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骁骑校
龚大鹏道:“首长,得到消息我们就赶过來了,还是來晚了,让您受苦了,,省城不安全,您跟我们先回江北吧。”
陈子锟说好,又看看徐庭戈,道:“这位是省公安厅的徐厅长,你们把他放了吧。”
徐庭戈伸出手:“同志你好,你们辛苦了。”
龚大鹏正眼都不看他,道:“放他走。”
徐庭戈悻悻收回右手,改成抱拳手势:“多谢,后会有期。”又向陈子锟投去感激的一瞥,一瘸一拐消失在夜幕中。
红农会征用了一列火车前來省城,劫走陈子锟后立刻踏上返程,火车喷着浓厚的白色蒸汽驶出省城火车站,向北驶去。
软席车厢中,龚大鹏向陈子锟介绍了江北的革命形势,在学生为主的红卫兵带动下,工农群众也觉醒了,组成革命队伍造党委的反,现在县委县政府已经被红农会占领,地委也散了架子,公检法完全瘫痪,各单位的造反派各自为政。
“首长,您领着我们闹革命吧。”龚大鹏意气风发道。
陈子锟沉默着,列车如同钢铁巨兽一般急速转动着历史的车轮向前疾驰,不可阻挡,
国士无双 第七十七章 大武斗
陈子锟最终还是沒有答应龚大鹏的请求,因为他知道时代不同了,虽然表面上看是天下大乱,但权力依然牢牢掌握在最高领袖手中,军队依然保持着中立与忠诚,这种情形下,陈忠可以造反,龚大鹏可以造反,任何一个阿猫阿狗都可以造反,唯独自己这个前江东王不可以。
因为,他们的造反都在伟大领袖的掌控范围内,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自己造反,那就是真的造反了,快七十岁的人哪还有二次创业的雄心壮志,平平安安度过晚年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抵达北泰后,龚大鹏等人回乡下继续闹革命,陈子锟住进了高土坡家属院,陈北的家并不大,只有两间屋外带一个小厨房,一家三口住着还算宽敞,一下住进三个亲戚就显得拥挤不堪了,无奈只好分成男女宿舍,马春花和陈嫣陈姣两个小姑子住大房间,陈子锟和陈北住小房间,昔日公馆别墅房间无数,花园泳池齐备,如今只能栖身矮檐下,父子相对无语,唯有一声叹息。
唯一高兴的是陈光,他很喜欢两个姑姑,还有爷爷,爷爷虽然威严无比令人不敢靠近,但他有枪,十來岁的孩子最喜欢手枪了。
北泰的冬天很冷,高土坡上江风呼啸,寒风从每一个缝隙钻进來,马春花生了煤炉取暖,家里人多,到处乱糟糟的,两个姑姑辅导陈光做功课,马春花在厨房炒菜,陈北打了四两淮江大曲,弄了点花生米,在小屋陪父亲喝酒。
陈子锟道:“小北,城里形势怎么样。”
陈北道:“学生们闹得差不多了,现在该工人农民上阵了,各单位都成立了造反派组织,名头一个比一个响,当权派已经被打倒,现在全乱了。”
陈子锟道:“你们厂子呢。”
陈北道:“我们厂几个刺头也跃跃欲试,不过厂领导还能压得住。”说着朝堂屋方向一努嘴,“春花带过兵打过仗,不比一般领导,厂里她现在全靠她镇着。”
陈子锟喝了口酒,道:“春花不容易。”
“开饭了。”厨房里传來马春花的喊声。
冬天沒什么蔬菜,就是大白菜,冻豆腐,盐豆子,辣酱。
一家人吃了团圆饭,陈子锟打发两个女儿回省城报平安,亲自送她俩去了火车站,站前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一打听才知道,火车全线停运了。
无奈,只能走水路,北泰客运码头每天都有去往省城的江轮,速度比火车慢,但票价相对也便宜一些。
火车站到港口距离不远,步行十分钟即到,当看到港务大楼上巨大的红色毛体字“北泰”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前行了,因为前面正在进行两军对垒。
港务局和船运公司的职工分为两派,踢派正在进攻支派防御的港务大楼,黑压压一片足有上千人,穿军装的,穿工作服的,穿便装的都有,作为识别标志的是胳膊上的红袖章,字体不同,番号也不同,两军隔着二十步的距离,你进我退,我进你退,剑拔弩张。
忽然踢派队伍后方响起哨子声,造反派们顿时一拥上前,支派慌忙后撤,推入港务大楼,楼上窗子里伸出无数把弹弓,泥丸钢珠乱射,踢派前锋被打得血头血脸,丢下一堆烂鞋、木棍,匆匆撤回出发阵地。
坐船也走不成了,陈子锟只好带着两个女儿又回到了高土坡,儿子儿媳去厂里上班了,陈光沒去学校,在家里对着大衣柜镜子打扮呢,穿着爸爸的旧军装,正将一个红袖章往胳膊上套。
“小光,你干什么,小孩子别玩这个。”陈姣上前扯下來红袖章,见上面印着“少先队执勤”的字样,知道错怪了侄子,讪讪道:“姑姑错怪你了。”
陈光很纳闷,为啥小姑姑对红袖章这么反感,但他不敢问,把这个问題藏在了心中。
傍晚六点,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儿子媳妇还沒回來,隐约听到晨光厂方向有枪声传來。
夜里十点钟,厂里來人捎信说红钢厂的踢派來进攻晨光厂,双方打了起來,动了枪,春花主任和陈处长都在一线指挥作战,暂时回不來了。
陈子锟忧心忡忡,一个人走到江滩空旷处,遥望晨光厂方向,枪声越來越密集,时不时有曳光弹的红色轨迹划破夜空,班用机枪的连射声,五六式冲锋枪的短点射都听的清楚。
直到凌晨时分,枪声才渐渐平息下來,陈北带着一身硝烟回到家里,狼吞虎咽吃了两个馒头,道:“我还得抓紧回去,巩固防线,万一红钢厂的龟孙子们趁机打过來就麻烦了。”
陈子锟问儿子:“战斗激烈么,死伤多少人。”
陈北鄙夷的笑了:“这也为算打仗,纯粹瞎胡闹,打了一夜,浪费几千发子弹,连个油皮都被伤到。”
陈子锟道:“子弹不长眼,你还是小心些。”
陈北点点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
院子角落里有一辆摩托车,原装的美国哈雷戴维森,上面积满了灰尘,坐垫也残破不堪露出里面的海绵,这是陈北当年的座驾,已经很久沒骑了。
陈子锟掀掉盖在摩托车上的苫布,上上下下检查一番,摩托完整无缺,踹一脚,毫无动静。
“车是好的,就是沒油了,春花说骑这个脱离群众,我就放着了。”陈北说道。
“找点汽油來,我要用。”陈子锟道。
“爸,你去哪儿。”
“回省城。”
这年头私人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汽油的,陈北利用职权从厂里运输队油库搞了两铁皮桶的汽油,将摩托车加满,剩下的油挂在已经擦拭干净的车上。
“爸,您真要骑车回去,再等等,兴许我能借出一辆吉普车來。”陈北道。
“你以为爸爸老了么,连摩托都骑不动了。”陈子锟跨上摩托,一脚踹下去,哈雷沉寂多年的马达开始轰鸣,后面突突冒着蓝烟。
“路上小心。”陈北想了想,从腰间拔出手枪递过去,“拿着防身。”
陈子锟将五四挡了回去:“爸不需要这个,你留着吧。”戴上风镜,一拧油门,绝尘而去,陈嫣和陈姣在后面挥手:“爸爸一路顺风。”
哈雷摩托沿着江边公路前进,时值冬季,寒风刺骨,陈子锟虽然在膝盖上套了护膝,但依然觉得彻骨的寒冷,只能降低速度慢慢前进。
公路上几乎沒什么车辆,各单位都在忙着造反推翻当权派,交通运输全面停顿,江里的货船也不见了踪影,唯有水鸟低空飞过,乌云盖顶,江水冰封,一艘驳船轰鸣着从远处开过來,船上架着迫击炮,水手们拿着步枪,胳膊上戴着红袖章,大概是船运公司的踢派从别处调來的武装船只前去进攻港务局码头的。
陈子锟停下车看着这艘“炮艇”,心中五味杂陈,他抽了一支烟,等风小了一些,发动摩托,继续前行。
前路漫漫,不知何处是归途。
……省城高级中学,红总司指挥部,陈忠倒背着手走來走去,一帮部下噤若寒蝉,陈子锟和徐庭戈被红农会的人劫走,让红总司全体人员颜面尽失,但是人家有枪,不服不行。
“一定要搞到武器。”陈忠一拳砸在桌子上。
徐红兵献策道:“我知道省人民武装委员会的军火库在哪里,枪炮子弹要多少有多少。”
陈忠眼睛一亮:“好,咱们就攻占军火库,武装起來。”
红总司的少年们立刻集结起來,三百多人乘坐卡车前往郊外的武装部军火库,这里有一个班的解放军守卫,但面对高举红宝书的革命小将不敢开枪,只能放任他们砸开大门,将军火洗劫一空。
武装部库存的枪支弹药都是封存的老旧枪械,三八大盖、七九勃然轻机枪,驳壳枪、小甜瓜手榴弹等,与现役武器相比差距很大,但对于只有棍棒的红总司战士们來说,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有枪在手,陈忠胆气大壮,恰好弟弟陈实跑來哭诉,说是在路上被省联总的人打了,军帽也被抢去。
省联总是省城一个很大的造反派组织,与红总司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这回居然欺负到陈总司令的亲弟弟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陈忠当即下令,进攻省联总。
战斗在傍晚打响,红总司的战士们在卡车上架起了七九勃然,把省联总盘踞的总工会大楼外墙打得千疮百孔,日本造小甜瓜手榴弹跟不要钱似的往里面投掷,负责投弹的都是学校运动队的健将,能轻松投出五十米的成绩,炸的总工会大院里鬼哭狼嚎,浓烟一片。
省联总的人员构成以工人为主,他们只有少量火器,部分小口径运动步枪,以及大量弹弓、消防斧头、棍棒等武器,总工会大楼的窗口里,竖着用桌椅和自行车内胎做成的大型弹弓,发射大号钢铁螺栓,威力十分惊人。
忽然,一枚罪恶的螺栓击中了红总司一名小战士的头部,顿时血流如注,脑壳都被打烂了,小战士只有十三岁,瞪着眼睛喊妈妈,只支撑力十几秒钟就死了。
陈忠悲愤万分,下达了总攻令。
冲锋号响起,红总司的战士们发起了最后的猛攻,数百人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向总工会大楼,对方的抵抗立刻土崩瓦解,盘踞一楼二楼的敌人迅速逃离,三楼以上的省联总人员被包围在楼上困兽犹斗,双方开始了残酷的肉搏战。
“总司令,你看。”王小飞指着总工会大楼顶端嚷道。
八层大楼的天台上,残阳如血辉映下,一个留着五四头的姑娘在楼顶边缘,她穿着不带领章的六五式军装,臂上缠着省联总的红袖章,身上血迹斑斑,手里提着一支五六式冲锋枪,剪影是如此的曼妙,如此的英武。
红总司的战士们都看傻了眼,他们只是十來岁的少年,虽然懵懂的青春期冲动被革命的豪情壮志所掩盖,但对异性的向往却是与生俱來的本能。
残酷的战场上,忽然出现这样一个妙龄少女,让少年们感觉到异样的刺激,异样的美。
“**万岁。”那少女喊了一声,纵身跳下。
砰地一声,整个世界宁静了。
陈忠摘下了军帽,向这位不知名的敌方女战士致敬。
战斗结束,省联总大败,死亡五人,轻重伤数十人,还失去了总工会根据地,红总司大获全胜,以一名战士牺牲,十五人受伤的代价一跃成为省城最大的武装群众组织,
国士无双 第七十八章 旧飞机
陈子锟驾驶摩托开了七个小时终于在风雪中抵达省城郊外,四下一片苍茫,道路两旁是笔直的白杨树,一块斑驳的铁牌子上写着“军事管理区,禁止入内”。
这里早年是陈子锟建设的机场,后來演变为国民党空军基地,解放军航校,现在划归地方,属于民航局下属的备用机场,一度是江东体委航空学校的训练场站。
寒冬腊月,备用机场外的道路两侧杂草丛生,铁丝网都生锈了,路上都是积雪,这里是偏僻郊外,人迹罕至,只有呜呜的风声。
陈子锟转动油门,驱动摩托慢慢前行,基地大门紧锁,锁头却沒有锈死,想來这里还是有人值班的,喊了几声,无人应答,等了片刻,只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远远的过來,到了近前翻身下车,嘴里呵着白气道:“陈老总,啥风把你吹來了。”
陈子锟道:“老牛,怎么就剩一个人了。”
此人姓牛,早年在南泰为匪,后來招安进第七混成旅吃粮当兵,陈子锟兵进上海后,老牛作为精锐力量被编入禁烟执法总队当卡车司机,后來陈子锟组建江东航空队,老牛因为懂机械会开车成了航空队地勤机械师,专门给陈子锟修专机,在这个岗位上参加了淞沪会战、北泰保卫战、江北游击战,抗战胜利后依然当空军机械师,解放后加入人民空军干老本行一直到现在。
老牛已经七十多岁了,耳不聋眼不花,在机场干了几十年样样都熟,基地转入地方民航局后,原有人员要么转业,要么划归空军,只留下很少几个管理人员,老牛就是值班员。
“唉,站长都一年多沒见人影了,这地方八成是被上面废弃了,好在工资还是按月发,一份不少。”老牛拿出钥匙打开大门,邀请陈子锟进去,提起军用水壶道:“老白干,來点。”
“來点”陈子锟道,“赶了几小时的路,都冻僵了。”
两人进了航站平房,这房子还是三十年代陈子锟亲自设计建造的,有暖气管道,但基地的锅炉早就不用了,屋里生着炉子,上面坐着水壶,蒸汽顶的壶盖乱动,室内温暖如春。
炉盖上烤着四个红薯,已经熟了,老牛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一个酒瓶子,纸包里是酱牛肉,瓶子里是五里外村子打的散酒。
两人在暖和的炕上对坐,炕桌上摆着酒杯,花生米酱牛肉,老牛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酒精炉,从外面拿了一颗冻硬的白菜,一饭盒冻豆腐,一把粉条。
“要不是陈老总來,我是舍不得吃这些家底子的。”老牛喜笑颜开,点燃了酒精炉,开始炖火锅。
火锅里炖着菜,咕嘟咕嘟冒着泡,白酒热好了,斟满两杯,陈子锟和老牛碰了一下,滋溜干了,白酒如同一道火线从喉咙到胃里,顿觉整个人都热了起來。
干了三杯,陈子锟道:“老牛,我那架宝贝还在么。”
老牛道:“在棚里扔着呢,五八年大炼钢铁,有人想拆了炼钢,让我给撵走了,一帮沒文化的土鳖,飞机是铝的,怎么能炼钢。”
陈子锟道:“好久沒见了,待会去看看。”
“中。”
吃饱喝足,陈子锟微醺,让老牛带路來到不远处的一处简陋大棚,一架亮银色的双引擎运输机静静的停着,机翼上积满了灰尘,驾驶舱的玻璃风挡糊上报纸,看不清里面,轮胎瘪了,花纹也磨秃了,机身上方和大棚接近的地方,结着蜘蛛网。
这架飞机,是陈子锟三十年代通过纽约帕西诺家族购买的道格拉斯dc-3客机,距今已经有三十年历史了,陪伴他飞过欧洲、美洲,经历过西安事变,载过宋美龄,周恩來,去过日本,去过延安,可谓饱经风雨,解放后被人民空军征用,又服役了五年,因为一次事故报废,能拆的东西都拆光了,只剩下一个空机壳。
陈子锟抚摸着飞机,万千往事涌上心头。
“老伙计,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飞。”陈子锟喃喃自语。
“飞,缺的东西太多喽,连引擎都拆了,航电也沒了,怎么飞。”老牛随口道,点了一支烟抽起來。
“老牛,如果有引擎部件和维修工具,你能不能把它修好。”陈子锟的表情很郑重,不像是开玩笑。
老牛吓了一跳:“那可难了,我一个人干不了,再说差的东西也不是一点半点,根本凑不齐啊。”
陈子锟道:“那些你不用管,我只问你一句,你有信心么。”
老牛狠狠抽了一口烟,道:“行,我试试。”
陈子锟又巡视了一下跑道才回去继续喝酒,在场站凑合了一宿,第二天才回省城,摩托沒油了,他骑走了老牛的自行车,临走前,他让老牛列了一张清单,需要的东西全都写在上面。
自始至终,老牛都沒问他,问什么要把这架飞机修好。
……陈子锟先去了医院,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然后回家换了衣服,上街买了一盒染发剂,打了盆水,自己对着镜子将一头花白的头发染成了黑色。
正巧刘婷开门进來,看见这一幕顿觉奇怪:“你怎么了,好好的突然想起來染头发。”
陈子锟道:“家里有钱么,我要用。”
刘婷拿出五十块钱:“只有这些了。”
陈子锟皱眉道:“这些怎么够,我的工资呢。”
刘婷道:“你的组织关系在北京,那边不汇款过來就沒有钱可领。”
“五十就五十吧。”陈子锟拿了钱,批了大衣出门,先去找老部下王三柳。
自己制定的这个计划,一两个人根本无法完成,需要团队的配合,王三柳的儿女都在东北,而且划清界限不再來往,他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在省城无牵无挂,而且在万人批斗大会上沒有揭发陈子锟,算得上是一条硬汉。
來到王家的时候,王三柳正在烤红薯,这东西便宜,压饿,烤烤就能吃。
陈子锟沒有卖关子,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王三柳很镇定,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说:“现在社会全乱套,趁机行事把握很大,只是还需要多些人手。”
“你看谁合适。”
“几个老哥们都行,陈寿、老盖、曾蛟,阎肃的家人也和他划清界限了,他们都是经过风雨的人,知道好歹,断不会去告密,再说了,现在连党委政府都被造反派一锅端了,公检法也瘫痪了,找谁告密去,难道找那些红总司的娃娃。”
王三柳的话让陈子锟放了心,他说的有道理,虽然在批斗大会上老哥们揭发检举了自己,但他们并沒有昧着良心说瞎话污蔑中伤,而且在那种情形下,即便是心理素质再强大的人也会崩溃,陈子锟不怪他们。
经过一番联络,当晚几个老哥们就聚在了王三柳的破房子里。
听了陈子锟的计划,他们默默地抽着烟在沉思。
“能行么。”阎肃愁容满面道,“如果半道上被打下來倒也一了百了,万一被俘虏,岂不连累了家人。”
陈寿道:“空军训练不足,素质极低,不足为虑,再说咱们不是往里來,而是往外走,不属于重点防范对象,走是不难,可是这属于叛国啊。”
盖龙泉道:“就算是叛国又怎么样,难道咱们头上的罪名还少么,历史反革命、军阀反动派、汉奸走狗卖国贼,虱子多了不咬人,再多这一个罪名又怕什么,不管能不能成事情,我都加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是过够了,就算死,也要站着死,不能窝窝囊囊的死。”
“老盖,你拍拍屁股走了,家人怎么办。”阎肃道。
“事到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就当我死了吧,我死对他们來说也是一件好事。”盖龙泉这话说的心酸,却是大家共同的心声,家里有个反动派的长辈,子女就业入学参军都受影响,在单位里也低人一等,作为长辈心里既憋屈又无奈,不管是一走了之还是一死,都是一种解脱。
“我干。”曾蛟瞪着血红的眼睛道。
“啸安,你拿个具体态度出來吧。”陈子锟盯着阎肃发问,他手里藏着一根韧性十足的钢丝,如果对方再游移不定的话,他就会用这根钢丝将阎肃绞死,事关太多人的性命,他不得不痛下杀手,以绝隐患。
阎肃并沒有察觉到杀意,他叹口气道:“别无他路,我也只能参加了。”
陈子锟拿出匕首在手上划了一刀,将血滴进酒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割破手指,端起血酒。
“同生共死,不舍不弃,干。”
六只酒碗撞到了一起,六个古稀老人的斗志在这一刻被点燃。
按照牛师傅列出的清单,需要大量物资,包括两台堪用的运输机引擎,各种备件、油管、电线、机械设备、电子罗盘、工具、油料等,除却飞机燃油,光引擎用的润滑油就十几种,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军用物资,民用商店里根本沒有卖的。
“这些东西,空军基地仓库里全有。”陈子锟道。
“难不成咱们这几个老家伙要洗劫军队的仓库。”阎肃有些惊讶。
“难道不可以么。”陈子锟笑道,他的头发染黑之后,整个人似乎年轻了二十岁,依稀显出当年的风采,
国士无双 第七十九章 计划实施
阎肃还是对计划有些不理解,他说:“与其这么麻烦,不如直接弄一架客机飞出去。”
陈子锟道:“此言差矣,虽然军队素质低下,但丢失一架飞机这样的大事足以震动中央,掉一批脑袋也是可能的,而且进口运输机昂贵无比,一架苏联造安24需要多少吨粮食才能换回來,咱不能让国家蒙受这个损失。”
在座的都是老江湖,焉能听不出陈子锟话背后的意思,修好一架报废的飞机飞出去,和偷一架现役运输机或者民航客机相比,影响要低多了,搞得好的话,甚至都不会被人发现,这样就不会连累亲人,一举两得。
“昆吾兄,想当年你我兄弟伪造官文,前往江北出任护军使的时候,是何等的年轻,何等的壮怀激烈啊,沒想到临老却沦落到亡命天涯的地步,真是造化弄人啊……你下令吧,需要怎么干,我们听你的。”阎肃毅然决然道。
陈子锟道:“需要怎么干,那得听你的,你是参谋长啊。”
陈寿也道:“是啊,大帅决策拍板,具体计划还是要参座來订啊。”
阎肃道:“好吧,我回家仔细想想,制定一个详尽万全的行动方案來,不过还是群策群力,大家有什么好办法不要藏私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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