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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且住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陈灯
冼夫人却自嘲笑道:“你还年轻呢,还没遇到爱人呢,将来你遇到了,这样烈火一样焚烧的感情,你就能理解我的自私和一往无前。”
急云摇摇头道:“我觉得爱是宽容忍让,是相互尊重,不是一方面的单方面付出,师公愿意留下来陪你,是他爱你,愿意为了报答你的恩义,为什么你不能为了他,也去试着去了解他的世界,接纳他的亲人呢?我觉得……他不一定喜欢这样平静的隐居生活吧……他应该喜欢挑战、喜欢刺激的生活多一些。”
她其实觉得她自己在某些方面,和云阳侯有些像,不断挑战自己,不断寻求新的高度,征服的成就感太过美妙,没有什么可以取代。因此她喜欢和顾藻的生活,二人互不干扰,却奇迹一般的和谐,他醉心于那些书画,某一方面来说,他们其实是相似的,在某一领域醉心并且极力达到其巅峰,对生活富有热情,专注于工作。
只是,看了冼夫人,她忽然反思,自己和顾藻,是否还是缺了点什么?灵魂的互为一体,不可缺失?为了彼此,可以不管天诛地灭一往而前的热情?还是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排他性……
……想不清楚……感情的事情果然太复杂,自己还是不要想太多,反正他们彼此许了婚姻的誓言,不论贫穷、疾病、困苦,都不离不弃,都一生相随,直至死亡。
冼夫人一愣,喃喃自语道:“是,他甚至不顾危险,愿意去探一探神的禁地,他拥有着山中的老虎的勇气,却为了我,化成了圈养的绵羊……”
急云想了想道:“疾病困苦的时候,你愿意和他不离不弃,为什么他在京城的身份和地位,在江湖上的丰富多彩,你却不敢和他一同去挑战和面对了呢?你的爱太小了,只愿意和他相守,没想过他快活不快活。”
冼夫人如遭雷击,仿佛在面对神灵的质问,她喃喃解释道:“我是百越圣母呀,我们族人祖祖辈辈在这儿,我怎么能离开,我要主持祭祀祈福,主持墓葬喜事……”
急云不置可否,想了想道:“师公也是清微教的副掌教。”
冼夫人满脸通红道:“京城那边,整日讲究什么礼法,京城人都看不起我们,我也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急云淡淡道:“师公也是京城人……再说一个人强大不强大,本就不在于别人看不看得起。”
沈夫人嗫嚅半晌后站了起来,勉强笑道:“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已经让他们选了匹好马,明儿你还要启程呢。”
急云起身相送,看着她一路垂着头走了出去,叹了口气,师公,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雄狮如何能困于笼子,再说,自己虽然不知道师父到底遇见了什么,然而势单力薄是肯定的,师兄似乎也被人盯上了,师公若是能回京,对其他人总是个震慑。





云且住 第54章 归途
百越的初夏清晨,空气清凉,山里云雾依然缭绕未散,翠绿草木上露珠未干,鸟啼婉转声声,是个绝好的天气。
急云骑上马儿,和云阳侯及冼夫人道别后,便一夹马肚子,打马而行,纤细的身子贴在马上,仿佛全无重量,健马一路扬尘远去了。
云阳侯目送着她远去,半晌没说话,冼夫人却忽然说道,“她武艺高强,我看她身法极快,一路上各城都有清微教分舵,你不必太过担心。”
云阳候点点头,微笑道:“是他们年轻的一代闯江湖的时候了,我这样大的时候,已是在江湖创下偌大名头了。”他似是追忆起从前的热血江湖豪情,眼里带起了笑,冼夫人却没有忽略那一丝落寞,心头一热,笑道:“你还没老呢,咱们也该收拾收拾,过几日回京,路上还要你教阿英怎么闯闯江湖呢。”
云阳侯一愣,转眼看她,身后的管英却早已欢呼起来道:“阿娘您同意去京城了!”
冼夫人微微一笑,柔声道:“那是你阿爹的家呢,总要去看看,还有好多族里的事情要处置好,过几天再出发吧……”
云阳候仿佛不认识自己夫人一般的看了半日冼夫人,眼睛越来越亮,终于微笑起来,将她拥入怀中,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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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云一路赶路,因她孤身一人,长得又美貌,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觊觎她美色的宵小,却都被她轻而易举地给了教训,付出了血的代价。
大概赶了七天的路,却是到了烟水村所在的凤州地界,她忽然想起自己离开袁家也有六年之久了,也不知道阿娘阿爹如何了?阿弟是不是也长高了?不知道读书有没有些进益了。
她心头一动,居然越发思念起瑶娘来,她来到这世界,在生母身边只是短短一年,却是这位好心的养母救了自己,将自己当成亲女抚养长大,也不知他们有没有在挂念自己,如今自己行动自由,身上也有钱财,不如回去看看,反正赴京途中还远。
既然念起了,索性便去看一看,她果真控着马往烟水村方向去了,马儿甚健,不过一日便到了望仙镇,她看着那些记忆中高大热闹的店铺,如今看来却甚是灰旧而矮小,想起当年曾攒下银子为了买那鸡血石,恍如隔世,如今她容光照人,牵着高头大马,只招引得望仙镇上的乡民们屡屡回头看她,倒让她颇觉困扰,想起这样的高头大马回乡,倒是过于高调了,她一贯低调,索性找了个客栈,将马寄存了,又去买了些布匹、棉花,割了两斤肉和酒水以及一些才徒步走回烟水村,她脚力甚快,半个时辰便回到了烟水村。
野花盈径,杂树遮扉,远岸山光映水,茅檐草屋角落牛羊饱卧,打麦场上鹅鸭声喧,暮色中的烟水村与记忆中一般无二,家家炊烟袅袅,都在赶着做饭,天黑前吃了饭好歇息。
因不喜招人注目,她特意找了条偏僻的路回家,果然一路没遇上人,走近那熟悉的二进的草房,急云忽然有些近乡情怯起来,她到了门口,听到了里头熟悉地说话声:“我说刘家的哥儿,这天要黑了,你是回家吃呀,还是在这吃呢?”正是刘氏那一贯刻薄的声音,留人吃饭却毫无诚意,显然是希望客人快走。”
她忽然眼睛有点点湿润,推了门,喊道:“我回来了。”
小小院子里的人闻声都抬了头,暮色里,他们只看到一个仙子一般的少女推门进来,明眸皓齿,虽穿着普通的青布裙,丝毫不掩其清丽逼人的容光,都呆住了,却是娥娘先反应了过来,捂住嘴:“是阿瓦!阿瓦!”
她奔了过来,直接搂住了急云,眼泪已是落了下来,院子里一个眉目清俊的少年惊喜交加道:“是阿瓦姐姐?”旁边那个浓眉大眼膀圆腰粗长得极是高大的少年正是刘满仓,则大力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就是阿瓦,哈哈哈,我就说她绝不会有事的!这不是回来了?”
袁雷从屋里走了出来,搓着手只是高兴,刘氏先是惊愕,后来看到阿瓦手里还提着满满一包袱的东西,显然还有一坛子酒和些糕点,却也喜上眉梢道:“原来是阿瓦回来啦,我就说去当丫鬟还是有出息的,这不是长得可水灵了,还愣着干啥,阿玉他娘,快去加几个菜。”
袁雷应声道:“对对,孩子赶路回来,肯定饿了,娥娘你快别哭了。”
饭桌很快支了起来,娥娘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手下不停地炒了好几个菜,把急云带回来的肉全切了焖了土豆,刘氏虽然有些不高兴,她本想腌起来一些的,不过转念想到天气也热了,耗盐多也不一定能保证肉不坏,便也作罢。
饭菜很丰盛,一家子都坐了下来,连袁雪也坐了下来,她比从前已是好了许多,已经能认人了,安静下来的时候,倒是看不出问题。刘满仓则无视了刘氏不断飞过来的眼刀,仍是厚着脸皮赖在了饭桌边上,毫不犹豫地夹了一大块肉,边大口吃边说道:“这肉炖得好!婶子手艺就是好!”一边又看往急云:“阿瓦妹子在外几年,肯定吃得好,瞧这水色,多好。”
急云只是低了头吃饭,饭菜虽然少油少调料,经了娥娘妙手,仍是记忆中的好味道,娥娘含泪道:“多吃点啊,在外头吃苦了吧,这几年跟的主家怎么样?我们后来到处去打听,同村的翠翠家,听说一直就打听不到,不过京里倒是托了人送了银子来,只不肯说在哪家,我们打听了许久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担心坏了。”
急云咽了饭,说道:“挺好的,跟了个夫人,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娥娘听了才放心道:“那就好,没吃苦头就好。”
刘氏撇撇嘴道:“看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手上光滑得一个茧都没有,哪里像吃苦的样子,竟是享福去了呢,翠翠还知道给家里寄钱,你这边竟是六年一个消息都没有,倒让家里牵肠挂肚的。”
袁雷看刘氏说话不中听,怕急云才回家就吃心,早抢着夹了个肉给急云,转移话题道:“你回来得倒是恰好,若是迟上几日,阿玉就要上京去坐监了,那可就错过了。”
急云楞了楞道:“上京去坐监?”
这是刘氏心头第一得意事,忙笑道:“可不是么,我们阿玉年纪轻轻,十二岁便中了秀才,如今被府城里举荐,能入国子监读书,再一年,便可在京里参加京里的举人试,若是能一举中举,那便又刚刚好可以参加后年的会试,岂不是顺溜?全凤州,不过举荐了三人而已,我们阿玉就在其中!”
袁玉不安道:“阿奶快别说了,其实京里人才济济,在京里参加乡试,倒是更难了许多,因此府城里略有些门路的,并不愿意占这名额,因此才落到我头上罢了,再说国子监里,多为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入学,我们这等各府城推荐来的寒门学生,听闻无论是先生还是监生,都颇为排挤看不起,只怕前路未明。”
急云好奇问道:“难道你们和他们是分开课堂的?”她对阿玉十二岁中秀才倒不觉得十分稀罕,毕竟听说卫瑾十岁便已有了秀才功名了,十四岁那年他出去参加过乡试,没多久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过了,已是举人了,无论是管夫人还是卫瑾本人,对他中举这事似乎都没有十分热衷和激动,她对这实没有什么概念,但她却对传说中国家的最高教育机构国子监的教学方式十分好奇,俗话说有教无类,难道这个世界居然还要寒门贵族分别对待分别教育?
袁玉呆了呆道:“那倒不会,都是一并授课一同吃住的,听闻只是颇有些排挤、白眼罢了。”
急云纳闷道:“既然都是一样的教授,那些白眼排挤有什么干系?你是去学东西的,那学到的东西与他们并无两样就好了啊?那些和学识,又不会看你家世如何,至于考试怕对手太强就更不对了,你将来会试也是要去京城的,如今乡试也能在京城,岂不是提前演练一番,刚刚好呢。”
袁玉这些天原惴惴不安,如今忽然豁然开朗,笑道:“阿姐说的是,是我狷介了。”
满仓也大力拍他肩膀道:“我就说了嘛,都是一样的太学生,走出来都是一样的玉色襕衫四方平定巾,宽袍大袖的,看起来极是斯文高贵,分什么高低贵贱?在我们眼里,都是一样的,将来中了举人,再会试一举天下闻名,咱们凤州也算出了人才!”
刘氏听得心花怒放,对他蹭饭吃的行径一时倒也忘了,赶紧赞同道:“满仓才从京城回来的,他说得极是有道理。”
急云又好奇道:“满仓去过京城了?”
满仓裂开嘴笑道:“我如今是清微教的外门弟子呢!嘿嘿嘿,前些日子和师父进京去押送一批货品去京里,才刚回来,京里可热闹了!”
袁雷笑道:“满仓将来出息大呢,能进了清微教,可不是稀罕!”
急云呆了呆,问道:“你师父是内门弟子么?”
满仓仍然哈哈笑道:“那可难了,我师祖才是内门弟子,师父宗门大比都过不去,还卡在外门弟子那儿呢,今年又是宗门大比了,我师父攒着一口气呢,今年一定得过了!他还答应了宗门大比的时候还带我去看看的!可巧阿玉也要上京,这还有两个月了,咱们刚好结伴上去,也有个照应。”
娥娘也点头道:“阿玉第一次出门呢,还得靠你多照应照应了。”
袁玉却是想起适才的话题,因阿姐回来,还没听完呢,赶紧说道:“方才满仓哥说的那个晋王的未婚妻,相爷的女儿退婚的事情呢?还没说完呢,后来怎么样了?”




云且住 第55章 轰轰烈烈的退婚
娥娘也想起适才听到的八卦,好奇道,“满仓该不会是道听途说吧,你也说了是御赐的婚姻,如何可以退婚,”
刘满仓瞪大眼睛道,“这是我亲眼目睹的,还能是假的,义绝桥,知道吧,”
娥娘吃了一惊道,“居然是去走义绝桥,”
刘满仓点头道,“可不是,那谢小姐娇滴滴的,看上去风吹也倒,那日却是去了顺天府前,敲了大鼓,求父母官和乡亲父老作证,自己要走义绝桥,断姻缘,退婚姻!”
急云听得满头雾水问道:“何为义绝桥?”
一旁袁玉道:“阿姐不知,这是开国皇后窦皇后那儿传下来的的规矩,传说窦皇后嫁给高祖前,曾嫁过一次,遇人不淑,丈夫好酒后虐打妻子,颇受了些磨折,后来生生被以善妒之名休出夫家,一点嫁妆都不许带走,窦皇后被赶出夫家后,不敢回娘家,当时风气,女子嫁了人,极难和离,若是夫家暴虐,却又不肯放妻,则女子致死都只能留在夫家受苦,若是夫妻实在不谐,则夫家多捏造由头休了妻子,被休回家的女子,为免家门蒙羞,连累家里姐妹婚事,往往直接在外头投河而死也不敢回家。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当时无故被休的窦皇后,她不肯含冤白白就死,流连在市井,饥饿交加,被高祖所救,便嫁了高祖,为高祖生了三子一女,又悉心照顾高祖父母,之后与高祖一同胼手砥足,招兵买马,居然成了大业,高祖登基后尊了窦皇后为元后,爱重不已。
窦皇后感于自己前半生之坎坷,哀怜女子生活之不易,求高祖下了圣旨,各地官府门口,均设一石拱桥,拱桥上设铜钉三寸,密布其上,锐不可当,名为义绝桥,今后大秦女子,若是已婚求离的,要击鼓后,在父母官及乡亲们的见证下,赤足走过义绝桥,则可证其心之坚,宁走钉桥,也不肯再留在夫家,父母官们则可判女子带着嫁妆义绝出夫家,夫家不得阻挡,而女子义绝后,若回娘家,娘家则不得推拒,且再嫁从身,不得干涉,若不肯回娘家,则官府可给予其自立女户。若是未婚已订,则可官府做主,解除订婚之约,两家男婚女嫁,再不相干。”
急云一愣,离个婚还需要这般艰险?只是看袁玉、娥娘他们的神色,窦皇后似乎还做了一件大好事的样子,想来从前女子之境况,则更难以自主了。
一旁刘氏已是催促道:“快讲,那谢小姐当真走了那钉桥?”
刘满仓似是想起了那日的情景,拍了大腿道:“可不是么,我亲眼目睹,那谢小姐听说还是我们清微教的外门弟子呢,那走义绝桥的要求,若是有武艺在身的,也必须卸了内力,光脚去走,那天谢小姐敲了鼓,站在桥头,仙姿玉质,肌香体轻,衣袂飘飘,似是要随风而去,虽飞燕、绿珠不能过也,赤着一双玉足,如同白雪雕成,又小又嫩……”
竟是不自觉地带上了说书人的话头,好在袁家诸人听得正认真,倒没有去计较他的言语粗俗,唯有袁玉有些尴尬地看了急云一眼,又忍不住悄悄去看了看急云青裙下那一点翘头绣花鞋,可不是纤巧之极,那谢小姐这般一双脚走在钉桥上,那可真是惨烈。
“那谢小姐站在桥头,启朱唇,吐玉言道:‘今日我在此,请父母官和各位乡亲父老做个见证,我谢玉衡愿赤足踏过义绝桥,只为解除与晋王殿下的婚约,还盼诸位做个见证!’一字字都吐自朱唇皓齿间,声如莺啭燕啼,然后金莲款款,赤足踏过那三寸铜钉!只见那玉雪雕成的嫩足瞬间被血污,十指连心,谢小姐咬牙颦眉,依然步步走过,寸寸血莲,京城义绝桥这些年,第一次有人走,却是这般绝色女子,可怜这金闺玉柳之质,却受此磨难……那天观者如堵,无不齐声叹息,掩目不忍看。”
袁玉好奇道:“你也看到那谢小姐的面容了?可真的美?比阿瓦姐姐如何?”
刘满仓语塞,那日围观的人人山人海,他只在一边远远看到一个身姿极是苗条纤细的女子,衣着华丽,哪里看清楚面容,更何况要与自己的阿瓦妹子相比……虽然后来听说书先生说,长得那是一个国色天香,然而在他心目中,任她什么相爷的女儿也好、公主也好,哪里比得上阿瓦妹子一小根手指头?
刘氏听那声口用词,却是反应过来刘满仓这必是没有说书先生嘴里学来的,怕教坏了孙儿,赶紧道:“她当真走完了那义绝桥?父母官们果然也敢抗旨,让她不嫁晋王?”
刘满仓被打断了说话,有些遗憾地咂咂嘴道:“可不是真的走完了,一路都是血印子哩,对自己可真是狠心,那天晋王听说了,也赶过去看了,当场心疾发作,被急送进宫去了,顺天府尹哪里敢断,只接了状子,让她回复等断,必是要上达天听哩。”
袁雷也好奇道:“晋王很老么?她不肯嫁?”
刘满仓提起了劲,说道:“晋王赶过来时,我却是看到他了,也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个少年呢,听说和那谢小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长得还行了,就是有点娘了,多少人扶着他下了轿,正好我站的那地方就是他下轿的地方,看他像是身体有病的样子,脸色有些青白的,兴许也是气的,没过门的媳妇闹着要义绝呢,能不气么,他下了轿,看了一下那谢小姐已是走完了桥,好像还往他这个方向点了点头,那下巴,带着一股子傲气,诶,我学不来,晋王当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一点都想不到她会退婚的样子。然后走上前去,好像和那谢小姐说了几句话,太远了,没听清。然后他忽然就握着左胸的地方,晕过去了,一堆侍从太监就冲上去把他扶走,上了马车回宫了。”
娥娘关心道:“有心疾哩,也难怪人家不肯嫁他,就不知道后来皇上同意了没?这可是金口玉言,抗旨可是杀头的罪哩。”
袁玉点头道:“但是走义绝桥便可以退婚义绝,这也是高祖下的圣旨,若是皇上不同意,那便是不尊高祖的遗旨……”
满仓点头道:“可不是么!那说书先生也是这么说,大家都说皇上应该要尊高祖的遗旨,自己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不能破了,谢小姐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被逼得去走钉桥都不肯嫁个药罐子守活寡,大家哪个不同情哩。不过也有人觉得谢相不忠,让自己女儿给皇上出难题来着……嗐,皇家的事情,我们不说他,反正我们回来的时候,这事听说还没出结果。兴许等我们到京城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我们几时走呢?要不阿瓦妹子也和我们一同去看看吧。”他一想到才见到阿瓦妹子,又要去京城了,呆不了几天,不由的满心遗憾。
刘氏怫然道:“阿玉的盘缠和入国子监的束脩都使尽了家里的钱呢,待阿玉走,家里就要吃红薯玉米面度日了,秋收还有些日子呢!刘家小哥你莫要开玩笑了。”
急云却是从怀中拿了一枚金子出来放在桌子上道:“这是给阿玉读书和家里的花用,姑姑的病好了吧?阿爹阿娘阿奶也做件新衣服才好。”她看到袁家几口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迭补丁,不由的有些恻然。
刘氏看到金子,早已手快地拿了起来,掂了掂,咬了口,感觉到那重量,满脸放光地笑了起来:“这是你那夫人赏的吧?月钱攒不了这许多,果然是好心的主人家,这金子我收着,明儿让阿雷去兑了,留一些给阿玉将来说媳妇呀。”
娥娘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说亲了,自己也留一些打些首饰”
急云摇摇头说:“我的亲事不急。”一边又对满仓和袁玉说:“我同你们一道上京吧,夫人在那儿等我呢。”
娥娘一愣,不舍道:“你的身契还没到期?这夫人果然仁慈,还肯放你回来探亲,你回去要好好服侍夫人,若是有机会,再回来看我们。”
刘氏却是满脸笑容道:“这夫人心慈,你好好服侍,多存些赏银,莫要贪吃胡乱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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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李熙缓缓醒转,荷露泪涟涟道:“王爷,您可醒来了……皇上担心极了,天天都过来督着太医医治,听说又下了诏让清微派叶大夫赶紧赴京,刚才前边来报,刚从西华国出使归来的谢相听闻女儿的大逆不道之行,已是跪在殿前请罪,太医又说了你已转危为安,皇上才出去见谢相了,不然,皇上非让谢相跪在那儿不可,他教的好女儿,居然敢抗旨退婚。”语气里带了丝怨愤。
李熙呆了呆,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名清丽的女子,长得和急云是一模一样,然而,那个表情,那样外露的骄傲,从来都不是低调含蓄的急云所有的……他那天问了她一句:“不是你么?”她脸上很莫名,似乎理解不了,最后回了句:“晋王殿下,玉衡配不上您,请您谅解。”
不,她不是急云,见到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毫不讶异,自己和她自订婚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她采取了这般激烈的措施,给皇上出了难题,让全家都置于抗旨的危险之上……这不像前世那个谨慎老练的急云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这又如何解释,她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长得又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喃喃自语道:“莫非,她还有姐妹?”
一旁服侍的荷露愣了楞道:“谁?您是说谢小姐么?”
李熙皱着眉思索,荷露道:“她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听说当年进京路上遇刺,堕车没了。”
李熙霍然抬头:“此事当真?”
荷露被一向淡定的王爷露出这样震惊的表情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说:“应当是真的吧,我也是听别的内侍说的,说谢相花了很大功夫找人,还请托了不少当地的官员帮忙,都没找到,一岁的女童堕车,怎可能还活着,那些官员当面应承,私底下大部分也都是如此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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