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陈北无语,他虽然是个正直的人,但并不是傻子,蒋夫人偏袒孔令俊的事实已经很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是白搭。
宋美龄安抚完毕,回到上海宋公馆,孔令俊早被警察放回來了,见姨妈归來立刻扑了上去,双肩耸动,委屈的不得了。
“好了詹妮特,沒事了,唉,你也真是顽皮,怎么把杜鲁门总统的女儿给得罪了。”宋美龄轻抚外甥女后背,还是有些责备的意思。
孔令俊一愣,随即不屑一顾:“美国总统怎么了,还不是四年一换,卸任之后狗屁不是。”
宋美龄道:“詹妮特你也不能这么想,更不能在外面这么说,党国戡乱需要大笔资金,钱从哪儿出,还不是得依靠美国人。”
孔令俊一撇嘴:“爱给不给,谁稀罕美国人的援助,美国兵强奸咱们中国大学生,我绑杜鲁门的女儿是为中国**仇雪恨,陈家那小子是汉奸,他把我养的狗和保镖打死好多,还骂我是不男不女的妖怪,姨妈你要为我做主啊。”
宋美龄一个头两个大,拿这个外甥女一点办法都沒有。
孔令侃坐在摇椅上冷笑道:“詹妮特平时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不过这次说的很有道理,姨妈您不必担心美国人,这钱他们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哦,你说说是何道理。”宋美龄倒很想听听外甥的高见。
孔令侃站了起來,手插在坎肩口袋里,一步三摇,摆出一副睿智的样子:“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形成新的格局,美苏争霸,亚洲主战场是中国,中国目前是亲美的,如果**打赢了就会变成亲苏赤色国家,那是美国人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就算他们再讨厌我们,也要捏着鼻子支援我们,给我们美元,给我们坦克大炮,必要的时候还会直接出兵,所以我们沒必要担心什么。”
孔令俊拍起巴掌:“哥你说的太好了。”
宋美龄不由得摇头,这个外甥只会做投机生意,把政治想的太简单了,把美国人想的太幼稚了,如果美国政客这么好哄的话,蒋介石也不会如此头疼了。
……
此案就此不了了之,经过上海警察局调查,杜鲁门小姐系被扬子公司临时工林之江绑架,林犯系汪伪特工,汉奸余孽,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绑架美国友人,企图制造中美裂痕,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惊涛骇浪,蒋纬国将自己亲身经历密报蒋介石,据说委员长大怒,要查处扬子公司和孔家兄妹,但仅过了一天就变了风向,绝口不提此事。
嫣儿和伊丽莎白拿着照片和稿子,到处投稿,沒有一家通讯社和报社愿意接受,最终她俩只好投稿纽约时报。
此案到底谁是主谋,谁是真凶,司徒雷登和魏德迈心中明镜似的,大使馆也在密电中向华盛顿汇报了此事。
成熟的政治家是不会因为一两起突发事件影响自己的决定,但管中窥豹,国民党政府的贪腐昏庸效率低下任人唯亲颠倒黑白可见一斑,哪怕友邦总统之女都受到此等待遇,其国民可想而知。
中国提出的十五亿美元借款事宜,被杜鲁门总统拒绝,
国士无双 第六十六章 义务医疗队进驻江北
外交上的失败,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情了,宋美龄为了弥补杜鲁门小姐受的委屈,以中华民国第一夫人的名义邀请她到南京做客。
惊吓过度的杜鲁门小姐须臾也离不开陈北,睡觉都要他在隔壁陪着,万一做个噩梦啥的也个照应,所以陈北也要随行,至于嫣儿和伊丽莎白,更是少不了,姚依蕾舍不得女儿,也吵着一起去,队伍越來越壮大起來,宋美龄反而高兴,说人多热闹,越多越好。
这回不坐飞机不坐船,蒋夫人亲自安排他们做沪宁线特快列车,说來这列车也是民国的面子之一,火车头早不是当年傻大黑粗的模样,而是流线型的车头,玻璃锃亮,圆润光洁,极具现代感,本來想安排铁路局挂专列的,不过蒋夫人觉得人家未必喜欢奢靡作风,所以安排他们坐普通头等车厢,也好见识一下我国的民情。
一行人乘坐汽车來到上海闸北火车站,随行保卫人员有宪兵,有保密局的特工,生怕再出什么岔子,一节车厢被包下,红帽子行李员帮他们安放行李,车上空间宽敞,并排两个宽大无比的真皮沙发,还有吧台供应咖啡酒水,免费的报纸杂志,连英文版的时代周刊都有。
伊丽莎白是新闻系的学生,看到新鲜事物职业病就犯了,拉着嫣儿到处拍照,來到二等车厢,看到并排四个真皮座椅,都蒙着洁白的纯棉布套,乘客都是衣冠楚楚的军人、商人、公务员,一时间恍如置身发达国家。
车到南京下关火车站,新建成的车站壮观整洁,旅客不多,井然有序,蒋夫人亲自在站台迎接,将客人们带到国宾馆下榻,先稍事休息,然后有欢迎晚宴,一切都是以夫人名义举办,是非正规的,沒有官员到场,只有一些南京中央大学的青年学生作陪,一个个都精通英语,彬彬有礼。
次日,宋美龄安排学生们带着贵客参观中山陵、游玩玄武湖,在长江上泛舟,领略南京龙盘虎踞之风景,晚上在金陵女子学院进行联谊活动。
一系列活动,终于使得杜鲁门小姐的心情好转,忘记了上海的不愉快。
南京的活动结束后,一行人乘船去往江东,该嫣儿尽地主之谊了。
陈子锟亲自在码头迎接,父女重逢,场面感人,可想而知。
省城沒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依旧是老一套,参观文庙,与江东大学的学生联谊,时值暑假,学生们大都回家了,所以沒有组织起多少人,不过国民政府发布的戡乱令却让美国朋友见识了示威游行。
数百名学生走上街头,打着反饥饿,反内战的标语,在省府大楼前示威,把大家吓了一跳,说这声势真浩大,小南却嗤之以鼻,说这算什么,我们那时候才叫浩大哩。
大家就都好奇追问,小南有些飘飘然的将自己经历讲出,众人都义愤填膺,学生示威,居然被军人殴打,简直就是强盗,土匪。
小南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只有结束一党独裁,还政于民才能挽救中国的沒落。”
要是换了陈子锟在场,又要骂他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哥哥姐姐却很赞赏,夸他是个进步好青年,小南自鸣得意,说:“暑假我打算去北泰了解民生,可爸爸不让去,大哥二姐能不能帮我说说。”
嫣儿道:“社会实践是很好的活动,我们也想搞一次呢,沒问題,我去和爸爸说。”
宝贝女儿出马,陈子锟自然同意,让他们到江北联合机械公司去社会实践,嫣儿和玛丽是哈佛医学院的,可以为工人诊病,伊丽莎白是实习记者,可以尽情采访,陈北就负责随行护卫,小南当个跟班,给姐姐们端茶递水。
姚依蕾本來想跟去的,可陈子锟说你去了孩子们就玩得不痛快,硬生生把她拦下了。
一群年轻人高高兴兴坐着水警总队的炮艇到北泰玩去了,一路浏览淮江两岸旖旎风光,心情舒畅溢于言表。
此时刘媖却枯坐家中,嘀咕自己的大外甥怎么不出现了。
兴许是又有飞行任务了吧,小姑娘这样安慰自己。
……省城來的医疗队进驻江北联合机械公司的时候,厂里组织了锣鼓队敲锣打鼓舞狮欢迎,下班的工人都簇拥在路边观看,杨树根和马春花也在围观人群中。
一群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从大门外走了进來,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大方,还有两个洋妞在其中,虽然北泰是个先进的工业城市,外国工程师也不算太稀罕,但洋妞却是很难见到的,所以立刻引起大家的轰动。
马春花一眼就注意到了鹤立鸡群般的陈北,他的个头实在太高了,穿一件卡其军衬衣,皮鞋锃亮,裤线笔直,戴着蛤蟆墨镜,头顶牛逼帽(船型帽),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一副大大咧咧的美国大兵派头。
“切,一看就知道是个草包,狗蛋这样的民兵都能放翻他。”马春花心底鄙夷道。
旁边人交头接耳,说这位大个子是陈大帅家的大公子,空军开战斗机的,得过什么什么勋章,据说还是宋美龄的干儿子呢,一个个都羡慕的不行。
马春花怒从心头起,原來是国民党空军啊,这帮杂碎可做了不少孽,多少革命战友死在他们的轰炸和扫射下,多少革命果实毁于一旦,她左右看看,想回食堂拿菜刀把这个家伙劈了,可是附近有不少厂里的警卫,真干起來自己就暴露了,牺牲自己无所谓,把杨树根连累进去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她强压怒火,收起刀劈陈北的念头,狠狠咬了一口大葱,转头看杨树根,自己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医疗队中的美女,心中顿生鄙夷:“也是个沒出息的。”
马春花冤枉杨树根了,他盯住陈嫣看不是因为好色,而是激起他童年的回忆,当初在北泰江湾别墅,嫣儿整日穿的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在大房子里居住,在草坪上玩耍,而自己却穿着破衣烂衫,在烈日下锄草,在木板房中栖身,一转眼过去多少年,人家还是尊贵的大小姐,自己还是一个低微的雇员。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都踩在脚下。”杨树根暗暗捏紧了拳头。
马春花注意到,杨树根身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戾气。
……陈北嫣儿一行住在江湾别墅,在江北联合机械公司里开了一个免费诊所,为工人及其家属诊病,坐镇的两位医生都是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不过令嫣儿和玛丽倍感无奈的是,她们的所学根本沒有用武之处,中国的病人基本上患的都是营养不良和卫生习惯导致的常见病,比如寄生虫、砂眼、感染以及肺炎。
而这些疾病,一般的赤脚医生就能诊断,为何病人还这么多,萧市长给了他们答案,基础卫生设施太差了,整个城市只有一家医院,而且收费昂贵,寻常百姓根本住不起,区区肺炎就要死人,因为谁也买不起黄金一般的盘尼西林。
陈嫣愤然质问萧市长,为何只发展工业,不照顾民生。
萧市长耐心的解释,国家经历长期的战乱,早已民生凋敝,现在最主要的是发展经济,只有经济发展起來才有能力去照顾百姓,总之一句话,心有余力不足。
然后,他带领大家去东部棚户区参观,一眼望不到头的滚地龙烂草棚,有些甚至是用棺材板搭建而成,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贫民让每个人都心如刀割。
北泰是如此的美丽,梧桐树郁郁葱葱的自由大道,长满香樟树的江滩,枫叶中的别墅群,巍峨的市府大厦,这一切尽然都是如此虚幻,如同空中楼阁,真实的城市,真实的人民,却从不暴露在阳光下。
陈嫣作出决定,在江滩上设立医疗站,免费为贫民看病,萧郎见她满腔热忱,不忍打击,只能全力协助,提供帐篷,医疗器械和消毒酒精,以及护士和警察。
但他能做的仅此而已,药品严重缺乏,尤其是盘尼西林,整个城市不过十支而已。
杜鲁门小姐自告奋勇,给宋美龄打了电报,请求援助一部分盘尼西林,宋美龄不敢怠慢,立刻打电话给孔令侃,让扬子公司捐助,盘尼西林这种昂贵的西药,一支能卖到一根小黄鱼的价钱,但对扬子公司來说不算什么。
于是,一箱盘尼西林针剂被紧急空运到了北泰,并附有宋美龄的亲笔信,对他们义务诊病的行为给与了高度的赞扬,并在信尾委婉点明,这些西药是扬子公司无偿捐献的。
蒋夫人一向聪慧,此举却画蛇添足,因为这些盘尼西林包装上带有联合国医疗援助的标签,工作人员不懂英文就沒撕掉,但这帮來自美国的大学生却是懂英文的,他们顿时明白,联合国援助的药品,竟成了党国皇亲国戚牟利的工具。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无语。
忽然帐篷外有人哭喊:“救命啊,救救俺娘吧。”
嫣儿急忙出去,只见一个青年推着辆平车,上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不停咳嗽着,应该是肺炎晚期,
国士无双 第六十七章 夜校
病人情况危急,不但有严重肺病,还有褥疮,浑身散发着恶臭,头发结成一绺绺的,肮脏不堪,神智已经不太清晰了,陈嫣立刻让护士把病人抬进來救治,亲自用一个大针筒接上胶皮管吸痰,充满毒菌的粘液横流,护士们赶紧戴上口罩和手套,陈嫣却丝毫不在乎。
吸出一堆浓痰后,病人神智恢复了一点,竟然挣扎着要走,说看不起病,不能给儿子添负担,病人的儿子是个穿着工作服的青年工人,跪在病床前哭道:“娘,砸锅卖铁俺也要给你看病。”
陈嫣已经确诊病人是肺炎,这种病在国外已经不是致命疾病,但是在中国依然是致死率极高的病症之一,她交代护士:“盘尼西林五十万单位,肌注。”
听到盘尼西林四个字,工人眼睛瞪大了:“要……要多少钱。”一双手不由自主的捏住了空空如也的口袋。
陈嫣道:“不要钱。”
工人道:“那要什么。”
陈嫣道:“免费医疗,什么也不要。”
看着护士小姐将黄金一般昂贵的进口盘尼西林吸入针筒,给母亲注射,工人忍不住眼睛湿润了,趴在床前道:“娘,给你打的是盘尼西林,美国的灵丹妙药,一针就好。”
陈嫣笑道:“一针是好不了的,要连打一周,病人居住环境和卫生习惯也要改善,不然还会再犯。”
病人得知给自己打的是盘尼西林,精神头立刻好了起來,看來神药的心理作用大于病理作用,老妇人感激涕零:“二喜,还不给活菩萨磕头。”
二喜泪眼涟涟,朦胧中穿着白大褂的陈嫣美丽圣洁,真如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一般,他噗通跪倒,磕头砰砰响:“菩萨,谢谢您大慈大悲,救了俺娘的命。”
陈嫣赶紧搀扶:“快起來,这些都是我们医疗工作者的份内事。”
二喜道:“俺是穷光蛋一个,啥也沒有,就是有两膀子笨力气,以后这儿的脏活重活,俺一个人包了。”
……
晚上,江滩一处窝棚正在召开会议,虬髯大汉道:“最近斗争形式发生改变,敌人派了一个劳什子医疗队來分化瓦解群众,很多人贪图小利被他们蒙骗,我们要采取行动,我建议,趁黑一把火把医疗队烧了。”
几个工人打扮的家伙摩拳擦掌,纷纷附和。
“我反对。”说话的是杨树根,“虽然医疗队的行为会给我们的工作带來一定阻力,但从本质上來说对群众是有好处的,我们沒能力救人也就罢了,怎么能阻拦别人救人。”
杨树根是组织上派到北泰工业区的特派员,他的话代表党,工人积极分子们虽然有些抵触心理,但还是接受了。
医疗队还不知道,他们躲过了一劫。
次日上午,杨树根也來到医疗队附近,隔的远远的看陈嫣给贫民们诊病,她温言细语,不辞劳苦,丝毫沒有大小姐的架子,竟然让杨树根有一些感动。
“陈嫣是个善良的女孩,只是生错了人家,生在这样的反动家庭,是她的个人悲剧。”杨树根喃喃自语道。
忽然肩膀上被人大力拍了一把,杨树根一个踉跄差点趴下,回头一看,是马春花这个冤家。
“看什么呢,是不是也想去瞧病。”马春花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根大葱,当水果啃。
杨树根沒好气道:“我在想,这些人究竟算不算好人。”
马春花咬一口大葱,大大咧咧道:“这有什么好琢磨的,干好事的时候就是好人,干坏事的时候就是坏人,就这么简单。”
杨树根有些惊讶,这个看似粗苯的女人竟然说出如此哲理的话來,他有心考考马春花“春花,我有个问題请教你,给工人上文化辅导课的时候,他们总是缺席,要不然就心不在焉,怎么才能扭转这种局面,“
马春花不屑道:“你讲老夫子那一套谁爱听,就得讲窦尔敦大战黄天霸,孙猴子西天取经这样的段子,工人保准爱听。”
杨树根啼笑皆非:“我是夜校文化教员,又不是说书的……哎呀,春花,我忽然懂了,谢谢你。”说完飞奔而去。
“一惊一乍的,吃撑了吧。”马春花望着杨树根远去身影,又咬了一口大葱,咯嘣脆。
正好陈北从帐篷里钻出來,一甩头发,戴上蛤蟆墨镜,弹出一根骆驼香烟点上,看见远处的马春花,友善的冲她打个招呼:“哈喽。”
马春花看他这副花花公子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來,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扭头就走。
陈北耸耸肩,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个村姑。
……
江北联合机械公司文化夜校,和往常一样,课堂上只做了稀稀拉拉几个工人,前排的几个男工呵欠连天,后面几个女工凑一起打毛衣,剥豆子。
杨树根轻敲桌子:“工友们,今天上课之前,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
工人们疑惑地看着杨老师,心说他今天怎么了,吃错东西还是咋滴。
杨树根干咳一声,开讲:“话说当年山东有个大军阀叫张宗昌,他有三不知,第一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第二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兵,第三呐,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姨太太。”
工人们哄笑起來,寻常百姓家能娶一个老婆就算不错了,能娶个姨太太那就是地主了,多到不清楚数量,这军阀得有多糊涂啊。
杨树根心中暗喜,看來自己这个办法选对了,随着他的讲述,课堂上不时爆发出阵阵笑声,从外头经过的工人也好奇起來,进來一听就不愿意走了,慢慢的课堂竟然坐满了人。
故事讲完,工人起哄:“杨老师,再讲一个。”
杨树根道:“好,我就再讲一个,刚才说了山东督军张宗昌的段子,现在咱说一说江东督军,陈大帅的故事,不过你们可得替我保密,要让上头知道我讲陈子锟的段子,非开除我不可。”
又是一阵善意的哄笑,一个青年工人说:“杨老师,你放一百个宽心,我们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记不住的。”
大家都笑了,杨树根也笑了,道:“好吧,我就开讲了,不瞒大家说,我小时候在陈家做过园丁,他们家的事情知道一些……陈家的姨太太洗澡用什么,你们猜猜。”
“要我说,木盆里得滴小半瓶花露水。”一个女工说道。
“切,瞎猜,人家大户人家的太太,洗澡哪能用木盆,都是包澡堂子,随便洗。”一个男工反驳道。
杨树根笑笑:“大家猜的都不对,有钱人家洗澡不去外面澡堂子,嫌脏,人家在自家浴室里洗,用的是白玉的浴缸,纯金的水龙头,洗澡水更不得了,用的是鲜牛奶,撒上玫瑰花瓣,洗澡的时候要五个丫鬟伺候,洗一个澡要花多少钱你们再猜猜。”
“起码十个大洋吧……”
“打不住,光一缸牛奶就多少钱了,估计得三十个大洋。”
工人们对这类竞猜问題的兴致很高,但总也猜不对。
杨树根举起一只手指:“洗一次澡,花费一根金条。”
下面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当官的洗澡用牛奶不说,洗一次花费一根金条,这还是人过的日子么,神仙也不过如此吧。
有人提出疑义:“一缸牛奶也用不了那么贵吧。”
杨树根鄙夷道:“你以为是普通牛奶么,那是美国进口的洋牛奶,洗了能让皮肤变白,年轻十岁的。”
工人们一阵乍舌,还是杨老师懂得多啊。
有个工人纳闷道:“我就不明白了,有钱人咋就不会过日子呢,拿牛奶洗澡,那是要遭天谴的。”
杨树根道:“这位工友,你说到点子上了,财阀和军阀把持着这个国家,他们糟蹋的都是咱的血汗钱,咱们厂还有铁厂的工友们,为什么吃不饱穿不暖,因为大头都被上面搜刮走了,下面我來给你们讲讲,什么叫剩余价值……”
下课后,依然有一帮年轻工人围着杨树根刨根问底,杨树根笑道:“既然你们几个这么好学,咱们就组建一个兴趣小组,到我宿舍里咱们接着聊,我请你们吃花生。”
工友们來到宿舍,杨树根拿出烟和花生招呼大家,坐在床上开了腔:“你们知道苏联么,那是一个由穷人组成的国家,苏联**是穷人的党,专门革富人的命……”
一个工友提问:“杨老师,你把苏联说的这么好,那到底是苏联厉害,还是美国厉害。”
杨树根道:“谁厉害我不知道,我告诉你一个事实,美国和日本打仗,打了三年沒打赢,苏联大元帅斯大林宣布出兵,不到一星期,你们猜怎么着。”
工友们瞪大眼睛,静待下文。
杨树根一拍大腿:“不到一星期,关东军土崩瓦解,日本投降了。”
刚才发问的工友挠着脑袋憨厚的笑了:“我知道了,还是苏联厉害。”
杨树根笑而不语。
第二天夜校学堂里座无虚席,窗外都站满了人,下班以后的工人们闲着沒事,都來听杨树根讲故事,看着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杨树根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费,
国士无双 第六十八章 心里有人
杨树根的工作终于打开了突破口,他心情非常兴奋,更加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一堂课讲完,又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讲了好几个段子才下课,结束之后,他沒有立刻回宿舍,而是去了江滩散步。
月明星稀,远处是雄伟的淮江铁桥,江滩上长满了香樟树,波涛拍岸,绿草茵茵,杨树根点起一支烟,吹着江风,踌躇满志,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组织工人进行罢工,忽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白裙子的纤细身影,,月光下如此美丽。
他认出那是陈嫣,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主动打个招呼:“陈医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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