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且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灯
急云把烤好的蛇肉递给他,他也没接,只摇摇头,急云看他脸上满是阴郁,宽慰道:“我们毕竟还小,人又少,力量有限,能探到这样并且全身而退,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待回去和师父说了就好。”
卫瑾忽然咬了咬唇沙哑道:“母亲这个年纪已经和师伯收复了漕帮了!”
急云安慰道:“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的,情况不同,不可一并而论。”
卫瑾并没有得到宽慰:“那些人做局哄我们,我根本没有看破!洞察隐微,判断情势,我不如你,战斗之时,机变灵活,反应迅速,我也不如你!夜宿野外,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你来照顾!你比我小,明明应该是我来照顾你才对!我太没用了!”
急云讶然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双眼通红,声音颤抖,竟是真的在伤心忿恨自己,她有些歉然,卫瑾的武功其实在自己之上,他欠缺的只是实战经历和社会经验而已,自己那是在多少次实战任务中累积下来的经验,多少次死里逃生,更曾经在全息虚拟战争平台里训练过多少次,经历过多少失败!这哪里是初出茅庐的卫瑾能比得上的?
清微教这师门任务的涵义其实就是为了弟子更好的入世历练,然而卫瑾心高气傲,又有母亲珠玉在前,一挑便挑了个难的任务,自己当时也只认为这么多人都找过了,大概找不出什么线索,出来看看历练历练也好,谁料到这一来便是个困难任务?就好像玩游戏,才出了新手村,便直接挑战困难副本,能全身而退已是胜利了,只是少年那自尊心一下子受挫,无法接受落荒而逃的现实,倒是对他的未来不利。
其实这也是百越人一时轻敌,以为他们两个年纪轻轻的娃娃是慕名来玩玩的,放松了警惕,布局粗疏,被有老辣特警经验的急云一眼看破,来了个反跟踪,轻而易举得手。之前来的清微教诸人以及朝廷官兵,身为百越圣母的冼夫人亲自上阵布局,自然是周密完美,这一次,却是猴子落树,栽在了两个孩子手里。
急云柔声道:“我出身民间,又在市井流落,对民间生活,本就比你熟悉些,这些经验上欠缺的地方,将来都可以一一补足,唯有学武上的造诣,一日千里,需得时时奋起追赶,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今日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在,也是逃不掉的呢,还有今天那冼夫人,应当旨在活捉,大概,还是顾忌师公,并不敢伤了我们性命,只是想拘禁我们不让消息外传罢了吧。”
卫瑾想起急云之前的确在民间流落多年,民间经验的确比自己丰富,今天那冼夫人的确出手并非致命,才缓和了脸色,心里舒服了些,低声道:“这次事完后,我要去市井多走走。”被小师妹保护的感觉,什么都不如小自己三岁的师妹的感觉,实在让他太羞耻了。
急云微微一笑,将烤好的蛇肉递给他,卫瑾闻到香味四溢,终于接过了那蛇肉,他们从早晨吃过早餐便粒米无食,又经历了大战以及全力奔逃,他其实体力早已透支。
那蛇有手臂粗细,又颇长,肉质厚而多汁鲜美嫩滑,不过洒了些盐调味而已,仍是十分好吃,卫瑾吃了几段,又吃了几株烤好的野菜,喝了些水,才感觉肚子充实了些,看着急云一直在拨着火烤肉,想起自己刚才外露了脆弱情绪,居然要让小师妹来安慰自己,又有些羞愧,便找些闲话解解尴尬:“听说西南边疆,有些部族善养蛊驱蛊,中者听令于人,百依百顺,你说外祖父是不是真的中了她们的蛊,不然为什么不认我不回家。”
急云看着跳动的火光,顺嘴道:“云阳侯双目清明,武艺高强,思维灵活,不像是神智受制于人,否则,同样是身份不明的侵入者,为何他一出手便伤了那跟着我们的死士,却对我们分毫未犯,还在圣母面前维护我们,另外,还提醒了我们有人在盯梢我们,显然对我们颇为回护照应。”
卫瑾吃了一惊,道:“你意思是,外祖父是清醒的?那他为什么不认我?”
急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门口听守卫说的话么?还有那个和你颇为相似的少年,那个应该是师公和那圣母生下的孩子吧,应该算得上是你的舅舅。”
卫瑾凛然望向她,急云继续道:“连门口的守卫,都知道他来自中原,你说他生活这么多年,难道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他武艺如此高强,那冼夫人虽然有些武艺,却也不如他远矣,他若是走,谁能拦得住?让他心甘情愿留着,还和圣母生了儿子,我想……大概师公,与那冼夫人是有感情的吧。”
卫瑾脸上涨红,大声争辩道:“怎么可能!那个故弄玄虚的蛮女!外祖父对母亲极是慈爱,绝不会丢下她不顾,自己和人生儿育女的!”
急云有些讶异道:“师父已经嫁人,又已经成年,师公的责任已尽,选择什么生活,应该是他的自由吧。”
卫瑾恼怒道:“你知道什么!父母与儿女的亲情,那是天性牵绊!哪有这般冰冷,尽了责任便算两清的?母亲十月怀胎之苦,父母含辛茹苦养育之恩,儿女长大后便孝敬反哺父母,代代相传,子孙相继,血肉亲恩,这岂能计算清楚的?”
急云语塞,她受到的教育以及未来世界的习俗,都是孩子成人便自立,父母不会干涉孩子们的自由选择,孩子们也无权干涉父母亲的私事,社会生产力早已能够满足社会抚养没有生活能力的婴儿以及老人,婴儿幼时不需要父母牺牲什么来养育,老人年老也并不需要孩子付出精力来养老,社会自然有妥当安排。她两世都远离生身父母,的确有些无法理解这种血脉牵绊,她对父母是有天然的孺慕之心,对自幼失去父母有些遗憾,却也仅此而已,没有更强烈的不舍、怨愤、求而不得等等的感情存在。
卫瑾看到急云默默无言,却是想起急云没有父母,自己恼怒之下莽撞出言,想是触及了她的痛处,同时,他也想起了他的生父,这世上,也是有那样不负责任的父亲的……他心头一酸,正要说些和软些的话,急云却忽然抬眼,双目冷厉,低声喝道:“有人!”一边却已是按剑而起,拔剑在手。
卫瑾一惊,却也已是拔出剑站了起来,与急云背对背做出了战斗姿态,只听到树上一动,已是有数名黑衣蒙面人跃下来,包围了他们,身法轻灵,无声无息,手持的剑刃上,蓝汪汪的均淬了毒!
卫瑾汗湿重衣,便是急云也握紧了剑,心头知道这是自己来到这里遇到的最严峻的时刻了,看这些杀手的身手皆不差,手里的兵器都有毒,只要略有破皮割伤,只怕立时就要没命,这与今天冼夫人那围攻不同,这必是冲着他们的性命来的了!只是他们才刚刚出了江湖,什么人会和他们有了深仇大恨,不怕清微教的报复,也要暗杀了他们?
黑衣人们无声无息地围着,其中一个黑衣人冷笑道:“在送你们上天之前,你们若能老实回答,跟着你们的乙五是怎么死的,我们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否则,先奸后杀,一片片割了肉让你们互相吃下去,脚趾一根一根的敲碎,这样的滋味,你们可以尝一尝。”他的声音森冷,仿佛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内容更是令人心头发颤。
卫瑾咬牙道:“先试试小爷的剑再说话吧!”
那黑衣人阴森森一笑:“小子,有人出了十万两银子,要买你的命,之前乙五那小子本就可以直接取了你的命,任务人却要你们死得像意外,只好让你们走到百越再动手,最后却发了信回来,说有重大发现,这发现比那十万两银子还要重要,最后就再也没有消息,爷爷倒是想看看,有什么消息,能比十万两银子更重要?让我猜猜,你这小子来这里是要找宝藏的,莫非是找到了宝藏的消息?所以今日那疯婆子才穷追不舍你们?能从那疯婆子手里逃出来的,倒是有两三下手段,也不枉爷爷我带了这么多人来围你一番。”
云且住 第48章 云阳侯
卫瑾心头巨震,是谁要自己死?还要死得像意外?今日大概难逃一死,只是师妹何其无辜!然而他也知道求饶无用,这些杀手冷酷无情,绝不可能放过知情的师妹,他手心渗出了汗。
局面一触即发,那黑衣首领看卫瑾和急云都紧闭双嘴没有说话,便一挥手,打算先擒下他们在说,正在此时,场面忽然急转直下!
风里传来嗡嗡的声音,似乎是某种东西摩擦空气而发出的声音,场上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一道银光划过,在几个黑衣人的脖子一划而过,几个人头落了下来,血雾溅射,场上一静,待看清那旋转着的东西是一把弯刀时,那把弯刀已经又以诡异的弧度旋转了回来,又干脆利落地收割了几个人头,然后飞了回去。
那黑衣首领已经惊骇得说不话,他眼睛睁得很大,刀光刺痛了他的眼,他飘了起来,挟着剑却没有往弯刀旋转的来处去,他飞身而起运剑刺往了卫瑾!
有强援来了!此次任务不能失败!从未失败过的他极快地判断了情势,很快采用了目前最合适的方案,杀掉任务目标,然后逃!
那一剑挟着风雷之势,他是组织内最有名的快剑手,这也是他人生中最快的一次剑,他相信那还在暗处的强援一定来不及,他至少在十丈外,没有哪一种轻功能来得及,那弯刀也还在途中,剑往那小子身上刺去,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这是最快的剑,只要划破一点点皮……他就算完成任务了!只要划破一点点皮!
剑在快刺到卫瑾眉心时,却停住了,再也无力刺入半分。
黑衣首领眼睛凸起,难以置信,他的喉咙里刺了一枚小箭,精钢打造,淬了能让一头牛立刻麻痹昏迷的麻药,叶默存出产。
他的剑的确很快,可惜在弯刀收割头颅,大家都在惊呆的时候,急云早已把握机会,抽出了她珍藏已久的小弩,刚刚好来得及对那也最快做出反应开始对卫瑾刺杀的首领射了一箭。
他太快了,也太轻敌了,以至于与那小箭相遇时,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卫瑾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了他的头颅,血飞溅在他苍白的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剩下几个零星黑衣人看到势头不好,早已往不同地方向飞奔而逃,卫瑾与急云也分头追杀了几个,有些则依然被那回旋的弯刀一一收割,场上一刻钟之前还是活人的杀手们已经变成了尸体。篝火暗了下来,空气里充满了血腥味,他们安全了。
松懈下来的卫瑾咬着唇,却抑制不住的胸腹间的不适,他一贯爱洁,这又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终于忍不住跌跌撞撞地扶着树吐了起来,这一天遇到的惊奇、愤怒、刺激、残忍,超过了这么多年他的生活经历。
有温热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臂膀,他抬起头,果然看到是云阳侯温和的眼睛,他忍不住叫了声“外祖父”,一边忍不住落下了泪。
急云没有奇怪,看到那弯刀的时候,她就知道是云阳侯来了,她已经去一具一具尸体的翻了起来,并且不厌其烦地一一打开他们的面罩,翻他们身上的物件,看他们的手足。
云阳侯看到比卫瑾还小了几岁的小姑娘,毫不介意地翻弄着那些可怖的死尸,颇觉有些意思,他从冼夫人拦截他们开始就已经藏身跟着他们,原打算解围一番,然而他们居然在武艺不算差的冼夫人手里全身而退,适才面对危机也依然镇定之极,他心里颇为满意,香儿倒是教的好儿子、好徒弟,其中这名女娃娃表现又极为令人瞩目,既能看出他没有失去记忆,武艺根基上又颇为扎实,不像一般的女弟子,习武之时多讲究姿态曼妙优雅,她十分实在而直接,交战中又极为灵活机变,他简直是暗暗心惊,自己像她这样大的时候,只怕心计机变尚不如她。
他问急云道:“小姑娘看那些尸体有什么意思?都是职业杀手,经过严格训练,身上不会带暴露身份的物件,看不出什么的。”
急云翻看了最后一具尸体,说道:“有发现的。一共七名杀手,手上都有茧,擅长的都是不同的武器,然而却没有一个擅长远程暗器的,携带的伤药也是不同的,闻得出是不同地方配的,还有身上的黑衣也是不同地方的布料,靴子上带的泥,除了这里新带的外,前边的土有不一样……这说明了他们是仓促之间组的队来执行任务,因此没有过多考虑到每个杀手的擅长领域以及执行任务中的配合,杀手从不同的地方赶来,配合很差,首领被杀则做鸟兽散……这个任务很急,应当是早晨才死掉的那个杀手,组织作出的反应,然而仓促之间能召集这么多人手,可知杀手组织已经颇为效率,杀手们的黑衣料子都颇为考究,可知杀手们的报酬应当比较丰厚,这么看来,十万两银子买师兄命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卫瑾忽然冷冷道:“一定是她!我知道!她嫌我挡路呢!和阿娘在一起的时候她找不到机会!”
急云抬了眼看看他,没问下去,一听就是一场豪门恩怨,云阳侯摸了摸卫瑾的头,卫瑾忽然把头一摆,满怀着倔强问云阳侯:“为什么!为什么您不回家?”他如果在,爹爹怎么敢如此对阿娘!
云阳侯摇摇头笑道:“失去记忆的事情,的确是有,实际上,在冼夫人发现我晕倒在禁地外后的大概一年时间内,我一直处于神志昏聩不清、犹如白痴一样的时间,只有少数时间清醒,却也记不清自己是谁,从哪里来。”
卫瑾吃了一惊,看向云阳侯,月色下的他,虽然已经年近五十,看着依然不过三十许,只有眼角的些许皱纹以及那成熟睿智的表情,显示出这已经不是一个初出茅庐风华正茂的年青人,然而岁月带给他的是沉淀下来的风度翩翩,即使身穿着百越人的黑袍,却丝毫不损他是一个美男子的事实。
云阳侯继续道:“十七年前,朝廷内忧外患,我以寻找宝藏之名来到了百越,准备以宝藏给朝廷解决问题。”
急云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歌谣怎么解的?”她参详许久,日也想夜也想,就是想不出这歌谣怎么揭示宝藏所在地的,终于能问到一个知情人,她十分渴望知道谜底。
云阳侯看着他们二人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道:“根本就没有宝藏,那歌谣就是个普通的歌谣,不过被人穿凿附会上了宝藏的传说而已。”
急云与卫瑾吃了一惊,卫瑾道:“那那些金条哪里来的?”
云阳侯缓缓道:“那些金条,本就是我管家历年的积累,五国都有我管家产业,管家富甲天下,却一直秘而不发,不过是怕招了人惦记,引来灭门之祸,只是大秦皇帝对我恩重如山,国有难,岂能坐视之,因此我托了宝藏的名头,来把这笔钱财转到明面给朝廷。”
急云想起沈万三以及石崇的传说,暗自佩服管家人的先见之明。
卫瑾道:“那您又如何会失去记忆,神智昏乱?”
云阳侯摇摇头:“不知道,那一段失去的记忆,我再也没有回想起来……只知道当时我安排好了金条托运事项,便好奇的悄悄去了百越人的禁地,想看看里头是什么样子的……那时候我艺高人胆大,大概真是无所畏惧惯了……后来的事情就再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我神智混乱之时,是冼夫人救了我,一直在照顾我,后来我神智渐渐清醒,却如孩童一般,什么都不知道,连穿衣吃饭都需要人教,冼夫人……她一直在我身边,后来我们便成了婚,生了子,然后近年来,我渐渐一点一点的回想起一些事情,知道明珠骗了我一些事情,然而她对我有恩有义,我们又有孩子,多年夫妻之情着实难舍……阿英还需我教导,香儿又已嫁了人,我想她大概能过得很好,所以我……没有回去,我怕揭穿了谎言,明珠便不会再留在我身边了……”
卫瑾握紧了双拳,忽然大声道:“你怎么能为了个女人不回去!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阿娘经历了什么!”月光下他睁得大大的眼睛涌出了泪水,胸膛激烈起伏不已,他忽然一扭头,冲了出去。
云阳侯一愣,转过头与急云对视了一眼,急云摇摇头道:“您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师父经历了什么,我遇到师父的时候,她已经带着师兄孤身隐居在聆玉山那儿,一应佣仆都没带,只用了个帮工做些杂务,似乎与家人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云阳侯轻轻一叹,他这些年居于此处,离京城十分遥远,百越人自给自足,商人嫌利润少并不多,又兼冼夫人有心封锁,他一直没有得到女儿的消息,然而女儿武艺高强,又有教里做后盾,自己在朝廷的功劳也不小,他原以为女儿在内宅里过得应该不会差……原想恢复记忆后,慢慢和冼夫人说清楚,再找机会探听一番女儿的消息,这个时候,外孙却找上门来了,太过仓促,他顾及冼夫人的感受,没有当场认下。
他满怀歉疚地低声道:“你之前的话我也听到……你真的觉得,父母亲养大孩儿后,便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么?”
急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有权利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血肉亲情,我不懂……其实,如果冼夫人深爱您,未必就不能接受您的过去的亲人,都是爱你和你爱的人,我觉得应该不冲突。”
云阳侯拍拍她的头,急云有些不习惯,低声道:“您还是去追师兄回来吧,黑夜里就算不惧野兽,也怕蛇虫,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漏网的杀手,他这些年很是辛苦,您安慰安慰他就好了……”
云阳侯敛了笑容道:“安逸生活过久了,我居然失了警惕心,我去带他回来,你在这里等我们。”
急云点点头,目送他掠往深林里,过去挑了挑篝火让火明亮起来,却对那血腥味有些厌恶,等云阳侯和师兄回来,还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另外找个地方歇息……大概云阳侯会带他们回百越的住处吧?她想起云阳侯说起冼夫人的那神态,摇摇头,希望卫瑾能看清自己外祖父对冼夫人的感情,别弄扭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工作忙,双更做不到,不过考虑到卡在关键地方,所以可以提前发一点,其实已经被聪明的读者猜到了,这一章发完,24日的就没更新了,大家原谅则个。
我准备请个公休假,然后争取下个月挑战6000字每天,不过年底这样忙的工作,不知道我的公休假能批下来不。
云且住 第49章 无音之地
万籁俱寂,天如水洗,满地月明,急云在火旁正沉思着,却忽然看到地上那堆尸体里头,忽然跃起了一个黑影!他直接往急云身上扑来,五指成爪,攻招凌厉狠辣,势如雷电。
急云吃了一惊,她适才检查哪些死尸,居然却没有发现还有人活着!
原来这名杀手本就擅长潜伏与探听消息,会一门龟息功夫,他被卫瑾刺伤,知道逃不掉了,便赶紧装着中了一掌,直接装死,卫瑾第一次杀人,没有经验,竟没有在致命之处再补上一剑,急云倒是经验丰富,也够细心,细细查看了一次所有死尸,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鼻息脉息没有的装死功夫,云阳侯则安逸日子过久了,哪里料到居然有此疏漏,竟然导致了这般大的失误。
急云挺身拔剑接招,不徐不疾,沉稳老练。
这名杀手原受了伤,一直装死,在尸体堆里听到云阳侯与那少年走了,他心知此次任务已经失败,就算自己活着回去,要受到残酷刑罚处置,而这名少女年纪尚轻,若是能擒走带回去,大概组织能看自己此一功,饶过任务失败的处罚。
不料急云虽然年纪轻轻,反应却是一流,已是奋起反抗,剑剑凌厉强横,势道劲急无伦,居然绝不似个才出茅庐的小女孩,心软犹豫一点都没显露在剑招上。
不过一眨眼功夫,两人你来我回已是过了数招,原以为很容易就可以带走急云的那名杀手郁闷了,云阳侯若是赶回来,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他咬咬牙,避开急云连发的几剑,自己适才已是听到了重要的消息,云阳候还活着!靠这个消息也勉强够戴罪立功了,这个小姑娘年纪虽轻,手下却十分老道,竟然不能轻易擒获,自己万不该判断失误心存侥幸还想带走这名女子,还是先逃了吧!他虚晃一招,想要逃掉,没想到急云紧追不舍,一时居然逃不掉!
丛林里树藤遍野,荆棘满地,二人缠斗起来,只打得木叶四溅,又兼离火堆越来越远,黑夜里方向难辨。那杀手毕竟受了伤,又心焦仓惶,渐渐招式里有了破绽,急云覷空一剑劈下了他一只手!
杀手心中骇绝,显见他再也不可能逃掉了,他咬了咬牙,对这女娃娃刻骨恨极,忽然合身飞扑上来,完全不顾那剑刺穿了自己的胸膛,他死死的用余下的那只手抱住了急云,然后往附近的山崖滚了下去!
急云不是没有见过绝地反击同归于尽的打法,只是她到底年幼,今日体力又消耗过多,一时竟然不防,被那杀手直接抱着翻下了山崖,她两世之中经历过不少风浪,临危不乱,只觉身旁风声虎虎,身子不住的向下摔落,偶见峭壁上有树枝伸出,她运气于手上,使劲拍在那杀手肩膀上,一只手使劲攀住山崖上的树根藤蔓,一路翻滚撕扯,那杀手总算被她一脚甩脱了下去,而自己手上被荆棘藤蔓刮得鲜血淋漓,好不容易才挂在了一根树根上,双脚坠空,下边黑沉沉的,却不知深浅。
她双手扯牢那树根,将脚尖踩在山壁上,勉强提气往上跃去,不过跃了两步,便感觉到山壁一空,居然陷空了!她心里一惊,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根枯藤,身子依然跟着惯性落入了那陷落的裂缝处,她只觉得身体一空,忽忽地往下落,居然一时没有落到底。
她气沉丹田,手脚并用的抓挠着身周,想找到一处凭借,却只是往下落去,忽然她感觉到身体落入了冰冷的水中,巨大地冲力让她沉入了水底,她屏住呼吸,放松身体,让自己浮上去,心中暗自侥幸,果然主角跳崖不死定律还在。
水很凉,然而里头却有许多鱼,她能感觉到里头的鱼在与她的身体触碰,她浮上了水面,一边祈祷这千万不要是什么不明食人鱼。
这是一个山洞,洞里很黑,水流并不宽,她轻而易举地爬上了岸,值得安慰的是,火折子很好的收在怀里用皮做的小包里,没有湿,她晃亮了火折子观察了下洞里的情况,随着她落下来的也有一些枯树枝藤枝,她拣了起来,很快点起了一小堆火,依稀可以看着这是个很宽广的山洞,更深远的地方黑魆魆的,不知道里头有什么,与遇到冼夫人的那个山洞里布满石笋和石柱不同,这个山洞的石壁很光滑,爬着一些树根,山洞里有风,通风良好,她心里有些安定,有风,就意味着有通往外边的通道。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