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幸有昊天赐下此药,助他度过最虚弱的时刻,否则的话,陈聃未必敢在这节骨眼上催动血奴。他毫不犹豫抿唇一吸,丹药应气投入口中,一路翻滚着滑下胃袋,热力涌动,瞬息拂过五脏六腑,陈聃长长舒了口气,精神为之一振,面目回复如初,唯有眼角多了些许细小的皱纹,发丝半黑半灰,颇见风霜憔悴之色。
他缓缓收起玉匣,凝神细察,耐心等候血奴的消息。
七十二莲花峰上空,彤云愈聚愈多,密云不雨,终究不是吉兆。契染潜入山中数月,等了数月,始终不见南方本命血气有所动静,心中略有些焦虑。莫澜得九瘴谷灵药之力,丹田内毒质尽去,堪为臂助,但觊觎本命血气的强敌大有人在,契染已察觉到陈聃安仞之辈留下的蛛丝马迹
,竭力收敛体内血气,潜行匿踪,避免与他们正面冲突。但这终究是权宜之计,避得开一时,避不开一世,待到本命血气降临,一场殊死大战无可回避。
莫澜却没这么多顾虑,她得契染之助,入九瘴谷采灵药,侥幸祛除心腹大患,拿定主意回报一二。契染既然有意争夺南方本命血气,那这一回就站在他身旁,竭尽所能为其助阵,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哪怕赔上性命再在所不惜。若他真能火中取栗,一步登天,继山涛之后成为南方之主,就算委身与他又何妨!
这一日,契染隐身于密林中,凝神打量着对面的山头,忽然一阵心浮气躁,似乎察觉到什么异样,又捉摸不定,难以确认。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莫澜伏低身躯,似一头全神戒备的雌豹,目中精芒闪动,胸口血玉滴水佩时明时暗,血气从颅顶冲天而起,搅得彤云滚滚旋转,愈压愈低。
契染心中一惊,她为何如此鲁莽,非但不收敛血气,反而闹出这么大动静来?若是惊动了强敌,联手合围,却又如何脱身?不对,莫澜此举必有缘故,断不会如此……心念未定,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啸,虚空之中忽然窜出一抹血影,疾若流光,只一转,便扑至身前。
莫澜轻叱一声,如离弦之箭,倏地抢到契染身前,起手鞭一击,一条胳膊柔若无骨,重愈山岳,却打了个空,那血影遁速快得惊人,竟于电光石火的刹那偏移半尺,让开对方重击,猛地探出右爪,如长臂猿般抓向契染面门。
“什么东西,竟然是冲着我来的!”契染体内骨节齐响,血气翻涌,起右手虚虚一按,将那血影生生定于空中,却是个面目模糊的魔物,神情凄苦,皮包骨头,为一层若虚若实的烟气所笼罩,气息十分诡异。
莫澜急道:“小心,那是血奴!”话音未落,血影将腰一扭,凭空消失,契染五指一紧,顺势向前冲出数丈,落定于一片草木稀疏的坡地上,以免施展不开,中了对方偷袭。
第三十四节 小豪情小心思
血奴二字入耳,契染不禁为之一怔,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莫澜如此急切,想必是什么厉害的异物,他暗暗起了提防之意,五指握拳,忽然仰天一击。请百度搜-这一击去势缓慢,力量却大得异乎寻常,看似击在空处,实则拳力笼罩方圆丈许,如穹顶罩落,无懈可击。虚空之中忽然响起一声尖啸,血奴为拳力所迫,现出身形,双臂交叉一挡,身躯重重落地,腿脚没入土石中,生生扛了下来。
拳力凝而不散,从四方合拢,将血奴团团围困,契染一击得手,毫不留情,左拳随之凌空击出,这一次拳力汇聚成利锥,急速飞旋,以摧枯拉朽之势直刺对方胸腹要害。
莫澜看在眼中,暗暗叹息,契染不知得了何许样机缘,战力突飞猛进,已凌驾于自己之上,这一手操纵拳力的技巧,之前从未见他施展过,当是最近才习得的神通。可惜,身染剧毒,疲于奔命,白白荒废了这些年,道行停滞不前,竟被他压过一头,她双眉紧蹙,心中有些不适滋味。
拳力如狂飙肆虐,铺天盖地袭来,血奴毫无惧色,重施故技将腰一扭,凭空消失无踪,契染早有防备,暗暗使个手段,一声闷响,汇拢的拳力骤然炸开,血奴猝不及防,从虚空中跌将出来,踉踉跄跄,周身烟气流动,毫发无伤。
契染啧啧称奇,这血奴神出鬼没来去如电也就罢了,连身躯都如此坚固,吃了他一记拳力,如没事人一般,他在深渊之底苦修三载,自忖伐毛洗髓,判若两人,没想到竟奈何不了这小小的异物!
血奴冷不丁吃了点小亏,心绪丝毫不受影响,既无愤怒,亦不畏缩,反而与顷刻间窥破对方的虚实,察觉己身之短。
天外有天,界壁阻绝三界之地,轻易不得贯通,界壁与深渊之间,是一层异物游弋的“界膜”,血奴天赋神通,虽不能如异物久驻界膜,却能瞬息滑入滑出,形同鬼魅。然则有一利必有一闭,出入界膜固然施以偷袭,固然防不胜防,却不易闪避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契染恰好有此手段,阴错阳差,无意中化解了对方一宗厉害手段。
血奴不再借界膜遁行,右足重重踏落,百十道黑影破土而出,契染心中一凛,不愿以身试险,摇动双肩,抢在黑影合拢之前,骤然冲天而起,退开十余丈,暗暗将千枝万叶血气丹纳入口中,含于舌下。
之前在九瘴谷中,阴酆王降临一具投影,抽去千枝万叶血气丹中蕴含血气,推动光阴之轮以百倍之速滚滚向前,从容摘下祛毒灵药,救下莫澜,以陈聃安仞之能,鞭长莫及,望而兴叹。然而经此一劫,血气丹枝叶缠绕之形千疮百孔,残缺不全,残存血气几近于无,之后契染携莫澜深入南疆蛮荒之地,一路斩杀魔物,所得终究有限,乍遇血奴这等神出鬼没的异物,终是少了几分久战的底气。
莫澜心思敏锐,早看出个中端倪,契染血气消耗甚巨,不利久战,那血奴倏来倏往,不死不灭,恰好克制他诸般手段,若无人从旁相助,终有失手之时。她目光闪动,趁血奴无暇旁顾,五指凌空一抓,血气从指尖喷涌而出,急速飞旋,瞬息叠加了百十层,一涨一缩,凝成一颗颤巍巍的“血符珠”。气机牵引,血奴猛地偏转头,模糊的面孔裂开一双细缝,射出两道淡淡金芒,吞吐不定。
莫澜脑中轰然巨响,一颗心跳得急如鼓点,“血符珠”在掌心滴溜溜滚动,却迟迟不敢出手。血奴睁开双眼的刹那,她有一种内外俱被看透的错觉,更严重的是,她察觉到对方的一缕熟悉的气息,确凿无误,借血奴双眼看她之人,正是陈聃。
从她有记忆起,深渊便有三皇六王四方之主,一十三轮赤日,一十三位主宰,以三皇为首,而三皇之中,昊天得道最早,凌驾于伏岳北冥之上。陈聃系昊天麾下大将,厚积薄发,崭露头角当在上一轮血战之初,以摧枯拉朽之势悍然崛起,横扫深渊,隐隐然与四方之主,争一时之长短。然而他时运不济,机缘未到,始终差了那一步,未能趁乱夺取本命血气,升起独属于自身的一轮赤日。当血战平息,命运业已注定,他再度隐姓埋名,消失于众人视野,有人说他在深渊之底潜心修炼,有人说他远赴深渊之外开拓天地,直到南方之主山涛行将晋升王位,本命精血回归南疆,他才突然现身争夺。
很久以前,莫澜曾远远望见他一眼,那时上一轮血战已临近尾声,余波拂过深渊大地,奇气蛰伏,镇将纷纷归位,在东方日出之地,一株参天巨桑下,陈聃目射金光,神威凛凛,一声断喝,海涛倒卷,露出千里海岸,振臂抡起一根大铁锥,击破一员镇将,化作一道奇气,消失无踪。那一幕印在莫澜年轻的心目中,那一刻她甚至暗暗下定决心,不能成为如许英雄,也要委身与这等人物!
然而参天巨桑之下,并非陈聃一人的舞台,击破一员镇将,又一员镇将涌身而上,趁他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挡,双拳齐出,重重击在他胸腹,陈聃如断了线的纸鸢,一头扎入东海的波涛中,与之同时冷却消退的,还有莫澜胸中那一点小豪情,小心思。血战是镇将的血战,血战是镇将的天下,横空出世,强如陈聃,亦是无足轻重的配角。
那是莫澜第一次,也是她唯一一次见到陈聃,但他那雄霸天下的气息,双眸射出的淡淡金芒,始终铭刻在莫澜的记忆中,历久弥新。也正是从那时起,她开始关注陈聃的来历底细,零敲碎打,从阴酆王口中获悉了一些传闻,其中包括昊天独创的血奴秘术。
时隔多年,情随事迁,当初的那些小豪情小心思已经成为心湖深处的浮沫,她猜到阴酆王与转轮王的关系,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无法选择立场,但谨慎地选择自己的未来,契染是可以托付与倚靠之人,但他要跨出那关键的一步,就必须击退陈聃,证明自己有资格执掌南方本命血气。
第三十五节 北方之主郎祭钩
那双眼眸的注视惊心动魄,他认出当年那个目不转睛,远远眺望的少女了吗?在他眼里,有没有自己的名字,有没有自己的身影?诸般念头一闪而过,莫澜毫不犹豫掷出“血符珠”,无数血符翻来滚去,此隐彼现,沛然伟力将天地撕裂,露出“界膜”一角,游弋在外的异物如蝇逐臭,蜂拥而至。
七十二莲花峰乃本命血气发生之地,天地稳固,破碎处只张开一道狭长的裂缝,黝黑深邃,扭曲变幻。契染见识过“血符珠”的威力,异物一旦突入深渊,不分敌我,难以遏制,莫澜行此险招,当是察觉到危机突现,迟则生变。丹田内血气之火暴涨,沿着脊椎直冲后脑,他下意识急退数丈,眼梢余光瞥见一条黝黑粗壮的触手探入深渊,狠狠抽打血奴,“嗡”一声闷响,如中败絮,浑不受力。
莫澜急道:“速退,血奴不可力敌!”话音未落,身影如离弦之箭,绝尘远遁。
契染心中一凛,莫澜向来争强好胜,手握血符珠这等两败俱伤的大杀器,兀自避之唯恐不及,退得如此之急,是向他发出最严厉警示。他当机立断,三十六计走为上,趁对方被异物缠住,一时脱不开身,脚底抹油扭头就走,转瞬消失于莲花峰深处。
虚空破碎,异物近在咫尺,“界膜”内危机四伏,不宜冒险入内。血奴稍一迟疑,眼前黑影一闪,已被一条触手拦腰裹住,刷地缠上七八圈,勒得严严实实。
血奴神情木讷,抬起右手,指尖弹出寸许长一截乌黑发亮的利爪,一爪拍在触手之上,粗砺坚韧的硬皮看似毫无损伤,内里血肉却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迅速干瘪。那异物如遭雷击,忙不迭松开出触手,倏地缩回。
又一条触手从破碎处探出,奋力撕扯,将身躯挤将进来,入口狭窄,深渊排斥异物,每挤入一分,都极其艰难。血奴却仿佛吸食了大补之物,面目清晰了些许,扭头望去,这一耽搁,契染与莫澜已无影无踪,天地伟力将破碎处一分分弥合,搅得四下里血气鼓荡不息,无从分辨他二人遁往何处。
它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揉身而上,进退如电,双爪翻飞撕扯,吞噬那异物的血肉精气,生生将其逼出深渊,待裂缝彻底合拢,伟力渐次消散,这才罢手伫立,静静消化所得。契染莫澜业已远遁,但这突如其来的一战,并非没有旁观者,百余息后,血奴猛地抬起头,双目射出淡淡金光,目不转睛盯着一处,十指屈伸,蠢蠢欲动。然而这一次,它盯上的猎物并非轻易可以拿捏的软脚蟹,树阴的背后,一缕气息似近实远,拨撩它,引诱它,试探它,令血奴欲罢不能。
有人识得厉害,落荒而逃,有人好整以暇,静观其变,血奴抽动鼻翼嗅了几嗅,将腰一扭,化作一抹淡淡流光,倏忽消失不见。过了片刻,一人悄无声息步出树阴,望着血奴消失之处,若有所思。这等逆天的邪物,天地忌,鬼神哭,居然被他炼成了,南方本命血气落于何人之手,又凭空生出波折来,允诺转轮王之事,却该如何是好?
那人面色焦黄,颧骨高耸,两道乱眉插入鬓角,如铁丝般密密麻麻绞于一处,突兀醒目,双手插在袖中,长身而立,正是北方之主郎祭钩。跻身深渊主宰之列,自然能得闻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血奴”便是其中之一。
据传昊天不甘心长年累月被困于深渊之底,只能将一道虚影投入天地,潜心推衍,欲造就一具身外化身,代己身行走深渊,却遇到几处大难关,始终不得全功。平等王精擅傀儡之术,别有会心处,昊天将他唤来一同参详,相互切磋琢磨,最终发觉身外化身有一致命弱点,一旦有失,本体灵性折损,得不偿失,只能就此作罢。
身外化身虽不成,昊天与平等王各有所得,前者另辟蹊径,传下炼制“血奴”的秘术,后者悟出一滴精血化傀儡的神通,虽不能承载灵智,战力却远胜区区一具投影。之前麾下李、赵二将先后陨落,平等王勃然大怒,欲遣精血傀儡斩杀魏十七,却为转轮王阴酆王联手所阻,只能就此罢手。郎祭钩与转轮王走得极近,其中的弯弯绕绕略有耳闻,此番潜入南疆七十二莲花峰,暗中看顾契染,正是受转轮王之托。当然,转轮王已不再是转轮王,跻身皇位,与昊天、伏岳、北冥比肩,他自不会明言,郎祭钩只是得了阴酆王暗示,不辞万里之遥走这一趟。
这一趟并非多余,陈聃驱使血奴,弃莫澜不顾,一味向契染痛下杀手,显然是有所察觉。是宿怨?是巧合?还是奉了昊天之命?郎祭钩觉得有些为难,身外北方之主,他总不见得以大欺小,与陈聃大打出手,何况血奴出世,也未必能压过他一头,万一失手,丢脸可丢大了!他下意识抽出手来摸摸自己的脸皮,揉了揉鼻子,长长叹了口气,血奴不死不灭,与其主同为一体,陈聃十有**已察觉到他的气息,否则不会轻易就一走了之。
正忖度之际,忽然心有所动,似有人在暗中窥探,他双眉倒竖,冷哼一声,血气循着气机牵引,追溯而去,“扑”一声轻响,击破了什么物事。数息后,远处有人咳嗽几声,冷不丁露了形迹,干脆不加掩饰,大大方方上前来,毫不掩饰自身气息。郎祭钩好奇心起,凝神望去,却见一丰润俊俏的少年郎,面相甚是陌生,双目紧闭,神通被破,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郎祭钩脸上似笑非笑,开口道:“你也是来争夺南方本命血气的么?”
那少年郎躬身行礼,不卑不亢道:“南疆管虢公,见过北方之主。”
“管虢公?”郎祭钩微微一怔,在他的印象中,管虢公垂垂老矣,怎会是这副年少的模样?他上下打量了几眼,不觉哑然失笑,指了指他道:“涸泽而渔,饮鸩止渴,为了本命血气,你倒是孤注一掷了!”
管虢公静静道:“瞒不过大人的法眼,此番入得莲花峰,不成功,便成仁。”
郎祭钩随口道:“适才在旁窥探,可看到了什么?”
管虢公道:“契染,莫澜,陈聃,血奴,这一场龙争虎斗,不知谁人能笑到最后。”他声音中夹杂着丝丝苦涩,陈聃驱使血奴,如虎添翼,契染有莫澜相助,背后还站着郎祭钩这尊大神,他孤身一人,又凭什么与他们争?
“你争不过的,早些抽身,还能多活上几年。”
管虢公心中清楚,这话虽然伤人,却是大实话,南方本命血气,只会属于契染陈聃中一人,旁人不得染指。原本还抱有一丝侥幸,现在连这一丝侥幸也荡然无存,不过争不过,难道他就不能掀桌子么?他向郎祭钩一躬到地,谢过北方之主不吝提点,转身飘然而去。
郎祭钩目送他远去,心中忽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
第三十六节 看破说破
管虢公的惨状令简大聋大吃一惊,进去是个明眼人,出来就成了瞎子,用脚趾头想也想得明白,他藏身莲花峰深处,以“极目千里”窥探对手,结果神通为对方所破,吃了大亏,还好没有赔上性命。“啧啧啧”他绕着管虢公转了两圈,张口欲说些什么,咂咂嘴又忍了下去。幸灾乐祸?物伤其类?抑或两者兼而有之,连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明白,总之,管虢公的遭遇并不令他心情轻松。
“极目千里”的神通固然了得,一旦为敌所破,双目受损,一时间也算费了,争夺南方本命血气何等惨烈,少了一双眼,还怎么打?乘兴而来,败兴而去,管虢公一世英名,没想到毁在了这里!简大聋摇摇头,心中终有几分疑惑,试探道:“陈聃的手段,当真如此了得?”
双目受损,却并未全瞎,眼前隐隐晃动着一团血气,深深浅浅,勾勒出简大聋的轮廓。管虢公嘴角一动,露出一丝淡淡笑意,道:“陈聃炼成血奴,不死不灭,进退如电,坐实了主宰以下第一人,无可争锋。”
“血奴?”简大聋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姬胜男,后者秀眉微蹙,露出沉吟之色,显然所知亦不多。
时至今日,管虢公已是山涛麾下硕果仅存的老人,老人总是一些无可厚非的优势,道行或许不一定深,知道的事肯定会多一些。简大聋是爽快人,直截了当道:“听说过,也仅仅听说过。愿闻其详。”
管虢公略一沉吟,大致解说了几句“血奴”的由来,这并非什么隐秘,只是时间隔得太久,死在血战中的人实在太多了,后起之辈才所知寥寥。
简大聋脑子转得与众不同,琢磨片刻,脱口道:“也就是说,多了血奴,相当于要同时对付两个陈聃?”
管虢公迟疑道:“这么说也不能算全错,单论战力,血奴堪与陈聃相当……”
姬胜男明白他的意思,战局千变万化,血奴终究只是介于身外化身与傀儡之间的一具异物,能不能与陈聃相提并论,未可定论,不过也由此可见血奴之强,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不过时至今日,简大聋还有可能收手么?
简大聋道:“折在两个陈聃手里,也不算亏……”他心中忽然一动,管虢公毁了双目,犹能全身而退,体内血气看上去并无衰竭之虞,他竟强
到如此地步了么?
管虢公道:“陈聃没有现身,只远远看了血奴几眼,它行动诡异,对莫澜视而不见,一味纠缠契染,痛下杀手。陈聃……大抵是察觉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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