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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闺门札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双桃
欢娘想这男人心性不定,时阴时晴,对下人凭心情,自个儿又何尝不是个下人?今后他对自己失了这份鲜,怕也是难逃好下场,就算嫁个赵阿九那样男人,也不能跟这种人。想来想去,只能先奉承着,再想法子出户,既郑家也能走,离开霍门也不一定是痴人做梦,总能有点儿希望。
离开郑家要搜身,这一年积攒下铜板,肯定是带不出去。所以她找机会又跟赵阿九碰了一次面,将这一年存下来银两交给他,叫他帮忙存入银号,换了张轻薄银票带出郑家。
将积蓄交给个半生不熟人手上,风险不小。但欢娘信任赵阿九,大好男儿只身跑来异地,苦苦守着一个已成为别j□j妾爱人,又能将换了扳指剩余银子还给自己,决不多贪一份好处,这么个长情老实汉子,她决定赌一把。
欢娘眼光好,没看错人,赵阿九已视她为自己夫妻二人大恩人,拿了一笔钱财,马上便去银号换了银票,偷转给欢娘。
如今欢娘薄有小产,若是能逃离生天,脱了奴籍,拿了契书,消了官府备案,今后才算是真正过自己日子。
这般想着,欢娘心情平顺了一些,定下主意,先暂时敷衍着,叫他失了防范心再说,见他等不及要来搂,手一推,压低口气:“妾身跟了大人,得是个什么位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随便哪个都是能踩妾身一脚。“
霍怀勋见她突然变了称呼,欣喜不已,发力将她搂进怀里:“爷早想过了,不得委曲了你,下旬爷要回京述职,带你一道回去,从此就好生生待府上,安安心心做爷人。爷亲自带回去人,哪个敢怠慢。”
欢娘心念一转:“大人不是派来瀚川府当观察使么,述职完了可还得回来?那妾身到时也还是一人留京师么?”
霍怀勋见她考虑得这样周全细致,欢喜地吧嗒一声亲她额:“爷也是头疼这事儿啊!如今瀚川府这边军政待定,爷恐怕两月就得来一趟。这次将你这小东西带回去,爷都顶了些压力,还怕人给爷参一笔,到时再将你带着一起走任,怕有些棘手……”
欢娘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霍怀勋得意道:“……但谁叫你好运气,跟了爷这个通天能手?爷法子多,到时总得叫你跟爷不分开!”
欢娘咬唇半晌,才唔一声。
霍怀勋观察她脸色忽明忽暗,沉声沉气,嘿嘿一笑:“娇娇,今儿可是咱们一起第一日,爷想死你了……”
欢娘晓得他打什么主意,撩起短长不一,剪烂了发卷儿,泪光闪闪:“妾身现这模样,自己都瞧得恶心,爷等些日子可好?”
女子视发如命,跟脸蛋差不多了,这一刀子剪下去,绞得乱七八糟,近似毁容了,这话霍怀勋也不疑有他,发了几丝怜悯,却还是舍不得,搂着不放:“爷不,爷不。爷就要,爷不嫌弃你。”手摸到她胸衣内,开始掀。
欢娘见他撒娇,忍了恶心,就算改日真能离了他,跟他这些日子,恐怕也免不了和他欢好,但一想他头一次是用强,心里总有阴影,与他行房好是能少则少,将他手一拦,颤道:“妾身头发长得……大人不嫌,妾身自个儿嫌……顶着这副丑样子,妾身心里有障碍……怕伺候不好大人。”
霍怀勋生气了,要是家里哪个女人挡了自己,说一声“今儿妾不大舒服,就不伺候您了”诸如此类话,早就两腿子踢过去叫人横着抬出去埋了,这会儿对着她,却又舍不得责骂,只得将她一推,坐到边上去一个人置气。
欢娘见他这样,生怕将他得罪得太过,只得将他袖口一拉,没话找话:“爷,您将那两名婆子弄哪儿去了?”
霍怀勋见她主动跟着自己讲话,又高兴了,转过来眼珠子瞪鼓了:“打板子去了!打得她们下不了地,谁叫她们害你伤了脸!”
欢娘想那两名婆子是他京中一起来家人,瞧那打扮和架势应该还是地位不低老家人,自己今后跟他边上,免不了与他家人朝夕相对,若被人记恨上了盯眼里,又是一笔麻烦事,树敌不如拉拢人,又拉拉他袖子:“爷,也是妾身当时不晓得分寸,都怪您,没提前跟妾身打招呼,妾身以为是进了强盗窝,挣扎得厉害,那两名老妈妈才下手重了点儿,无心之失,您就饶了吧。这一来,就叫妾身不招人喜欢,今后还怎么做人啊。”
霍怀勋抱住欢娘一阵猛亲:“我乖乖,你真是心善!爷就晓得爷没看错人,有眼光,你就是个宝!”
欢娘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儿,好容易不着余地地轻推开他,呼了几口,才蹙眉道:“那爷……是答应妾身啦?”
霍怀勋嗯嗯嗯地点头,起身开门,叫下人去将打了一半两名老婆子松绑。
欢娘从背后戳他:“爷,把她们……喊过来,好不好。”霍怀勋被她戳得骨头都酥了,官场都游刃有余,精得像猴儿似人,怎么不晓得内宅妇人腹内一些打算,喝一声:“来,把两个人提过来。”
等那两名老婆子被驿馆下人押过来,见着主子就跪下,霍怀勋望一眼欢娘,朝两人道:“你们起来吧,今儿要不是姨娘主子给你们求情,本来连卷尸首草席子都给你们备好了!”
两人一听大惊,吓出一身冷汗,挪了个方位,朝欢娘磕头:“是老奴昨日不敬,将姨娘给伤了,就算真将老奴给剐了,老奴也不敢说甚!”
欢娘过去将两人扶起来,朝霍怀勋道:“妾身说慢了,两位妈妈还是挨了几板子,大人这几日可能叫两位妈妈放了手头活儿,休息休息,再给些药钱,叫灶房开点儿小灶,没事儿时,送点治疗皮肉损伤汤药过去?好得些,两名妈妈能来伺候妾身,妾身也能得这两位妈妈提点,熟悉熟悉府上情况。”说着朝两名婆子努嘴眨眼。
霍怀勋哪会不应,点头点得跟什么似:“要得,要得。”两名婆子感激不已,老泪纵横,哪儿还有昨日鄙夷怠慢,将欢娘早看作观世音,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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肇县观察使驿馆没住下四五日,霍怀勋督令部属备好车马,收拾行装,带了欢娘,踏上了回京返程。
一路上一会儿官道,一会儿小径,欢娘旁边陪着虽不是自己喜欢人,心情却是开阔不少,车上那厮又套了几回近乎,幸亏车厢不便,又有外人,只得摁下火气,再到京城城门时,欢娘又经了颠簸,染了些风寒,是不好强来。
京师不比小县城。
肇县这些年头也算是热闹,却哪比得了京城一根汗毛。
都尉府设京城正接主道上一条大巷内,门环光鲜,匾牌簇,七进七出大院九级台阶,两边驻着雄狮,里面不用看也知是一应俱全。
果然是个官场暴发户作态。
欢娘后面小车,先掀帘子,还没靠近都尉府,就瞄到到门前一排黑影憧憧,应该是霍府管事与家奴,早早出来等候家主回来。
她由两名一路收复得妥帖婆子扶了下车,霍怀勋前头大车早一步已下来了,却并没进家门,反大步过来,就将她一拉,拥过来几寸,见她车子里憋久了,脸色潮红,伸手去探她额:“是不是还没好?不会又烧起来了吧?回了府再请个好手来瞧瞧。”
欢娘第一回来他府上,见门口有人踮脚望,怕成了众矢之,将他手握了拿下,道:“妾身没事,左妈妈她们照顾得好,早退了热。”两名婆子听了,是欢喜这姨娘懂事。
霍怀勋见她讲话时又咳了两声,却不信,正要再说话,阶上一道小身影奔下来,脚丫子撒得甚,身后两名丫鬟和奶妈追赶不及,一下子便被甩到后头,只嘴里叫唤:“小姐——”
还不等刚刚落车一干人醒悟过来,那小身影已将霍怀勋拦腰一抱,抬起娟秀白嫩小脸儿,软软喊出一声:“爹。”又望向欢娘,马上变一副脸孔,幼细一名孩童,估计不到五六岁,目中光芒,胜似冰霜。





侍妾闺门札记 44、第44章
却说欢娘来了霍家,不知不觉就过了上十天近半月时光,被霍怀勋安置都尉府内偏西北角一爿院内,与别姬妾隔了好几道门,却离主人大院近,霍怀勋又另外遣了两名伶俐麻利丫头,与左婆子一起伺候她。
旁人都说这名入府姨娘不一般,但也知道自己家中大人除了脾气不好时候,心情好时对女人还算体贴,尤其是这鲜劲儿还没到顶,自然是不一般了,也没太意。平日欢娘出去院子外,虽偶尔听到几句酸不溜秋言语,倒也没受什么踩踏欺压。
她原本以为霍怀勋家中堆满女人,如今一看,虽也是有,但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多,收房丫头就不知了,像自己一样名正言顺,过了明路,也不过四名,统统住东边一排红瓦厢房,第一回被左婆子领着熟悉府邸,遥遥望见时,竟失笑:“这倒是名符其实红楼。”
左婆子不明就里,却是被来找欢娘霍怀勋听到耳里,也不顾大白天,又不房间里,将她一揽,东摸西揉,又去亲她娇脸:“说什么?”
左婆子有自知之明,忙拉了两个丫鬟退得远远。欢娘红脸将他推开:“没甚,只是觉得冤枉了大人。”霍怀勋也管不着自己受了什么冤枉,见她红着脸儿十分娇美,又上来抱得不放,黏得像个泥巴:“还叫大人?再说一遍。”
欢娘将他脖一勾,也不得曲意:“冤枉了爷。”霍怀勋被她香气一熏,活了心意,将她打横就抱起来。欢娘连忙推:“爷不许作怪……妾身病还没好呢。”霍怀勋数着日子过,不理她挣扎:“又想骗爷,回家都过了十天,什么病都好了。”说着就抱回西北小院中,欢娘实拗不过他,只得给了他一次。
第一次驿馆,匆匆忙忙,没尝够味儿,这一回颠龙倒凤,梅开二度后,霍怀勋才算是饱足,是恋战不止,一连十几日,主人院子也不回,只宿欢娘那处。却才是叫欢娘真正被人重视,成了眼中钉。
四名有些名头妾侍中,以两名为跋扈,一个名唤美姑,因为进府日子长,很会伺候人,深得主子宠信,平日后院还能张罗着一些家事,又因没主母,时日久了,便真拿自己当成半个奶奶。
另一名是岳河郡王赠给霍怀勋,叫秋眉,因原是郡王府丫头,又是郡王送,平日眼光高人一等,也爱拿乔。
这两人刚聚一块儿时,也免不了争风吃醋过一段日子,后来稍安宁了些,如今见家中来了个专宠,心里不舒服,竟是私下筹谋过几次。
这天秋眉身边服侍丫头碧儿打听回来,说欢娘正与左婆子后院,去旁屋喊了美姑就一块儿跟了去。
欢娘这几日被霍怀勋缠得紧,身子骨散了架,今儿好不容易得个空,霍怀勋得了郡王召,有事儿,估摸着几日不能回,才能出来走走。
她这些日见府中暗中收罗不少催情补品,心中冷笑,倒还真是个会玩,想了想,干脆也叫左婆子拿些过来,去灶房熬制,每回霍怀勋过来就给他倒上一碗,只巴不得将他补得流鼻血,过度贪欢而精人亡。霍怀勋每次都高高兴兴饮下,反觉贴心,床上是卖力。
三人院内碰上,美姑见这妾侍脸肉红润,腰肢轻摆,浑身绫罗绸缎,比自己跟秋眉还要穿得好了,整人儿比上半月刚进府那一面见着要添了几分妖娆,有了气儿,想她来了这么多天,竟也不来拜一拜,虽说位份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可也得讲求个先来后到。
可美姑老道,并不出声,只是暗暗撺掇秋眉:“瞧她那狐骚儿样,爷是个人来疯脾气,等玩儿够了,就有她好看。”秋眉比美姑年纪小些,又比她骄横,沉不住气,听了这撺掇,想自从欢娘进了家门,连霍怀勋面都没见过两次,走上前就揽住欢娘去路:“我与美姑两个大活人儿站你面前,难不成当没看见?”
难不成还要自己来拜?拜天拜地拜父母也不会拜两个妾侍,若按着平日性子,欢娘也就随意礼貌礼貌,说两句好话,应付一下算了,可如今她巴不得将霍怀勋后院挑起事端,弄得鸡犬不宁,又见秋眉气势嚣张,反倒笑:“哟,还真没看见。”秋眉一气,竟要去掌欢娘嘴,欢娘眼疾手,一把捏住,转头朝左婆子斥道:“妈妈一笔笔瞧着,回头告诉爷她们是怎么联起手来欺负我!”
美姑上前冷道:“咱们也是受过宠,你可别得意了,莫当你自己一头独大,爷再专喜你一人,也是有个限度,难不成为着你个小贱人,还将咱们都给卖了?”
欢娘甩开秋眉手,笑道:“那就瞧瞧吧。”说完,领了左婆子与两名丫鬟就返身走了。秋眉被欢娘甩了个趔趄,一下子摔了地,气得吐血,顺手抓起一把小石子便要扔她后脑勺,却被美姑拦住,再一瞧她眼神,循了一望,竟是霍家小姐。
霍怀勋这女儿前两年还养桐城祖父祖母那儿,去年霍怀勋祖母病势,祖父年事高了,这孙女儿一日比一日大,也不便看管了,虽晓得京城孙子还没续弦,平日公务也操劳,但还是差人送了过来。
这霍小姐闺名涓涓,来了父亲京城府宅,大半时光见不着父亲,身边只有一名家乡跟过来奶娘和一名年长丫鬟。
霍怀勋哪懂教孩子,要教也没功夫,父女间又隔着些礼节,不方便,见女儿长到六岁才与她相聚,心里有几分怜惜同愧疚,也就晓得让下人宠着溺着,府上又没个奶奶管教,不到一年时光,霍涓涓脾气就养起来了。
她虽然小,但还算明白事理,瞧不起爹爹养府上一众妾侍,每回见着都是端着小姐架子,有时还做些小孩子恶作剧捉弄她们。美姑与秋眉见这霍涓涓虽然没母亲,但到底是嫡出女儿,也得罪不起,每回都是避得远远,这一次院子里撞见了,美姑却是计上心头,脸一皱,扶起秋眉便哭:“我好妹妹,你可没摔得怎样吧?”
秋眉虽有些莽撞,但不傻,见美姑霍涓涓面前挤鼻子眨眼,知道有打算,也摸着腿儿嚎起来:“可别是折了啊,那骚狐狸,可真是下狠手啊。”
美姑大声道:“受了委屈也得吞了,千万别说,还千万别爷面前抱怨,回屋去姐姐这就给你擦药。可得罪不起人家啊,人家说了,这府上有人胆敢欺负她,走着瞧呢!她一人独大了,这家里谁都碰不得她了,别人都去死了算了。等你伤好了,还得去拜拜她,求她饶过你。”秋眉总算是明白美姑意思了,哼一声:“什么她一人独大,不是还有小姐吗!她算什么主子?小姐她娘虽不了,灵位还祠堂供着,咱们拜夫人还拜不过来,哪就轮到拜她了。”
两人一哭一闹,吵吵嚷嚷地走了。霍涓涓听得字句不漏,小脸一变,抓起奶娘手也跟着离了院子。
欢娘这边并不晓得美姑与秋眉竟借个不懂事小女孩来使坏,次日正房间内歇着,听外面传来叫唤,出外一看,竟是霍涓涓。
欢娘从第一日来便察觉这女童对自个儿有敌视,后来发现她对府上霍怀勋几个妾侍都是异常嫌恶神色,也就没多注意了,反正也搭不上边儿,今儿见霍涓涓亲自找来,却是一讶,道:“小姐是有什么事儿?”
霍涓涓冷冷指着欢娘小院外头一两丈高大枣树,道:“你屋子外头枣子都熟了,我要吃,你给我爬上去,打下来。”




侍妾闺门札记 45、第45章
欢娘见霍涓涓没带婆子,找了架梯子爬上去,霍涓涓下面指挥,她一慌,还没开始摇叶子就摔下来,爬起来回屋,小肚十分疼,再摸,一手血。
一场意外下来,家中都知来姨娘流掉了两个月身孕。
她也没料自己有孕,但倒也好,反正也不愿意生这孩子,是下定决定要走。霍怀勋调查之下,知道了始作俑者,将美姑秋眉赶出家门。
小产两月后,霍府空荡一清。岳河郡王那边传来信,要派霍怀勋回肇县。欢娘多天没跟他说话,见他要走,强颜欢笑跟他周旋,一问,才知道是他此次去是煤山督办铁矿,煤山便是郑家花圃所地,而朝廷如今大力征纳铁矿是因为要与边境敌国开战,置备兵器盔甲,到时他也会随军。
欢娘联系郑家花圃被人收走和柳嵩讨好获得珍宝事,原来是被岳河郡王取走,中间全部是霍怀勋搞鬼,心中加厌恶,巴不得他走。霍怀勋感情上浑噩,但还是懂,欢娘跟了自己这么久,也看出她对自己是什么心意,只是不想面对,临走前两日,才道:“这次采矿结束,我随军去北,建了功业就回,总得给你瞧个样子……”
欢娘不当成一回事,不讲话。霍怀勋见她脸色,将后半截话吞下去,想着回来再说,伸过手去摸她脸,她只当他又有什么想法,厌恶打开,不置一词。
又过几天,霍怀勋离开京城。欢娘收罗细软,又想法子托信给赵阿九,从回信得知两夫妻肇县附近乡下居住,种着两亩农田,心里开始计划。
霍怀勋一走已经是两月,边境战讯断续传到京城。虽是小战,但还是有伤亡。这日欢娘正卧室内做些针黹缝补活计,外面传来苦信,心里一惊,唤来管事,才知道是霍怀勋副将报信,说是霍怀勋那一只队遭了敌人埋伏,全军覆灭。她虽然盼着他死,但还是震惊地很,问:“大人怎么样?”管事哭道:“活着,但是已经缺了一条胳膊,如今军营养伤,过些日子就回。”霍涓涓旁边听得也是哭起来。
欢娘回到卧室,一夜无语。
又过几天,霍怀勋回城,她见他一条衣袖空荡荡,模样憔悴,再没往日意气,觉得十分陌生。
霍怀勋残疾之后,家成天借酒浇愁,颓废得很,又因没了一条手臂,被岳河郡王闲置了,满腹精力没地方发泄,原先风风光减了大半。原先得宠,活得风光时,欢娘想离开,现见他这个样子,想跑也犹豫了。
光阴一闪,这日霍府却传来人来拜,原是京城府衙上官差,说是有人要状告霍怀勋,罪名是夺取别家妾婢,正是欢娘。
欢娘一震,却想不到是哪个。那边状告人,一场官司下来,也没路面,全部交给了状师和管家对外打理。虽然柳倩娥当时将欢娘契约送给了霍怀勋,但对方铁齿铜牙,非要说霍怀勋是权势压人,逼人就范,竟还将柳嵩找来,证明霍怀勋之前就对郑家妾心存不轨,几番周折下来,欢娘被判给了状告人,就算霍怀勋击天鼓也没用,只得放了手。
不下一月,官司一了结,欢娘被送去状告人家。那家府邸不比都尉府小,欢娘是从侧门进去,一路花园小径,铺排精美,住进一间小厢。
隔了七八日,家人才领欢娘与家主见面。正午到了厅内,欢娘见到这次官司大厅内主子,华服锦衣,斯文英俊,二十多岁一名青年,拜过之后,竟是郑济安流落外失踪几年独子郑爵。
依郑爵所说,当时他跌下湖后,被人救上来,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不记得家何方,所幸脑子学识还,便跟着那名救人老者,改名换姓,当了义子。那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一名致仕京官,也是有私心,晚年丧偶,膝下无子无女,见郑爵英俊白净,又很是聪明,使了一些手段,将他换了个户籍,安自己宗祠中。
郑爵几年下来,伴义父身边苦读,考了功名,加上义父早年官场关系,如今年纪轻轻已经是当朝五品大员。他也是前段时间去酒肆时,收到郑家家奴留跑堂处口信,才知自己身世,回乡一看,才知生父已殁,只留了个刚刚生下遗腹子继母。柳倩娥见这小公子回来,颇为吃惊,可也不得不好生款待,与他分管家业。郑爵善后家产时,发现生父为关心花圃转给了外人,上了心,觉得有些蹊跷,再拖官场朋友与义父一打听,才知是霍怀勋想法弄走,十分气愤,又知道郑济安替自己纳过个阴妾,还被继母送出去。柳倩娥自然不敢流露自己和霍怀勋半点关系,焦婆子也哭着说是霍怀勋威逼利诱,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寡妇实没法子,郑爵越发气愤这才借机告上来打击。
欢娘见郑爵为人谦和,说话不像如今男子个个都是大男子主义,对待女子十分温和有礼,也不介怀自己委身给外人,只是为了报复霍怀勋才将自己弄来,也不知道自己来日日子怎么样,便试探:“妾身无奈跟了霍大人,是不洁人,如今郑少爷府上人也都齐全,妾身难为情再伺候少爷,不如叫妾身府上为奴为婢,还完了放妾身一条出路。”郑爵想不到她会想走,倒是奇怪:“平常女子能得个可以倚仗,留下来都来不及,你反倒要走,你一个女子,走了能去哪儿。”欢娘只要有自由身就好,回乡去找赵阿九夫妇种田求活路都好,道:“妾身郑家和霍家近两年时光,已经尝够寄人篱下苦楚,就算锦衣玉食也是难过,只要少爷让妾身恢复了良籍,妾身自有活路。”
郑爵并没做声,叫欢娘先住下,再说。欢娘临走时,莫名回头问:“他……现如何?”郑爵心思细,猜到她说是谁,道:“你还惦记他?”欢娘摇头:“走得匆忙,总是有些记挂,所以顺便问问。”郑爵一笑:“谋他人田产那一笔,他后面有郡王,我就不提了,仗势抢别人妾,他逃不了罪责,又是朝廷命官,被施了棍责,本就残了一只手,还打了五十大板,如今已经是瘫床上,没死,但下半身还不知能不能起来,就算好起来,也是半个废人了,再不可能比得上常人了。”
欢娘也再没说什么,对霍怀勋似乎也谈不上恨了,反正已经是前程过往,与他一笔,已经是勾销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了。
郑府又过不知不觉过了一月时光,日子平定下来。郑爵那边还是没音讯,也没说到底放不放她走,欢娘等得心焦,暂时也只以郑家老家人身份住府上。这日院子闲逛,隔着一扇墙听见有笑声传来。她身份不明,也不好见光,避开身子,却听那边声音传来:“郑兄这一两月都没去找兰萍县主,她今儿还我面前气得不得了,问我郑兄是不是偷偷安置了妾侍。”郑爵声音传来:“哪来妾侍,愚兄家中那一笔官司刚了结,事情正多,改两日便去向县主请罪。”“兰萍县主心眼儿小又爱吃醋,郑兄保重啊。”众人笑起来。郑爵却是胸有成足:“没事。”有人十分感叹:“兰萍县主谁都不服,就只有郑兄能哄好她。郑兄那些哄女子手段,我们真是赶不上,也不知道是哪儿来,还有什么,什么来着?魔术?说是西洋来。硬是能将女子哄得心花怒放。”
欢娘听着,默默回屋,找了个下人旁敲侧击,才听说那名兰萍县主是六王爷姨妈家表妹,也就是太妃家外甥女,人长得漂亮伶俐,如今住京城,不知什么机会与郑爵碰过一次面,后来与郑爵关系一直交好,盘算了下,等到下午,去找了郑爵,一见面就跪倒说明了心意,表示自己身份尴尬,但郑爵是要娶贵族小姐,实不好继续留着,就算郑爵不愿意还自己良家身份,放自己回肇县庵堂去食斋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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