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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谍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四百八十寺
怀瑾感觉出她身体的僵硬,赶紧添道:“就是你。只有你的危险、不安才会让我害怕,几月前把你一人留在了芦苇荡,那几日我从未那样怕过……在你之前,唯一曾让我如此害怕的,就是我爹娘家人被杀的日子。”怀瑾想起了那时夜夜缠绕她的噩梦,头一遭,她的噩梦不再是大火中的马场,而是一片茫茫的芦苇荡,和漫天呼啸的炸弹。
一滴一滴,温温凉凉的,落在怀瑾手背上,“瑜儿……”怀瑾心疼不已,唇已寻着董知瑜的脸颊,将泪水吻去,“媳妇儿,不哭……”
泪水吻了去,又去吻她的唇,想要吻到她心安。
可这又或许是化解不安与压力的最妙的方法,那一吻不知何时又由疼惜变得灼热。
好久没有和你贴得这么近了,董知瑜微阖着双眼,感受着怀瑾越来越烫的唇在自己的颈间流连,突然有些无措,不知道怎样爱她才是,想要完完全全地拥有她,想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中去,想要……“怀瑾……怀瑾……”如梦呓一般,喃喃地唤着她,“我……我也想要你好不好?我……”碎碎细语,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牙牙学语的时候,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想……”
怀瑾的呼吸愕地乱了个节拍,停留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亦如此时它主人的话语那般迷乱,那般让她着迷。
“怀瑾…...怀瑾……我要……你是我的,好吗?都是我的……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信仰……都是我的好吗?”
怀瑾正被这细细碎碎、袅袅娜娜的倾诉与抚慰惹得意乱情迷,猛然听见“信仰”二字,仿佛当头一盆凉水,火遇到水,“嗞”的一声,身子也沉了下去,“你……”
董知瑜一时还未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也许她也并不知晓自己在呢喃些什么,只觉怀瑾的身体在自己手中忽地一沉,片刻,终于醒了过来,“我……”
一时尴尬。
这是色.诱?董知瑜突觉无地自容。
她为什么在此时提这个?怀瑾在黑暗中轻噬下唇,一半的莫名,一半的嗔怪。
董知瑜抓了薄衾将自己掩了去,仿佛这夜还不够黑。这么说来,自己倒真像郑苹如、沈碧慧那样的人了?想到这里,更是羞愧无比,不觉轻哼一声。
怀瑾将手搭上那薄衾,轻轻拉下。
“我……我不是故意的。”
怀瑾在黑暗中轻轻嗤笑出声,“不是吗?”
“当然不是!怎么可能……”
“难道不是你的组织让你实施的‘美人计’?”
董知瑜复拉上那薄衾,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怀瑾。
怀瑾从身后抱着她,“美人计也未尝不可,只是,不准对别人用,只能对我。”
董知瑜在那一边勾起了唇角,又觉愈发好笑,将脸埋在枕侧兀自笑了起来。
醒来时天已亮了,楼下隐隐传来马太太那台收音机的声音,董知瑜竖着耳朵听着,却不甚清晰,一旁怀瑾转了个身,将她看着,“美人儿醒了?”
“你……不要再提这个词了!下次我肯定不会那样了。”
“下次?”
“……”董知瑜此时真的是悔青了肠子,一步错,步步错。
怀瑾逗也逗够了,轻笑出来,“下次的事下次再说,现在好像有点饿了。”
“起来,我带你去吃馄饨。”
怀瑾在她额上轻啄一下便起身走进了一旁的盥洗室,董知瑜盯着她的背影发呆,她穿着自己的寝衣,是件半长的棉布裙子,毕竟高了自己几公分,那裙子在自己身上还正好在膝上,到了怀瑾身上却只刚刚好过了臀,露出一双修长匀称的腿,款款移步,消失在视线中。
董知瑜抿起薄唇,心中嘀咕起来,信仰信仰,也可以信仰哥白尼日心说啊,作何这么敏感?
在巷口吃完了早饭,二人分道扬镳,约好了晚上去夜金陵碰个头,将情况一同汇报给傅秋生。怀瑾走上成贤街,正好一个报童在叫卖《玄武新报》,那报童扯着嗓子,一脸兴奋,像是有把握今天能赚个钵盈盆满。
“卖报卖报!美晦双重身份友人北川昨日被暗杀!”
怀瑾买了一份来,只见一个版面的大字报道赫然在目,粗略一读,这报告将昨日车队怎样改道、怎样在鼓楼被截过程写得详详细细,并称北川身上一份关乎大晦帝国重要战略部署的资源丢失,疑为赤空党所为……
她突然急急往回赶去,赶到了成贤街北端,董知瑜正拐进了四牌楼,她小跑着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告诉你们的人,昨日死了的那个北川,是替身,让你们的人播电台、出报纸,就说已经杀了北川,得了情报。”





破谍 第一零八章 乌园
董知瑜赶到顾剑昌那里,将怀瑾所说仔细传了去,“怀瑾说,昨天杀死的北川是替身,说但愿赤空党人聪明些,通过电台和报纸宣告成功杀了北川,拿到情报。”
对方听完锁起了眉,“发生什么事了?她为什么这么说?”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能断定,她刚才说完便急急走了,不过今晚我们在夜金陵碰头,到时候便会得知详细,”又想起刚才怀瑾匆忙中递给自己的《玄武新报》,“哦,对了,这是她给我的,你看。”
顾剑昌将那整版的关于北川的报告读了一遍,眉间锁得更深了,半晌,“伪政府的报纸高调报道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蹊跷。”
“嗯,其实昨天晚上她就流露出怀疑了,”董知瑜将头晚怀瑾对整件事的分析给顾剑昌讲了一遍,“顾叔您昨天中午不在现场,宪兵司令部确是好一阵子才去了援兵,而且只有一辆车,其余都是救护车。还有那些证物,我觉得她分析得很有道理。”
“原来如此,”顾剑昌略一沉吟,“所以她就来个将计就计,让对方以为我们相信杀死的是真北川,拿到的是真情报。”
“我猜想她是这个意思。”
顾剑昌点了点头,“你刚才说她急匆匆走了?”
“对,可能是有什么想法,赶着去落实吧,我们就还剩五天时间,分秒必争。”
“这么说我理解,”顾剑昌在桌边坐了下来,刚才那股急切与莫名其妙的情绪搞得他坐立不安,“如此一来,就只有在乌园下手了,敌人比我们想象得狡猾,即便我们摆出相信的姿态,他们肯定也不会对乌园放松警惕。”
“眼下就只有想办法安排乌园的行动计划,”董知瑜叹了口气,“真想快进到今晚,听听怀瑾都有什么主意。”
“这样吧,”顾剑昌复又站起身,“我这就给组织发报,照怀瑾说的,陪着他们演戏,发完报我安排人化了装去乌园试试,看能不能订个房间。”
“好,那我先去上班。”
董知瑜从汤包铺走了出来,也许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吧,她想,昨天只是预热而已。
晚上迫不及待地赶到夜金陵,怀瑾和傅秋生已经聊上了,看见董知瑜,傅秋生大大方方地招呼起来:“董小姐,好些时候没见到了,叶中尉近况如何?”
董知瑜听到这个名字,心中一滞,面上却笑得和煦,“傅老板,”说着便坐了下来,跟侍应小哥打了个招呼,“前天刚来信,他还好,就是那边战事吃紧。”
“年纪轻轻大有作为啊。”傅秋生呵呵笑了起来。
待酒水上来,怀瑾抢先压低了声音说道:“赤空党的报纸和电台下午都报道出来了,速度很快,你办得不错。”
董知瑜心中掂量了一下,原来她俩事先商量好了,对傅秋生和玄统司只说是怀瑾通过渠道和赤空党得到的情报,这次合作也是由怀瑾牵头,董知瑜只是帮她跑腿,只有归在怀瑾身上,渝陪那边才不会多问。
“事情我都知道了,的确很有效率。”傅秋生附和道,他想这“歌阙行动”到现在为止都还是颇有意义的,从上次董知瑜救下怀瑾,到这次帮她出面和赤空党人交涉,的确发挥了“马前卒”的作用。
“可我还不是很确定呢,”董知瑜将她和顾剑昌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向怀瑾求证,“是这个意思吗?”
“没错,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怀疑那个‘北川’是替身,直到今天早晨看见那篇报道,我便确定了。晦国人的行事方式我很了解,如果杀的是真北川,拿的是真情报,他们反而不会声张,甚至会放烟.雾.弹说我们拿到的是假的。”
“嗯,”董知瑜点了点头,“现在只能在乌园下手了。”
“白天我和老傅安排了两个狙击手,另外还有几个我们的人,随时准备潜伏进去,现在有两个我们的人,一男一女,正假扮夫妻在乌园订房间。”
“我正要跟你们说这个,赤空党那边今天也找人去订房间了,根本订不到,看来晦国人已经严密控制了乌园。”
怀瑾和傅秋生对视了一眼,连客房都不开放了,看来他们依旧防得很紧。
“订不到房间,意味着人恐怕都进不去……”傅秋生叹道。
怀瑾低头饮着杯里的浅褐色液体,一杯送入喉中,再让斟上,一仰头,酒杯复又空了。
董知瑜拈过她的杯子,“怀参谋,这样喝伤胃伤身。”也伤我的心。
怀瑾看向她,眼中是层层叠叠的湖水波澜,顷刻又牵了牵唇角,“我有办法,今晚我就住进乌园,”看着他们错愕的脸,又笑了笑,“不过现在我得赶回去了,你们先聊。”
剩下傅秋生和董知瑜面面相觑,望着她的背影,董知瑜心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股不安牵动着她站起身来,就要追过去,却被傅秋生拉了住。
董知瑜转回身,看着傅秋生,一脸懵然。
傅秋生对她摇了摇头,“你要相信她,让她去办吧,会有数的。”
怀瑾回到家中,已是晚上七八点钟光景,刘妈习惯了她有事晚回,已经自行吃过晚饭。
“吃了吗?”刘妈边帮她开门边问道。
“还没。”
“哟,我这就去炒两个菜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怀瑾想了想,“今天我有兴致,想自己做,我看看有什么食材。”
“自己弄啊?”刘妈这一下可觉得新鲜,好像两年以来这位女主人总共和她一起包过一次饺子,“家里有鸡蛋、菊花脑、晚上烧的鸭子……别的也没了,您忙了一天,还是我来做吧。”
“没事儿,我把鸭子热了,再做个菊花脑蛋汤,够了,”怀瑾拆下身上的枪套,“有酒吗?”
“那可没了,您要喝酒?”
“啊,有点儿想喝黄酒。”
“那我这就出去买。”刘妈说着便要出门。
“唉,等等,”怀瑾从身上摸出一叠中储券来,“给,路上小心。”
支走了刘妈,怀瑾先去了她房中,从衣橱中拎出一只木箱子来,她知道刘妈的身价都在这里,至于自己,想想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将刘妈的箱子放进车里,折了回来,从储藏室拿了瓶医用酒精,来到厨房,拨开煤炉,那火烧得正旺,打开酒精瓶子,地上、木头桌椅都撒了些上去,剩下的小半瓶再放回去。
回到厨房,拿火钳子挑起一只煤球,火焰蓝得妖冶,“啪”地一声落地,还没停稳,火苗便窜了起来,怀瑾退出厨房,拿好枪走到院子里。
忽地想起什么,又一头冲了进去,火正往二楼窜去,她也拼命地往楼上跑,跑进卧室,打开衣橱,那里有一件湖蓝色的线衫,珍宝似地抱在怀中。
再回头,火苗已经窜到了卧室门口,迅速转回盥洗室,抓起方浴巾,在水里过了一下便披在身上往楼下冲去。
先前煤球上那抹蓝焰已化成满屋的红光,怀瑾仰起头,看那红光往二楼蔓延,这便打开车门发动起来。
还没到路口,便见刘妈挎着只篮子走过来,她减慢速度,“家里着火了!快上来!”
“什么?”刘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我赶着找人灭火!”
刘妈只觉脑中“轰”的一声,迈着小脚便爬上了车,还没等关门,“哎哟!我的东西!”
“你箱子就在你旁边,我给抢出来了。”怀瑾一踩油门往警署开去。
等全玄武城唯一的一辆改装的消防车“呼哧呼哧”地把火浇灭,二楼也快烧个通透了,怀瑾和刘妈坐在院子中,刘妈耷拉着脑袋,怀瑾则抱着肩膀,一脸的无奈。
“怀参谋,火是灭了,这些是抢救出来的东西,您看看有什么值钱的?”灭火队队长小心翼翼,生怕触了这位怀参谋的霉头。
怀瑾偏着头将地上那一堆瞅了瞅,又摇了摇头,连银行折子她都没拿,拿了便就让人生疑了,这一堆的物什她更是无所谓,“有劳您帮我都装在箱子里吧。”
打发走了这些人,怀瑾一脸的歉意,“刘妈,都是我不好,拖累你了。”这歉意倒不是装出来的。
“您这是什么话,这难道谁还故意烧了自己房子不成?是我老妈子没照顾好您,何况……”刘妈说着就要哭出来了,“您最后把我这一箱子不值钱的东西抢出来了,您自个儿的倒是一样没拿……”
“你的就在一楼,我来得及就顺手捎上了,”怀瑾叹了口气,“眼下先去找地方住下吧,这房子十天半个月怕是弄不好了。”
主仆二人打定了主意,怀瑾便驾着车带着刘妈直奔乌园驶去。
刘妈是晓得这地方的,现下玄武城数一数二的宾馆,普通人是住不上的,不是钱的问题,能住进这里的,都得有点背景才行。
进了乌园走到服务台旁,怀瑾穿着便装,那服务员见来了两个女人,一老一少,老的还拎着个箱子,便动了动两片嘴皮子,把那说了无数次的话又说了一遍:“二位好,对不起本店已经客满,不再接受新的顾客。”
怀瑾什么也不说,把军.官.证放在台子上。
那服务员瞅了她一眼,犹犹豫豫地拿起证件,翻开,脸上霎时尊敬起来,“哦!怀参谋,您等等,我去叫领班来。”
还没迈步,那边过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什么事?”
“黄先生,这位怀参谋想要开房间,”说着朝怀瑾看去,“是要开房间是吧?”
怀瑾点了点头。
“哦,怀参谋您好,我是这里的领班,我姓黄,这要在平时,肯定给您安排最好的房间,可这几天上头交代了,除非他们安排的人,别的一概不接受啊,您看这……”
“上头?具体是谁管这事。”
“这个啊,”黄领班卖个关子,像是说出来会吓着对方,“这可是晦军宪兵司令部直接下达的命令,您看我们怎么敢自作主张?要掉脑袋的。”
“帮我接通中村介原长官的电话。”
“啊?”
“请帮我接通他的电话。”
“哦……”对方心里琢磨开了,这么准地掐到中村介原,且又是这个口气……“嗳,中村长官现在就住在这里,您稍等一下。”说着便拨通了中村房间的电话。
等电话转到怀瑾手里,她便改用了晦语:“中村大佐,怀瑾家里走水,带着个老妈子,夜半三更的还请您多加关照,给我们安排两个房间吧。”
对方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怀瑾便又将话筒交到领班手中,短短两句话,领班哈着腰,“是,是”地答应着,放下电话便满脸堆笑:“怀参谋,中村长官说了,一楼您随便挑两间。”
怀瑾收回军.官.证,并无她话,仿佛一切都在她意料当中。
“那请怀参谋先登记一下。”黄领班又嘻嘻笑着递上一个登记簿和一支笔。
怀瑾接了过来,“有劳您照应一下刘妈手里的箱子。”
等黄领班去和刘妈应付,她便翻了翻昨天的登记记录,那里赫然写着:北川,206房间。




破谍 第一零九章 裁缝
乌园和董家老宅一样,原是大户人家的私邸,第一任主人是明朝时期一位都御使,后来家道衰落,这园子便几经转手,晦国人来了之后,又落入了他们手中。此时的乌园已经没了当年的气势,园子里的亭台楼榭很多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两座主楼,修葺了一番,变成两座挨着的两层小楼,其中一座改成了客房,就是怀瑾即将入住的地方,一侧的那一座楼,一楼是餐厅,二楼则是一个供贵客娱乐消遣的俱乐部。
服务台设在园门口,登记过后,怀瑾和刘妈便由服务员带着,进入园中,虽是夜晚,在灯光的映照下也随处可见流水假山,还有一两处飞檐亭榭,看来改建的时候费了一番工夫。
一路蜿蜒流转,倒是有那么几分江南园林的玲珑与含蓄,刘妈是第一次进来,怀瑾以前来参加过几次活动,刚才中村说一楼随便她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北川定是住在二楼,果不其然。
走进客房楼,怀瑾挑了斜对着楼梯口的那间房,这样便于她观察上上下下的人,其实正对着楼梯的那间应该视野更好,但因为嘈杂所以一般人不会挑那一间,她如果挑了恐怕让人生疑,便退而求其次要了这一间,刘妈则住在对面。怀瑾观察了一下,她的左右两间房都是空的,并且这几天应该不会再安排人进来,如此甚好。
翌日一早醒来,带着刘妈去到侧楼的餐厅用早饭,和预料的一样,并没有很多客人,怀瑾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边喝咖啡边观察,她并不指望能见到北川,猜想他应该不会每天抛头露面,虽然她没有看过北川的照片,可根据尾崎秀实的情报,北川的母亲是美国人,他是个混血,应该有着较为明显的面部特征。
没有看见北川,中村介原倒是来了。怀瑾起身走过去,和中村打了招呼,表达了感激之情,中村也询问了怀瑾家的情况,并表示惋惜,两人说了些场面话,中村突然话锋一转,“怀参谋来得巧,乌园这几天在接待重要人物,所以昨天夜里黄领班才向我请示。”
怀瑾听着这话像是试探,且说得直截了当,站在对方的角度上看,如果自己没有问题,就是告诉自己在接待重要人物也无碍,如果自己有问题,那么肯定也已经知道了底细,所以说了也一样无碍。
“哦,昨夜里我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这里近些,如果不方便我就搬到别的地方去吧。”
“怀参谋已经家宅走水,就先安顿下来吧,如果情况有变我再另行通知。”
上午,晦军宪兵司令部,中村介原的电话那头是沪都梅机关的机关长影佐祯昭。
“乌园昨夜来了位客人,倒是向我请示了,我知道此人与影佐君你关系不一般,就让她入住了。”
那边一个短暂的沉默,“谁?”
“怀瑾。”
那边沉默无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像在等待中村的进一步说明。
“昨天夜里大约十二点钟左右接到服务台领班电话,我和怀瑾参谋通了话,对方说是家中走水,带着女佣过来入住,刚才我找人查了,倒是属实,昨天晚上她家做饭时厨房失了火,整座楼都烧了。”
“又是怀瑾君,又是这么巧的事……”影佐与其说是在讲电话,不如说是自言自语,“中村大佐,观察她,让她住下去。”
“嗨!”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是人是鬼,我们让她自己证明……”影佐还是一贯的语无波澜,电话这头只听中村不停的“嗨,嗨”声。
放下电话,影佐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和他平日的扑克脸大相径庭,那是一种扭曲的表情,仿佛痛苦和兴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扭打在一起,又缠绕着彼此。
怀瑾君,贺树强死的时候你在沪都,可又那么巧是赶去执行我派遣的任务;武田静夫掉了东西,那么巧你那段时间就在怀疑他;贺树强死了,那么巧你说你想杀他,因为他就是你的杀父弑母仇人;你说看见武田的两名士兵杀死了贺树强,武田又杀了士兵灭口,它就真的确有其事……
一切都是那么天衣无缝,可为什么今天,北川来了,你又偏偏住进了乌园?又是那么巧你的房子烧了……为什么总是你?
晚上下了班,怀瑾匆匆赶回了乌园,时间在流逝,她却还没有抓到一个置北川于死地的机会,或者说,杀他容易,她现在就可以拿着枪上楼去把他崩了,可怎样做到杀了他又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她在房间里贴着门听楼梯上的动静,边思索着这整件事情。
去东北的火车途经玄武,而伪政府和晦国的重要机构、首脑人物又集中在玄武,因此北川被安排在玄武逗留,而他要和这些人物见面,不可能是在房间里,最起码他得走出去,走到一侧的楼上,也许就在二楼,平时的饭菜……
想到这里,她突然听到脚步声,便将耳朵仔细贴在门上。
听脚步声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一个满腹心事或者心机颇深的人,脚步声便会出卖了自己,像中村介原,沉重、缓慢,如果只是心机深,那脚步会果断些,可如果带着一肚子的心事,不免会有些拖沓,因为每一个抬脚时都在想事情。无甚心机也无甚耐性的人,例如机要处的周碧青,步态较小、较碎,因为她想要看到短周期的回馈,对于踏出的每一个步子,她的潜意识里想要赶紧看到结果——即身体移出的距离,这道理有点像嗑瓜子,每嗑一粒瓜子就能吃到一粒果仁,这是短周期的回馈,可以嗑一个小时乐此不疲,可如果让你只嗑一小时,将果仁攒着一起吃,大多数人都坚持不了一小时。
此时的脚步声踩得实实的,没有刻意的放轻,步态较小,频率较高,怀瑾判断这是乌园的工作人员,且不是很有经验的工作人员,因为此人不晓得掂着步子走路,以防打扰到客人。脚步声一路往上,在头顶某个地方停下,怀瑾已经对这栋楼的结构了如指掌,这里的每一层都有十个房间,打左手边第一间开始为101号房,单数房号在一侧,双数在另一侧,怀瑾的房号是103,她帮刘妈要了104号房,所以在她的对门,而不是隔壁,楼上这个脚步声停留的位置,应该是在206附近,怀瑾轻轻地打开自己的门,留着一丝门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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