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尼卡
事情没有照着他想的方向发展,彭因坦还是有点不快。
不过小葵这小助理,倒是很能替他处理好些琐碎小事。也不过就是一顿饭在哪里吃,他倒是不必太固执己见。
他说好,接着嘱咐小葵,让她开车过去注意安全。
因为忽然间想到今天小葵说过,早上过来工地时,她那刚刚拿到驾照的技术开着新买的小车,差点刮了别人的车子。
小葵听了他这话反而有点发愣似的,过了两秒钟才说哦哦好的我知道了那我先过去安排。
彭因坦挂断电话,已经走到了车边,回头看一眼人群围堵的大门口,和门内苍松掩着的建筑物,驱车离去。
他倒是也挺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还有刚刚那一声,真有点儿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他把广播声音开大一点。
交通广播里说前头香港路和山东路的交叉路口堵的厉害,有条件请提前绕行绕行。他看了眼前头。正是下班高峰期,取道这边的从西往东走的车辆还是很多的,看样子要过去“松屋”,得花不少时间……
彭因坦刚离开,十七号院门口除了聚集的城管和警察,又多了闻讯而来的附近邻居。邻居们翘首以望,有人就冲里头喊“老太太,您没事儿吧”,还有人问“索锁你怎么让姥姥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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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十四)
打院子里头出来一个拎着大铁桶的瘦小的姑娘,这会儿正把铁桶往地上一搁,下巴一台对着面前这些试图把姥姥挪开硬闯进自家院子里的这些人。
铁桶里黄褐色的液体油汪汪的,眼看就要溢出来。
“都给我出去。”索锁冷着脸,指着大门口。
“不是,你这什么态度?我们不是……”
“我说了,今儿谁也别想进这个门儿。谁敢不拿我这话当话听,蹭着我姥姥一下儿,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随着这凶狠呵斥,索锁健步如飞地就来了。等走过老太太身边,对着面前这些凶神恶煞似的男人们,她二话没说,搬起桶底子照着他们就泼。
就见一大桶泔水,劈头盖脸地从桶里吐出来,最前面那两个想动手抬走姥姥的城管队员首当其冲,藏青色的制服上挂满了油污,一股说不出来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他们往后退了一大截子不说,更是拼了命似的甩着身上的泔水。
索锁趁机关了铁门。
铁桶扔在地上,桄榔一声巨响。
索锁说:“拆我们家房子,也得让我服气。你们是有法律依据,还是有地方法规支持?就你们黑狗队三番两次的给我一个通知让我自个儿拆房子,也得配!我家花房怎么了,是比屋子高了,还是比围墙高了?影响市容了,还是耽误规划了?你们怎么不去掀那家的狗窝?”
索锁随手一指,指着隔壁院落。
“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嘛……”有人说。
“不是我胡搅蛮缠,是你们不敢碰硬茬子!柿子捡软的捏!我还告诉你们,今儿你们别说把警察都叫来了,就是明儿你们把市长抬来了,没有个正当的理由,也甭想掀我家一片瓦、摘我家一页玻璃!”索锁一脸的凌厉。她本来就瘦小,站在院子里,还要护着姥姥,就更显得瘦弱不堪。可是说出来的话就那么掷地有声,“有本事你们黑狗队去拆海军司令员老爹家房顶多出来的玻璃屋,去拆书记老娘家余外搭的外飘窗!要说我家这个是违建,那明摆着他们也都是违建。凭什么就我家的要拆?他们两家的你们要敢拆了,你们的饭碗就好没了吧?我这话还就撂这儿,你们就是敢去拆他们家的,轮到我家的,你们要不给我个正当的理由和依据,谁敢碰一碰,试试的!”
索锁细细的手腕子,直指着外面这些和她站在对立面的人。
对峙了很久,不知道外面是谁说了句,今天就走吧,改天再来,九十多的老太太在这儿,有个好歹儿的谁都说不清楚。
几乎是一哄而散。
索锁一点儿都没放松警惕。
她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是真的撤了,才扶着姥姥往回走。
“没事儿,姥姥,有我在,谁也别想动咱家一根草。”她说着,搀扶好了姥姥,听到有人叫她,回了下头。
城管局白色的大头车已经开走了,警车倒还停在那里。那个懒洋洋的警察,这时候过来敲了敲铁门,喊了声“索锁”。
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十五)
索锁脖子一梗,回头看他,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
那警察说了句:“你悠着点儿,别什么事儿都得理不饶人的。别惹事,知道吗?”
索锁不吱声。
“你听耳朵里没有?”胖警察见她不搭理人,又敲了敲铁门,很无奈地挥挥手,左右看看,就预备走了。
临走特意又对老太太笑笑,说:“老太太您康健。天儿冷了,走道儿多留神脚下。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去派出所找我。”
“好嘞。走好啊,小张。”姥姥笑眯眯地说。
张警官一对小眼在胖脸上都被挤的没地儿搁了,摇摇晃晃地走了。
几位邻居也跟张警官打完招呼各自离开了,临走也跟姥姥打个招呼。
索锁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平时跟邻居们往来不多的。见了面顶多点个头。她像穴居的动物,不常出来走动,邻居们看她的眼神有时也是很有点儿惊奇的。如果不是姥姥很受人尊重,也说不上这回他们肯不肯过来看一眼,这跟他们本来就是没什么关系的。何况她一着急,说的话句句带刺儿。邻居们多数是有头有脸有来历的,那些话要是口耳相传……她正自己琢磨着,姥姥叫了她。
“哎,姥姥。”索锁搀着姥姥,“我都说您就别出来了吧,我能对付。瞧您这一来,没吓着他们,我胆儿都快碎了。”
老太太笑笑,说:“咱回去泡杯热茶喝吧。外头还挺冷的。”
“那您先进屋。我把地上冲一冲。马上回来。”索锁说。
姥姥慢慢走回去了。
索锁站了一会儿,朝院子西边的那个水池子走去。胶皮管儿一拉老长,拧开水龙头,流出水来。她拖着水管的这头往院子门口来,水流了一路,溅到她身上。她就那么踩着水,来到院门口,打开铁门,那水冲刷着地面。
地上的泔水被强劲的水流冲走,顺着石头缝隙往外淌。
她仔细地用清水洗着地面,用一把旧扫帚扫着污水。
污水被冲下了下水道,石头路面干净了。
索锁觉得还不够,拿了铁皮桶,把外面便道上又大力的冲了好多次。直到她觉得满意了,才把铁桶扔在一边。跑回去把水龙头拧小些,顺便把一旁的草地又浇了点水。
天气转凉了,草地快到枯黄的时候了。
在它们即将枯萎的时候,应该多给一点滋润吧。
“这大半年辛苦你们了。”索锁蹲下来,摸摸沾了水的地面,自言自语。
草坪就是被鹅卵石围拢起来的几块,点缀着院落,看上去很是雅致……她时常想这很像是日本的禅院。有那么点儿意思,让人看起来就觉得整个院落的布局是有思想的。
她早想给这草坪装上自动喷水系统,一直没有。
接近枯萎的青草,看上去也有些委委屈屈的……
她关了水龙头,瞥一眼那个惹事的花房——花房也是老早建的了。她进去看过,里头的木头和石料上刻着年月日和承建商的名字。比主屋的建造晚了不过一年而已。这要说找个不美观不合适的理由给拆了,她是不能同意的。
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十六)
她边往屋子里走,边想,老张说让她不要惹事,听起来是有点不入耳,细琢磨还是有几分人情味儿的……但这是姥姥和她的容身之所,无论如何她都得想办法保护好了。
姥姥年纪大了总不能让她为这些事烦恼,她是责无旁贷的。
不过再一想,就今天的情形来看,姥姥的作用好像更大。老太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谁也不敢真的上去碰她的……只是这很冒险的,以后绝不能让老太太出来。
索锁满脑子都在想对策。
她进门就听姥姥叫她快点儿接电话,手机在响呢。
她跑过去一看,是松屋的老板八代木彦雅。
八代木每次找她,都是要给她工作做的。
她精神一震,拿了茶杯先喝一口热茶,说:“姥姥,有活儿嘞!喂喂,我是索锁……”她拿着茶杯往沙发上一坐,姥姥故意把手拢在耳后做出听索锁讲电话的样子来,笑眯眯的。索锁就干脆拿着手机在姥姥耳边说话,“嗯……嗯……是吗……不过我今天有一桌酒席,要是临时推了的话……哦……那好吧。我等下再给您回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抿了口茶。
茶温刚刚好,喝下去胃里真熨帖。
索锁满足地唔了一声,像小猫打呼噜呢。
“哪儿有什么酒席?你不是中午还抱怨说连着两天没有活儿干,没钱收怪难受的?”姥姥问。
索锁吐吐舌,说:“要不这么说,八代木可不会多给我钱。他不是万不得已不会要我代工的……我回电话给他。”
姥姥轻声说:“我看你不去也好。整天这么辛苦,受病怎么办?”
“姥姥您真是的,我就是想早点儿攒够了钱,咱俩好猫冬。到了冬天,咱们就喝喝茶,晒晒太阳,翻翻书……吃烤白薯。哎呀,我想想都美的慌!”索锁笑着说,给姥姥比了个手势让她别出声。
然后她拨电话过去,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商定了。
索锁顿时觉得自己就像是满血复活了。
她喝完杯里的茶就跑上楼去了。
姥姥看索锁很快换好衣服拿上工具准备出门,临出门也她预备好了晚饭,还有点儿不放心,跟着索锁来到门口。
姥姥站在门前看着索锁。索锁忙让姥姥快点回去。
索锁怕坐公交车堵路上迟到,这个时间打车肯定更耽误事儿,于是从地下室推出她那辆小绵羊来,锁好大门,骑上车赶路去了……
彭因坦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藏身在高档小区里的日料店——松屋。
看门头并不算是很地道日料店,除了松屋两个字写的粗犷圆润,看不出有什么地方特别。他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叽里呱啦的日语。他以为是自己聘的日本师傅和翻译,不想挑门帘出来的,是三四个精瘦的日本人。看到他要进门,住了声,给他让了下路。
彭因坦也往旁边一让,彼此点点头过去。他看他们上了一辆挂领馆牌子的黑色皇冠离开。
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十七)
“彭先生!”小葵早在里头看到彭因坦,忙跑出来,打着门帘对他笑。“快点来,就差您和康先生了……今天生意超级好,要不是咱们订的早一步,位子有,吃的都没有了。瞧见没?刚那几位,领事馆的外交官,老主顾了,说不照顾,也就不照顾了。”
小葵既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得意。她笑嘻嘻的,脸鼻梁上那点雀斑都在跳跃似的。
彭因坦点点头,进门。
小葵跟在他身边提醒他往里走,还说:“这家店最正宗了。本城内的日本人最推崇的店。主厨在这里开店七八年了都。”
彭因坦又点点头,来到里头,一看自己事务所的同事们果然占据了大半壁的江山,见了他,都站起来。他忙让他们坐了,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堵车。”
“我们也刚到一会儿。”翻译晓光距离他最近,笑道。
彭因坦坐下来,看了看这座次。不知道是故意这么排的,还是自然而然就这么坐了,跟他合作很久的这些老师傅们和小葵坐了他左手边,日本师傅和晓光坐了右手边……相同的是他们都不出声,各自坐在位子上,鼻观口、口观心似的。
他看了看晓光和小葵。两个人会意地都对他一笑,各自照顾一边,尽量找话题让气氛活跃些。
事务所的合伙人康一山说是要来,也被堵在了路上。明明距离这边只有几分钟的车程,硬是过不来。
彭因坦就说咱们先点菜吃着,吃到的老板来了,让他结账好了。
他笑着说的,同事们也笑。
大概有一个老板在,比两个老板都在就会轻松更多。
彭因坦抬手招呼侍应生。正在里头忙碌的侍应生答应着,说您稍等,八代木先生亲自招待您的。他说完立即回头喊了声八代木先生。
厨房的竹布门帘一挑,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八代木先生从里头出来,先鞠躬问好,说我是八代木,欢迎各位光临小店,想吃什么这里挂着牌子的都有。另外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如果能做,我们也满足客人的要求。
彭因坦微笑。
八代木先生中文很流利,晓光都笑了。
彭因坦请各位点菜,说今天各位尽兴。今儿吃日本料理,明儿吃中华料理,这几天辛苦大家把工程开个好头。拜托各位了。
师傅们说谢谢彭先生。
彭因坦笑着,喝口水。
师傅们虽然在工地上不太对付,到了饭桌边上,看起来情绪都好了不少。八代木先生左右逢源似的,一会儿用中文跟这边的老师傅们聊天,推荐什么好吃,一会儿用日语跟日本师傅们说着本地食材和老家的差别以及在这里能吃到的很地道的日料,主要是因为食材大部分还是从日本运来的……手机屏亮了,彭因坦低头看了眼,又是康一山打来的。
他还没接起来,康一山已经进了门,晃着他那一身的膘拍手抹汗地说:“总算是没错过开饭。不好意思了各位,路上堵车,来晚了。”
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十八)
小葵主动往旁边一挪,空出彭因坦左手边的位子给康一山。
康一山过来,一掌拍在彭因坦肩膀上,说:“这地方可真难找。刚给你拨通电话就看见门头了……老板,您这真叫做酒香不怕巷子深。”
八代木先生笑着跟他点点头,过来扶着桌面,看看康一山,再看看彭因坦,很严肃地说:“你们,不能欺负我的老乡。”
彭因坦一笑,说:“看你今天给我们吃的东西怎么样了。不好吃,我就不能保证了。”
“保证好吃。你保证不欺负他们。他们都是老实的匠人。和我一样,靠手艺吃饭的。”八代木点着头,举起一双手来握成拳。
这老头儿精瘦的很,瞧着却挺有力量的。
彭因坦左右看看老头儿的手,发现他右手腕子缠着绷带,不知是不是受伤了。
“和老板一样?那就是老狐狸了。他们不要欺负我们就好了。”康一山开玩笑,拿着手帕不住地擦汗。
彭因坦看他一眼。真难为他了,这天气,只穿一件衬衫,还能走两步就直冒汗。
“不不不,老实,都老实。”八代木先生头晃的像拨浪鼓,指着自己,“今天晚上,料理保证好吃。而且,今晚本来是五菜一汤,升级到七菜二汤,多出来的三种,不要钱的。好嘛?”
康一山笑着说:“您这是知道我不怎么吃日料,可劲儿地送是吗?”
“咦!”八代木惊奇。
“今天晚上这里有一半的先生们是第一次吃日料。请八代木先生尽心照顾。谢谢您。”小葵在一旁小声提醒。
“是吗,知道了。”八代木先生答应着,又给介绍了几样料理。
彭因坦并不热衷日料,吃什么他是无可无不可。康一山一向是胃口好、不挑食也图新鲜,却是介绍一样,就点头说好。
“老八,可以上菜了。”厨房门帘的空隙里,探出一颗小脑袋。那人只说完这句话,就抽身而退。
声音清脆且清晰,彭因坦抬头间只见门帘还在晃动。
但是这声音他不会认错的。
他手里正拿着杯子,这时候就放了下来。
八代木先生又替他斟了杯茶,说:“您请稍等。马上开始上头道菜。”
“是个美人。”康一山等八代木先生转身,凑近彭因坦耳边说。“等下再看看。要再耐看些,我们以后可就眼睛都有福了。”
彭因坦抿了口茶,看看康一山那小山包似的肚子,说:“我看你倒是该常来这里吃饭。再这么肥下去,前途不好说。”
康一山清了清喉咙,说:“喝凉水都能长肉的体质,你让我怎么办?我倒是也想跟你似的呀。你看咱俩身高是差不离儿的……”
他说着又凑近彭因坦些,拿了手机过来,趁彭因坦抬头,拍了张两人的合影,马上给彭因坦看成像。
“你怎么不笑啊,老阴天似的。”康一山说。
照片里彭因坦没笑,不过也还算面目和善,康一山笑着在屏幕上划了两下,说:“我发给京苏看。”
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十九)
彭因坦看着康一山很认真地摆弄着相片,过一会儿就发了出去,不禁多看了他一眼——这康一山除了胖的有他两个沉,其实还是个很清秀的胖子。想当年出国留学的时候,刚刚遇到康一山,他也惊艳过一把,那实在是个美少年。就是没想到,让他惊艳一把之后,美少年康一山就像是个气球,每天被吹的大一圈儿,一米八五的个子,体重最后固定在了一百二十五公斤上下……体重固然是十来年不变,人也是十来年不变地追求着同一个女人。
彭因坦问:“怎么着,京苏还没反应呢?你这投入产出比也实在是低了点儿。”
薄京苏人跟她的姓一样的凉薄。这是他的判断。跟康一山的深情和长情比起来,这女人薄情寡义的简直像是跟男人不共戴天似的。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遇到、假如遇到了一定要修理的那类女人。
但是康一山的好处恰恰也就在这里。
喜欢一个人,喜欢的是她本来的面目。
看他能容忍他彭因坦的种种,也就知道他得是个多么厚道安稳和妥当的男人。
章晓芃有一次说,康一山这样的男人,现在应该还蛮抢手的,叫做经济适用男……抓来结婚过日子是再好不过的那种。谈恋爱嘛,就差一点儿意思。
彭因坦笑了下,被康一山看见,问道:“干嘛,又嘲笑我。你还别嘲笑我,你想要这么个人天天挂念着,还没有呢!你看,她回复我了……好好吃饭吧,胖子!笑脸儿……你说我过两天趁着去枫丹白露,去看看她好不好?”
“你不是上个月刚去看过她?”彭因坦看到侍应生开始上菜,往厨房方向看了一眼。厨房里显然忙碌,但是没有再看到那个身影,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是啊,所以我问你,去的这么频繁,她会不会觉得我烦啊?”康一山眨着眼。
彭因坦不想搭理他了。
其实他就是说不让康一山去,康一山想去了也一定会去。
康一山就因为薄京苏在微博说了句想吃老家的摊煎饼,立即买了带上飞机就送过去……当然薄京苏面前包括他带去的在内,一共有六份各种口味的煎饼。虽然他这份是最地道的,但是除了让薄京苏和他单独出去吃了顿饭,也没能打动薄京苏一分一毫。
彭因坦想到康一山这德行,其实就特想骂他一句贱。
可是话到嘴边往往出不了口。
“你想骂我贱才是吧?我妈刚骂我了,你就别补一刀了。”康一山看彭因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他倒是坦然。十几年的朋友了,知己知彼的,因坦轻易不说他什么,一旦说了那就是厉害的。“你也不是没干过半夜给人送蛋卷儿的傻事嘛……”
彭因坦斜了他一眼,拿了酒壶起身,顺时针方向开始,给每一位师傅都斟了酒,然后回到自己位子上,说:“这一杯酒敬各位。请。”
心锁 第一章 风起时你在哪里 (二十)
他喝了酒,又示意侍应生给满上。
轮到康一山则笑着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吃好喝好。”
饭吃起来倒是其乐融融。
彭因坦不太习惯清酒的味道,酒就喝的很慢。康一山是很了解他的,看他这样,悄悄地和他说:“晚一点儿咱们再换一家喝两杯。打电话再叫几个人打牌?”
“不了,我今天得早点儿回家。”彭因坦说。他见康一山眉一扬,是挺诧异的样子,就说是我母亲过来了。
康一山说:“啊,什么时候来的?”
彭因坦想了想,居然想不起来他母亲是哪天到的,就说:“就我车子送去修那天。”
当时他也没有仔细看那车到底撞成什么样子,修车师傅让他去看时,他真气的不轻。也说不上到底是因为气车被撞,还是因为那个索锁把他半道儿丢下——他微微皱眉,看了眼深蓝色海水波纹的门帘。
“啊知道了。就那天哪,你跟喷火龙似的,见谁喷谁,小葵都快吓的没魂儿了。”康一山说着就笑。他是知道彭因坦的。彭因坦虽然爱玩,也脾气不好,犯起别扭来那是一个六亲不认,唯独对他母亲,几乎是言听计从。
虽然现在很多见母子关系异乎寻常亲密的,但是像彭因坦这样很会替他母亲着想的孝顺,还是不多见。
彭因坦听康一山说着,笑笑,说:“小葵啊?”
“啊?彭先生?”小葵正在和年纪最长的杨师傅碰杯,听到自己的名字,立即转过头来。一杯酒晃的洒出半杯,溅了些在康一山的裤子上,“对不起,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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