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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灯
这山崖之上,人迹罕至,长的葛根应当有许多年了吧,她蹲□子,小心的挖那根茎,应是才下过雨,泥块松软,下边的根茎黄而并不算粗,应当年份颇为久远,她十分欣喜,挖了许久才全挖了出来,她从怀里找出块布,细细的连叶带花都包了起来,背在了背上,那水胆琥珀还静静地躺在怀里,加上这株品相这样好的葛根,叶师伯若是知道自己一下子给他解决了两味药,一定很开心。
她忽然十分想念师父、师兄起来,收拾好包袱,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沿着山崖一路纵跃,很快,她翻上了山崖顶,踏上了平地,心里雀跃不已,她终于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嗡!急云身上金光一闪。
系统:“恭喜你已经升到了15级,敏捷+10,力量+5,魅力值+20,奖励万年水胆琥珀一枚,百年金花葛根一株!”
急云(面无表情,拿起葛根便要吃)
系统:“等等!这个不是你吃的!”
急云(莫名其妙):“任务系统奖励不都是吃了增加内力多少多少、驻颜养容什么什么的么?”
系统:“这是救你老公的!你还记得没?”
急云:“额(⊙o⊙)…我忘了,他太久没出现了,不好意思。”
系统(擦汗)
顾藻(伸手挣扎):“荷露你走开!别拦着我!我要劈死作者!”
荷露死死抱住顾藻:“王爷,王爷,您有心疾啊,不要激动啊。”
顾藻(青筋毕露):“我都心疾发作n次了!作者还没让我上场!这都51章了!
系统(继续擦汗):这位先生,你冷静点,冷静点!作者说了,5章之内!尽量5章之内让你登场!
顾藻(将信将疑):“不是打酱油吧!”
系统(正色):“绝对不是!”
顾藻(满怀希望):“那我能见到我媳妇了?”
系统:“(⊙o⊙)…额……可能吧……”
顾藻(面如桃花):“让我找找我那新做的竹纹缎袍,荷露!放哪里了?我得穿好看些登场!还有我刻好的那枚印章呢?我再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没刻好的……”
系统(蹑手蹑脚下)





云且住 第52章 再访故人
百越城镇,依然纷纷扰攘,似乎一些变化都没有。急云直接往当年发现冼夫人的山洞走去,门口依然有两名守卫,急云背着包袱走了过去,说道,“请传话圣母夫人和洞主大人,晚辈方急云求见。”
两名守卫呆了一呆,看这显然不是百越族中人的少女穿着件碧色袍子,料子极好,显得风姿绰约,头发仅用了根玉簪松松绾着,却如乌云一般秀美。五官清丽逼人,脂粉未施却肤光胜雪,眉目如画,居然是个绝色丽人,他们对视了一眼,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进去通报,里头却是哈哈一笑走出来个少年,已是十七八岁光景,薄唇凤眼。
两个守卫鞠躬道:“小主人。”原来来人正是云阳侯与冼夫人所生的儿子管英,他原是跟着百越人的习俗,从母姓,却在云阳候还活着的消息传到朝廷后,云阳候向朝廷上表请封,朝廷那边下了诏令给了冼夫人诰封,他作为管千山的嫡长子,未来的云阳侯爵位继承者,改回了父姓。
管英大笑道:“你一定便是阿瑾那失踪了的小师妹吧,咱们这么多族人找了这么几年都没找到尸体,果然你还活着,要想见我爹爹,先和我过几招,让我看看是阿瑾厉害还是你厉害些。”
话语方落,一边却已欺身竖掌如刀劈了上来,他是云阳侯亲身传艺,这三年与卫瑾过招过多次,早已知道他们的套路,自信满满,看到阿姐这徒弟如此美貌,却是忍不住想要逗弄逗弄,没想到急云面不改色,不避不闪,他手掌不过才触及她肩膀,喉间却是忽然一寒,他愣了一下,低了头,看到一柄寒光似水的匕首已是对着他的喉咙,他吃了一惊,出手怎么会如此之快?
急云依然面无表情,后头却是有人鼓掌,管英转了头,看到了阿爹阿娘已经到了洞口,他们今天原是打算好要一起出去看看武器做得如何了的,管英一时心急便先出了来,却是刚好遇见图画上见过的阿姐要找的女徒弟,然而惨败在年纪这么小的女孩手里,又被阿爹阿娘看到了,他心里默默地草了一下。急云也默默地收起了匕首,太慢了……真慢得让人惨不忍睹呀。
云阳侯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道:“是阿云啊,这么几年你到哪里去了?你师兄和你师父都找得快要疯掉了,先进去坐吧。”
急云抬眼看云阳侯,三年过去,他风采不改,只是眼角又多了几条细小的皱纹,眼睛里满是惊喜的笑容,显见得是十分高兴。一旁的冼夫人面上则微微笑着,看不出喜怒。
她低声道:“我师父来了?”
云阳侯当先往洞里走,一边道:“找了几日没找到,只在山崖下找到那个杀手摔得稀烂的尸体,我便让这里清微教的分舵飞书回去传了消息,你师父和你师伯都赶了过来,又找了几个月,仍是没有下落……你师兄,内疚得很……他们在这里住了两年都没有消息,最后我们也只有放弃了寻找。而当时距宗门大比之日只剩下一年了,你师兄说自己的江湖经历太浅,自己出去历练了,你师父和你师伯有些担心那些刺客,他走后没多久,还是悄悄地跟上了。”
他带着急云到了一个颇为宽敞的洞窟内,里头干燥通风,石凳石桌上都铺着动物毛皮和软垫子,急云坐了下来,冼夫人与管英也坐在了一侧。
云阳侯看着急云坐下,少女那堪称国色的容貌,仿佛照亮了这昏暗的山洞,他心中默默赞叹了一下,想起同样也是长得皎皎如明月的卫瑾,他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在这里住了两年,再不肯开口叫他,要不是还要借着他们的力量寻找师妹,只怕他早就走了。香儿也拿他没办法,其实香儿心中对他这个父亲也是有怨的吧……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他满腹歉疚,只是缓缓偎着他们,还是阿英跑去和他对打,打了几次后,他去指点他武艺,他虽然脸上表情还是倔强,却仍是听进去了他的指点,只是对冼夫人,依旧从不开口,只要看到她,便直接提脚就走……总之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不是罢了,只希望他这次宗门大比能取得个好的成绩。
想到此处,他又对急云说道:“既然能找到你就太好了,我可以让清微教分舵立刻联系上你师父和师兄,不过如今他们应该在赶往京城的途中了,七月十五是宗门大比的时间,好在你和阿瑾的功劳,我们都报上去了,你仍有资格参加宗门大比的,如今才五月,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你立刻启程赶往京城,时间是充足的。”
急云点了点头,问道:“什么功劳?”
云阳侯笑道:“我虽不才,却也算是清微教副掌教,持有先帝丹书铁劵的国之重臣,你们找到失去记忆的我,又想法子替我恢复记忆,自然算是为教为国都有功劳了。”
急云知道这后头恢复记忆的事应是写上去增加他们功劳的,这倒和他们从前执行任务一样,执行完了对一些线人自然也要给些功劳好让他们脱身……云阳侯看着这清冷寡言的少女似乎完全没有准备交代自己失踪这三年的境况,只好问道:“适才你和阿英动手,出手倒是十分快,看来这三年你有奇遇?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后来找了许久,连山崖下都找过了,却只不见你。”
急云便将这三年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言语简略,却说得十分完备,云阳侯和冼夫人对视一眼,心知这便是自己失踪那时候曾进去过的禁地了,管英却是听得神驰意夺,忍不住一再发问,待听到完全没有声音,又有着走路需要更吃力的奇怪的力量的禁地,以及那全是坟墓的桃源时,眼睛睁得极大,握着双手,恨不得身在其中,一起探险。
待急云说完,管英已是脱口而出道:“那个地方在哪里!我也要去!你这一身快得不得了的身法,必是在那满是压力的地方练出来的!”
冼夫人已经断喝道:“那是神的禁地!岂是凡人可以踏足!方姑娘是神的宠儿,才能全身而退,我们却是不可贸然进入,会受到天罚的!”
管英撇了撇嘴,显然不以为然,却慑于母亲一贯的威严,不敢再说,可怜兮兮地望向云阳侯,云阳侯叹气道:“没有声音的地方,想必一般人进去没多久便会发狂……便是学了心法,大概也坚持不了多久,更何况那个地方便是侥幸找到入口进去了,也难出来,还是莫要冒险,阿云要出来都费了这么久的功夫才侥幸出了来呢。”
管英知道父母若是站到同一立场,便不可能再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去探险了,只好郁闷地叹气,心里却打算那个山崖下方当年他带着族人也去找过许久,下次带了绳索,自己悄悄下去再找,未必找不到那人口,想到此处心里又暗自拿定了注意。
云阳侯则笑对急云说道:“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且好好休息,我让明珠带你下去歇息,给你准备行李和马匹,你想什么时候上路呢?”
急云想了想道:“明天就去吧。”她实在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中原了。
云阳侯点点头,以目示意冼夫人,冼夫人微笑着站起来道:“方姑娘随我来吧。”
这山洞极大,中间又套有许多小洞,洞里头装上木门,便是冼夫人带着急云到了一处洞府内,里头石床上铺着黑粗布褥子,挂着帐子,倒是极为凉爽,冼夫人笑道:“你在这里歇息,我让人给你打热水来洗洗,一会儿到了饭点,会有人来带你过去和你师公吃饭。”
急云点了点头,过了片刻,果然有两个百越女子挑了一担热水来,倒入浴桶内,备了干布巾和一套干净的新衣物给她,试了试水温,请她入浴便出去了。
急云解了衣衫洗了澡,换了衣服,便有人来放了浴桶的水往水沟去,收了她的脏衣服拿去洗。她略歇息了片刻,果然有人来请她去用餐。
饭桌上只有云阳侯与冼夫人、管英在,菜肴极为丰盛,有数样显然是中原的菜式,也有百越特有的醋血鸭、羊杂汤等菜式,急云却是三年没有吃过这般丰盛的油盐酱醋齐全,鸡鸭猪鱼齐全的菜式了,只是埋头苦吃,大海碗的饭都盛了三次,管英都看呆了。云阳侯与冼夫人却一副极为恩爱的样子,有一道清蒸蓝刀鱼,这种鱼离水不多久便死,然而极为鲜美,然而刺也甚多,云阳侯一一挑了鱼刺才夹给冼夫人,冼夫人则替云阳侯调着醋酱蒜米入了料碟,用以蘸白斩鸡吃,十分细心,管英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显然平日里大多如此。
饭毕,云阳侯对急云说了些路上的注意事项,以及京城的一些风俗,到了京城应当去哪里找师父等等,急云忽然问了句:“朝廷已经知道师公还活着了吧?师公不需要回京城吗?”
云阳侯愣了楞,一旁冼夫人脸上也僵了僵,云阳侯笑道:“在这里住惯了,年纪也大了,不想奔波了,我已上表朝廷,因身体原因,不领差事了,暂居此处休养。”
管英却是忽然道:“方姑娘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不如我同方姑娘一起上路去京城吧……方姑娘好歹算我师侄呢。”
冼夫人板着脸道:“你只是你爹亲传,并没有入了清微教,算不得方姑娘的师叔,你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找个姑娘成亲,待你生下三个四个孩儿,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管英哀嚎了一声:“那还得多少年啊!阿爹阿娘你们这般恩爱,不如再给我生几个弟弟妹妹算了啦!”
云阳侯轻叱道:“有客人在呢也这般轻狂无礼!”
管英满脸郁闷,却是看到方姑娘又盛了一碗饭……这女娃这么细条的身子,吃进去的饭都去哪里了?他忍不住问道:“阿云啊,你是不是在那禁地里没什么好吃的,如今你出来了,这饭明天也还能吃的,别一下子吃太多吃撑了,要不给你煮点山楂糖水消消食?”
话才说完,就被冼夫人拍了一下头,他哀嚎道:“我已经十八了!阿娘!不要拍我的头了!”




云且住 第53章 夜谈
晚间,急云正在屋里打坐调息,却听到门被轻轻叩响,她沉声道,“请进。”
门被推开,冼夫人拿着个包裹进来,微笑道,“这是你的行李,我按你今天换下来的衣服的尺寸,让人在镇上买了些成衣来重新修改成你穿的尺寸,只是这儿没什么好料子,多是些葛布、蕉布,这个天气穿着两块,还有套越锦,倒是耐磨的。”
急云抬起头道:“劳烦夫人准备了,我不讲究这些的。”
冼夫人打开包裹道:“还有些常用的药,咱们这儿的伤药是好的,我给你备了些,还有些盘缠给你路上花用。”
急云愣了愣道:“我有盘缠的,我在那宝藏里头取了两锭金子。”
冼夫人抿嘴一笑道:“你的是你的,我们的是你师公的心意,你且拿着,再说金子也不好花用的。”一边却捏着她之前穿的那碧色的袍子拿出来道:“这可是天碧锦,冬暖夏凉,这样的碧色是用的一种碧蚕吐出来的丝天然带着的、这蚕和这种织法,如今已是失传了的,从前是只有高凉国皇室才能穿的,数年才得一件,是你在禁地找到的吧?”
急云一愣,点点头,那箱子里头的衣物,多是薄而透,用金线银线绣着花纹,不太合她一贯的习惯,唯有这件纯色而颇有些厚度,软滑舒服,便拿了这件穿了,穿了几年仍如新的一般,她也十分意外,没想到却是如此珍贵的织料。她说:“我看这袍子没有花样,其他的袍子都太薄而且透,所以拿了,没想到这般珍贵。”
冼夫人点点头叹道:“那碧蚕是有特别的饲养方法,国破时被人一把火烧了,之后便再也没人养出来过了,这样的碧色,任何花样和纹饰对之都是多余,只这天然的颜色和织法,就已是绝世珍品了,高凉国据说还有烟霞绡,听说如烟雾般轻盈缥缈,却又细密软滑,整匹布能从一枚玉环中穿过,轻薄滑顺如此,想必就是你说的那些薄透的料子了,这听说取的是海上珍禽最细的羽毛织成,如今也已失传,随便一件衣服拿出,已价值万金。”
急云看她脸上的遗憾之色,便说道:“这袍子太珍贵,我整日里乱走,却是不方便,夫人若不嫌弃这是我穿过的,便留下吧?”
冼夫人一愣,看急云脸上倒是一副认真的模样,并无心疼、遗憾的神色,知她是真心真意,倒是笑了出来道:“你这孩子,这是你的福分,天赐予你的,你要惜福,不可乱送了人,我有我的福分。”
急云哦了一声,倒是对这样的说法颇觉耳目一新,冼夫人微微笑道:“你这袍子将来找个巧手裁缝,按你的身材再改一改,便极好了,像你这样的相貌,再穿上这样珍贵的料子,那才是相宜,今天我一看到你,就在想,明珠这名字,合该是你用才对,漂亮得好似能照亮整间洞府。”
急云有些赧然,低声道:“夫人也很美。”她倒是真心实意的称赞,冼夫人那深刻立体的五官,却是在后世许多人喜欢的。
冼夫人却叹了口气道:“老了,年纪不饶人,你们玉京,想必像你这样花一样的姑娘还有许多,当年,当我十五岁的那一年,十里八寨,都说我是百越的明珠,山里的捻子花,都没有我好看,天上的百灵鸟,也没有我唱的歌好听……我一心一意想找个最好的郎君,不肯轻易把绣球给哪一个儿郎……”竟是回忆起过去来。
急云一向是个好听众,耐心而沉默地听着,并没有不耐烦或是轻蔑的神色,冼夫人看得出她神色认真而尊重,忽然很想和这个虽然年幼,却十分老成的女孩子说一说那些过去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事情被揭穿,她和云阳侯就一直处于一种奇怪的气氛中,虽然他一直依然对她体贴入微,如同这么多年来一样,对她这么多年来的欺瞒以及阻拦寻找他的人的事情一字不提,明明那样疼爱女儿,看到女儿的时候那动容和激动,二人夜谈后,最后却没有和女儿一同回京,朝廷的封赏下来,他也只说自己神智和身体受创,只想留在百越休养,他一贯这样的体贴,温柔,就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那天她穿着新做的花裙子,扎着青帕子,戴着新打的银首饰去看歌圩,听说有蓝洛最好的歌手来了,她只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唱得比自己更好,一时技痒,悄悄从洞府跑了出去看,一个人都没带。却是在山下遇到了土司的儿子,他垂涎自己貌美,居然想要硬上,自己那时候年纪还轻,武艺一般,却是抵不上他们人多势众,也怪自己那天是悄悄跑出来,没带人,然而若不是自己出去,也不会遇见他……他如天神一般的降临,将他们打得七零八落,土司的儿子放言威胁,他只是朗声笑道:“不管你们百越人的风俗如何,我只知道这姑娘如今是不愿意的,你们若是强来,我就敢打,土司若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管千山好了。”
土司的儿子听了名字却是变了色,居然恭恭敬敬地施礼后带着人仓惶走了。她欲要感谢他,他却只是摆摆手,微微笑道:“举手之劳,小姑娘若是想报答,可否告诉管某,你们百越族的禁地在哪儿?”
她听了也变了色:“那是神的禁地!进去的人要变得疯狂,甚至会吐血而死!远方的客人您莫要逞强!神罚凡人无法抵挡!”
那男子微微一笑,并没有勉强,却是往那传说中的禁地掠去了,只给她留下了潇洒的背影。
冼夫人想起那一日,仍然禁不住的面如火烧,她低声对急云说道:“那一天,我才知道,我这年轻鲜嫩的眼波樱唇,我这冰雪一样的身子,我这金子一样的歌声,都是为了他而生的!他是天降的如日光一样光明的神之子!是神赐予我的英雄,美丽的身体若无炽热的爱情来消磨,则这美丽不过是无用的累赘!我喜欢他,若是不能嫁给他,天底下的男子,都是凡夫庸子,我再不能活下去!”
她两眼闪闪发亮,双颊粉红菲菲如少女之时,说起话来,不自觉地仿佛带上了唱歌的韵律,急云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情,不禁一愣。
冼夫人继续说道:“后来,隔了几日,有人在禁地外头发现了他,他却认不得人了,发狂乱喊乱叫,我收留了他,阿娘不许,我当着长老的面在神灵、在祖宗前面前割破手臂立下血誓:满天神灵,我冼明珠若是不能嫁给他做妻子,我永远不与男子同睡,承宗接祖的事我不负责!若是爱要用血来换时,我愿在神面前立约,奉上我的生命也不悔!”
阿娘看我立了血誓,叹了一口气,再也没有管我,我日日精心照料他,终于他渐渐会对我笑,好像那婴儿一般,我教他吃饭,教他写字,教他说话,阿娘死后,我继承了圣母的族职,族中长老催促我赶紧生子……我便……”她脸上忽然火烧,“后来有了阿英,然后之后好似天觉得我的福气过大了,再也没有让我怀孕,我也再不愿意和别的男子睡觉,只等着阿英长大成人,只是阿英好像也接了我那古怪的性子,怎么也不肯成婚……
这些年不断有人来找他,开始是阿娘和长老们替我们遮掩,后来阿娘不在了,我接任了圣母,我害怕他回去,我打听过,他早已没了妻子,只有一个女儿,然而,他在你们大秦地位是那样的高!若是他回去,他的女儿一定不会承认我,皇帝一定不会同意他娶我这样一个百越蛮女的!我知道我对不起他女儿,对不起你们,然而,我爱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哪怕一辈子都不知事,我都爱他!
后来你们就来了,那一天,我看到他看着你师兄的样子,我就知道,他一定想起来了所有的事情,只是他为什么不肯揭穿我,我害怕,害怕他责问我,这么多年为什么拦着来找他的亲人,可是他一直没有问我,晚上他带着他的外孙回来了,我当时觉得天都要塌掉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要离开我了么,他终于发现我这样一个自私、丑陋、恶毒的女子了么,神终于要惩罚于我了么?”
“可是他只是告诉我,你失踪了,需要我布置人手去寻找,我动员了全族的人去寻找,一直惴惴不安,等着天神的惩罚之剑落下,然后你们的师父,他的女儿来了,他们抱头痛哭,他女儿看我的眼光,似乎冰霜一般,却什么都没有说,我宁愿她狠狠骂我一顿,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客气地喊我夫人,你师兄就一直没有和我说过话,他恨我是应该的,我抢走了他们的亲人,这是我自己该领受的神罚。
可是他一直没有责怪我,一个字都没有提我欺瞒于他,拦阻他家人的事情,我日日夜夜的煎熬着,期待他骂我,甚至有时候希望他走吧!带着他的女儿和外孙回到他的京城!我愿意一辈子的伤心悔恨,也不愿意他这般的对待我,朝廷知道他还活着,下了诏令让他回京,他却上表说身体问题,要在这里休养,他甚至还上表给我和儿子请了封!我是她的侯夫人,英儿是他的嫡长子,他肯承认我们!即使我不是用正当手段获得的他……我如何能面对于他?”
她忽然痛哭失声,这几年她日日心里煎熬,却不敢问,不敢说,她一万次地想大声问他,让他回去!自己不要他了!然而想到失去他的日子,就仿佛失去了阳光,失去了水,这辈子再也没有了光明!
急云从未体会到这般强烈而直接的情感,倒是听得呆了,看到她哭,有些尴尬,站在自己师父的立场上,她其实很难同情她,毕竟自己师父的凄清孤苦,自己是看在眼里的,然而她似乎也很难怨恨她,这种感觉很是复杂,让一向习惯简单执行任务的单线条的她有些难以理解。
冼夫人擦干眼泪,有些困窘于自己的失态,然而这几年这些东西压抑在她的心里,今日终于没忍住,她低声道:“对不起我失态了……”
急云摇摇头道:“没关系……你们都是成年人,既然选择了,就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好了。”这世界上也没有什么完美的解决方案,冼夫人悉心照顾发了狂的云阳候,让他渐渐恢复神智,恢复记忆,却又为了自己的爱情,阻挠了他的亲人的寻找,而云阳候显然也选择了尊重她的付出,留下来陪她,却又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这样复杂的感情,只有局中人才有资格评判,自己这个局外人,真没资格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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