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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归舟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擒年
“庆之……让我亲一口……”萧将军等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等来心上人说出“喜欢”,虽然只是“喜欢”他那张脸,但肯喜欢脸就好办,喜欢脸了,其他地方也可以一起喜欢的么,不借机讨点儿好处都对不住自个儿!
“我刚才那句话是无心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廖秋离急了,着急起来就忘了有些事不能描,越描越不清白,你说无心,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真无心的人从来不着急辩解,晾在那儿就好了,十天八天不说,再糊涂的人都该明白那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不必当真,可他当场就辩解了,没事儿找事儿!
萧将军是个聪明人,某些时候还跟狐狸似的明白,听话听声,他就当他是愿意的,只不过嘴上不好意思承认。他笑了。这一笑有勾魂摄魄之效,廖秋离给摄去了魂,呆呆看着那双贴到眼前的眼珠子——是浅褐色的,有一圈淡淡的金色,瞳神有彩,瞳仁猫儿似的收做细细一条,和春天时见过的、那些发情的猫儿一般样……
一闪神,那唇蜻蜓点水似的从他唇上刷过,刷完飞快退到一边,做了“坏事”那位坐端正了,摆过脸去一心一意害臊。说他么,他比你还羞,骂他么,他比你还臊,臊得说一句:我出去一趟,让他们续点儿茶水。这就急匆匆逃了,连骂你都骂不着!
他们要的是位置最好价钱最贵的雅间,续个茶水根本不需要客人开口,雅间内有个响铃,拉一下店小二立马就过来了,要多殷勤有多殷勤,出去叫人续茶水这话也就是个跑路的借口,或者说是借着扯淡跑路,发情的猫儿头一回得手,心里的欢喜滚水似的开锅,烫得他坐不住,非得跑出去风凉一会儿才行。
幸好他跑开了,不然廖秋离那儿也是方寸大乱的,两人对面坐着,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萧将军这一跑就跑半个时辰,看看快饭点了才咳嗽一声推门进来,对里边那位说:“在天聚和定了包间,时辰差不多了,这就过去?”
地方都定好了,预先定地儿是要付定钱的,若是不去,那定钱就归店家了,想着不能浪费,廖秋离就和他下楼,过了街面再走十来步,进了天聚和的大门口。掌柜的一看是刚才那位阔主儿,语气说不出的亲热谄媚,过来就给请双安,“给肃王殿下请安!里边雅间一早给您预备好了,菜色是同往常一样么,还是……”,“招牌菜来几样,到文美斋叫几个淮扬菜,红烧狮子头得有,萝卜烧干贝也要,剩下的你看着来。”
淮扬菜是照顾廖秋离的口味,鲁菜馆做的菜虽然不像川菜那样火爆辣嘴,但也有些味重,和清淡微甜的淮扬菜还是不同,怕他吃不惯,索性让他们从正宗的淮扬馆子叫几样招牌菜,省得带人出来一趟,没玩好也就罢了,还吃不惯吃不好,下回不愿和他一道出来了怎么办!
“不用麻烦,鲁菜就挺好的,除了受不了辣之外其余都还好,不需要特地……”
“吃饭就图舒心,我也想试试淮扬菜,不是特地为你预备的。”
又说瞎话!多少年来见了甜食就要蹙眉的人,还说想试试淮扬菜!
“你还请了旁的人没有?”
“没,就你和我。”
“就俩人还点这么些菜,吃不完多浪费!”
“吃得完!淮扬菜精细,盛菜的碟子还没有巴掌大,喂鸟儿估计都够戗吃饱的!”
说不过他,随他去,吃不完了让他兜着带回去接着吃!
吃菜得有酒,喝的什么酒呢,葡萄美酒。萧将军这是有备而来呀,出门之前就吩咐了手下人把酒送到天聚和来,到了饭点,酒也醒好了,喝到嘴里刚刚好。





风雨归舟 第30章 小栗子偷揩油
淮扬馆子也做外卖生意,外卖的菜品做好了放在一个三层的食盒里送过来,打开还热得烫手,手脚够快的。文美斋是淮扬馆子中的翘楚,做的淮扬菜用料讲究做工精细——红烧狮子头用两个荷叶小碟盛着,得用小调羹舀着吃,豆腐似的软嫩,里边还掺着荸荠丁、虾仁,嫩得有筋骨,即便是萧煜这样不好甜的人也不能说这东西不好吃。萝卜烧干贝用的是金河口种的沙土萝卜,个头大水分足,这样的萝卜切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儿,放在一个平口瓦罐里码好,下边垫一层大干虾,上边铺一层发好的上好干贝,上笼屉蒸之前先用花雕酒把瓦罐灌满,瓦罐封死,大火快蒸再转小火蒸一刻,这才入味。
萧煜多数时候都在喝酒,偶尔夹一筷子菜,起先他倒是挺有兴致的替对面那位夹菜来着,奈何人家一句我自己来,他就冷下去了,冷眉冷眼的坐着,不像是出来吃饭的,倒像是出来要账的。两人各吃各的,整个雅间里安静得很,只有筷条儿和盘碗碟盏碰出的一两声响动。廖秋离习惯了食不言寝不语,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萧煜不同,他不自在,他憋屈,吃个饭都不让他给夹菜,是嫌弃他么?!那用公筷可以了吧?
萧将军当真弄来一副公筷,接着给对面那位夹菜,对面那位吃饭吃一半,匆匆咽下一口,又拦着:“吃不了这许多,还是自个儿来吧,你吃你的,别总喝酒……”
“饱了,不想吃。”萧将军认定心尖上的人嫌弃他,委屈,窝了一肚子火,不吃就饱了。好不容易把人骗来逛庙会陪吃饭,再窝火也不能挑这时候发作,忍着,脸皮厚一些,灌对面那位几杯酒,那人量浅,喝几杯微醺,说不定就能放开了呢……
“来,喝两杯,这酒不易得,等闲喝不着,你试试。”萧将军拿来一个小小酒盅,倒了一杯拿在手上凑到那人嘴边要他喝。
廖秋离平日里做完画匠活计以后因为时常仰着脖子,怕血气不走动,偶尔也会小酌一番,不是什么金贵的酒,就是自家土法酿制的米酒,喝来有点儿甜口的那种,拿一小碟花生米几块刚出锅的热豆干送酒,不大一个酒斛子喝空了,身上到处暖洋洋的,特别舒服,特别好睡,所以想起来了也会自己弄两杯喝喝。萧煜送到嘴边这杯酒闻着就挺香的,他有点儿想喝,但这么个喝法又不像话,他说:放下吧,我喝。
萧将军端着不动:“要喝就这么喝,不是要和我试试么,“夫妻”之间喝合卺酒还要手勾着手呢,就着手喝一杯酒怎么了?!”
他老爱拿“试试”来说事儿,廖秋离还真想不出话来驳他——你说这么喝酒不方便,他说哪里不方便,连杯子都不用你来拿,还有什么不方便的?你说“试试”可以找别的事情来试,他说不用别的,就这个,寻常人家不也穿衣吃饭细枝末节的琐碎么,凭什么这个就不成?!
“你放下,我多喝两杯。”
在多喝两杯和就手喝一杯之间,萧将军选了前者,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要他多喝两杯,既然成了,手段不必计较,立马就撤手,把酒杯放他面前,酒斛子也放他面前,比个手势要他自便。自斟自酌么,来,别客气,喝呀。
廖秋离想的是这是果子酒,怎么喝都不会醉,谁曾想两杯下肚,人就有些晕乎了。他自言自语:这不是葡萄酒么,怎么这么冲?
“也不纯是葡萄酿的,加了虎牢关外生的一种草籽,喝不了就别喝了,一会儿还要去画市呢。”
萧将军讲究策略、知道分寸,让那位喝两口微微晕乎,能让他顺利偷两手“油”就行了,别过头,真喝醉了那可是赔本的买卖,不是么,醉了,回家了,明儿见了,或者好几天都不见了,不是赔本是什么?
听他这么说,廖秋离就把酒盅放下,吃菜扒饭,尽量别浪费。文美斋的菜分量是不多,可他点的菜品多呀,吃到最后简直成了硬塞,塞不动了他就对乱点菜的那位说,“我是吃不动了,一会儿让人拿蒲包给你包了,你带回去接着吃,不许浪费!”
“好,不过你得看着我吃,不然你怎么知道我拿回去以后是扔了还是吃了。”萧将军似笑非笑,一对漂亮的招子微微闪着幽光,想借此把人再拐回小院落里留一阵子,制造一些“时机”,他好相机行事呢。
廖秋离不言语,只拉了响铃让店小二预备蒲包。吃饱喝足,掌柜的奉送二盏茉莉花炒制的春茶,一盏茶下去,那种要命的饱腹感总算略略下去,再歇一会儿,这才从天聚和出来,上画市去。萧煜左手拎俩蒲包,右手牵着廖秋离,也不理旁人嘀嘀咕咕指指戳戳,就这么招摇过市。廖秋离没他那么厚脸皮,也没他那么不顾世俗,他掰他的手指头,使劲甩手,就为了甩开那只紧缠不放的手,无奈有了酒,头重脚轻的,走路都不大稳当,甩不开,只好低声下气的和那人打商量:“你先放开行么?我自己能走。”
“不成!你走路脚底下都拌蒜了,放你自个儿走一会儿就得摔个四仰八叉的,那多难看!”。
“……”确实是有点头晕,但也不至于当街摔跤吧,非得这么手拖着手的走?那才难看呢!
“别动!再动就扛着走!”
是手拖着手走难看还是扛着走难看,你可掂量好了!
“……”又来了!动不动就威胁,能好好说话么?!
廖秋离的头晕特别离奇,不像是有酒的头晕,也不像是伤风感冒的头晕,是用一次力就更晕一层的那种晕法,他忍不住疑心这人是否在酒里加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弄得人头晕目眩的不好受,然而再一想又不十分像,这人虽然蛮霸,但不磊落的事他还不屑做。那只能说是喝不惯这种加了草籽的酒。
好在画市离天聚和不算十分远,转过三个街口,再走几十步也到了。
寻常的画匠一般不爱逛这些地方,说是匠气太重,大点儿的画铺也不愿意招待画匠,说他们俗气。廖秋离倒不在意匠气不匠气的,他觉得墙画也是画,也要吐故纳新、更新换代,也要博采众长、融会贯通,多看几家的画法才能有所得有所悟,所以他常来。有几家大画铺的掌柜和他相熟,知道他不纯看,有中意的愿意倾囊以购,因此见他上门多是好脸相迎,请进后边待贵客的大堂屋里,把近来购得或是寄卖的画作当中挑拔尖的拿出来,由他一幅幅验看、一幅幅挑。
今儿头晕,没心思一家家逛了,就直奔最大那家去,掌柜的笑脸迎上来,见他不像往常一样独个儿上门,似有些诧异,又见旁边那位身条高大模样俊俏的男人拖着他一道走,死也不放手的架势,意会了,生意人最要紧是舌头活络嘴巴紧,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问的别多问,看这样子,不能像往常一样在大厅里头一幅幅挑了,得匀个单间出来让他们俩进去挑,就把他们往楼上让,让到了字画间,照着老规矩把顶尖的拿出来让他慢慢瞧,门一带,客人们自便了。
廖秋离勉强撑着把画一幅幅摊开瞧,瞧了几幅,眼前的画越来越模糊,身上越来越热,他自己是没看见,萧煜看出来了,他把他的脸掰过来,问:脸怎么这么红?又把手盖到他额头上探,“不烧啊。”,再摸他脖子,顺着脖子摸到后背,“也不热啊,怎么单是脸上发烧,红成这副模样?”。廖秋离挥开他的手,还不当回事呢,接着瞧,“没什么,估计是有心火,回家喝两杯凉茶就下去了。”。正说着,他手底下摊开了一本画册,起头两人光顾着说话,没仔细瞧画册上描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两人一低头,萧煜的眼首先直了——什么呢,画册上描的是一副春/宫,还是龙阳的……
廖秋离想也不想,那手就动作了,“啪”的一下把册子合上,咳嗽一声道,“没啥好的,今儿先回吧。”
“谁说没好的,你手上那本我要了!”萧将军劈手就抢,攻其不备,一闪眼那春/宫册子就到了他的手上了。
“那本不是卖的!”廖秋离急得双颊发赤,追过去要夺回来。
“这世上还有不卖的东西?!哼!我让他卖他就得卖!”萧将军鼻孔出气,哼了一声,牢牢霸住那本册子,反正谁也别想把这东西从他手上拿回去,廖秋离也不行!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东西上头了,没别的,就想搞到手拿回去细细研究,这家伙死要面子的,绝不可能亲自上门到店里去淘买龙/阳/春/宫,以前从陆弘景那货那儿缴来的都是一般的男/欢/女/爱,不对口,研究来研究去,始终不是那个味道,这回好不容易碰上对口的了,不买才有鬼!




风雨归舟 第31章 良心和色/心拔了一会儿河,色/心胜了一截……
身量高不过人家,手快不过人家,劲儿也大不过人家,抢是抢不过了,看看耍赖耍诈行不行。
“那本册子是我先定下的!”
“哦,你也定龙/阳册子么?”萧将军双眼冒精光,似笑非笑瞭他一眼,意在言外,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总、总之你不能抢我的先!”
廖秋离一使劲,头更晕,眼花得看不见前边横着的长条椅子,一下绊倒了朝前摔去。萧煜好快手,左手把着春/宫册子,右手抢出去拦腰抱住朝他“扑”过来的人——好时机!还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谢老天爷!回去记得给老天爷烧十炷八炷香!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就不信你不偏着我!以后多来几次这样的,给你在隆福寺立个长生牌位,让你天天吃不尽的香烟、享不尽的供奉,最好和月老讨份人情,把我和他拴在一块儿,那时节再给你供奉三牲,逢年过节的儿子似的孝顺你,天天烧香也不成问题,关键是你得使劲让他多摔几回,我多接几回,最好能直接摔床上去,没错,就这意思!
萧将军心里把天上最大的那位好好谢了一通,挟起人就走,到了柜上甩出一把金叶子,不用找零!他潇洒走人,掌柜的笑得合不拢嘴,一直送到门口,临了,他咳嗽一声对掌柜的说道,“以后还有这类的册子,记得给我留着,过段时日我自上门来取。”。掌柜的弥勒佛似的笑着,嘴里应道:“听您的吩咐!您手上这个不算最好的,还有那更精细的,细部瞧得一清二楚……您看……”。萧将军听到“细部瞧得一清二楚”,二话没说,当即定下明儿就来!
廖秋离在他胳肢窝下听得分明,不只是话听分明了,这家伙那颗不安分的心砰砰砰上蹿下跳的响动他也听分明了,说不清是羞是气,想放开喉咙训他两句,脸颊上的热似乎烧到了头顶,昏昏沉沉的,说话都难,软绵绵依在那人身上,竟要那人挟着才能走。
萧煜感到挟着的这位软倒了,绵绵靠过来,心里猛然一跳,就要往歪处想,好不容易把自个儿骂端正了,至少嘴上端正了,他问他,“怎么了?不舒服?看你站都没劲儿站了,要不还是叫辆车回去吧?不,先带你上医馆瞧瞧,别是伤风了,这病可不好治。”。他叫来一辆马车,扶着他坐上去,加钱让赶车的快马加鞭往鹤年堂赶。
廖秋离靠在萧煜身上,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别去医馆了,没事儿,送我回家睡一会儿就好。”。萧煜又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不烫,说明没发烧,说不定真是累出来的毛病呢,或许歇一会儿就能好?
“这儿离菊儿胡同近,要不先去我那儿歇会儿?”他私心是想带着他回去自己家,不想放他回廖家,但又怕他一会儿醒了不高兴,所以还是问一声的好。他问了,但那位已经着了,连问了四五次都不见他应答。好,不应就当做是肯了,回菊儿胡同吧。就让赶车的往菊儿胡同去,到了地方给了车钱,把人抱下来放进内室那张大床上,替他脱鞋除袜,解开外衫,盖上丝棉做的软被,本想着到书房呆会儿,后来想这人脚凉,怕他不好睡,这就又折回来了,上床把软被掀开,把那双冰凉的脚抱到胸前,用整副胸膛来暖。暖着暖着,那双脚稍稍回温,萧将军的脑子也跟着稍稍回温,他猛然间想起进门时顺手丢在正堂内的那本春/宫册子来——要不……趁这时候拿来看看?不是特意挑的这时候,后边几日要上朝么,要和一班和他不对付的文武们死磕“开边市”的事儿么,没得空闲么,真不是特意的……
他自己把自己说服了,下床把那本册子拿进来,一边暖着怀里的脚,一边翻着春/宫,越看越觉得喉头根发紧,整个人旱的很,就想找个池子好好跳下去扑腾一番。这本册子四十来页,一页一种姿势,萧将军看书从来是快翻,从头到尾囫囵翻一通,拣自己中意的仔细瞧。册子翻完,他算是长见识了,有些姿势他想都想不出来还能这么弄的,那一幅幅的图在脑子里过来过去,后劲太猛,简直都带了“杀性”,杀得他心里寸草不生,啥也不想,就想壮壮贼胆子,偷偷试试个把姿势,不必真刀真枪,浅尝辄止应当、应当不会把人惊醒了吧……
萧将军伸手扒外衫,原本想扒光了的,但想想若是有“万一”,光着腚不好办,就留着小衣没除,完后钻进软被里,和廖秋离肩碰肩躺着。他得先躺一会儿,把那颗贼心里肥大的部分削下去,不然不敢动手,怕一动手就动错了手,弄大发了,他们刚有了起色的关系又退回原地去。他侧过身,捂住自己那颗跳得微微发疼的心,撑起身来,把那人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的那/话/儿上,再把自己的手拢上去,就这么一个动作,他就喘得急了,太阳穴那儿突突跳,眼眶发潮,急喘几口,咬牙继续,刚要动作,一抬眼正好看见那人睁开眼睛瞅着他……
“我不是……没有那个意思……就是试试看,没想着真的……”。萧将军语无伦次了,说来说去离不开这么个意思“我不是成心的”!
捉现行这种事儿得看看是搁谁身上,搁那没脸没皮的身上,人家自己跨得过这道坎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八道可谓得心应手,一句“我没做别的,就是借你的手用用,不然我憋的这么苦,憋不住了成了真刀真枪怎么办!”。这就叫愣的,装傻充愣的愣。或者是“借手用用怎么了,又没用那后/庭/花!”。这就叫横的,横行霸道的横。又或者是“小心肝儿,含住了别撒嘴!”。这就叫不要命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式的不要命。只可惜萧将军装傻充愣向来不在行,横行霸道也是一时时的,牡丹花下死的决绝他是试过一回没错,可后边他又想细水长流了,还是受不了他爹娘那样的、一天天一年年的撕扯,到死也喘不过气来。他想要那种平平淡淡的,相互关照,暖暖的,一生无起伏波折,到老了还依偎在一起,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他孤狼一样的直觉告诉他,廖秋离没他娘那股狠劲,他还是同情他的,说过点儿,是可怜他,他们之间似乎比他爹娘之间多了一点什么,可能是十多年的情份,可能还是有点儿指望的,只要他足够死皮赖脸。
只可惜那张脸皮还没练够境界,亏心,底气不足——瞧春/宫册子瞧得色/心骤起,趁人熟睡借人的手来打/手/铳,更要命的是被人撞了个正着,平日里就不是个伶牙俐齿的人,这会儿忙着找词儿辩解也晚了,说了几句碎渣子一样的话,认了命,闭了嘴,任那人发落。
“热……”奇了怪了,那人没像往常一样气得翻身下床走人,就是嘴里一直喊热,一个劲地扒身上的中衣。
萧煜就是再不清楚也该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陆弘景那货没骗他,当真在吃的东西里头下了“那啥药”!而且,这药的药性不寻常,对那血燥血旺的不起作用,对那血滞血凝的药性猛烈。他吃了没事,廖秋离吃了那就是出大事了!那货真是煞费苦心哪,一早就知道廖秋离脚凉的毛病,一早就“对症下药”把药下到了某瓶酒里,路上没喝酒,所以没发作,今日喝了酒,这就发作了。
“……上千瓶的酒……偏就喝了这瓶,这可不是我成心的……大约是天意……”萧将军立马就把“天意”挂到了前边,良心和色心拔了一会儿河,色心胜了一截,于是他心一横,把身上最后那层皮扒了,溜光净地滑过去抱住那人,脑子里过着刚才看见的册页,不敢用那太过“凶猛”的,还是从寻常一点儿的开始吧。床头有个小柜子,里边备有供这事儿使用的膏和油,先用的膏,后用的油,摸弄了一阵,还是不够滑,够戗进得去,萧煜拢住心火,耐着性子用嘴、用手,虽然拙得很,但中了药的人受不得一点点刺激,这么用嘴又用手的,很快便软而且湿,此时再小心翼翼入港,居然也进得去了……




风雨归舟 第32章 一夜鸳鸯
一个熬了好几个月好容易开了荤,另一个中了药身上热不由自主,这就狂风暴雨拆都拆不开了。从下午折腾到入夜,又折腾到初更时分,药性才退,萧将军吃得畅快淋漓,那位乏得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昏睡过去,初春春寒料峭的,两人身上一层汗。萧煜心满意足,顾不上睡,他到灶房烧了水端过来,替那位擦身。擦完了收拾好,赶紧钻进被窝里,搂着他一起睡,当然还是睡不着,有点儿欢喜有点儿愁——和头一回不一样,这回那人也一同舒服了,说明自己还是有了长进的,虽然大半得归功于那药的药性。愁也真是愁,明早该如何说呢,对着这么一个还不是两厢情愿的人,又来了一次,不,是“许多”次,他会骂他怨他还是、还是又和以前一样不愿和他交道了?真是的,起头管不住自己的嘴,后边就得收拾烂摊子!转念一想,也不是自己管不住自己的事儿,这药的药性这么猛,他不舍身,谁来解这药?
一夜胡思乱想,等不到天亮他就爬起来熬粥,其实是有底下人的,这些琐碎小事可以让底下人做,但一来昨儿进门的时候他就把底下人打发出去了,二来他胆儿欠,不敢现等着那人醒来,两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这笔是非。
廖秋离已经醒了,做画匠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到了卯时中间就要醒,醒来浑身不适,腰那儿刺痛,后边钝痛,昨夜里发生过什么他没忘,虽则动弹不得浑身燥热,但一丝一毫他都记得。头回还能说是用强的,这回呢?说那位下了药,用药性摆弄他?证据呢?空口无凭的,说谁也说不着。那这算怎么回事?哑巴亏?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若说是哑巴亏、说那位下药,那就等于把他自个儿择出去了,做一个无辜的“受害人”那多轻松,责任都可以往外推,还可以一门心思的恨下去,或是以此做藉,说事不过三,那位还敢来二回,谁还敢和他处下去?!不如一刀两断!
做得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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