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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猿
李一禾心中母性油然而生,好生安慰了一阵,取出青芝丹捏碎了喂它吃个饱,哄小鸾鸟好生安睡。魏十七见她手忙脚乱,却自得其乐,也不去打搅她,仔细打量卷轴,小鸾鸟离开之后,水墨晕染亦随之淡去,只留下一片空白的画幅。
他沉思片刻,取出“子午炼妖壶”置于身前,屈指轻敲,唤出真灵陶贴,关照了几句,将其轻轻一推,陶贴轻飘飘映入画幅,置身于洞府之内。他东瞧瞧,西瞅瞅,走走停停,一路摸索,见洞府内空荡荡一无所有,不仅大失所望,嘀咕着抱怨了几句。
陶贴不同于懵懵懂懂的小鸾鸟,奉主人之命入洞府探查,嘴上虽然抱怨,手头却一丝不苟,查得甚是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暗隔密室。他兜兜转转,一路来到洞府深处,在丹房搜寻一番,一无所获,正待转身离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回头又看了一眼。
那丹房四四方方,一览无余,正中原本是安置鼎炉之处,如今只剩一方黝黑的巨石,上留三个“品”字形凹槽,显然是天长日久,鼎炉三足深陷所至。陶贴慢吞吞上前去,弯下腰,轻轻抚摸着石块,由外向内一分分摸索,忽然惊呼一声跳将起来,拼命甩动小手,嚷嚷道:“烫烫死人了”
魏十七目光落在他手掌上,却见通红一片,转瞬变得焦黑似炭,如被烙铁灼烧,陶贴哭丧着脸用力搓揉,皮肉纷纷脱落,无移时工夫便长出白嫩的新肉,恢复如初。吃了这番苦头,他再不敢胡乱摸索,可怜巴巴望着主人,魏十七也不勉强,将他摄出画幅,送回“子午炼妖壶”中休养。
一切都昭然若揭,这洞府的秘密,正藏在丹房那方安置鼎炉的基座下。





仙都 第六十三节 一颗晓珠明又定
陶帖不敢触碰之物岂同寻常,这卷轴不知根脚由来,落在孙恩惠手中,只是多一剑修助阵,浑不知内藏洞府,孕育奇物。魏十七熟视许久,眨了眨眼,一道血影从体内飘出,投入画幅之中,循着陶帖旧迹走了一遭,确认他没什么疏漏,最后踏入丹房。
黑石半埋半露,鼎炉压出的凹痕宛然如新,纤尘不染,那血影抬手弹出一道血线,吞吐不定,贴着石面平平横削,法则之线无声震颤,如快刃切豆腐,批下薄薄一层。血影伸手一推,石片滑落在地,断面现出赤红纹理,如火焰般扭曲蠕动。那奇物正藏于石中,沉睡不醒。
血影催动法则之线,将黑石一片片削去,火焰纹理越来越清晰,只听“噗”一声轻响,石块四分五裂,一缕赤焰破石飞出,只得拇指大小,画中的洞府顿时染上一层明亮的色彩,不再是水墨晕染黑白二色。那是一团黯中光,石中火,沉睡不知多久,几乎耗尽本源,萎靡不振,血影伸手一捞,却捞了个空,火焰从他掌心漏下,如同无物,仍浮于空中,有气无力。
魏十七将血影召回,微微皱起眉头,石中火摇曳不定,得火光照耀,洞府留在画中,色彩绚烂,不再暗淡隐去。如何取出这一团微火,却是颇费思量,魏十七祭炼卷轴,自身反不得入内,陶帖与血影都无功而返,难不成不遇冥冥注定之主,就收不得此火?
宝物通灵,自择其主,强扭的瓜不甜,就算强行祭炼,也将威能大减。不过魏十七并不在意这些旁枝末节,得其认主最好,强扭的瓜纵然不甜,亦能解渴,总好过落入敌手,徒增烦恼。他思忖片刻,将卷轴翻来覆去,一忽儿卷起,一忽儿打开,心中慢慢泛起一个念头,觉得不妨一试。
李一禾凑到他身旁张望了几眼,却见画中洞府栩栩如生,不再是水墨晕染,暗自称奇,不过师尊似乎遇到什么难题,琢磨了片刻才想出个法子,并没有十分把握。她屏息凝神,静静旁观,魏十七扭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探出食指轻轻点在画幅之上,张开血气神域,将卷轴笼罩在内。
血气收拢于一隅,神域避开李一禾,丝毫未曾惊动她体内的弥罗镇神玺,试探着侵入卷轴,正如魏十七所料,禁制破除,洞府中开,血气神域小心翼翼探入其中,如轻风拂过水面,卷轴并未破损。魏十七放下心来,将丹房纳入神域之中,催动法则之力,轻轻巧巧将那一团石中火摄出洞府,置于眼前。
相隔数尺,火焰浮于空中,安安静静,似乎随时都会熄灭。魏十七取出“子午炼妖壶”,欲将此火收入壶内,陶帖跳将出来,双手乱摇,说什么都不答应,只能作罢。他又取出“百鬼推磨鼎”,哪知宝物自有灵性,十分抗拒,百般不情愿,魏十七也不勉强,将此鼎收入囊中。
李一禾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这石中火如此不受待见,谁都不愿与它为伴!”
魏十七收起卷轴,却并未撤去血气神域,他催动眸中血符看了片刻,未能看出此火根脚,沉吟片刻,祭起“历照前尘镜”探查许久,仍一无所获。李一禾见师尊欲收此火,却无有趁手的法宝,心中一动,从囊中取出一枚“芥子珠”,问道:“此物可能一用?”
纳须弥于芥子,容沧海于一粟,这芥子珠乃陶金蟾赠予李一禾的见面礼,真正的“芥子珠”乃是吞日大蛇的本命至宝,此物只是一宗仿制品。魏十七将芥子珠拿在手里,轻轻揉了数圈,犹豫道:“万一损毁了未免可惜”
李一禾嫣然一笑,道:“无妨,些许身外之物,能帮上忙才好。”
魏十七微微颔首,心念落处,血气灌注于内,顷刻间洗炼一番,芥子珠种种妙用了然于胸,虽然只是濮合道截取气机炼成的仿制品,却也得天独厚,别具一功。他拈起芥子珠,手一松,投入血气神域中,晃晃悠悠飘向石中火,转悠了几圈,青烟弥漫,将其收入珠内。
魏十七等了片刻,石中火安安稳稳藏于芥子珠内,别无异状,他心中有了底,伸手一招,将芥子珠执于指间,确认无碍,才撤去血气神域。李一禾见芥子珠染上一层淡淡火光,光影流动,忍不住赞了一句,魏十七笑道:“这东西不大稳当,眼下还不能给你当饰物。”
李一禾忙摇手道:“不用不用,我有珠子!”她取出“养生珠”给师尊看,一颗晓珠明又定,圆润无暇,触手升温,犹胜芥子珠一筹。
忽忽数月过去,魏十七堵在“合吕川”下界入口外,不令炎族有机会回转,闲来无事,他尝试祭炼石中火,不知何故进展极慢。石中火甚是奇特,非灵非物,无形无质,寻常法宝一旦触及,便化为灰烬,自从唤醒之后,只见其萎靡,不见其蓬勃,魏十七试了许多手段,都未能壮大此火。
这一日,李一禾正逗弄小鸾鸟,忽听得洞外天崩地裂一声巨响,直震得绝壁摇晃,碎石乱滚,魏十七起身出洞查看,却见虚空荡漾,隐隐现出下界入口,神光忽聚忽散,却迟迟未能奏功。魏十七心下了然,这是炎族族长卫一灯按捺不住,先祭法宝冲击天地重关,再以“离合神光”稳固通道,只是那法宝远不及“铁罗杵”,未能一举撞开天地重关,白费气力,徒劳无功。
他负手静观,眼看“离合神光”渐次暗淡下去,忽听得一声雷鸣般大吼,虚空破碎,一头鬼物强行挤入“大裂谷”,尖嘴猴腮,背插双翅,一手持锤一手持钻,咬牙切齿形同雷公,二话不说,提起铁钻对准魏十七,举锤奋力一击,电光疾射而出。
魏十七并不感到意外,须延之背后有冥族龚定势撑腰,吹响“通灵鬼王角”,召出幽冥鬼王一缕投影,这卫一灯未必就没人撑腰,否则的话,区区下族族长,哪里使唤得动这打破天地重关的雷公鬼物!




仙都 第六十四节 必先予之
魏十七所料不差,炎族不及弋族势大,此番应须延之之邀攻打辟风族猎场,背后有苍族支持,才敢冒险一试。皇帝不差饿兵,苍族要借炎族之手搅动风云,除了赐下资粮外,更借与卫一灯一宗宝物,危急时刻能召出一头“雷鬼”,解除眼前之厄。之前卫一灯率族人逃入下界避祸,去得仓促,气息冲撞天地,立刻引发“天劫”,被劫雷劈得没了脾气,他修为太高,即使以秘术压制修为,沾染凡尘气息,亦无法瞒天过海,只能凭一己之力苦苦支撑。
卫一灯出尽手段,被劈得吐血,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得将弋族、炎族、砺牙族精锐召拢于一处,坦然告知内情,只有奋起余勇撞破天地重关,才能平安回转灵域,否则的话,就被永远困在这下界牢笼中。须延之与熊赤眉业已陨落,卫一灯持“离合神光”软硬兼施,众人面面相觑,只得答允下来。
要将三族精锐拧成一股绳,合力撞破天地重关,绝非易事,但是演练合击之术,便花费了无数心力,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已过了数月光景。卫一灯归心似箭,事不宜迟,命众人一齐出手,各显神通,趁天地重关松动之际,以“离合神光”开辟一条通道。然而少了“铁罗杵”这等杀伐利器,天地重关乍开还合,卫一灯情急之下,只得召出“雷鬼”,硬生生挤开天地重关,狠心弃下族人,独自逃生。
天地重关随之闭合,将三族精锐尽数锁于下界,只有卫一灯抢先一步,尾随“雷鬼”回转灵域,才一踏入“大裂谷”,便大吃一惊,那凶徒竟守在下界入口不曾离开,候个正着,好在“雷鬼”神通广大,倏隐倏现,进退如电,将其死死缠住,一时半刻脱不开身。卫一灯本可趁此机会遁逃,但他一来心有不甘,什么好处没捞到,反将族内精锐尽数折在了下界,二来仗着“离合神光”攻守兼备,如有不妥随时都可高飞远走,故此稍作停留,远远观战。
那“雷鬼”不同于幽冥鬼王一缕投影,乃是本体亲至,虽无上境手段,仗着“雷遁术”瞬移如电,一击不中翩然远避,雷声隆隆,电光霍霍,占尽了上风。魏十七这些时日祭炼石中火,进展虽缓,却有意试试此火威能,见“雷鬼”伎俩仅止于此,张开血气神域,动念间将其定于空中,祭起芥子珠,一团火焰晃晃悠悠飘出,没入他胸口。
当日诛杀须延之、熊赤眉之辈,卫一灯正以“离合神光”稳固通道,未曾窥破对方神通,此刻见“雷鬼”骤然停滞,如被冻结于空中,不得稍动,顿时吓了一跳,紧接着一团火焰慢吞吞飘入他体内,转瞬烧作灰烬,又吓了第二跳。那“雷鬼”乃是苍族豢养的“鬼兵”头领,锤钻引雷电,不死亦不灭,连天地重关都经不起他奋力一击,没想到如此快就败下阵来,形神俱灭,一命呜呼。
魏十七见石中火烧去“雷鬼”,火光明灭,欢欣鼓舞,不复之前的颓势,心中微微一喜,原来此火要吞噬鬼物才能壮大本源。他催动芥子珠将其收回,举目投向卫一灯,心中杀意萌动,须延之熊赤眉俱已屠灭,一家子就要齐齐整整,干脆将其一并灭杀了了事!
卫一灯打了个寒颤,察觉到满满的恶意,忙不迭祭起“离合神光”,将己身一卷,绝尘而去。他行事小心,观战之时离得极远,置身血气神域之外,“离合神光”又是一宗奇物,遁速快得异乎寻常,魏十七稍一犹豫,听其自去,并未动身追击。
解决了最后一点手尾,魏十七仍留在“合吕川”猎场,陪着李一禾抚养小鸾鸟,以祭炼石中火消遣,难得度过一段悠闲的时日。那石中火吞噬了“雷鬼”一身精元,心满意足,稍稍驯服了一些,魏十七也算摸清了它的本性,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喂饱了它才能祭炼一二,否则就犟头犟脑,拒不合作。
魏十七猜测石中火灵性已成,只是本源受损,才落得这番窘境。
李一禾对小鸾鸟甚是宠溺,亲手饲喂,形影不离,那小东西没心没肺,吃了睡,睡了吃,眼看着它食量猛增,一日日长大,洞穴渐显狭仄局促,李一禾干脆将它放到洞外散养。一开始还生怕它立足不稳,摔下悬崖,没想到小鸾鸟翅膀早已硬了,展翅盘旋,一忽儿高飞,一忽儿俯冲,兴高采烈玩耍了好一阵,才凑到李一禾身旁挨挨擦擦讨食吃。
魏十七将小鸾鸟捉到手中,翻来覆去检查身体,吓得它抖抖索索。李一禾喂它啄食的青芝丹非同一般,青芝乃“清灵之气”催发而成,又经“百鬼推磨鼎”去芜存菁,炼成丹药,药力何等雄浑,那小鸾鸟长得骨骼牢固,翎羽厚实,力大无穷,已不逊色于成鸟,可试着让李一禾驾驭翱翔。
魏十七松手放开小鸾鸟,命其匍匐在地,朝李一禾招招手,将她唤至身旁,抱起她轻轻骑上鸟背,李一禾笑着惊呼一声,俯下身抚摸翎羽,侧过头望着师尊,眼中掩饰不住兴奋与欢喜。小鸾鸟站起身冲出洞穴,载着李一禾振翅高飞,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衣衫猎猎作响,李一禾低头望去,师尊立于洞口,只剩一个小黑点。
她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流驰。
数日之后,辟风族巡守岳木楠来到“合吕川”猎场拜见魏十七,并带来一枚“拓影珠”,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当他得知须延之、熊赤眉等业已灭亡,卫一灯孤身脱逃,三族精锐陷落在下界不得回转,暗地里松了口气,彼辈神通不小,心狠手辣,竟将“合吕川”屠戮一空,族内人心惶惶,幸有魏长老出手,才算安定了局势。
魏十七挥手命岳木楠退下,捏碎“拓影珠”,一道白光射在石壁上,隐约现出岳道中的身影,他言简意赅,告知魏十七“大裂谷”深处又有异动,新辟下界或许会提前问世,若他手头诸事已了,可动身前往“阴阳壑”猎场。





仙都 第六十五节 长夜漫漫
小鸾鸟长到一人高,翅膀强硬,力气虽大,却只能载李一禾一人,魏十七体恤徒弟,跨四爪蜥蜴奔走于绝壁,命李一禾控鸾鸟随行,匆匆离开“合吕川”,投“阴阳壑”猎场而去。岳木楠一路送出猎场,这才举手作别,目送二人远去,心中不无惆怅,辟风族遭遇各方打击,或明或暗,形势急转直下,他奉族长之命接管“合吕川”,要人没人要物没物,风雨飘摇,前程未可知。不过只要魏长老在一日,“合吕川”便安然无恙,如今他被族长召去,剩下他一人,又当如何是好?
与岳木楠一同到来的,还有素来亲厚交好的十余族人,唤他们同来帮衬,却连巡守之位也不能许诺,辟风族明明捉襟见肘,却仍然抱着惯例不放,百般推脱,说什么“须得长老会认可”云云,族内长老接连陨落,人头都凑不齐,还谈什么长老会!岳木楠长长舒一口闷气,心中恨恨道,难怪下族胆敢主动挑衅,局势糜烂至此,犹不知应变,有什么话可讲!
他不是第一个察觉问题的,也不是最后一个,但岳木楠心中清楚,辟风族已走到了悬崖边上,再不做出改变,灭顶之灾近在眼前。好在族长在关键时刻下了一步好棋,招揽到一名外姓长老,力挽狂澜,屠灭须延之与熊赤眉,卫一灯仅以身免,仓皇逃窜,弋族、炎族和砺牙族可谓精锐尽失,一败涂地,连同样露出爪牙的裂骨族亦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缩了回去,暂时摆脱一场危机。
不过留给岳木楠的时间并不多,眼下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阴阳壑”,新开辟的那处下界,如若贫瘠荒芜,乏善可陈也就罢了,万一是前所未见的膏腴之地,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凭辟风族的势力,难道能稳稳收入囊中?上六族会仅仅满足于三百年“田猎期”?这些时日岳木楠想得脑壳都疼了,似乎除了将“阴阳壑”拱手相让,再没有一条两全其美之策。不过他清楚族长断不会踏出这一步的,岳道中看似不拘小节,实则固守底线,宁折不弯,他本是族长身旁的近卫,朝夕相处,又如何不知!
一切的变数,都落在了“阴阳壑”。
当魏十七动身之时,上七族,三十三下族,长生寨,多方势力尽皆涌入“大裂谷”,势大者持令符借道上族猎场,养精蓄锐,徐徐去往“阴阳壑”,势弱者游走于猎场边缘,穿越无主之地,紧赶慢赶,心急火燎,生怕错过了时机。“大裂谷”沸腾起来,栖息于此的鬼物被搅得鸡飞狗跳,稍不留意就沦为“鬼灵”的口中食。
离开“合吕川”后,魏十七召来虢昼和师喜子,二女奉命等候多时,心中忐忑不安,翘首以盼,见他平安归来,毫发无损,顿时有了主心骨,双双上前见礼。虢昼颇有心计,知晓魏先生折返“合吕川”是应辟风族族长之请,剿灭入寇的下族,小心翼翼问了几句,得知三族俱被扫平,连须、熊二位族长都葬送在此,心中的震骇无可言喻。她原是虢族巡守,职责作在,对三十三并不陌生,弋族以炎族、砺牙族为羽翼,凶焰滔天,不可一世,没想到一步走错,就此灰飞烟灭,着实令人意外。
想到这里,虢昼偷偷瞧了魏十七一眼,心中的忌惮更深一层。
虢孚甲虽不满岳道中横插一杠,魏十七弃己而去,却并没有流于表面,他给虢昼留下了坐骑和行囊,命她耐心等候,切莫擅离。虢昼何等机灵,自然领回大长老的用意,她出身虢族,自然有所偏向,窥得机会委婉进言一二,点到即止,魏十七虽是辟风族外姓长老,终须顾念当日被虢族奉为“客卿”的情分。
从“合吕川”出发去往“阴阳壑”,最短的路途莫过于横穿上七族猎场,有了“合吕川”前车之鉴,诸族不约而同遣长老亲自坐镇,并心照不宣,只认令符不认人,一缕放行,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平白损耗实力。魏十七持有岳道中所赐令符,自然无须绕远路,猎场巡守验过令符,听闻他是辟风族外姓长老,却跨坐四爪蜥蜴,鞍前马后奔走的也是虢族族人,肚子暗暗称奇,面上却什么都没说,听其借道而去。
昼行夜宿,奔波月余,风平浪静,这一日,魏十七等来到一处无主之地,夜幕降临,在绝壁上寻了个避风所在,打尖歇息。虢昼将几头四爪蜥蜴牵至一旁饮水喂食,师喜子伏于乱石间守夜,李一禾拿青芝丹逗弄小鸾鸟,眼波流转,自得其乐,四下里万籁俱寂,云雾悄悄合拢,湿气弥漫,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魏十七正待祭炼石中火,忽然袖中微微一动,似有异状。他探入袖囊中,取出暖阳玉盒,随手打开,真灵焚香迫不及待跳将出来,手舞足蹈异常激动,沿着他的胳膊爬上肩头,凑到耳旁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离开“十八盘”猎场之时,魏十七问轩辕青借来焚香传递消息,平日里安置在暖阳玉盒中,那小人儿得暖阳玉温养,浑身舒坦,一个劲呼呼大睡,沉溺于黑甜乡中,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魏十七侧耳听了片刻,却是妖皇罗霰再度传言,他们一行业已抵达辟风族“阴阳壑”猎场,此地“清灵之气”有异动,催生灵芝仙草,鬼灵避之唯恐不及。
焚香如此兴奋,一个劲催促魏十七速速赶往“阴阳壑”,好结结实实吸上几口“清灵之气”,抚琴已经得了许多好处,迫不及待唤他前去分享,嘀咕了片刻,见魏十七不为所动,头脑一热威胁道,若不即刻动身,便弃下他独自离去。
轩辕青对焚香太过纵容,没有好生管教,魏十七伸手捉住焚香,弹出一缕血丝,将他裹成一只小粽子,在其眉心一弹,血丝蓦地收紧,勒得焚香小脸煞白,上气不接下气,这才知晓厉害,忙不迭求饶。留他在此已然无用,魏十七催动神通,血丝没入焚香体内,结成数个血符,下一刻凭空消失,将他送回“巨人眼”轩辕青处。





仙都 第六十六节 吃人不眨眼
山腹中“清灵之气”已涓滴不剩,清灵去,幽冥生,“幽冥之气”日渐滋生,对上七族而言杯水车薪,等同于无,供轩辕青修持却刚刚好,他干脆封禁“巨人眼”,闭关不出,将体内真元一点一滴转化为幽冥之力。虢粒被困在这暗无天日之地,憋得身上要长毛,头上要长草,却也无法可想,扳着手指计算时日,与坐牢无异。
不知过了多久,“巨人眼”内气机动荡,掀起惊涛骇浪,轩辕青从入定中惊醒,不觉皱起眉头,破关而出,循着气机指引一路来到幽冥井旁,却见一道血气氤氲而起,倏地张开,化作一个符阵,微微向内凹陷,“啵”一声响,将真灵焚香吐了出来,跌了个狗吃屎。
轩辕青见他小脸皱成一团,天旋地转,半晌爬不起来,皱眉道:“你可是得罪魏宗主了?”语气中不无责备。
焚香哼哼唧唧,抱怨的话终是咽回了肚子里,他虽高傲任性,经此一番教训,也知道魏十七不好惹,连主人都死心塌地站在他一边,抱怨能有什么用。他强忍着晕眩,委屈道:“不小心说错了话,吃了顿教训。”
轩辕青对他的脾气了如指掌,伸手在他额头重重一弹,沉声道:“吃一堑,长一智,说话做事要有眼色,不是谁都惯着你!”
焚香扁扁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打定主意再不为魏十七效力,除非把暖阳玉盒送给他,才会考虑一二。轩辕青也不去责备他,转而问起抚琴有什么消息传来,焚香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倒也没有加油添醋。
轩辕青又问道:“魏宗主有没有关照你带什么话?”
焚香下意识摇了摇头,轩辕青见他不似作伪,沉吟良久,决定继续在“巨人眼”等下去,等魏宗主与罗妖皇会合,有何决断,自然会让抚琴传话,在此之前,他只能耐心等待。
远在十万里之外的无主之地,夜幕正浓,离破晓还早,一群饥饿的裂骨兽暗戳戳围拢上来,眼中血光闪动,对那几头四爪蜥蜴垂涎欲滴,却有畏惧虢昼的气息,迟迟不敢靠近。师喜子也察觉裂骨兽的威胁,她是“大裂谷”中天生地长的鬼物,对彼辈并不陌生,裂骨兽凶残嗜血,一旦被其盯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她有些忐忑不安,悄无声息挪动手脚,靠向魏十七栖身之处。
四爪蜥蜴嗅到裂骨兽的气味,顿时骚动不安,嘶嘶吐着粗气,虢昼将其安抚下来,厉声呵斥几句,裂骨兽似有畏缩之意,缓缓向后退去,但旋即又围拢上前。虢昼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些裂骨兽竟然无视她的警告,背后定有人撑腰,难不成是裂骨族那几位吃人不眨眼的长老?她觉得有些棘手。
三十三下族以弋族和裂骨族势力最大,弋族族长须延之长袖善舞,与冥族勾勾搭搭,俨然是龚定势养的狗,裂骨族却谁都不靠,对敌狠,对己亦狠,睚眦必报,打不死也要咬你一块肉,是下族中独行的狼。裂骨族长老无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性情暴烈,将上七族视同仇雠,虢昼殊不愿与之发生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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