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牡丹真国色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烟引素
能来到关雎宫给皇后请安的,一个个也不是傻子,此刻自然是瞧出了楚嫣然露出的马脚,便连秦皇后面上也颇有些过不去,暗骂楚嫣然蠢笨。
俞蕴之也未曾打算放过楚嫣然,毕竟这小娘子不知好歹,一次次的陷害与她,便莫要怪她心狠手辣了,反正楚嫣然偏帮楚卿,也算不得什么助力,早些处置了这位娇滴滴的公主,倒也少了许多麻烦。
俞蕴之径直站起身子,眉眼处凝结着一层寒霜,掷地有声的道:“还望母后明察,先前七公主自乱阵脚,将三翅莺羽珠钗给吐露出来,也算得上证据之一,再加之儿臣手中有七公主亲手所书的字条,还望母后过目。”
听得此言,秦皇后身畔伺候着的女官便上前一步,不知自何处取了红木托盘,将三翅莺羽珠钗以及其中楚嫣然亲手所书的字条儿放在红绸上头,端到秦皇后身畔,由其亲自过目。
见势不妙,楚嫣然登时自红木凳子上头起身,径直将字条儿拿在手中,死死瞪视着俞蕴之,怒骂道:“太子妃当真是好狠辣的心肠,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非要变造本宫的字迹陷害于我?到底是为何如此?”
楚嫣然眼眶通红,豆大的泪珠便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娇弱至极。只可惜此刻正殿之中端坐的,尽是容貌极为出挑的小娘子,自然是不会被楚嫣然此副模样给迷惑,登时便有人冷嗤一声,显然是觉得这所谓的七公主丢了皇家的颜面。
如今秦皇后面目上头也显出一丝狰狞之色,额角露出极为明显的青筋,便连面上的脂粉也遮盖不住。此时此刻,俞蕴之还以为自己先前瞧见的那个端庄秀美的妇人不过是臆想出的假象,如若不然的话,为何秦皇后会如此失态?
现下秦皇后恨不得将楚嫣然这腌臜东西给千刀万剐了,省的活着还牵连中宫。到底是奴才秧子出身,真真是上不得台面,若非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秦皇后早便会将楚嫣然随意发嫁出去,哪里由得她无事生非?
虽说秦皇后自己个儿瞧着俞蕴之也是极为不顺眼,但在有十足把握之前,她不会轻易对俞蕴之出手。毕竟后者乃是当朝的太子妃,若是皇后与太子妃之间的龃龉传了出去,她的名声也不必要了。秦皇后虽说脾性极为狠辣,但也极为精明,眼光长远,知晓自己的声名才是重中之重,不会因着俞蕴之这一小辈,便行出自毁前程之事。
“本宫可未曾存了陷害七妹妹的心思,你我二人之间,到底是谁陷害谁,旁人一目了然,眼下有你亲笔所书的字条儿为证,还要狡辩什么?”
俞蕴之怒斥一声,艳丽的面庞更添极为气势,便仿佛盛放的娇花一般,让人根本移不开眼。瞧见俞蕴之如此模样,秦皇后心下也不由有些懊悔,若是当时将俞氏赐给三皇子当正妃,说不准现下中宫一派夺位的把握也能更大几分。
听得俞蕴之与楚嫣然的争辩,秦皇后眉眼处也现出一丝不耐之意,即便她欲要偏袒楚嫣然,也不好太过明显。现下不知能寻个什么由头,方才可以将楚嫣然从罪过中开脱出来。
“够了!太子妃不必再与老七争辩,方才本宫已然瞧过字条儿,正是老七的笔迹,这孩子现下心性未定,方才派丫鬟将麝香放入你妆匣之中,着实有些顽劣,但却并无坏心。太子妃你身为长嫂,对其也要多多担待几分。”
为了三皇子楚卿,秦皇后也着实是豁上了,一味的偏袒楚嫣然,就怕这小娘子带累了楚卿。
秦皇后越怕连累楚卿,俞蕴之心头对楚卿的厌恶也不由更深几分,登时便冷笑一声道:“母后,儿臣若是担待了七妹妹,水氏肚腹之中的娃儿又有谁人能做主?不过一个将将两月的娃娃,现下身形都未显露出来,便已然去了,谋害皇室血脉,七妹妹如此大的罪过,哪里能轻轻揭过?”
俞蕴之此刻当真称得上是气势逼人,这份儿不依不饶的模样,让秦皇后也不由有些头疼。她想要救下楚嫣然,偏生俞蕴之咬紧牙关,指出所谓人证物证,让楚嫣然再无辩驳之机,只得木然的瘫软在八仙椅上,红唇微启,剧烈喘息着,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罢了罢了!”秦皇后蹙了蹙眉,此刻也不欲再与俞蕴之怔楞,便开口道:“如今事情未曾查探明了,水氏小产一事到底与嫣然是否有关,如今还未断定,便先将其禁足在公主府之中,日后再处置如何?”
秦皇后能让步到此般程度,倒让俞蕴之心头不免有些诧异,不过她也并非执拗的性子,见好就收,微微颔首道:“那便唠扰母后好生看顾秦嬷嬷,待到证据寻出来,便是真相大白的那一日!”
只不过是寻常的晨昏定省,其中勾心斗角不计其数,当真让新入宫的妃嫔看花了眼,一个个都仿佛鹌鹑一般,分外老实,不敢行出半点儿越矩之事。
请过安后,俞蕴之便径直回到了舒敬轩中,一早上与旁人虚与委蛇,她亦是颇感疲累,将茶盏之中的西湖龙井牛饮而尽后,便软倒在贵妃榻上,闭眸沉思。
如今楚嫣然这块儿绊脚石算是除掉了,但后宫之中对东宫虎视眈眈之辈还有不少,不说旁人,她那好妹妹苏姒霏便是一个。现如今苏姒霏是铁了心要与俞蕴之作对,若是不早些将这个隐患给除去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俞蕴之心头转过此番念头,艳丽仿佛盛放的牡丹一般的面庞沉凝如水,思及前世里的一场小小的风浪,唇畔不由勾起一丝讽笑。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24章
前世里,记得在苏姒霏已然发嫁之后,其婆家的小姑素来欢喜猫狗之类的小宠,所以便也养了一只波斯猫在自己身畔。这只波斯猫的名儿俞蕴之记不得了,但却清楚雪白的猫儿极为顽劣,有一日跑到苏姒霏所居的庭院中来,猛然撞入苏姒霏怀中,使得其浑身皮肉都变得红肿不堪,鼓起一个个水泡,有的还化了脓,瞧着着实恶心至极。
当时苏姒霏这幅可怖模样,让夫家诸人极为厌恶,只不过碍于晋阳侯府的权势,未曾发作罢了。待到后来晋阳侯府破败之际,苏姒霏被休弃之时,便以七出之一的恶疾为由,将苏姒霏给赶出家门。此情此景,俞蕴之虽说未曾亲眼所见,但亦是经由宫人口中得知,自此也清楚苏姒霏碰不得猫狗之类的小宠,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此刻辛夷便站在俞蕴之身后,抬手轻轻揉按着主子的肩头,见着俞蕴之面露疑色,便开口问了一句:“小姐可是有事烦扰?”
听得辛夷的声音,俞蕴之凤眸之中的茫然尽数褪去,转头问了一句:“辛夷,你说若是有人一碰猫狗,周身便会鼓起血红的水泡,瞧着甚是瘆人,到底是为何如此?”
辛夷的医术不差,咬唇思索了一阵儿,方才答道:“奴婢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缘故,但医书上记载的此种情形也不在少数,想来是这类人碰不得猫狗的毛发,否则便会生出病症,着实可怖的很。”
闻言,俞蕴之心下有了底,凤眸划过一丝暗色,眸光望着博古通今架上摆放着青釉缠枝瓷瓶,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既然如此的话,本宫总是要试上一试,才能知晓事情真相。”
抿了抿唇,俞蕴之又道:“辛夷,你去寻一只小猫儿,也不必将猫带回舒敬轩,只消得着些毛发即可,我拿着也有些用处。”
辛夷本就忠心耿耿,此刻自然不会违拗俞蕴之的吩咐,身子福了一福,便退出了主卧之中。
在贵妃榻上倚靠了一会儿,瞧见时辰也算不得早,俞蕴之便径直站起身子,带着半夏往含烟居赶去。
水氏昨日小产,她身份太子妃自然是要去瞧瞧的。俞蕴之心下颇为看不上水安玉,这小娘子着实是个不堪大用的,连自己的孩儿都保不住。含烟居距舒敬轩并不很远,俞蕴之不喜摆出太子妃的架子,在内侍扯着嗓子通报之前,摆了摆手,示意后者闭口。
踏入含烟居主卧的外间儿之时,俞蕴之耳中便涌入一阵腌臜的咒骂。
“定然是俞氏那个心地狠毒的贱妇使了绊子,方才让我儿去了,她自己没有福分养活孩子,竟然也不放过东宫旁的孩儿,这般腌臜的手段,殿下却仍是不闻不问,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她谋害了我的孩儿,此仇不报,我枉为人母!”
俞蕴之好歹也是超品的太子妃,即便有人对她心生不满,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咒骂,看来水安玉先前摔着的那一下,不止让其小产,便连脑子都并不如何清醒,如此胆大妄为!
仿佛牡丹一般艳丽的面庞陡然之间划过一丝寒意,俞蕴之缓步由外间儿踏入主卧,冷声讥讽道:“我瞧着水妹妹身子半点儿不差,那你便与本宫说说,该如何报了这血仇啊?”
将苏姒霏水安玉狰狞的面容收入眼底,俞蕴之笑的越发讽刺,行至床榻前头,睥睨的望着倚靠着攒金丝软枕的水安玉,伸出右手,捏住水安玉略有些丰腴的下颚,仔仔细细的端量着。
只见这小娘子鬓发散乱,额间系着一紫金抹额,面颊苍白,菱唇也失了血色,素来盈着水光的杏眸之中浮现出藏不住的恨意,瞧着与先前的清秀模样相去甚远。
俞蕴之现下便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水安玉姿容只是寻常,为何前世里楚尧会对其情根深种?便仅是因为一枚藤花紫玉佩?若真与救命之恩有关的话,那她俞蕴之才是楚尧的救命恩人,现下却成了相敬如宾的夫妻,当真是世事难料。
心下转过此番思量,俞蕴之对水安玉这女子也不由升起了几分嫉恨,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待水安玉吃痛惊呼之际,方才狠狠地将手甩开。自袖襟中取出纹绣五瓣竹叶的锦帕,俞蕴之仔细地将手指擦拭干净,那姿态便好似先前碰见了污秽之物一般,其中毫不遮掩的鄙夷让水安玉苍白的面庞气的涨红,偏生又没胆量当面斥责俞蕴之。
将锦帕交给半夏,俞蕴之径直落座于床榻边儿上的红木凳子上,面上挂着几分兴味儿,瞧着主卧之中伺候的宫人此刻皆是一副鹌鹑模样,复又开口道:“水妹妹怎的缄口不语?此番场景若是被旁人瞧见,恐怕还以为是本宫欺辱了你!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眼中半点儿没有伦理纲常,不顾尊卑,当真将本宫放在眼中了?工部尚书便是这么娇宠独女的?真是没有规矩!”
俞蕴之言辞之间未曾给水安玉留半点儿颜面,这小娘子原本便是将将小产,身子本就有些虚弱,此刻大抵是被气的紧了,竟然不住的呛咳起来,杏眸死死地瞪着俞蕴之,眼神像极了围猎时被射中且垂死挣扎的野兽。
玩味的望着水安玉,俞蕴之语重心长的道:“水妹妹可莫要气怒,眼下你身子不好,若是再未曾好生调理,想必日后子嗣便艰难了。先前本宫派人探查一番,发觉在水妹妹跌倒的石阶儿处,有人洒了浮油,再配上打磨的极为光滑的汉白玉,妹妹即便再小心,也还是中了旁人的暗算。”
闻言,水安玉眼眶更红,贝齿紧咬红唇,在唇瓣上留下一道白印子,不多时便渗出血丝。
“多谢太子妃告知实情。”
水安玉紧咬牙关,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瞧见水安玉这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俞蕴之倒觉得颇为乏味,这小娘子现如今已然没了利用价值,还是寻个机会将其处置了,省的碍眼。不过想起水安玉的父亲水乘远,俞蕴之也不由有些头疼,毕竟工部尚书着实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被其发觉半点儿端倪,都易生出岔子。
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俞蕴之淡淡的道:“水妹妹便好生歇息罢,本宫先回了。”
话落,俞蕴之毫不耽搁,即刻离开了含烟居中,也未曾回到舒敬轩,反倒入了书房之中。
此刻楚尧已然下朝,听得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微微抬眼儿,揉了揉颇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开口问了一句:“蕴之可知到底是何人对东宫出手?”
听得楚尧如此开口发问,俞蕴之也不由有些怔然,不过她随即便恢复常态,行至楚尧身后,握住楚尧带着薄茧的手掌,而后替他揉按着穴道。淡淡的玫瑰香露气息涌入鼻间,倒是将楚尧胸臆之中的郁燥祛除三分。
只听俞蕴之语调娇柔着道:“臣妾哪里知晓到底谁人才是幕后主使,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那人不希望东宫产下长子,其用意倒是简单明了,只消清楚谁人能从水氏小产之中获利,这人即便不是幕后主使,也与其有脱不了的关系。”
眼下与东宫有利益之争的,除了秦皇后之外,便只有万皇贵妃。至于二皇子楚孟,素来不喜争权夺利,楚尧也未曾将其视为威胁。
“既然如此,本殿该如何处置那人才好?”
楚尧此刻倚靠在檀木所制的椅背上头,阖上双眸,俊朗的面庞之上现出颇为浓郁的疲态,俞蕴之将其现下的模样收入眼底,也不由低叹一声。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殿下可是要成大事之人,自然是不应有半点儿妇人之仁。毕竟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臣妾可不认为殿下饶了她们一次,幕后之人便会感恩戴德,且放下对东宫的敌意。”
俞蕴之这话当真是有几分道理,楚尧一时间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子,大抵一刻钟功夫,方才听到这人说道:“既然如此,是时候将日子定下,否则拖得太久,便越容易生出变数。”
闻言,俞蕴之心头一紧,凤眸之中闪过一丝亮光,顷刻之间也明白的楚尧的意思。这人应当也是被水安玉小产一事激怒了,再也不能容忍秦皇后与三皇子楚卿,方才会如此开口。利用五石散布下的局,如今已然半年有余,明帝服用五石散的分量也在一日日加重,现在这幅健壮模样,不过只是虚有其表罢了,只消小小一个变故,便能使其如山峦倾颓一般,再无半点儿回旋的余地。
沉吟片刻,俞蕴之倒是不欲再在政事上耗费心神,便移了话头儿,道:“殿下,如今水氏小产,当真受了不少苦楚,可要补偿一二,否则让其冷了心,便有些不妥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 第125章 计谋
第125章
听得苏德妃三个字,楚河眉头不由微微一蹙,怎么也未曾想到太子妃居然欲要出手对付苏德妃。楚河虽说只是个暗卫罢了,但这些年跟在太子身旁,宫中的
将楚尧面上的冷意收入眼底,俞蕴之唇畔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楚尧的书房素来不让伺候的宫人随意入内,所以此刻偌大的书房之中,徒留俞蕴之楚尧夫妻二人而已。手上的力道略微加重些许,俞蕴之抬了抬眼皮,轻声开口道:“殿下可莫要心急,臣妾安排了一场好戏,现如今还未曾揭幕,若是被殿下您给搅扰了,臣妾也会伤心的。”
所谓好戏,自然是得落到苏姒霏身上。现如今俞蕴之已然不把苏姒霏当成自己的表妹,毕竟这小娘子生了一副铁石心肠,着实是个自私自利的脾性,若是放过苏姒霏的话,日后想必也会生出大乱子。
“好戏?”楚尧陡然睁开鹰眸,眼中划过一丝异色,不着痕迹的开口问了一句:“是何好戏,蕴之可否与本殿说上一二?”
闻言,俞蕴之手上的动作停了,玉指顺着楚尧刚毅的面颊,滑到了唇畔,按在薄唇上,轻声开口说道:“好戏若是提前透露了,也便没有半点儿兴味儿,殿下难不成不信任蕴之,方才如此追根究底!”
说着,俞蕴之菱唇抿了抿,凤眸之中透出一丝哀怨之色,配上那张艳丽非常的面貌,让楚尧眸色也不由暗沉数分,只可惜书房着实不是个好地方,也不好乱来,否则落了一个德行不端的下场,之于楚尧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虽说楚尧心下想的极为明白,手上的动作却称不上老实,环住俞蕴之的纤腰,在玲珑的腰线处不断摩挲着,逗弄了好一会子,直到面前女子芙面酡红,眼儿迷蒙,略有些喘息,方才作罢。
自书房之中出来之时,俞蕴之只觉浑身发软,想起楚尧这厮竟然如此胡闹,也不由暗骂了句色胚。回到舒敬轩之后,俞蕴之便见着辛夷极为恭谨的立在堂下,手中还攥着一个巴掌大的白瓷瓶儿。
“可寻着东西了?”
听得俞蕴之的问话,辛夷微微颔首,摒退了正殿之中旁的宫人,方才开口说道:“主子,这瓷瓶儿里头乃是一只波斯猫的毛发,虽说量不很多,但想来已然够用了。”
身为俞蕴之的心腹,辛夷即便一开始未曾发觉主子的心意,到了此刻也想的通透。无非便是欲要利用猫狗之类小宠的毛发,从而使得苏德妃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如此即便苏德妃生的如花似玉,见惯了美人的明帝也不会对其多加怜惜。
辛夷此刻已然猜着了大半儿,但还是未曾将俞蕴之的心思摸透。俞蕴之虽说打算让苏姒霏失宠,但更为重要的则是给明帝下一剂猛药。如今明帝身子亏空,且夜夜寻欢,阳气损耗极为严重,偏生五石散乃是燥热之物,服用后使得人体意识昏沉,精力充沛,如此明帝在床榻上也能称之为‘常胜将军’,只可惜,以虎狼之药激发出的潜能,注定长久不了。若是在床榻之上受惊,想来也有些撑不住罢!
接过白瓷瓶儿,俞蕴之抬手摩挲着瓷瓶儿细致的边缘,径直开口问了一句:“先前殿下派来的暗卫楚河,此刻还盯着咱们舒敬轩吗?”
听得俞蕴之提及楚河,辛夷清秀的面庞之上划过一丝异色,面上的浅笑也颇有几分僵硬,只可惜俞蕴之低垂眉眼,也未曾发觉辛夷的异状,只听其恭谨的开口答道:“楚河眼下便守在舒敬轩外,想来是得了殿下的吩咐,护着主子您的安全。”
“楚河功夫不弱,倒也是个得力的人手,你将其唤过来,我有事吩咐于他。”
此刻辛夷虽说心中诧异,但面上却是不显,她只不过是个小小宫人罢了,将分内之事做好即可,若是过分揣测主子的心思,也并非什么好事儿。
辛夷出了外间儿,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只见辛夷食指中指放在唇上,便吹响了口哨。不多时,俞蕴之便听得一阵破风声,定睛一看,发觉一道着了侍卫服制的身影立在面前,这男子生的眉目疏朗,身量高大,眉眼处透出一股子刚毅之色,瞧着倒是个极为不错的。
俞蕴之心下对楚河不由添了几分满意,面色不变,抬手拨弄着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淡淡的道:“如今本宫吩咐你办件事儿,可能做好吗?”
闻言,楚河眸光不动,应了一声:“但凭娘娘吩咐!”
见着楚河如此爽快,俞蕴之不由暗自点头,随即又道:“既然如此的话,你便拿着这瓷瓶儿,将其内的物什洒在苏德妃的床榻之上,莫要被旁人发觉了。”
腌臜手段也见了不少,现下发觉太子妃也是个心肠狠辣的,不由有些惊诧。
“臣定不负太子妃所期!”
俞蕴之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其中的龙井。因着明帝近来对三皇子楚卿分外看重,所以东宫的日子连带着也算不得好过。禁宫之中本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界儿,如今俞蕴之都喝不上六安瓜片,便只得用去年剩下的龙井了。
玉指轻叩着紫檀木桌,俞蕴之提点道:“出手之时,要瞧瞧圣人是否会去储秀宫中过夜,若是苏德妃那日被翻了牌子的话,即可动手,若是未曾被翻牌,便再等等也无妨。”
太子妃如此言语,明摆着便要对付苏德妃,楚河硬着头皮接过瓷瓶儿,也不知瓷瓶儿之中到底装了什么腌臜东西,心下颇有几分忐忑,不敢在此处多留。虽说他是奉太子爷之命保护太子妃,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之于太子妃的名声有损。他还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可万万不能行出越轨之时。
闪身而出之际,楚河正巧对上了辛夷,二人面对着面,辛夷眉眼处划过一丝冷色,厉声道:“主子吩咐你的差事,定然得用心办好,若是生出半点儿差错,小心肚腹之中的毒药!”
见着辛夷眉眼处的冷色,楚河倒是不由轻笑一声,紧了紧掌心的瓷瓶儿,笑着道:“你便放心罢,我定然会将差事办好。”
不知为何,楚河越看辛夷这小娘子便越觉得顺眼,先前还以为其是个心狠手辣的,自己欲要救她一命,却被塞了一颗毒药。但时日一久,楚河便清楚辛夷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所谓毒药从来未曾发作过,只不过是以此要挟于他罢了。
若是常人得知实情,恐怕早便翻脸,但楚河当真称得上不同寻常,此刻望着辛夷的眸光,也添了几分热度。
辛夷虽说未曾发嫁,但之于男女之间的那档子事儿,也是有所涉猎。此刻瞧见楚河的眼神,眉头不由蹙得更紧,冷冷道:“你还不快去办事儿,留在此处作甚!”
话落,辛夷便径直返回主卧,也未曾回头多看半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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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虽说是楚尧手下的暗卫,但在禁宫之中也有自己的门路,轻而易举的便查出今夜明帝到底翻了谁人的牌子。
也是楚河运道不错,今日倒是巧了,侍寝之人正是苏德妃。得知此事之后,楚河也不敢耽搁,便径直往储秀宫那处行去。此时此刻,楚河还以为瓷瓶儿之中装了什么剧毒之物,但待他入了寝殿之内时,把瓷瓶儿一打开,将其中的物什往床榻上一倒,发觉飘飘洒洒的除了茸毛之外,也并无旁的东西了。
楚河心下着实诧异的很,不过他也不敢违拗俞蕴之的吩咐,登时便以手掌将雪白的茸毛拂开,径直散落于床榻之上,大略一看,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事情办完之后,楚河也不敢再留在储秀宫之中,生怕打草惊蛇。待其飞快的离开此处之后,旁人也未曾发觉半点儿不妥之处。由此可知,楚河的轻功真真是极为不错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俞蕴之的谋划也未曾落空。
入夜之后,苏姒霏知晓明帝今日会来储秀宫就寝,眼下便开始沐浴更衣。以鲜花汁子调成的浴水,将细白如凝脂的皮肉冲洗的微微有些泛红,便如同暖玉一般,瞧着便极为诱人。
待其将将着上纹绣清荷的月华色兜儿,便听得庭院之内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圣人驾到!”
即便听得明帝已然到了储秀宫,苏姒霏的动作也未曾带上半点儿慌乱之处,缓缓将一件儿锦缎所制的外衫披上,墨发以一支白玉簪绾起,粉黛未施,却更透出原本的清丽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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