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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钟聿突然就有些嫌弃了,但来都来了,“买票吧,是不是得去那边柜台买?”
粱桢诧异,“你多久没看过电影了?”
钟聿:“四年还是五年?不记得了,好像上次看还是刚去美国的时候。”
粱桢:“回国之后就没看过?”
钟聿:“当然,我又不跟谁谈恋爱,看什么电影?再说就算要看我也不会上公共影院来看。”
对,南楼那边有个好大的放映厅,可以同事容纳十多个人观影,她之前进去过一次,从音响到设备都是一流的,但粱桢脑子里第一时间反应的还是钟寿成大寿那天在院子里搭的戏台子。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过寿请角儿直接来家里唱戏,这显然是三十年代大宅门的排场啊。
粱桢:“对,你不看电影,你是听戏长大的。”
钟聿眼睛剐过来,“取笑我?”
粱桢:“哪敢。”
钟聿:“哧,你自个儿在这笑吧,我去买票!”
粱桢:“我手机上可以买!”
钟聿:“不用!!!”
他挤到人群里面去,粱桢也懒得跟他争了,更何况线上售票在电影开场一小时前就会关闭购买通道,现在买起码也得买到三点之后的票。
粱桢在旁边等了一会儿,大厅里除了拥挤的人潮之外,空气中还弥漫着爆米花的清香。
粱桢以前对这些都无感,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香甜的奶香味几乎是牵着她的鼻子走,把她一直牵到卖爆米花的柜台前面,深吸一口气,还是觉得好香啊。
钟聿买了两张票从人群里挤出来,粱桢却不在原地了,转了一圈才见她抱着一桶超大份的爆米花和两杯橙汁从另一头挤过来。
钟聿扫了眼,“你喜欢吃这个?”
粱桢不愿意承认自己想吃了,指了下四周,“大家不都吃嘛,买一桶尝尝,票呢?”
钟聿:“买好了。”
粱桢:“什么电影?”
钟聿指了指她身后,“就那部。”
粱桢回头,蹙眉,“动漫?”
钟聿:“其他都没座位了,就这个有,据说还不错。”
粱桢知道他有看动漫的习惯,加之刚才她也大概看了下公映的片子,都是欧域大片,还要一部恐怖片,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动漫就动漫吧。
“走吧,快开场了。”
钟聿带粱桢检票进去,找到座位坐下。
橙汁一人一杯放扶手孔槽里,爆米花被她抱在膝盖上。
粱桢其实对电影无感,但她做事还挺有仪式感。
电影还没开场,前面有一些院线广告,但厅内灯都已经灭了。
他跟钟聿坐在靠前第六排的位置。
她回头看了眼,厅其实不算大,却只稀稀拉拉坐了不到一半观众,好多看上去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情侣,男女挨在一起,靠得紧紧的,只是上座率50%都达不到,跟外面大厅拥挤爆满的场面根本不好比。
她当时心想,动漫在国内果然没什么市场。
”一会儿我可能会睡着,你不介意吧?”粱桢怕钟聿生气,所以提前打招呼。
钟聿:“不会,把手给我。”
粱桢:“干嘛要把手给你?”
钟聿:“让你给我就给我。”
粱桢莫名其妙,以为他是在学其他情侣,抓了把爆米花塞他手里,“好好看你的动画片,少折腾。”
钟聿哧了声,把爆米花塞嘴里吃完,“那一会儿可别后悔!”
粱桢吸着橙汁,懒得搭理。
几个广告放完了,荧幕上开始有影片画面出来,一男一女在路上走,形色慌慌张张,在赶夜路。
粱桢:“你不是说是动漫吗?”
钟聿脸色不改,“噢,可能是我买错了。”
粱桢:“买错了?”
她盯着荧幕上的两个人,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剧情,甚至连句台词都没有,但周围雾气蒙蒙,树影重重,粱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到底买的什么电影?”
钟聿绷住笑不出声。
粱桢:“把票给我看一眼。”
钟聿:“票找不着了。”
粱桢:“在你口袋里,给我看一眼。”她把爆米花搁地上,凑过去要翻钟聿的口袋,就在这事四周音响里突然传出来的女人尖叫神,尖叫声凄厉,紧随而来的是后面一女观众的叫声。
粱桢当时心脏就缩了一圈,来不及思考,但人在那时的本能反应不是躲避,而是转过去看荧幕。
这可好,巨大的荧幕上只剩一张脸。
那是什么样的脸呢,半边腐肉,眼珠暴起,半边森森白骨上连了一点皮。
粱桢当时整个都是懵的,忘记思考忘记反应,视线定在那足足三四秒。
周围音响的立体声环绕,鬼魅一样的声音带着女人的笑。
身后害怕的女生观众也尖叫着缩到男友怀里,唯独粱桢直着腰坐那。
“喂!”
“喂,粱桢?”
钟聿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荧幕上的鬼脸在移动,似乎越来越近。
粱桢突然捂住嘴起身往外跑……





软肋 233 呕吐
钟聿坐那傻了一下,反应两秒才发现不妙。
靠,他是不是傻!
钟聿也顾不上看电影了,拿了外套追出去。
外面走廊没人,他往洗手间那边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剧烈呕吐声。
“怎么样?”他站在门口朝女厕所里面喊。
没人搭理他,回答他的还是只有呕吐声,还有从里面出来的女士朝他投过来的怪异目光。
一大男人趴在女厕门口,谁都要多看他两眼。
粱桢其实今天胃口不错,早晨起来喝了一碗山药粥,沈阿姨自己做的煎饺,她吃了起码有六七只,中午大半碗饭,汤也喝了一碗。
结果现在全部成了呕吐物,似乎呕也呕不完,恨不得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钟聿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呕吐声,心焦如焚。
他脑子有洞是不是?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怕鬼,怕这些东西,还要故意哄她进来看?
顾不上了,钟聿一咬牙,直接冲进洗手间。
里面还有几个排队的女士,见突然有男的闯进来,靠门的一位年纪稍长一些,冲钟聿嚷嚷:“欸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女厕所!”说着就要把他往外推。
钟聿干脆脸皮厚到底,“抱歉我老婆在里面!”
“你老婆在这你也不能进来啊。”
“她在吐,我过去看看,抱歉,麻烦让一下。”钟聿硬着头皮一路从门口挤了进去。
里面还挺大,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格子间,门都关着,他一路推过去,全都锁上了,直至推到最里面,门没锁,巨大的抽水声中她扶着旁边的隔墙勉强站起来。
钟聿赶紧上去扶了把,“怎么样了?”
粱桢不搭理,把他的手甩开,自己扶着门出去。
钟聿摸了下鼻子,也不敢再去扶了,一路跟着出了女厕所。
电影肯定是看不成了,粱桢挤出大厅,吐得腿都有些软了,出去是个综合性商场,电梯旁边有一排沙发椅,她坐过去。
钟聿松口气,这一层除了餐饮之外也没有超市,不过旁边倒是个奶茶铺,他厚着脸皮去铺子里要了杯温水,端到粱桢面前。
”漱漱口。”
粱桢没抬头,但还是接了他递过来的纸杯,走到垃圾桶那边漱完口。
刚才觉得自己吐得快死了,整个胃都在烧,等两口温水下去才觉得舒服一点。
粱桢收拾完走回来,嘴唇毫无血色,脸也跟纸一样白,但好歹能自己站住了。
她无力笑了笑,看着眼前有些被她吓懵的钟聿,问:“好玩吗?”
钟聿已经自责得要命了,其实他纯粹就只想开个玩笑,哪知道她反应会这么严重,但看到粱桢吐得快要虚脱的样子,满口的解释都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真是该死,干嘛没事开这种玩笑!?
钟聿:“抱歉,我没想到上来就有那种镜头,我……”
粱桢:“哪种镜头?”
钟聿:“就是…你看了会害怕的镜头。”
粱桢又笑了下,“所以你其实应该知道我不看这种电影。”
她何止不看这种电影,连带点这种色彩的悬疑片或破案片都不会去看。
对鬼神血腥任何能够引起人不适的东西,无论是书籍,影片,甚至是故事,她都会逃避。
这点钟聿五年前就知道了,那时候还取笑过她胆子小。
胆子小就胆子小吧,她要强好胜,唯有这件事她认怂,且从未掩饰过自己在这方面确实胆小,可今天钟聿居然把她骗进去看恐怖片,还是在她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当时猛地看到荧幕上的那张脸,真的,全身的血全往脑门上冲了,她都怀疑心脏甚至停跳了两秒。
他纯粹是故意的。
“很好玩对吗?当时是不是觉得特别爽?”
“没有,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应该也不至于……”他想替自己解释几句,可见粱桢凉飕飕的眼神还要那张刷白的脸,不得不把后面的话给憋了回去。
粱桢跟他对视两秒,算了,她现在头重脚轻,整个人都是飘的,懒得跟他在这争执,于是从他手里抽了外套和包,刚好电梯门打开,她抬腿就进去了,等钟聿反应过来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
他在外面拍了两下,电梯已经开始下行。
靠!!!
钟聿赶紧掏出手机给粱桢打电话,可那边不接,在一片焦躁中等到了旁边一台电梯上来,下楼,底下车库也没人。
钟聿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没想到粱桢的反应会这么强烈。
他承认自己想恶作剧,可也仅仅是个恶作剧啊,真的没想过会把她吓成这样。
成年人,还是在公共影院,就为了个镜头,至于吓成这样?
更何况粱桢那性格,也真的不像是胆小的人。
钟聿脑子里乱七八糟糊成一团,但结果显而易见,他又tm把她惹到了。
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
钟聿在商场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跟来的保镖都留在车里,原本想着看个电影逛个街嘛,难得两人有点独处的时光,他也不喜欢有人跟着,所以保镖也没注意到粱桢去了哪,但一口咬定,她没到车库来。
钟聿让保镖留在商场继续守着,自己开车先回去。
沈阿姨已经回来了,听到动静从厨房那边出来。
”先生,您怎么……”
“豆豆妈呢,有没有回来?”
沈阿姨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形势也能猜出一二份,怕是又有矛盾了。
”太太回来了,在楼上,说是不舒服,您……”话还没说完,钟聿已经扔了车钥匙往楼上跑。
卧室门掩着,粱桢换了睡衣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钟聿。
钟聿暗自松了一口气,慢慢蹭到床沿边坐下。
“那什么…”他摸了下鼻子开口,“抱歉,我承认自己过分了,但真的没想到你会吓成这样。”
就一张鬼脸,吓到吐也真是……算了,解释也没用,她这样子压根不会听,况且他确实把人吓坏了啊。
此时心里也是懊恼得不行。
原本计划先看场电影,电影完了带她逛逛,最后再找间餐厅吃顿晚饭。
最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他都已经很久没好好陪她,今天下午也是硬挤出了半天空,然而最终被他弄成这样。
“你要真觉得生气,要不起来骂我一顿,打我一顿,但你别不理我。”
她一冷战钟聿就开始心慌。
背对着他的人似乎动了下,后背弯弓,往里折了点,但依旧没转身。
钟聿又抓了两把头发,觉得粱桢还不如跟其他女人一样冲他发通火或者撒点泼呢,这种闷着憋着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点。
“要不这样,你告诉我,怎样你才能解气?”他探身过去拉粱桢的手臂,作好了会被她甩开的准备,所以使了点劲,然而稍稍一拉原本背对着他侧躺的人就倒了过来。
“粱桢?”
钟聿发现她不对劲,脸色和嘴唇刷白,额头一层冷汗,她紧闭着双眼,一手摁在小腹处。
“喂,怎么了,你别吓我。”
粱桢的神经一点点被疼痛侵蚀,勉强长了下嘴唇。
“送我…去医院…”
钟聿僵了两秒,“好,好,去医院!”
他扶粱桢从床上坐起来,又跑去衣帽间那边拿了件厚实的羽绒服将人裹住,拦腰抱起来,被子揭开,把人抱离床之后才看到床单上一滩新鲜的血迹。
钟聿几乎是当头一棒,甚至抱着粱桢在那僵了两秒钟,事后回忆那两秒钟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没有,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单纯的一片空白。
楼下沈阿姨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上楼来,见钟聿抱着粱桢站那不动。
”怎么了这是?”走两步进来看到床上的血,“哎哟这……这怎么了啊这……”
沈阿姨的惊叫声把钟聿拉回神。
他把怀里的人搂紧。
“帮她拿鞋,去医院,快!”
沈阿姨大概也意识到什么了,慌不择路地在屋里窜来窜去,胡乱拎上鞋和包跟着钟聿出门。
那会儿也才四点左右,可是天光却已经阴了下来。
钟聿一路疾驰,不时往后看。
粱桢在后座,已经明显坐不住了,半个身子靠在旁边沈阿姨的肩上,脸色蜡白,冷汗直流,咬着自己的下唇,很痛苦,但她一声不吭,显然是在咬牙撑着。
钟聿握方向盘的手心全是汗,想说些话安慰几句,可是嘴巴尝试张了几下,但却发现喉咙好像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车内一路无声,低沉甚至死寂的气氛一直维持到医院里。
钟家常去的私立医院在郊区,太远了,最终他选了靠公寓最近的一家三甲公立医院,车勉强停稳钟聿就跳下来,抱起粱桢往急诊楼的方向跑。
沈阿姨拿了东西跟在后面。
找医生,送急诊,直至被护士推进抢救室。
”家属外面等,出去,全出去!”
沈阿姨还抢着往里探头,见粱桢被护士抬到了急救床上,想多看两眼,帘子却被拉上了。
“出去,外面等,别在这妨碍我们工作!”
急诊的医护人员都是暴脾气,钟聿在推推搡搡中往后呛了两步,抢救室的门彻底被关上了,他脚下发软,一屁股跌坐到门口的椅子上……




软肋 234 手术
沈阿姨也吓得不轻,从抢救室门口往这边走的时候腿都有些站不住。
“怎么好端端的弄这这样?”
“不可能啊,她也没说……没说肚子里有孩子……”
“……前几天是看她在家吐了两次,但我以为只是她吃坏了东西,她又没说,什么都不说,我哪能想到是怀了孩子……”
沈阿姨踱着步子在那自言自语。
钟聿听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耳根边嗡嗡作响,身体里仅剩的那一点力气好像在刚才把粱桢抱到抢救室床上的时候就已经耗尽了,此时手脚发凉,后背起汗。
如此在那呆坐了两分钟,走廊那边又匆匆忙忙过来两个女医生。
女医生敲了下门,里面护士把门开了一条缝。
“李医生,妇产科那边蒋主任过来了。”
沈阿姨见状又挤了过去,“抱歉问下刚送进去的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然而谁有心思来回答她的问题呢。
“麻烦家属出去,别影响我们医生救人啊。”护士一边把沈阿姨挡在门外,一边隔开一条道让刚才过来的两名妇产科医生让了进去。
抢救室的门重新关上了。
钟聿似被卡住的神经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重新跳动起来,通红眼睛看着门上面的那只抢救信号灯。
周围不断有人走过,可留在他视线里的只有一片虚虚晃晃的影子。
他觉得头颅像是被人撬开一个洞,呼呼往里灌着冷风,抬手想要抱一下,视线却瞄到手背虎口处一块铜钱大小的血渍,血渍已经干掉了,僵在上面,十分显眼。
沈阿姨还在抢救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转,不知是自责还是担心。
钟聿拿手握拳抵住额头,此时抢救室的门又开了,刚才拦人的那个小护士走出来,差点跟门口的沈阿姨撞上。
”粱桢家属,哪位是粱桢家属?孩子保不住了,过来签个手术同意书!”
粱桢似是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许多人,围着她来来回回地转,千百张嘴,无数个影子,有人在说话,有人在沉默,也有人在哭泣,但她无论怎么努力,却始终看不清这些人的模样。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病房,灯火通亮,消毒水和白色的墙面几乎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就让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粱桢极细微地叹了一口气。
“醒了?”最先凑过来的是沈阿姨。
粱桢往旁边看了眼,病房里似乎就她一个人,她说不上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也不愿意去思考,撑着想要坐起来,可是稍稍一动,浑身好像都牵着疼。
“哎哟您可先躺着吧,刚做完手术。”
粱桢扯着嘴笑了笑,“没事,扶我起来。”
沈阿姨没法子,把病床往上摇了一点,让她稍稍坐起来。
她不问,沈阿姨也不敢多说,在床边站了会儿,“那个…先生一直在这守着呢,刚出去接了个电话,要不我去……”
这边话还没说完,门开了,钟聿握着手机进来,抬头看到坐在床上的粱桢。
所有稍作停歇的苦涩和疼痛又瞬间浮了起来。
他往下吞了一口气,“沈阿姨,麻烦去趟超市。”
临时住院,什么都没准备,沈阿姨自然清楚自己要买什么。
”好,我这就去,顺便带点吃的上来。”
钟聿目光始终看着病床的方向,他没回答,沈阿姨也就没再多说,默默拿了自己的外套和拎包就出了病房。
钟聿关了门。
公立医院条件一般,但运气还不算差到低,居然还能拿到单人病房,只是面积不大,连阳台和洗手间也不过二十平米。
空调有点老旧,在顶上发出咔咔的电机声。
钟聿在门口空处站了会,慢慢走到床前,一屁股坐到床沿上,背对着粱桢,后背稍稍躬着。
谁都没有先说话,房间里安静到还能听到外头走廊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
粱桢转过去看着窗户,这里应该不是一楼,所以窗户外只有一块巴掌大的夜空,此时暮暮沉沉,也看不到星星。
粱桢又叹了一口气,觉得两人总不能一直在这僵下去。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到底还是她先开了口。
钟聿垂在那的脖子稍稍竖起来一点,但却没回头,依旧坐在那,隔了一会儿,终是没忍住,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人有时候很奇怪,总是在该清醒的时候不清醒,该装糊涂的时候又不愿装糊涂。
粱桢几乎考虑都没考虑,承认:“是。”
钟聿:“知道多久了?”
粱桢:“个把星期吧。”
钟聿:“就没打算告诉我?”
粱桢:“暂时没打算。”
她以为他接下来会问为什么,为什么要隐瞒他怀孕的事,可是对话却突然断了。
坐在床头的人背脊又弯了点,粱桢听到一声很细微的笑。
”好,很好!”他终于转过身来,苍白面容,眼梢下弯,勾起的唇角分明蓄着一抹笑,他就那么直直盯着粱桢,“这种事也瞒我,够狠的啊你!”
除了声音有点哑之外,他的语气都很正常,甚至还带了他平日里一贯爱调侃的作风。
但眼神给了粱桢答案。
他生气了,或者说应该还不止生气这么简单。
若只生气的话,他现在应该把病房拆了,把医院拆了,冲她发火才行,可他并没有。
粱桢知道,他如此带笑平静的样子才最吓人。
沈阿姨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买足了要用的日用品,又在附近打包了晚饭,大包小包拎着进来,门都没手关,最后还是拿脚勾上的。
”门口那超市看着不大,东西还挺全乎,就是有点贵,一扎这抽纸平时都只要三十多,这边卖将近五十呢,牙膏毛巾也贵,我看……”沈阿姨一路唠叨着把东西拿进屋,抬头才发现屋里气氛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沙发上的那件男士外套不见了,粱桢面无表情地独自靠在床头。
她楞了下,问:“先生呢?”
粱桢:“走了。”
沈阿姨:“走了?”
粱桢嘴角扯了下,“嗯,走了。”
”不是,您这刚打完胎,他怎么就走了啊,去哪儿了?”照例这话她也不该问,可耐不住心里急,沈阿姨就没忍住。
粱桢低头拽了拽腕上那个纸圈,应该是手术前戴上的,上面记录了她的入院信息。
“下属打电话过来,公司里有事,要他去一趟。”
“可再大的事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啊,我看……”沈阿姨还想往下说,粱桢转过脸来,她刚经历一场手术,毫无血色之余,连眼眸都是暗淡无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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