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陈嫣道:“你是。”
“陈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杨树根,十几年前曾经在你家当过佣人。”杨树根很洒脱的自我介绍道,并不以这段经历为耻。
陈嫣恍然大悟:“想起來了,是你啊,真对不起,我在国外生活了很久,小时候的记忆都模糊了。”
杨树根道:“沒关系,你是贵小姐,我是下人,不记得很正常。”
陈嫣道:“人生而平等,怎有贵贱之分呢。”
杨树根潇洒一笑,正要驳斥她,忽然树丛里钻出一个小伙子,正是铁厂的陆二喜,他看了看杨树根,呵呵笑道:“我还以为是流氓呢,原來是杨老师。”
陈嫣道:“二喜,你跟在我后面多久了。”
二喜道:“有一阵子了,俺娘说世道乱,怕你遇到坏人,让俺保护你。”
嫣儿道:“谢谢你二喜,也谢谢你娘,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再见杨树根。”说完就走了。
杨树根目送她背影离去,觉得沒驳倒她有些遗憾,不过转念一想,陈嫣其实本性不错,并沒有沾染那些资产阶级千金小姐的毛病,看她在医疗站的表现就能知道,那绝对不是装出來的。
不知怎么,工作再也思考不下去了,杨树根满脑子都是陈嫣窈窕的身影,挥之不去。
回到宿舍,心依然静不下來,杨树根责备自己道:杨树根啊杨树根,你是一个沒爹沒娘的苦孩子,是党把你养大,现在正是解放战争的关键时刻,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资产阶级娇小姐,你对得起组织的培养和领导的信任么。
开展了自我批评之后,脑子果然清静了许多,寂静的夏夜,窗外蟋蟀在鸣叫,杨树根双手枕头,双目盯着天花板,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自己想方设法接近陈嫣,利用这个机会打入陈家,岂不是可以获取许多机密情报,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策反敌人。
想到这个,他猛然起床,跑到厕所去淋了个凉水澡,睡觉的时候也沒盖被单子。
第二天,杨树根如愿以偿的热伤风了,他对着镜子打扮起來,穿上白衬衣和西裤,裤子在枕头底下压了好几天,裤线笔直,再把旧皮鞋擦擦,端的一个风度翩翩的寒门学子形象。
忽然门被推开,马春花拿着饭盒走进來,瞪大眼睛道:“哟,扮上了,这是打算干啥去,相亲还是咋滴。”
杨树根羞恼道:“你这个人,怎么不敲门就进來。”因为感冒,鼻音很重。
马春花大咧咧道:“咱不是两口子么,进屋还敲门,太假了,你感冒了,清水鼻涕都快淌嘴里了,沒事,发发汗就好了。”
杨树根道:“马春花同志,我的事情不要你操心,我有事先走了。”
马春花道:“哎哟,你这个瘪犊子怎么不识好人心,我给你送早饭來了,哎,你怎么说走就走了。”
杨树根懒得搭理她,大步流星走了,他要赶紧去看病,晚了就排不上队了。
到了江滩医疗站,果不其然,早就排起大队,这年月,谁的健康情况都不好,遇到免费的医疗还不赶紧上,有一多半人都要求给自己打一针包治百病的盘尼西林。
医疗站内只有陈嫣一个医生坐诊,所以排了很久的队才轮到,杨树根坐在椅子上,距离陈嫣很近,白天的光线很充足,可以看到陈嫣的皮肤白皙,小巧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嘴唇如同花瓣一般,手指细长,隐约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
陈嫣给他检查了一下,道:“昨晚上着凉了,你这是热伤风,我给你开一剂中药吧,“
杨树根灵机一动道:“双黄连或者藿香叶水都可以。”
陈嫣停笔,奇道:“你懂中医。”
杨树根道:“上师范的时候读过几本中医方面的书籍,谈不上懂,不过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据说你是美国念得医科,怎么也懂中医。”
陈嫣得意道:“我是中国人,当然要发扬光大祖国的传统医术,我的毕业论文就打算以中医为題呢,好吧,就给你开双黄连。”
她低头写方子,白大褂的领口敞着,可以看到修长的颈子和优雅的锁骨,一股淡淡的少女体香传來,杨树根简直都要陶醉了。
此刻他只恨自己病的太轻,不能多耽搁一会,不过陈北的出现帮了他的大忙。
原來陈北陪着玛丽去市立医院做了一台切除阑尾的小手术,此时一起回來,正遇到杨树根。
“杨树根你也來看病啊。”陈北很热情。
杨树根道:“是啊,一不留神就伤风感冒了。”
陈北道:“嫣儿,你还记得杨树根么,小时候他在咱们家干活,对了杨树根,你有空的话一起出來玩,我们正愁沒人陪呢。”
杨树根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装的有些为难:“最近工作挺忙的,不过既然老朋友你开口,我就是请假也一定奉陪。”
陈北一拍他的肩膀:“好兄弟。”
隔了一日,杨树根果然出來找陈北他们,萧市长派了两个医生替她们诊病,几个年轻人一同在江上泛舟游玩,小南看到杨老师來了,欣喜万分,陈嫣有些奇怪:“小南你怎么认识杨树根。”
小南就说杨老师是我们省高级中学的老师,带我们游行示威的就是他,忽然意识到说走了嘴,赶紧捂住嘴巴。
杨树根洒脱的笑了:“沒错,我以前在省城教书,因为被特务追杀所以躲到北泰來,说來还要感谢陈北救命之恩。”
陈北道:“杨树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
杨树根早有准备,坦然道:“我不是**。”
小南也配合道:“对,杨老师不是**。”
杨树根拍拍小南的肩膀,会意的笑了,他知道少年是在保护自己,不过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他接着说:“虽然我不是**,但我渴望加入**,因为只有**才能救中国。”
陈北微笑起來,这回答一点不出乎他的意料。
三个女大学生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很惊讶,伊丽莎白更是兴奋:“太好了,我一直想采访**分子,终于找到一个了。”
杨树根用英语说道:“斯坦利小姐,请允许我指出你的不正确之处,我不是**分子,因为现在这个所谓的政府并不是民选的,实际上它是一个非法的独裁政权,任何中国人都有权力,有义务推翻它。”
伊丽莎白拿出笔记本:“可以详细说说么。”
杨树根道:“很抱歉,我的英语水平不高,只能进行日常的会话。”
陈嫣道:“沒关系,我來帮你翻译。”
于是杨树根开始侃侃而谈,从美国独立宣言和华盛顿精神讲起,他说我最敬佩的政治家是华盛顿,因为他不但缔造了美利坚合众国,还开创了总统只能连任两届的制度,消除了独裁的可能性。
“在我们中国,每个当权者都想干一辈子,袁世凯不但自己要当皇帝,还要立太子,让他们的子子孙孙都当皇帝,奴役我们中国人民,幸亏我们把他推翻了,不过现在这位蒋委员长,和皇帝也沒什么区别,中国的体制就是家族政治,军阀和财阀掌握着我们民族的命运,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你们知道吧。”
陈嫣点头:“不但知道,还打过交道呢,玛丽被他们绑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大家都深有感触,四大家族真是只手遮天,法律对他们形同摆设,这样的国家还谈什么民主,谈什么宪政。
杨树根接着说:“国民党沒有经过全民选举,用武力夺取北洋政权,本身就不是合法的,按照孙文先生的建国大纲,军政、训政之后应该施行宪政,可是蒋介石做到了么,他独掌大权,不容其他党派染指,即使政府改组,行政院委员中有青年党,民主社会党和无党派人士,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橡皮图章罢了。”
陈北道:“那你说**就能实现真正的民主了么。”
杨树根道:“这个问題我不好直接回答你,毕竟**还沒有取得政权,我想给大家讲一个故事,黄炎培先生与**主席的‘窑洞对’,黄炎培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沒有能跳出这周期率,问**能否找出一条新路,跳出周期律的支配。”
大家聚精会神的听着,眼睛都不眨。
江风瑟瑟,吹起杨树根雪白的衬衣,他眯起眼睛望着浩瀚的江水,慢慢说道:“**回答黄炎培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律,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來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來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好。”陈北鼓起掌來,小南也立刻响应,船上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国士无双 第六十九章 落花有意
杨树根终于如愿以偿,以睿智和风趣接近了陈家兄妹,本來不修边幅的他变得更加注意形象了,拿出积蓄买了几件同样款式的白衬衣,又去厂区理发店剪了个时髦头,把两边鬓角剃干净,人显得精神百倍。
愉快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暑假就要结束,陈嫣就要返回省城,杨树根觉得不能再耽误了,必须在此之前表白。
这天夜校放学后,杨树根坐在台灯下,铺开稿纸拿起自來水笔,凝神沉思了一会,下笔有神,洋洋洒洒,一封饱含真挚情感的情书出炉了,写完之后读了一遍,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封情书,以一个穷人家孤儿的视角表达了对纯真爱情的向往与追求,文采出众,妙笔生花,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打动。
杨树根仔细将信纸折起來放在衬衣口袋里,回宿舍睡觉去了,当夜自然是辗转反侧,想了许多,对方是接受还是拒绝,或许被我的真情打动吧,但她的家庭不会接纳我,毕竟身份悬殊太大,我相信陈嫣不是个重视门第的俗人,她应该会冲破家庭的牢笼……想着想着,杨树根就睡着了,第二天起來,刷牙洗脸,穿着背心來到办公室,可是衬衣不见了,到处找也不见,他急眼了,口袋里装着情书呢,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忽然马春花哼着拉魂腔进來了,手里捧着个陶盆,里面一堆衣服,其中就有自己的衬衣。
“你把我的衬衣洗了。”杨树根气急败坏。
马春花还不知道闯下大祸:“咋了,你的玉白褂子领口脏了,俺就帮你洗了,别客气,咱是一家人呢。”
杨树根从盆里捞起自己的衬衣,早被马春花拧成了麻花,口袋里残存着一堆纸浆,那是自己一晚上的心血啊。
“谁和你是一家人,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你滚。”杨树根这回真发脾气了。
马春花脾气更大,开始还忍了两句,随后把陶盆往地上一摔:“谁稀罕和你当一家人,俺这就走。”转身就走,留下杨树根一个人生闷气。
马春花怒火万丈,本來自己是一名战士,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仗,要多爽快就多爽快,为了组织需要干了地下工作,当小媳妇不说,还要受气,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就算违反纪律也在所不惜,这地儿呆不下去,必须马上走。
胡乱收拾了行李,马春花急火火往外走,出了厂门一拐弯,一辆汽车正从侧面过來,她心浮气躁沒注意到汽车的鸣笛声,被车撞个正着,当场就飞了出去。
汽车戛然停下,陈嫣从副驾驶座位下來,急匆匆上前检查马春花的伤势,是陈北开的车,他也傻了眼,怎么这人走路不长眼啊,直往车头上撞。
陈嫣扶了一下,马春花太重,扶不动,招呼道:“快过來,送医院。”
陈北急忙上前将马春花抱起,他身材魁梧,抱着村姑往汽车方向走,此时皮糙肉厚的马春花竟然苏醒过來,发现自己依偎在陌生男人的怀里,登时暴跳:“你是谁,快把我放下來。”
说着就从陈北怀里挣扎着下來,红着脸走了。
陈北目瞪口呆,陈嫣刚从车里拿出医药箱,看见这一幕也傻眼了。
路人道:“那是机械厂杨老师家的,娘们壮实着呢,沒事。”
陈北道:“哪个杨老师。”
路人道:“夜校的杨老师,斯斯文文整天穿白衬衣的那个。”
陈北和陈嫣对视一眼,这个村姑竟然是杨树根的媳妇,怎么从沒听他提过。
过了一会儿,杨树根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马春花也是一番好意,再说人家是革命同志,战友身份,怎么能任意发脾气呢,他后悔莫及,赶忙追了出去,到食堂一问,工友说不知道啊,刚才还看见呢,于是又去别处找,最后终于在女工宿舍打听到了情况,一个女工说马大妹子收拾行李气鼓鼓的走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汽车驶到夜校门口,陈北陈嫣兄妹下车去办公室找杨树根,沒见到人,只好拿起桌上现成的信纸写了个留言条,看看有信封,又用信封装起來。
杨树根追出厂门,车水马龙,哪里去找,只好叹口气慢慢的走回來,到办公室一看,桌上摆着一封信,上写杨树根亲启,落款是陈嫣。
他的心脏砰砰的跳了起來,自己的情书毁于一旦,陈嫣的情书來到桌上,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想想也能理解,像陈嫣的富家小姐,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才入不了她的眼,也就是自己这样的寒门学子才值得她爱。
他的手有些颤抖,打开信封,抽出信纸,深吸一口气看去,上面只有寥寥几句话。
大意是杨树根我们回省城了,有机会再见,仅此而已。
这个,严格來说不能算是情书吧。
……陈嫣尚未毕业,要回美国进行论文答辩才能拿到学位,所以她还要和两位同学一起返回美国,与此同时,魏德迈将军也结束了为期两个月的对华访问,离去之前发表演讲,痛斥国府官员的贪污**与军事经济政策的无效拖沓,说中国之复兴需要一位新的领导者,和彻底广泛的施行政治经济改革,武力是不能消灭**的云云。
蒋介石对魏德迈的访华本來充满希望,以为可以拿到巨额的美元援助和大量美式武器装备,从而迅速打败**军队,哪知道事与愿违,美国人不但要撂挑子,还要赶自己下台。
委员长迅速作出回应,在国民党中央执委会上讲话,说不再寄希望于美国援助,要设法改善对苏联关系也有人说,是杜鲁门小姐的遭遇使美国总统改变了对华政策,不过蒋夫人批驳说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是断不会为了琐事改变策略,这个纯属诬陷,谁再敢编排扬子公司和孔家的段子,一概依法严惩。
上海虹桥机场,陈家人都來为陈嫣送行,姚依蕾哭的泪人似的,说女儿你一定早些回国啊,陈嫣说妈咪我毕业就回來,在北泰开个诊所,专门为穷人治病,姚依蕾破涕为笑说闺女你真善良,不愧是妈咪的好女儿。
夏小青冷眼旁观自家儿子和伊丽莎白卿卿我我,难舍难分,玛丽小姐则面无表情,不大自然。
“你儿子随你,花的很。”夏小青拿胳膊肘捣一下陈子锟。
陈子锟狡辩道:“什么话,小北这个花心是跟他舅舅学的。”
夏小青冷笑道:“伊丽莎白这女孩不错,娶來做儿媳妇,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和她娘來往了,岂不美哉。”
陈子锟道:“小青你别编排我的段子,我和凯瑟琳之间是清白的。”
夏小青冷哼一声,不屑于揭穿他的谎言。
陈嫣和玛丽、伊丽莎白乘坐美军的运输机离开了上海,飞往日本东京,在那里转机经阿留申群岛赴美,此去关山万里,起码一两年不能见面。
飞机抵达日本,有一天半的换乘时间,陈嫣等人在东京游览一番,据说战争中东京遭到b29机群的地毯式轰炸,整座城市都化作焦土,时隔两年并未完全恢复,但也有许多新房子拔地而起,日本民族的坚韧与勤劳可见一斑。
美国在日本有大量驻军,街头时常可以见到美国大兵,身旁总是跟着一个千娇百媚的日本女孩,想來她们的父兄一定是在战场上死去了,不然怎么会容忍自家的女人沦为敌兵的玩物。
就在陈嫣他们浏览东京风光的时候,桥本隆义正一瘸一拐的走在街头,路边有人兜售美国营养餐,买的人很多,前宪兵少佐桥本现在只是一名苦力,兜里只有两个零钱,看到价格低廉,也上前买了一碗,狼吞虎咽的吃着,碗里有午餐肉和年糕,香的很,可是吃着吃着觉得不对劲,慢慢从嘴里拽出一个塑胶套子來,顿时大怒:“八嘎,锅里怎么有这个东西。”
原來这些食物都是从美军的泔水桶里捞出來的,胡乱加工一下就卖给日本百姓当美味大餐,吃客中有不少是前军人,自尊心都很强,顿时将饭摊掀了,将老板和帮工暴打一顿,警察迅速赶到,将闹事者都抓了起來。
桥本坐进了囚车,手抓着栏杆望着外面同胞冷漠的面孔,他忽然想到当年在中国的那些日子,自己是占领军可以耀武扬威,如今终于尝到了亡国奴的滋味。
……北泰,杨树根接到了陈嫣从上海寄來的信,信上说我就要回美国继续学业了,等以后还会回來的,咱们再在一起游山玩水,最好把你的妻子也带來,她是个很可爱的人。
杨树根脸色变了,完了,这个马春花,坏了自己的大事。
门口传來动静,一回头,是马春花提着小包袱回來了,脸色很难看,大概是受到组织的批评了。
“进來吧。”杨树根道,此刻他心灰意懒,对马春花也沒那么大反感了。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组织大规模罢工,最好造成联合机械公司和炼铁厂一起瘫痪的局面,加快国民党反动当局的灭亡,
国士无双 第七十章 大罢工
杨树根等待的机会终于來了,1947年下半年,政府发布戡乱令,内战正式全面展开,八百万**人吃马嚼,每天的耗费都是天文数字,各地工厂大半停工,政府税收枯竭,唯有滥发纸币,掠夺百姓财产,以供战争开支,恶性通货膨胀导致物价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猛涨,连江北联合机械公司的工人也吃不上饭了。
在地下党的领导下,联合机械公司和炼铁厂的工人进行了罢工,他们举着“要吃饭”的标语在厂门口静坐,禁止任何人进去厂区,个别目光短浅不顾大局的工人被当局迷惑,打算进车间上班,被罢工工友阻拦。
罢工如燎原之势,迅速蔓延全北泰,市长萧郎一筹莫展,他对手下人说,别说是这些工人,就连我都想罢工,物价飞涨,老百姓一天三餐都成问題,这个位子就是火山口啊。
罢工的消息传到省城,陈子锟勃然大怒,立即下令陈寿和曾蛟平息罢工,尽快恢复生产,机械公司是军火企业,真是戡乱紧要关头怎可停工,不过他又交代了一句:“不许胡來。”
陈寿和曾蛟不以为然,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平息罢工,就必须动用武力,两人调集了千余名军警准备武装弹压,又被萧郎劝止,说工人实在吃不上饭才闹的,堵不如疏,万一伤了人命,激化矛盾就更难收场了。
“好吧,我给萧市长面子,不用枪驱赶他们,给我到城外树林砍一千根木棍,用棍子打他们总行吧。”陈寿满脑子都是暴力手段。
萧郎无奈摇头:“大棍子打下去,那还是要死人的。”
陈寿一摊手:“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难道要我跪下來求他们复工不成。”
曾蛟道:“我有一个主意,消防队不有水炮么,用那个上,一准好使。”
用水炮打工人,总比用枪托刺刀大棍子要文明的多,萧市长也同意,于是军警展开部署,萧市长不再过问。
曾蛟对陈寿说:“刚才老萧在,有件事不方便提,工人闹事,那是**在里面挑唆,我已经让情报科查过了,机械公司有个姓杨的教员就是领头的。”
陈寿道:“那得赶紧抓起來枪毙啊,一刻都不能耽误。”
曾蛟道:“这事儿还用你交代,侦缉队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
机械公司大门口,罢工人员越來越多,阻断交通,声势浩大,杨树根与工会的几个组织者正在附近的一处民宅开会商讨下一步行动,忽然一个外号叫小萝卜的工友气喘吁吁的跑來说铁厂工会要找杨老师商量事儿。
“人在哪儿。”杨树根问。
“就在宿舍区。”小萝卜眼神飘忽。
杨树根不疑有诈,交代了几句,跟着小萝卜走了,由于罢工,厂区里静悄悄的沒有了往日的机器轰鸣声,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人呢。”杨树根有些起疑。
“就在前头。”小萝卜道。
杨树根警觉的站住,道:“我回去拿个东西。”
一回头,不远处已经站了一个工人打扮的特务,撩开褂子露出枪柄。
再看前面,三个特务慢悠悠的走了出來:“杨老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你这个叛徒。”杨树根怒斥小萝卜。
小萝卜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杨树根被特务绑了起來,押向不远处的汽车,忽然一个红色的身影冲了出來,手舞擀面杖放倒一个特务,一脚踹翻一个,大声吼道:“快走。”
來人正是马春花,她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将特务们逼得节节后退,杨树根拔腿就跑。
马春花虽然勇敢,但终归是个女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武装到牙齿的特务,身后传來一声枪响,紧跟着是噗通倒地的声音,杨树根心里刺痛了一下,沒有回头。
“抓住他,抓住他……“凄厉的喊叫回荡在厂区。
厂门口,军警的镇压行动开始了,三辆红色的消防车开到附近,水炮接上消防栓,高压水龙打向罢工群众,别看是水柱,力量大的吓人,壮年人都能被喷倒下,工人们的队形很快就散了,此时武装交警趁机杀出,用警棍驱赶工人,警笛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大批工人被捕。
罢工,被北泰当局残酷镇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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