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眷恋这世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喻言时
横桑每年春天多的是这种天气,早已见怪不怪。
温家老宅在半山,沈安素住在市中心,从半山开车到市中心至少需要四十分钟。一个女人夜间行车,在如此雷暴天气之下,她多少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一心想着回家,不管不顾地开车出来。如今看来,她是有些后悔了。眼下这天气真是糟糕透了。
为了节省时间,她抄了近路。这条路上没什么车辆往来,一路倒也顺畅。她加快了车速,只想在暴雨来临前到家。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滴砸落在挡风玻璃上,氤氲一片。雨刷器来回摆动,奋力刮落雨水,咯吱咯吱响个不停。
透过挡风玻璃,外头的世界是阴冷而又静默的。
眼瞧着雨变大,且全然无减轻之势,沈安素本就烦躁的心情越发变得焦灼,隐隐透着不安。
太安静了,她更觉得心慌。
她抬手开了音乐。
寂静无声的空间里,许嵩用他特有的低沉好听的嗓音慢慢在唱——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 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
“呵……”她不禁冷笑出声,真是全世界都在提醒她清明节到了。
记忆里每年清明母亲都会特地去铜卜山山脚采摘新鲜的艾草,亲手给她做软糯香甜的青团。
老房子满满都是艾草的馨香,闻一闻,具是春天的气息。
如今老房子还在,只是屋子里沁人新脾的艾香却已经不在了。而这个世上最爱她的那个女人已然不在了。
许嵩的那首《清明雨上》唱到末尾,轰隆一声巨响,车窗外惊雷坠地。
沈安素当即被吓了一大跳,心下一惊,方向盘打滑,车子瞬间不受控制,直接撞向了右侧的护栏。
“啊……”
——
车子冲出去那一瞬间,沈安素真觉得自己会死的。
她的意识格外清晰,心里唯一的念头便是:这样死了也好,可以去和母亲做伴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厌世,可从来没想过轻生,了无生气地活着。她根本没想到自己骨子里竟然厌世到了这种地步。
求生是人的本能。生死关头,还留有这种念头的人,怕是真的是厌恶透了这个世界。
盛延熙那晚居然说她尘心未泯?
真是笑话!
事实证明她可是一点也不眷恋这个世界!
其实她啥事儿都没有。只是额头磕在方向盘上,有些疼。她估摸着应该淤青了。
车子冲破护栏,撞上了路旁的一棵梧桐树,车上的安全气囊弹出,救了她一命。
两边的路灯昏黄,勉强映照着四周。一小撮风烛残年的微光,灯下雨珠扑簌簌地往地面砸,扬起尘土。空气里浸泡无数尘土的气味儿。
她全身僵硬,手脚发麻,僵坐在主驾上,一动不动。
突如其来的意外,冲击太大。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意识。
她慢慢地摇下车窗,雨丝混着尘土味儿被风送进来,拍了她一脸。
她怔怔地盯着窗外迷蒙的大雨出神,意识混沌。雨丝在飘,她的思绪一直在飘。
愣神间,另一侧车门被人砰砰砰敲响。
来人敲得太激烈,她倏然回过神,忙降下车窗。
盛延熙穿着下午那件白衬衫,白衣黑裤,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车外,一张俊颜阴郁地厉害。
雨水浇在他身上,他面色铁青,几乎是吼出来的,“沈安素,你特么想死啊?!”
我眷恋这世界 15.第15世界
第15世界
盛延熙吼完,一道狭长刺目的闪电划过天际,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清脆的霹雳,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暴雨倾盆。
漫天雨水自头顶浇下来,男人的衣服瞬间透湿,整张脸都被雨水覆盖了,可那沉郁阴桀的表情却分毫未变。
认识至今,沈安素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盛延熙。她只觉得无比震撼。
她不得不清楚地认识到,这个男人骨子里的狠戾是真实存在的。
此刻她甚至都来不及惊讶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张了张嘴,嗓子眼发堵,声音嘶哑,“盛先生……”
看到她震撼无措的表情,盛延熙这才找回一丝理智。他坐在车里看到她的车子飞出去的那刻,他的心跳骤然停跳,脑子炸开。像是被人死死扼住喉咙,无法透气,几欲窒息。
那是害怕到极致才会有的感受,过去三十年他都未曾有过。
“把车门打开!”良久之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话语里有他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颤抖。
“哦。”她听从他的指示,“吧嗒”一声脆响,乖乖地把车门打开。
“下车。”
“哦。”她应下,可却发现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因为害怕,身体都坐麻了,一双腿更是无知觉。
见她不动,盛延熙浓眉一蹙,“怎么了?”
她捏了捏酸涩发麻的小腿肚,有些委屈地说:“腿麻了,动不了。”
盛延熙:“……”
“冒犯了。”他砸下话。
只见男人俯下.身,微微探进车内,一双手绕到她腰后面,一用力,直接打横抱起她。
沈安素:“……”
我的乖乖,一言不合就公主抱!
“搂紧我。”
“哦。”她惊慌失措,急忙笨拙地勾住他脖子。
女人很轻,他抱起来毫不费力。
她在他怀里,淡淡的柠檬香萦绕在他鼻尖,两人呼吸相撞。这一刻他方心房归位,脸色稍缓。
漫天大雨里,他就这样抱着她朝他的车子走去,步调不疾不徐。
两辆车离得不远,两米左右,不过几步路。沈安素却觉得走起来格外漫长,像是了无尽头。
路灯昏黄的光束打在男人脸上,光影交错,雨水堆积,却出人意料的好看。
***
暴雨下了近两个小时,车子开到西吴苑小区那会儿,雨已经停了。
盛延熙的车停在沈安素家楼下,两边的探灯将黑色车身渲染出暖调的黄,光影斑驳。
从出事地点,再到医院,最后送她到家。这一路,两人都没讲什么话。
沈安素解了安全带,嗓子都哑了,“盛先生今天真是麻烦您了,我先上去了,您回去注意安全。”
盛延熙却跟着她摘了安全带,道:“我送你上去。”
沈安素:“……”
“好。”知道拒绝不了,遂也就没再拒绝。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
老旧的居民楼,没有电梯,楼栋上了年岁,无不展现着沧桑。
沈安素家住五楼,踩完最后一级台阶,声控灯亮起来,悠悠散发出昏黄古旧的灯光。
防盗门被打开,沈安素先抬步走进去。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垂下腰放在盛延熙脚边,轻声说:“盛先生,家里没有男士拖鞋,您将就穿一下吧。”
盛延熙低头瞥了眼自己脚边的那双拖鞋,大嘴猴的图案让人忍俊不禁。
“谢谢。”他快速换好拖鞋,走进客厅。
两室一厅的套房,一百平米左右,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收拾得很干净。屋子里浸透着清淡的柠檬的香气。应该是空气清新剂的味道。和沈安素身上的那柠檬香很像,只是这个味道要浓烈一点。
“盛先生您随便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好。”
盛延熙坐在小巧的客厅里,微微打量这间小小的公寓。
房子上了年岁,一应的家具也有一定年头。田园温馨的风格,布置得格外整洁,入目皆是统一规整的米色系。但却给人一种空荡,冷清,了无生气的感觉。
客厅与厨房是打通的,一抬头便可以看见沈安素在碗橱里寻找什么。
他的目光慢慢移向乳白色的小餐桌,正中间摆着一捧浅紫色的满天星,已经枯萎了,明显是很多天没有换过了。
餐桌边上就是冰箱,冰箱一侧是壁橱,里头堆着一些零碎的小物件。主人腾出一个角落,摆放了一只普通的木像框。
他慢慢踱过去,拿起像框,照片中不止沈安素一人——
那会儿她蓄着一头长发,脸比现在要圆润一些,紧紧挽着身侧的女人。微笑着看向镜头,眉梢间都洋溢着幸福。
站在最中间的中年女人穿着素净的碎花旗袍,眉目温柔,和蔼温婉,低头看着她,满目的宠爱。
最左边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眉眼干净,气质温和,静静地看着正前方。
看到照片里的人,他的目光快速而激烈地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搜寻。果然在客厅的一角他看到了一架古筝。它被主人盖上一块黑布,尘封已久。
他眼里闪过几丝哀伤。他一闭上眼,脑海里瞬间能够清晰地浮现出老师弹古筝的样子。
难怪那晚沈安素会弹那首《平沙落雁》!
明天就是清明,难怪沈安素今晚会这样失控……
没过一会儿,沈安素便从厨房里端了一杯新烧开的热水出来,言语歉意,“抱歉,家里没别的饮料,只有水。”
“谢谢。”他伸手接过,握在手里,目光却长久地落在那架古筝上,胸腔堵得厉害,嗓子嘶哑,“这琴……”
“是我妈妈的。”沈安素掐了掐手心,佯装平静,“我妈妈生前是一名古筝演奏家。”
“白老师我知道。”盛延熙尽量收敛住自己的情绪,淡声道:“我听过她的演奏会。”
沈安素没太在意,国内知名的古筝演奏家白琬西女士,不说人尽皆知,在整个西南地区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那晚她弹那曲《平沙落雁》,盛延熙听出她弹错了三个音。想来也是对古筝有所研究的。知道母亲倒也不足为奇。
“我妈妈离开后,这琴就没人弹过了。”
“白老师怎么走的?”
“心脏病突发,在睡梦中走的,很安详。”
似乎有所感应,知道自己要走了。头一天晚上,睡前,母亲突然举起手来摸她的脸,只说了一句话:“素素,你要乖啊!”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沈安素哭笑不得,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妈妈,我一直都很乖啊!”
她不知道那竟然就是诀别!
第二天,一个天清气明的早晨,阳光穿过纱窗洒进来,就照在床前。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心跳。
“我们第一次遇见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
那天是母亲的忌日,她又和父亲起了争执,大吵一架。跑到母亲墓前哭了一下午。才会有当时歇斯底里,奔溃绝望的自己。
事到如今一切都有了解释。
难怪那天傍晚她会是那种歇斯底里,彻底失控的状态。
“对不起。”盛延熙紧紧握住那只玻璃杯,很用力,指节泛白。
“没关系啊!”她没察觉到盛延熙的表情变化,故作轻松,“过了这么久我都习惯了。”
“沈安素,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要让离开的人放心。”男人表情严肃,说得郑重,全然是以一种长辈的姿态教育她的。
她不禁想起今晚他的反应,那么阴郁,那么恐怖,一反常态。如今又莫名其妙开始教育她。她多少回过味儿来了。敢情这人一直以为她车子撞到树上,是要轻生。
其实母亲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走不出来。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孩子,习惯了母亲的陪伴。
每日晨起,餐桌上不再有丰盛可口的早餐;沙发上吃剩下的零食和果壳残屑不再会有人替你收拾;窗台上原本葱绿摇曳的盆栽不再有人打理,日渐枯萎;床单被套盖了大半个月也不再有人替你换下清洗,然后换上干净的一套;屋子里空荡,厨房里碗碟不再磕碰,洗衣机也难得传来阵阵喧哗。
某天起床,习惯性地喊一声“妈妈”,却发现无人回应;看到朋友圈有人在晒妇女节的鲜花、母亲节的礼物,而你买好了花和礼物却送不出去;走在外面,看到别人母女俩手挽着手逛街,有说有笑,亲密无间,而你孑然一身,耳畔再无母亲轻柔温暖的嗓音。
经过歇斯底里的一场的诀别,你以为就算结束了吗?不是的,以上种种,不论那一样都能蚕食你的心,让你心痛不已。
母亲走了,带走了太多东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无法适应。
可时间是一味儿良药,它会抚平一切伤痛。她逐渐接受自己是一个“没妈的小孩”。她是没有多眷恋这个世界,但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轻生。
她小声地跟他解释:“盛先生,你可能误会了,今天这事儿是意外,外面打雷,我被吓到了,手滑,方向盘没握住,就冲出去了。”
“真的吗?”盛延熙眼里飘过几分难以遏制的惊喜和兴奋,像个小孩一样激动,“太好了!”
沈安素:“……”
我眷恋这世界 16.第16世界
第16世界
盛延熙前脚刚离开,沈安素后脚就接到了温凉的电话。
“素素,你到家了没?”
“到了。”她疲惫地揉揉太阳穴,瘫在沙发上不愿动弹,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身上淋了不少雨,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可实在是累,一时半会儿都不愿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电话那头温凉说道:“你一个人夜晚开车我不放心,让盛先生在后头跟着你,你们遇到了没?”
沈安素:“……”
她今晚还一直奇怪,盛延熙怎么就好巧不巧的出现在那条小路上。一般人从半山去市区都是直接走主干道,她不过是为了节省时间才抄了近道。
她说:“遇到了。”
不仅遇到了还相当狼狈!
温大律师八卦兮兮地问:“有木有发生点什么?”
“你想发生点什么?”她没好气地反问,分外无语。
“这大晚上的,你们孤男寡女的,就没有发生点什么吗?”
沈安素:“……”
“凉凉,我洗澡去了。”实在不愿和好闺蜜继续这个话题,沈安素利落地挂了电话。
***
沈安素的车被送去4s店维修了。车子失控撞到树杆上,车头被轻微刮花,两侧大灯被撞坏,问题倒也不大。
清明节当天下午,沈安素的父亲沈万方,大哥沈渌净和她一起去西郊墓园给母亲扫墓。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今日微微放晴,惨淡阴郁的浓云消散,天朗气清。
他们到的时候,母亲的墓前已经被摆了一大束白菊。看来有人来过了。
沈渌净指了指墓前的那束白菊,说:“有人比我们还早。”
沈安素没太在意,“应该是妈妈的学生。”
母亲生前是西南地区知名的古筝演奏家,手下带了不少学生出师。有一两个学生惦记母亲,清明来扫墓倒也正常。
清明时节,草木葱绿,整片西郊墓园绿意盎然,春风环绕。一抹抹黑影散落在墓园各处,平添几分厚重。
一个小时以后,三人驾车离开。
沈渌净开车,父女俩坐在后座。
车子一驶离墓园,父亲又开始老生常谈,“素素,回宛丘去吧,你一个人在这边爸爸委实不放心。”
沈安素:“……”
沈安素顿时觉得自己的脑仁儿隐隐生疼。明里暗里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大哥也替她出面劝说,可父亲却总是这么执着。生生一副不把她劝回宛丘工作就誓不罢休的架势,这简直是让她头疼得很。
理智上她理解父亲的做法,退休以后赋闲在家,不用带兵,再也没有部队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困扰他。自然而然将目光转向一双儿女。而且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渴望子女承欢膝下,下辈们都待在身边,这是人之常情。
可情感上她却不愿回去。从小到大她和母亲的感情实在是太过深厚,和父亲的关系反而寡淡了一些。比起回沈家和父亲朝夕相处,她还是更愿意守着这套老房子,守着母亲。
她无奈,只能搪塞:“爸,您容我再考虑考虑。”
军人天生掌控力强悍,父亲在军队里待了大半辈子,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服从命令。沈安素不能和他硬碰硬。母亲忌日那天,就是因为硬碰硬,惹恼了父亲,她自己的情绪也彻底爆发。这次她学乖了,采取迂回战略。
“素素,你就知道搪塞你爸我。”沈万方带了几十年的兵,心里跟明镜一样敞亮,知道女儿打的什么主意。这一双儿女,个个都不愿回宛丘,没有一个让人省心。
沈安素:“……”
“爸,我在这边真的挺好的。再说我大哥也离我不远,他能照顾我。”
“哼!”沈万方从鼻子里挤出话,“一个个翅膀硬了就喜欢往外头飞,家里就留我一个遭老头子。到了我这个年纪,别人家儿女承欢膝下,就我是空巢老人。”
她老爹可是狠狠地抹了把辛酸泪!
沈安素:“……”
沈渌净:“……”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沈渌净觉得自己忒冤枉,“爸,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是经常回去看您的嘛!”
“我才不稀罕你每个月假惺惺的回去看我一遭,有本事给我找个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也让我过过含饴弄孙的日子啊!”
沈渌净:“……”
这波催婚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沈安素使劲儿憋着笑,赶紧转移老爷子注意力,“大哥,咱爸说的一点都没错,你都三十好几了,早该解决个人问题了。”
沈渌净:“……”
很好,卖哥都不带眨眼的!
沈渌净瞪了妹妹一眼,对老爷子说:“爸,改明儿我就替素素在宛丘找份工作。她一个女孩子家待在这边,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实在不放心。”
好家伙!卖妹妹都不带委婉一下的!
沈万方如今退休在家,成天闲着没事,注意力就在一双儿女身上。他一直都想把女儿弄回宛丘工作。听到沈渌净这样说:“那你赶紧的,有些事我不好出面,就由你出面,你尽量给你妹妹找份好的工作。”
沈安素:“……”
沈小姐真的好想哭!她忙向自家大哥求饶,“哥,我错了!”
沈渌净不搭理她,扳回一局,心情大好,哼着歌儿开车。
就在这个时候,沈安素的手机响了,是4s店打来的。
她快速接通,“喂?”
女店员轻柔礼貌的嗓音传入耳中,“沈小姐您好,这里是雷克萨斯4s店的。您的车子昨晚送来维修,车里落了东西,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取一下?”
“什么东西?”沈安素捏着手机一脸茫然,完全不记得自己落了什么东西。
“一件男士西装。”
沈安素:“……”
乖乖,是盛延熙的西装!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呢!
“我马上就去你们店里取。”
她利落地挂断电话,对沈渌净说:“大哥,先送我去趟中南北路的雷克萨斯4s店。”
“去那儿干嘛?”
“我车子送去修了,有件衣服落在车里,刚工作人员打电话过来让我去取。”
“行,先送你去取衣服,咱们一家人再一起吃个饭。”
沈安素去4s店取了盛延熙的西装,工作人员替她用纸袋装着,瞧不见里头是什么东西。
沈渌净瞥了一眼,发动车子。
——
节假日,出来聚餐的人有很多。各大饭店家家爆满。沈渌净绕着中南北路开车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家空闲的。
沈渌净:“还吃么?”
“吃。”沈安素一槌定音,“去南山路,那边有不少饭店。”
“成。”
他们最后去了大连锁木槿花餐厅。
沈家人口味偏重,嗜辣,喜欢吃川菜。木槿花餐厅“麻辣”系列的主打菜以川菜为主,菜品苏麻鲜辣,很符合沈家人的口味。
木槿花在西南地区名气不小,档次也够,沈安素之前和许诗来吃过几次,味道还挺不错。
沈安素真的没想到这个世界真能小到这种地步,吃个饭居然也能遇见盛延熙。
一家三口刚一下车,就看到盛延熙和一男一女一起走进旋转玻璃门。
盛延熙还是他一贯西装革履的打扮,满身矜贵。
女的是她之前在医院见过的女医生,男的应该是盛延熙的大哥盛延安。和他们一样,想来也是家人聚餐。
盛延熙先进去,没看到她。没看到也好,父亲和兄长在场,怕说不清。
沈渌净去前台要了个包厢。
一家三口入座后,每人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过程中,沈安素搁在包里的手机突然震了震。
她取出手机察看,是盛延熙发来的微信。
盛延熙:「在哪儿?」
沈安素:「在外头吃饭。」
然后那边就没动静了。
没过多久,服务员就来上菜了。
一大桌子的菜,鲜红翠绿的,色调很足。
最中间那碟青团,绿的诱人,勾人眼球。
沈渌净忙抓住服务员问:“我们没点青团啊?”
服务员说:“隔壁包厢的盛先生给你们点的。”
沈安素:“……”
沈安素捏筷子的手猛地一抖,险些握不住,呼吸不畅,面色微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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