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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茯苓半夏
她知道小芸一直跟着蒋玉茭,这些年在南楼只伺候蒋玉茭一个人,用旧时的话说,其角色就相当于蒋玉茭的贴身丫鬟,所以昨晚她应该是去拿药给蒋玉茭用。
若是其他感冒伤风的药还好,可丝裂霉素是抗癌药物,且是中晚期的时候才会用到,难不成是老太太得了什么绝症?
再退一步讲,即便老太太真得了绝症,就看昨晚小芸遮遮掩掩的样子,说明她并不想被人知道,可这是肿瘤啊,是癌,说难听点就是会死的病,难不成还要瞒着大家不去治疗?
梁桢这点想不通,但脑中浮现老太太的面容,她记得去年刚见蒋玉茭的时候她还精神焕发,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快要步入古稀之年的老人,可回忆最近几个月,满头青丝被染白了一半,瘦得形削骨立眼窝凹陷不说,整个人从神态到行动完全不如之前那么灵敏。
之前梁桢还以为她变成这样是因为钟寿成去世,伤心过度抑郁所致,可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么简单。
若你不小心窥探到了别人想要费力遮掩的某个秘密,是保留好奇心假装不知道,还是想办法换个渠道继续追究秘密背后所隐藏的更大的秘密?
三天后钟氏召开了改选之后的第一届董事会,会议主要内容是确定各董事职责,说白一点就像是小时候在学校里选干部班子,比如谁是班长,谁是副班长,谁是学习委员等。
梁桢不是董事会成员,所以没资格去参加这个会议,但中午钟氏的官网就有公示放了出来。
钟盈当选为董事会主席,蒋玉伯为副主席,蒋缙暂时接替唐曜森的位置任代理总裁,而作为钟氏最大股东的钟聿却只当选为执行副总裁,且是分管相对没有实权的行政和总务。
也就是说,钟聿虽然继承了老爷子留给他的绝大多数股份,可以参与年底分红,也可以在股东大会上有绝对发言权,但对于具体参与公司管理和运营的董事局而言,他丧失了绝对的主控位置。
梁桢此前对钟氏的管理架构并不清楚,为此她把自己闷在书房半天。
事业部、业务部、财务部、行政部、技术部和风控部,甚至包括驻外办她都研究了一遍,最终画了一张草图。
从草图上看便一目了然了,从上至下,横向纵向,似乎没有一个是他自己的人,就连自己所属的行政部,下属几个部门经理都是以前蒋缙的部下,且董事局还将原本应该属于行政部管辖的人力资源那一块都拨到了蒋烨那边。
也就是说,钟氏最大股东钟聿在董事局被彻底架空了。
梁桢扔掉手中的笔深深叹了一口气,此前她也知道老爷子一旦撂摊,钟聿所面临的处境会很困难,但是万万没想到会困难成这样。
蒋家从蒋玉伯开始进钟氏任职,之后蒋缙一毕业也进了钟氏,前前后后父子俩在公司已经干了四十多年,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都已经积累到一定程度,这就好比一棵树,在土壤里生根,为了能够扎得更深更牢,且还想让上面的树冠可以持续铺张,土壤里的根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往四面蔓延,直至最后盘根错节,牢牢扎根在土壤里才算完。
而钟聿才毕业回来两年左右,本就占着年轻资历浅的劣势,加上此前种种行为和态度又实在令人失望,所以两方相比较,无论是人脉也好,群众基础也行,甚至是公司内外的呼声,钟聿落到这样的局面并不稀奇。
梁桢看着纸上自己画的人物关系和构架图,心里不禁想,这哪是“有点困难”啊,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这种情况若老爷子在或许还能好一点,起码老爷子会给他当个指路人,且只要老爷子在,那些牛鬼蛇神也不敢出来闹事,但现在老爷子走得实在突然,令人措手不及之余造成给钟聿铺的那条路还没来得及铺完。
梁桢又想起年前高层尾牙那晚,刚出院的钟寿成带病强撑着也要出席饭局,为什么?其一是想告诉所有股东和吃瓜群众他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痛,请各位放心,但最重要一点是想要镇住局势。
钟寿成又不傻,钟聿是他独子,所有人都知道他百年之后钟氏肯定留给这个儿子,可是在公司内根枝繁茂的蒋氏跟钟聿并不是嫡亲舅甥关系,自己在或许还能镇住他们,可一旦自己哪天走了,魑魅魍魉都会出洞,钟聿资历浅又年轻,肯定斗不过他们,这也是他多年前想要拉拢并扶持唐曜森上位的原因。
梁桢甚至猜测,当年或许并不是唐曜森选择了钟盈而进了钟氏,反而是钟寿成看中了唐曜森才促成了他跟钟盈的那段婚姻,也就是说,唐曜森是老爷子一早就物色好的人选,其作用是为了有朝一日给自己尚且年轻的儿子培养一个辅政大臣。
至于为什么会看中唐曜森,梁桢也尝试着分析了一下,其根本原因肯定是唐曜森身上某些特质得到了他的欣赏,比如克制沉稳,努力又有魄力,这些都是作为一个领导者所应具备的基本素养,依梁桢对唐曜森的了解,他确实符合这些条件,且后来他加入钟氏之后所作出的成就也有目共睹,证实了老爷子的眼光不虚;二来呢唐曜森来自外地小城,当时毫无背景,所处行业跟钟氏也没有关系,所以人际关系绝对干净,这就好比一根良木,可以任由钟寿成在上面雕出任何自己想要的东西。
且他当年不顾众人反对,几乎是一意孤行地把唐曜森扶上了位,为此唐曜森在最初阶段一直是公司的“众矢之的”,要知道当年总裁一席呼声最高的是蒋玉伯,结果后来被唐曜森截了胡,所以这些年蒋氏那边跟唐曜森一直不对付,这又间接断掉了唐曜森有朝一日会跟蒋氏联手的可能性。
所以思来想去老爷子这步棋都走得很高明,只是他千算万算大概没有算到,钟聿跟唐曜森会为了一个女人反目。
由此梁桢终于能理解为何当年老爷子要极力反对钟聿跟她在一起,甚至为了阻止两人有任何可能性,不惜半道让钟聿退学送去美国,那时候钟寿成大概是怕两人一旦有了什么结果,钟聿跟唐曜森之间的关系就永远无法修复了,而她将成为横在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座山。
然而造化弄人,梁桢生了豆豆,她很清楚地知道老爷子最终勉强接受她这个儿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豆豆的存在,不然可能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拆散她跟钟聿。
再到后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开始为钟聿做打算,恰逢钟盈跟唐曜森高调离婚,后者递了辞职,他才不得不把钟聿从弘远提前召回总部,开始负责总部的管理事务,但对外并没作出任何表示。
梁桢记得当时钟寿成给钟聿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b市收购富强光能。
梁桢刚才也查了下富强这个项目,其实当时股东和董事会都不赞成钟氏发展能源行业,大概是觉得这行投入大,短期内又看不到前景,纯粹属于高风险低收益的项目,但钟寿成还是力排众议把项目立了起来。
最早是唐曜森在洽谈,唐曜森提出离职之后才转到钟聿手里。
当时如果老爷子真想让钟聿在公司里立威树业绩,完全可以找一个简单且容易出成绩的项目给他,为何偏偏挑了富强?
应该不是单单为了历练他这么简单!
梁桢用手揉着发沉的脑袋,富强光能的创始人是章汐的亲姑父,而章汐父亲又是能源部头把交椅。
老爷子当年极力撮合钟聿跟章家的婚事应该不是巧合,包括最后让钟聿主导能源项目也不是巧合。
老爷子是想借由富强这个项目让钟聿在公司内迅速站稳脚跟。
对别人而言这可能会是一条险路,但对钟聿而言却是捷径,只要他当时能乖乖听话跟章汐订婚。
当梁桢把这里面所有的关系都捋清楚,她不得不承认老爷子下了好大一盘棋,然而钟聿却没按他的路数走,最终陷入如今四面楚歌的局势。
b市富强那个项目目前处于搁置状态,理由是年前钟聿去d国看的一批新设备总部这边拨不出款,新设备进不来就意味着新厂房和产线都是零,而前期投入的几个亿收购成本却成了财报上的亏损,这笔亏损还将被计到钟聿头上。
梁桢在纸上画下各自的位置,钟盈,蒋玉伯,蒋缙,包括刚入董事会的蒋烨和其他几个董事,这些人彻彻底底将钟聿压得密不透风。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逃生也没有生门。
梁桢用手盖住脸,闭上眼睛,沉下心来认真又梳理一遍,最终重新拿笔,在“唐曜森”三个字上画了一道门。





软肋 298 压垮信仰
钟氏最新董事局名单公示之后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有眼睛的都知道钟氏二世主在公司是被架空了。
一部分人替他抱不平,觉得钟氏是他钟家的,他父亲也将大部分股权都转到他名下,理应就该他来当这个话事人,而目前这局面显然就是他的叔伯舅舅甚至是亲姐联合起来孤立他,说也是个董事,可却没多少话语权,摆明了是老爷子没了欺负他一个涉世未深又没能力反抗。
为此网上竟有人搬出旧时那一套,说什么先帝走了留下一个羽翼未丰的小皇帝,外戚当权联合起来把小皇帝扶成傀儡。
不过大部分人都比较“理智”,觉得目前钟氏的董事会构架很正常,毕竟这涉及到一个集团公司的运营和发展,而以钟聿的能力,至少目前的能力来说,尚还不足以挑起如此重任。
有人甚至分析了与钟氏同等规模的财阀集团,其董事会成员平均年龄几乎都在60岁左右。
在国内做什么事都需要论资排辈,先不论资历,阅历和能力,光年龄这一条钟聿就已经不过关,他过年也才勉强二十六岁啊,如何跟那些已经在商城浸淫几十年练得一身“奇门遁术”的老匹夫比?
纵使蒋氏有故意架空他的嫌疑,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谁让他成长得如此慢又如此年轻?
用一些网友的评论来说,董事会是公司的决策机构,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动则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的项目,需要决定和执行公司的各项方案,即便不考虑公司未来的发展,起码也得为股东、股民和公司上万员工的利益着想。
简而言之,大部分人还是觉得钟聿没有成为新一任董事会主席是极其正常的事,倒不是完全否定他的个人能力和成长空间,而是出于大局的考虑,至少目前而言,现在的董事会成员架构还算合理。
更何况董事会主席是钟盈,也就是说,钟氏仍然姓钟,并没有落入外姓人手中。
至于作为最大股东的钟聿,享受年底丰厚的分红就好了嘛,所有人都觉得,对钟聿而言也并没什么损失,甚至还觉得他捡了个大便宜,公司压力都由钟盈和他舅舅顶着,他可以继续当他的二世主,坐享其成有什么不好?
梁桢看完网上这些评论,觉得真是……
处于他的位置,做好了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事,而做不好却会觉得是他自己不争气。
梁桢第一次深刻且真切地体会到,钟聿背了这个姓氏,肩上承载了多少压力和困顿。
晚上梁桢做了一个梦,梦到钟寿成临走前紧紧拽住她的手不肯松,嘴里不断念叨着几个字。
“……你要帮他,你一定要帮他,你要帮他,你一定要帮他……”
梁桢从梦中醒过来,发现后背已经出了半身汗,她拢着薄被坐那缓了会儿情绪,等气匀了一点才从桌上拿过手机,拨了串号码。
那边接得很块,几乎没让她等。
“喂…”
梁桢顿了下,“睡了吗?”
唐曜森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到沙发边坐下,“刚加完班回到房间。”
那会儿已经凌晨了。
“抱歉,这么晚还打扰你。”
唐曜森忍不住笑了笑,她语气礼貌中又带了几分小心翼翼,一听就知道这通电话有目的。
“找我有事吧?”
梁桢抱着膝盖往后靠了靠,她知道这时候找唐曜森不合适,可是除了他似乎也没其他人可能帮忙。
“想让你跟我讲讲钟氏内部现在的情况。”
唐曜森顿了下,“怎么不去问钟聿?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梁桢苦笑,“行了你别装了好吗,网上传得沸沸扬扬,你会不知道我俩最近出了点状况?”
她不承认钟聿出轨或者在外面包养了什么人,只轻描淡写说出了点状况而已,唐曜森也不点穿,反问:“怎么突然对钟氏内部的事感兴趣?”
梁桢笑笑:“我起码也算股东之一了,总得对公司情况有点了解吧。”
唐曜森苦笑一声:“蒙我?”
梁桢:“……”
唐曜森:“如果不说实话,抱歉,无可奉告!”
梁桢:“……”
唐曜森外表温润平和,可她知道这男人心思深沉,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好对付。
“我……”她叹了口气,“我们最近一直分居,他什么都不愿跟我说,但我知道他处境应该挺困难,所以想看看是否哪里可以帮忙,就算不能帮忙,起码也要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网络或者媒体上发的那些东西也无非是以讹传讹,梁桢只能信三成,其余她需要有人亲口跟她说。
唐曜森扔了浴巾,突然觉得讽刺得很。
这好像是最近半年梁桢第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态度真诚言语柔软,但其目的却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
对他是不是太不公平?
”我现在还在樱花国,暂时回不去,下周吧,下周我回泞州之后联系你,我们见面聊,毕竟一言半语电话里也说不清。”
梁桢想了想,确实。
“好,那我等你电话,晚安…”
”等等!”
梁桢皱了下眉,“还有事?”
唐曜森用手指蹭着额前的皮肤,“钟氏内部的情况并不像舆论传得那么简单,在我没回去之前,你别让自己卷进去。”
梁桢心里沉了下,点头:“好!”
此时樱花国正在下雨,气温要比国内低一些,酒店房间内竟然还开着暖气。
唐曜森看着手机屏幕上渐渐暗下去的“梁桢”两个字,心里冒出隐约的烦闷,他从旁边桌上拿过烟和打火机,刚要点,突然想起来这是无烟房,他又不得不把夹在指端的烟搁下。
近期烟瘾实在有点重,为此已经被医生严肃“批评”了好几回,可是念头一上来就有点遏制不住。
大概是因为死过一回的原因,唐曜森觉得自己现在想问题也不像以前那么绝对了。
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想做又不能做……人生短短数十年,何必事事都要压抑自己?
唐曜森扔了烟重新拿过手机,拨了国内的号码。
“喂,王杨,睡了吗……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
梁桢去接了半杯温水喝掉,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只能坦然接受午夜梦醒之后发现自己仍旧孤身一人的凄凉。
其实白天倒还好,她总能找到事情来打发时间转移注意力,可晚上就实在有点难熬。
算算日子跟钟聿已经快三个月没有在一起,期间也只见过几次面,上回还是在陈医生的丧礼上有过匆匆一个擦肩,连声招呼都没打的那种。
很讽刺吧,作为钟太太,她近期都只能靠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报道来查探自己丈夫的近况,当然,被曝到网上去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钟少深夜携女性友人出入酒店,共度良宵。
曝钟聿跟某知名女dj同居,两人形影不离,举止亲密。
宠妻二代身陷桃色新闻,疑似婚内出轨。
曾高调官宣闪婚,短短半年却被曝光在外包养女dj,论豪门婚姻的痛。
网络上各种标题五花八门,梁桢尽量去避免看这些会造成“负面情绪”的内容,说她逃避也好,说她不愿意去面对事实也罢,起码不看她就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今晚不知为何,她心里像是有东西被揪着疼。
今晚他留宿在哪儿呢?旁边是否有人陪伴?脑中甚至浮现出各种画面,他们在一起会干什么,吃什么,聊些什么,甚至用何种姿势,这些令她心痛的东西像毒药一样侵蚀,但总能在濒临窒息的最后一秒又让她清醒。
不可能啊,他并不是滥交的人,如果真的贪玩没结婚之前明明有大把的机会,没理由在这个时候如此高调地包养女人。
梁桢觉得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在赌气?他在示威?还是因为钟寿成的死给他造成了太大的打击,他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会做这些过激行为来麻痹和逃避?
梁桢总能给他找各种借口和理由来说服自己,但今晚不知受什么影响,总想知道点答案。
她使劲搓了下脸,拿过手机鼓足勇气拨了钟聿的电话,然而那边没人接听,她又拨了第二通。
等待的过程总是煎熬又漫长,但是那晚她可能犯了倔劲,一通不行就两通,两通不行就三通,好像非要熬到钟聿接她电话。
如此打了大概有四五回,就在梁桢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那边突然就通了,可是传过来的却是一串娇滴滴的女音:“喂,你好,钟先生现在正在洗澡,你要是有什么事的话我一会儿可以帮你转达……”
梁桢的手指胡乱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真是憎恨自己如此笨手笨脚,没能第一时间准确无误地找到挂机键,以至于最后那句男声的“谁的电话”一字不漏全部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她抱住头一屁股跌坐到窗台上,手机还被她捏在手里,这是一种猝不及防的毁灭感,像是有一座大山轰然从天而降,瞬间压垮了她最后一点信仰。




软肋 299 天竺葵
“钟少,你这么做有必要吗?”扎着马尾穿一件紧身皮衣的性感女郎将手机扔到钟聿旁边的沙发上。
沙发上的男人点了根烟。
“有必要。”
”就不怕她真被你气跑了?”
”跑了最好。”
“你认真的?”
钟聿衔着烟苦笑,“起码现阶段她一个人总比跟着我强。”
女郎叹口气,“可能情况并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毕竟国内治安这几年都挺好,他们也不可能真的只手遮天。”
钟聿哼了声,“那是你对他们不了解。”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这么做没几个女人能受得了,要是她心一横真的跟你离了呢?”
“那就离吧,大不了再追一次再求一次婚。”
“你就这么肯定她能一直在原地等你?”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愣了愣。
女孩插着兜慢慢踱到他面前,“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她对你失望透顶转身跟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钟聿夹在指间的烟星好像抖了下,视线垂下去随之落到地上。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会先杀了那男的,然后跟她同归于尽!”
女孩听完眉头皱起来,大喊:“你神经病吧!”
”……“
”是你自己搞这些破事非要把人气走的,气走了又不允许她去找别人,凭什么啊,你都把她的心碎成渣渣了,还不允许她换个男人重新开始?这特么算什么流氓逻辑?你们男人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不把女人当女人的吗?”女孩还挺替梁桢打抱不平。
钟聿叼着烟从沙发上站起来,抽了旁边的帽子和外套。
女孩立马站直,“你干什么?”
钟聿:”出去一趟!”
女孩进房间拿了东西别在腰上,钟聿看她一秒进入工作状态,笑了笑:“你不用跟着我,今晚给你放个假,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钟聿开门出了房间,戴好帽子和口罩进了电梯。
车子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今天换了银灰色的帕加尼,外形炫酷线条骚气,引擎一轰方圆数里都能知道今晚钟少又留宿在酒店跟美娇人共度良宵。
只是电梯还没到负一层钟聿便出来了,压着帽沿穿过大堂。
酒店对面就是赫赫有名的酒吧街,即便已经过了凌晨但街上依旧灯火璀璨,钟聿在门口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南郊的地址……
那通电话之后梁桢就彻底睡不着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如果说之前还能找各种借口自我麻痹,可刚才那通电话里的女音便是一把锤子,猛地敲下来砸碎了她最好一点希冀。
耗到四点多的时候还是睡不着,她披了件外套推门出去。
卧室连着露台,视线很开阔的一个区域,梁桢为此在露台上也种了好些花,跟楼下的庭院交相呼应。
院里和露台上种的品种最多的就是天竺葵。
天竺葵春秋两季开花,如果养护得好,四季花团锦簇也有可能。
梁桢以前是不养花的,一是没这时间,每天为求个温饱需要奔波劳碌,哪还有精力分出来养花,二来也没这个耐心,她连饭都做不好,更没耐心来伺候这些东西,但现在不同,她好像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也开始渴望一切美好的东西,且最好是经久不衰的那种,所以当时她去花木市场选品种的时候就选了天竺葵,因为她花期长,四季常开不败,而且开起来花冠呈球形,颜色也十分丰富,一束束聚在一起看上去十分圆满。
梁桢想这真是一个可怕的变化,是不是自己开始老了,究竟从几时起也需要靠这些东西来为生活博得一点热闹?
她从架子上拿了花洒,给露台上的花都浇了一遍水,很快天边泛起一丝鸭青色的光,快五点了,天气转暖,太阳起来的似乎也比之前早了些,原本在黑暗中隐藏了一夜的景和物也慢慢露出轮廓和模样。
梁桢看到楼前车道上停了辆的士,还想是不是一大早附近有谁需要去哪,所以才提前约了车在这等,可她将最后几盆花浇完,再往楼下看的时候那辆的士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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