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宗师在现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微风唐唐
这伙忙着互相打气的人并未发现,明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年轻人,不知何时戴了顶帽子,又脱了外衣,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听到他们花样百出地祈祷自己再来时,年轻人微微一笑,平凡的面孔瞬间现出教人舍不得移眼的光彩:“钩饵已下,我当然会再来。”
这年轻人正是雁游。打从重获龙骨开始,他就有了以此为饵、钓钟家出来的念头。
被徐大财曾祖等人骗走一批古玩,对钟家来说绝对是份洗不掉的耻辱。加上徐大财说,当年和幻门联手的那位巫门人士,在送东西下当铺时被人认出逮捕,以至徐家多年来身怀珍宝却不敢取用。
雁游由此判定,钟家必定誊抄了失物单子。既有清单,就没有只给官家,不给子孙的道理。而且那不过是几十年前的事,正如徐大财曾听祖辈唠磕过旧事一样,想来钟家这一代,肯定也亲耳听过这件事,多半还得到了清单。
以当年一个大洋一个字的高价,龙骨肯定也在清单之列。雁游便用了一个“炸”字诀,打算将藏身幕后的钟家诱到台前。
原本还不太确定,但当看到两名职员比照确认时那欣喜若狂的神情,雁游就知道这计划成功在望。
说来钟家也挺那啥的,时隔多年,早已改朝换代,当年的案子已成悬案,却犹不忘在民间摆出一本自制的悬赏清单,显然还是对宝贝心心念念,抱着万一的希望。说不定里头还有咽不下这口气、不忿被个江湖跑解马的给算计了的成份在内。
也幸得如此,才让雁游有机可趁。
钟家藏得实在太深。不但正在经营的公司明面上与其毫无瓜葛,而且从操纵王豹之事亦可看出,他们行事十分谨慎。如果没有足够强力的诱饵,他们绝对不会现身。
今日一行,雁游不但撒饵成功,也确定了饵有足够的诱惑力:从祖辈往下,都数到第三第四带,还是记着那堆失窃的东西,一旦发现线索,焉能不动?
接下来,就静待钟家反应了。上赶着不是买卖,雁游打算先陪不日即将抵达的英老参加会议,再等慕容灰回来,重新打探对方动静,等吊足了钟家的胃口再现身。
千呼万唤始出来,方显珍贵,方显难得,方能让钟家欲罢不能。
一念及此,雁游又笑了笑,压低帽檐,消失在人海之中。
他没有发现,就在离开的同时,头顶某扇半掩的窗户突然关上。片刻之后,有人走进了刚才那幢小楼,登上五层。
如果雁游还在,一定会认出,那是一位熟人。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59章
守株待兔,以逸待劳,慕容灰没费什么力气就在火车站截住了齐凤,把她赶进了一条背巷,瓮中捉鳖逮个正着,没有惊动其他普通乘客。
可笑的是,见势不妙,齐凤竟然给同行的小姑子泼脏水,声称何秀镇才是主使者,自己是被逼迫的胁犯。
她大哭大叫,妄图靠这两天告诉秀姐的一些暗香门内.幕,把对方拉下水,将自己摘出来。但唱作俱佳地哭天抢地了半天,才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看猴戏的表情。
意识到不对劲,齐凤一愣,马上止住眼泪警惕地四下打量,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只围住她一个人,何秀镇单独站在一边,厌恶地看着她。
见状,齐凤终于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尖声叫道:“原来是你出卖我!你这个烂了x的x!看我掐不死你!”
见她污言秽语骂得难听,慕容灰皱了皱眉,错了几步挡在秀姐面前,刚想让人把齐凤的嘴堵上,却被秀姐轻轻推开。
“你完全是罪有应得,我只恨这些年瞎了眼,居然真把你当亲姐姐看!”秀姐气得胸口急剧起伏,但还是咬牙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
“我有什么罪?明明有本事能过得更好,谁还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刨食?!我不过想多赚点钱罢了!别装出那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让我恶心,你要不是跟这些男人有一腿,他们会来救你?说到底你也跟我弄来的那些女人一样,都是——唔呃呃呃!”
秀姐忍得住,慕容灰却听不下去了。伸手一摘,轻轻松松卸了齐凤的下巴,他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是苍蝇,别把其他人都当成蛆虫。你犯了什么罪,将来警察叔叔会告诉你,我可没耐心跟你普法。”
让其他人将犹自执迷不悟的齐凤押进车子,慕容灰看着眼中蓄满泪水的秀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想了想,提议道:“事情已了,你要不要索性在广州玩上几天,就当散散心?”
“不……我想回家。”秀姐黯然说道。她只是个普通女人,经历了这些事情,只想回到最有安全感的地方,痛痛快快哭一场再睡个够,用时间来抚平心内创痕。
慕容灰也不勉强她:“那我帮你订车票吧。”
秀姐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她会被递解回当地法院受审吧?”
她村里曾有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在外地偷铜件卖废品,犯了事儿被抓到后,移交回户口所在地受审服刑。
慕容灰不太清楚内地法律,但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吧,她一定会接受法律制裁,不会再祸害其他人。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得先处理完家里的事,过一阵子才能把她交给公安部门。”
秀姐不懂慕容家那些弯弯绕绕,确定齐凤会接受制裁,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这几天她给我讲了不少事,听得我难受极了。真不明白,同为女人,她怎么能狠得下心,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姑娘糟蹋成那样子。”
“她是罪犯,你不必理解她的想法。”
安慰了秀姐几句,慕容灰帮她在附近找了家宾馆,点了外卖又订下车票,让她休息一会儿直接回家。
安排好这一切,他让其他人先下车,就地在车子里开始审问齐凤。
起初齐凤还想嘴硬不认,但知道慕容灰的身份后,顿时打消了这念头。
慕容灰手头有秦家人证,自己抵死不认,什么好也落不了。痛快说出来,说不定还能换来网开一面。毕竟找到并支持自己重建暗香门的人也是慕容家的一份子,他们都是一家人,天大的事也是胳膊折了往里藏,不会下死手的。
自觉又有了转机的齐凤,痛快地交待了知道的所有事情。
慕容灰不知道她的想法,反而有点惊讶她招认得这么痛快。抄完口供,又带着齐凤去了秦家,
这时,秦老前辈也刚从派出所回来,神色严峻地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看不出喜怒。但单从水烟筒里点起的烟丝烧成了灰,在地上撒落一片,他却丝毫未曾察觉,便可知道,他仍是神思不属。
直到听见门外响动,看见慕容灰回来,秦老前辈的眼珠才略略转了一下:“孙少爷,我都按你交待的做了。对官家只说是莫家小姐被绑架,莫家人托朋友帮忙时挖出线索,揪出了我那孽子。他把知道的全都交待了,警方已经根据他的描述,准备逮捕同伙齐凤。”
顿了一顿,老人家又担忧地说道:“干系到港商,这事只怕会闹大。会不会影响到老门主的声誉?要依我说,不如让我那孽子把罪名全认下来,整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虽然退出江湖许多年,年轻时形成的思维定势还是主宰着老人家的看法。在他眼中,拔出萝卜带着泥,虽说是小辈犯了错,但慕容家的脸面老门主,势必也会受人指责。
相比之下,慕容灰这个正二八经的慕容嫡孙却没那么多顾虑。因为到他这一代时,爷爷已经借着移民,斩断了许多东西。现在的慕容家,从里到外俨然合法生意人,守法好公民。
所以,察觉到四叔一家私下玩的名堂后,慕容灰的小叔震惊之余,亦格外慎重,还特别交待了慕容灰来处理这事。除了有让侄儿磨砺一番的想法之外,最重要的是他没有什么江湖气,对江湖的了解仅限于纸上谈兵,这就可以保证用新时代的规则来处理这件事。若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怒气上头就忘了其他,直接按江湖规矩,把齐凤等人给绑了石头套麻袋沉江。
“这点您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处理妥当。齐凤已经被我控制住了,只是现在还需要她的供证,暂时还不能把她送到警察那里。等爷爷处理完这件事,再行发落她。不过,这段日子,就要麻烦老前辈想办法看管她了。”
闻言,秦老前辈忧虑稍减:“你放心,我秦家虽然早不在道上混了,还是认得个把小辈。莫说关她十天半个月,就是关一辈子也没问题。”
老爷子的话里颇带了几分杀气,显然因为长子堕落,而有些迁怒的意思,想来被监禁的齐凤不会过得太舒服。不过,慕容灰才不会替她出头:“那就好,您看着办。”
“唔。对了,我让女儿帮我去办签证,但人家说得至少得两三个月才能下来。时间不等人,要不我们干脆偷渡算了?”
这个时代,无论是居民的消费水平,还是境外游的成熟度都远远不够,所以个人办理签证花费的时间格外漫长。
这点却是慕容灰没有预料到的,顿时皱眉道:“偷渡啊……可三羊村的村长刚被我劝得改邪归正,照我的建议,以后转为经营海鲜干货这块。如果我再开了这个口,恐怕不太好……”
一老一少正相对纠结之际,西装笔挺的莫家助理走了进来,取出一个信封:“秦老先生,这是我新帮您申请到的赴港探亲许可。您只要乘船抵港,再转乘飞机便可。”
闻言,慕容灰眼前一亮。秦老前辈却还兀自糊涂着:“探亲?我家在港岛哪儿有什么亲戚?”
助理解释道:“权宜之计罢了。恰好家母姓秦,我便托大冒认您的远房外甥。”
老爷子这才回过味来:感情是打着探亲的幌子,直接由港岛转米国,免去了等待签证的漫长时间,也省却了偷渡的尴尬。顿时重重点了点头:“这主意好,那我就占一次便宜,冒充你的舅舅。”
“哪里的话,您是前辈,说起来还是我高攀了。”
无论真假,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总是喜欢听几句甜言蜜语。当下听着助理的回答,秦老前辈难得暂时忘却阴霾,露出几丝笑意。
但精乖的慕容灰却从这助理格外殷勤的态度嗅出了几分不寻常:他会这么做,绝对是出于莫允风的授意。莫家和慕容家唯一的联系,就是莫大公子和小叔的同窗之谊了。看来他俩交情匪浅啊,也不知小叔当年为何提起他就咬牙切齿。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之深责之切?等等,这形容似乎不太对……
慕容灰心内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之际,秦老前辈取出信封里的东西一看,立即起身揪住了他:“孙少爷快别发呆了,马上去收拾行李。飞机安排在下午六点,我们得立即动身去港岛!”
“好——啊?等等,不能再晚点吗,我还没和小雁告别。”
莫家助理抱歉地摊了摊手:“对不起,要安排没有签证的内地人出国不是件小事。莫少爷已经尽力了,如果错过这趟航班,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莫家不是一度与小超人相提并论吗,怎么能说这种示弱的话?”
慕容灰碎碎念着,但事干重大,虽然很不情愿,也只得先做准备去了。他这趟是回家,什么东西都不用拿,写了封信托人转交小雁,就算是做好准备了。
倒是秦老前辈显得分外忙碌。事出突然,他根本没有准备见老门主的见面礼。便在平日的收藏里翻来翻去,觉得哪个都不够好。还不停地问慕容灰,现在老门主有没有添什么新爱好?
眼见突然紧张起来的秦老一副要将所有收藏都背过去的架势,慕容灰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连忙阻止道:“爷爷这些年最不缺的是身外物,最缺的是能讲讲古的老伙伴。您这趟能过去,就是给他最好的礼物了。”
结果,反而被埋怨了一顿:“孙少爷,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我要是空着手去见老门主,这张脸还往哪儿搁?”
最终,老爷子提着一包新出的华夏民歌磁带,还有一堆折子戏的旧唱片上了船。
慕容灰一边帮忙归置行李,一边感慨:不愧是能让爷爷时不时念叨的老下属啊,这礼物送的就是贴心。要是有人肯送雁游小时候的照片,自己也会念他一辈子的好……
行程十分顺利,大船抵港后,早有莫家安排的车子在码头等着。先接两人吃了晚饭,又驶赴机场,直到送两人登机后才离开。
一路无话。
十几个小时后,慕容灰搀着精神不济的秦老前辈,重新踏在温哥华的土地上。两三个月没有回来,他只觉这里的一切都分外亲切。
来前他已经电话通知了小叔。当下走出通道,在慕容家做了十几年的老司机便迎了上来,乐呵呵接过小少爷手里的东西,先搀扶着秦老坐上房车,又将慕容灰引上后面的轿车。
“小叔。”
慕容灰拉开车门坐到副驾上,也不急着系安全带,先向旁边抽烟的青年打了个招呼。
慕容析不及侄儿来得俊美,但眉眼精致如工笔描绘,有种格外干净清冷的味道。他今年二十七岁,因为是老来子的缘故,深受父亲宠爱。不过并未因此养出纨绔子弟的习气,只是比较懒散,从不过问家里的事,每天必定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手里的画廊也因为常常一时兴起跑去旅游而频频关张,完全不像做生意,倒像是只为消遣才开的店。
按说这么散漫的一位二世祖,应该全靠家里养活才对。但奇怪的是,从中学起慕容析便不再往家里要钱,甚至连昂贵的私立学校学费也都是自己支付。为此,慕容家的老太太一度担心小儿子行差踏错,常请丈夫严加管教。但老爷子单独同儿子谈了一次后,便宣布由着他去,儿子的品行能力他非常放心。
因为这个缘故,慕容析在家里的地位从此颇有几分超然。不只是受宠的老来子,隐隐还有些家中智囊的味道。甚至连慕容灰的父亲慕容枢,默认的下任家主,也会偶尔找他商议事情。
但在慕容灰眼里,小叔就是小叔,空顶着长辈名衔的好哥们儿,家里与自己最合拍的人。
当下见侄儿上了车,慕容析很自觉地掐灭了烟头,“事情到哪一步了?”
“已经拿到两个人的证词,证实了我们之前的猜测。四叔四嫂这一次是逃不了干系了。”
话音未落,慕容灰便见小叔握上方向盘的手突然用力收紧,青筋微凸,便知道他也像自己一样不好受。
醉心利益的四叔几乎同所有的家人都十分疏远,但他们却不能真把四叔当成个外人。一旦遇事,仍然会为他痛心。虽然这事目前只有他们二人知道,但相信若其他人知晓,必定也是同样的反应。
前方的房车已然缓缓发动,慕容析打了一把方向盘,也跟了上去。
虽然早有计划,慕容灰还是忍不住问道:“先回老宅?”
知道这一刻不可避免,但事到临头,仍不免担心爷爷是否承受得住。
“嗯,马上去找你爷爷,事已至此,绝不能再瞒着他。”沉默片刻,慕容析突然又说道:“他一生不知经过多少大风大浪,这次肯定也能挺过去。”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却是极低,也不知是说给侄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古玩宗师在现代 第60章
之前电话里沟通得比较简略,一路上,叔侄两人又交换了一下细节。得知齐凤与秦家的人,都说直接下达命令的是梁珍妮,慕容析心头微松:“虽说四哥肯定也有份参与,但能证明梁珍妮才是主导者,也许爷爷心里会稍微舒坦些。”
无论如何,儿媳总比不上亲生儿子。
慕容灰也这么希望:“当时不是让你把四嫂控制起来吗?现在如何?”
“嗯。我对他们说新开发的某小镇物业十分便宜,而且风景宜人。前天下午他们夫妻俩就一起看房去了,现在应该还在镇上吧。”
“你用什么把他们留在那里?”慕容灰猜,小叔多半又出了什么损招。
果然,“出发前我支开了司机,他们是打车去的。很不凑巧的是,他们抵达后那一带的电话线路临时故障,至今没有修好。而往来的高速公路被要求涨薪的建筑工人堵了,现在司机们都是绕着那里走。信息阻断,内地发生的事,他们应该毫不知情。”
“小叔……”慕容灰肃然起敬:“高手啊!”
这么做毫无痕迹。
慕容析谦逊道:“哪里,只是经常关注工会新闻,又恰巧认识几位通信公司的朋友而已。不过,差不多也该是接他们回来的时候了。过来机场之前,我已经让人往镇上去了。”
说话间,前方房车逐渐减速,缓缓驶入一幢被鲜花与草坪环绕的小洋房,在门前的绿地上停下。
洋房通体铁灰色,窗户宽敞明亮,屋顶还建了阁楼,四周是精心修剪的草坪,铁栅上环绕着蔷薇与月季,典型的米国样式。
但透过虚掩的房门,却能看到里面全是中式家具,布置得古色古香。花园里没有秋千,倒是放着几把老藤椅。
一名头发雪白,面孔看上去却只有四十来岁、教人看不出年纪的男子,正坐在躺椅上,随着录音机里飘出的弹评摇头晃脑地哼唱,颇为自得。
休息了一路,缓解了些许长途飞行所带来疲劳的秦老,下车后一眼看见这男子,便老泪纵横:“门主,小秦看你来啦!”
听到声响,男子微一欠身,视线漫不经心地一扫,旋即凝固了,难以置信地说道:“小秦?!哈哈,原来老五说的贵客是你!果然是贵客!快快快,快过来坐!”
慕容端嘴里说着过来坐,自个儿却反而健步如飞地迎上去,一把抱住多年未见的下属,狠狠拍了几下背:“瘦啦,犍子肉都没了,皱纹白发也全跑出来了,和我一样!时间可真快啊,一转眼咱们都老啦!”
这么多年不见,老哥俩自然有许多话说。叔侄二人都识趣地没去打扰,悄无声息地比划着手势,示意司机先将车子归库。
“五少爷,行李送到哪个房间?”
“就送到一楼客房吧,那里有两张床,估计父亲今晚要联床夜话。”
他们本打算等两位老人的谈兴稍减,就开始谈正事,但却严重低估了老友重逢的热情程度。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从餐厅往花园看了一眼,示意佣人再端些点心过去,给两位谈兴正浓的老者补充下体力。慕容灰往嘴里填了块曲奇,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觉得起码得等到晚饭时候。”
“就让他再高兴一会儿吧——你怎么不吃油泼面?以前不是最喜欢吃吗?知道你回来,丽嫂特地做的。”
看了一眼快凝起来的面,慕容灰毫无兴趣地把碗朝小叔那边一推:“华夏的东西还是内地做的最好吃。”
见状,慕容析揉了揉他的头:“臭小子,以前可不怎么讲究吃喝,回去一趟,倒把嘴给养刁了。”
“小叔,那是你没吃过他做的东西。只要尝过一次,保准再忘不掉。”
“他?哪个他?”
慕容灰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情说漏了嘴,连忙装做若无其事:“唔,就是个舍友。”
他还没告诉过家人自己的性向。在挑明之前,绝不会把雁游招出来,否则那简直是竖个靶子给家人进攻。
慕容析却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玩味地说道:“只是舍友吗?”
有个这么敏锐的小叔,慕容灰压力略大:“也是朋友。”
见侄儿眼神闪烁,原本只是随口逗逗他的慕容析不禁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刚要说话,一名女子突然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得餐具乒乒乓乓弹了起来:“慕容析!你唆使慕容灰动我的生意做什么?!你五少爷一向眼高于顶,我赚几个小钱补贴点家用,这种小本生意居然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见她竟然如此理直气壮,被揭了老底还敢当面叫板,叔侄两人均是脸色一沉。
这时,之前派出的司机苦着脸进来:“五少爷,您原本让门房留话说来了贵客,不便打扰,请四少爷和四夫人先回去。但车子开过去后,四夫人上楼听了通电话,就发脾气一定要过来找您。迫不得已,我只好……”
“不干你的事,先出去吧。”
不等司机说完,脸色不是很好的慕容析便让他退下。
他不知道梁珍妮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竟在触犯了家族底线之后,还能以受害者自居,如此高调地冲来兴师问罪。
虽然孰是孰非一看便知,但这里不是争吵的地方。他们本打算慢慢向老爷子说出真相,好有个缓冲,让老人不至于那么难受。如果就这么直接抖落出来,之前所做的铺垫完全白费。
慕容析立即说道:“四嫂,先跟我上楼。”
打量他面上隐露焦灼,梁珍妮自以为拿住了他的软肋,细眉一挑,大声说道:“错的又不是我,我干嘛要避人?今天正是要当着贵客的面好好说清楚,你慕容析到底对我这做嫂子的有什么不满,居然断我财路!”
“财路?”见她这么嚣张,慕容灰忍不住嘲讽道:“四嫂的财路真是与众不同,暴利行当时常伴随着血腥,你这一行却是踩着别人的不幸成就你的财源!”
“胡说八道!什么不幸?帮我做生意就是不幸?竟然敢讽刺长辈,别忘了你的身份!”
梁珍妮狠狠瞪了慕容灰一眼,平时积在心底的不甘又开始翻涌:老大慕容枢古板无趣,能力平平,偏偏却是长子。等老爷子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业至少有一半要落在他手里,丈夫和自己只能同其余几个兄弟平分剩下的。
这本已十分不公平,更可恨的是老爷子藏着掖着,守口如瓶的天大秘密谁也不肯告诉。丈夫多次试探,都被不闲不淡地挡了回来。却偏偏对慕容灰另眼相看,近来更天南地北地由着他乱跑。焉知不是以出游为借口、实则暗中查访那秘密?老爷子偏心到这份上,实在是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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