,转而狂喜,马庆轩能对他说这些,就意味着他将会在种子之战中支持他而非是断天涯!
还不等他从震惊与惊喜中缓过神来,就听得马庆轩继续说道:“既然你能领悟到‘天道有常,魔道无常’,日后的那件大事交给你,无论是老夫还是教主都是很放心的。”
说到这里,马庆轩突然笑道:“世人皆道我魔教风波诡谲,恒水、锐金、厚土三派倾轧不休,但只要我们长老会十三人不乱,又有谁能够翻起浪花?目之所见,皆为虚幻,不能透过表象去看内在,不过蠢物一个罢了。”
一个个消息如同惊雷一般在杜傲天的脑海中炸响,现在看来,魔教上层虽然有分歧,但整体看来却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下层的倾轧想必是做出来的假象,让正道诸多门派疏于提防,若是表现出一派和气生财的景象,以魔教的教义恐怕早就被中域那些传承悠久的正道门派合作碾压得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
魔教虽然猖狂,然而他们始终有温和派与激进派,温和派与正派接触,甚至表达善意,让他们看到能够轻易瓦解魔教的希望,而这激进派又与温和派都长,表面上是争斗,实际上恐怕只是演戏给对方看而已,无论温和还是激进,他们都只是魔教教众而已。
断天涯在这里对答的时候,表现出的态度更加倾向于某一派,而非从全局角度出发,因此没能得到马庆轩的支持。
杜傲天在心中暗暗揣测着,不过即便十三长老都支持自己,也必须拥有强横的武力作为底牌,魔教的某些规矩,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话而产生改变。
思想可以慢慢改造,而武力这种东西却更依赖于先天的资质,最重要的是,以自己和断天涯的私人关系,对方一定不会介意在残酷的种子角逐战中,“收不住手”将自己杀死。
想通了这一关节,杜傲天的眼中一片清明,他抬起头看了马庆轩一眼,而后再度单膝跪地,恭声说道:“还请长老放心,傲天定然不负所望!”
马庆轩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待领完了奖励,你就去后山的锻魔窟罢,参悟我魔教历代先知的感悟,或许你会有新的领悟,也能缩小一下你与他之间的差距。”他双目直视杜傲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或者说我们,需要一个相对公平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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